《真少爷是敛财天师》 第 1 章 “你好,请问这附近有一户姓楚的人家吗?” 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年轻人走到路边小吃摊的老板面前,张口便问。 “不知道不知道!”老板原本有些不耐烦,一看年轻人清俊稚嫩的脸,语气一顿,再开口时语气都柔和了不少:“……我就是个摆摊的,不住这边。你找人的话,可以去问问小区门口的保安。” 年轻人似乎有些沮丧,好看的眉眼都皱了起来,但还是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您。” 小吃摊上食物的香气飘出来,年轻人视线扫过小吃摊上琳琅满目的食材,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两声,脸腾地一红。 小吃摊老板失笑,也放下了对他的防备,招呼道:“饿了吧,吃馄饨吗?” 年轻人确实饿得厉害,可摸了摸自己空荡荡还破了个洞的口袋,最终还是泄气一般摇摇头:“不了,我没有钱。” 老板扫了眼他破旧的道袍,也看出他的窘迫。这个年代年轻人很少不带钱出来玩,估摸着可能是被人骗了钱之类的,瞧着对方眼馋却克制的俊俏眉眼,老板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自己家那个总是不让她省心的儿子,只好无奈地摆摆手:“不要你钱,坐下吃吧。” 这还是下山后第一次有人免费送东西给自己,年轻人的表情有些惊讶,原本还想推辞一下,可他的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便只好抿了抿嘴唇,说:“谢谢您。” 还挺有礼貌。 老板笑了笑,示意他不用谢,自己找个位置吃去吧,便又忙碌起来。 年轻人却并没有走,他打量老板的面相,女人的眉目敦厚,五官柔和,虽然为生活所困,有些生意人特有的小精明,但为人宽厚,是个与人为善的面相。不过她眼下子女宫却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黑气缓缓升起,马上就要爬到她的眉心了。 他低头看了眼碗中热腾腾的馄饨,忽然说:“你马上要倒霉了,快收摊回家吧。” “嘿,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呢?”老板顿时就有些恼火,她好心给他吃的,怎么还咒她呢?不过看了看年轻人那认真的俊脸,她到底没让他把馄饨还回来,“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年轻人也不说话,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确实是没有收摊的意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样东西来,沉默地放在摊子上。 老板以为是钱,没放在心上,等忙完了一瞧,才发现是张灰扑扑的符纸。转头环视四周,年轻人已经离开了。 “这人,往我丢垃圾做什么……” 老板皱起眉头,本打算把这东西丢掉,可就在这个时候,摊子前忽然出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老板一惊,以为是客人,顺手就把符纸揣进了口袋:“几位吃点什么?都是今天早上新鲜做的。” 为首的男人却只是瞥了老板一眼,伸手在食材里挑挑拣拣,把干净的食材都给弄脏了,同时说了个名字:“……你是他妈吧?他欠了我们不少钱,我看你这摊子生意不错啊,要不这钱,你替他还了?” “哎呀,客人,这个不能用手……”老板还在心疼食材,一听这话顿时傻了,“我儿子?他什么时候……他、他欠了多少?” 男人比了个五,很快又比了个十:“借了五万,一直没还,利滚利下来,十万。” “什么?!”老板一下傻了。 她做早餐摊子,赚的虽然多,可钱都给儿子拿去买婚房了,这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数目来啊! 她打着商量:“能不能……能不能宽限几天?” 那些男人却当她也要跟她儿子一样推脱,好不容易找到个嘴松的,可不能放过了,当时表情凶恶起来:“不能!你儿子我们的钱有小半年了!今天必须拿到钱!” “要么给钱,要么……我把这摊子给你砸了!” “可,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求求你们……” “少废话!不给钱是吧?来人,砸!” 几个小弟立刻上前砸起了摊子,有正在吃饭的客人,看见他们这个动静,忙热心地上来劝架:“人家不是说了没钱了么,你们砸了摊子,就能有钱了?” “她儿子欠的钱,你们去找她儿子啊,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快停手吧,差不多得了!” 老板也拉住其中一个的袖子:“别砸了,别砸了!这都是我吃饭的家伙啊……” 被拉住的打手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不想我们砸,那就快给钱!” 老板听了他们的话,本来就大受打击,脚下不稳,这一下被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更是立刻头重脚轻地倒了下去。 她身后就是沸腾的油锅,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叫:“啊啊啊啊!杀人了!” “快躲开!” “老板小心啊!” 老板茫然地转头,就看见自己儿子拨开人群,脸色惨白地朝自己奔过来:“妈!!” 早晨的阳光经历了一早上的忙碌,已经变得刺眼起来,后脑感受到了油锅超高的温度,泛白的头发丝都被烫得弯曲。老板被阳光刺得微眯起眼睛,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自己忙碌疲惫的一生,绝望而又解脱似的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老板只觉得背后不知什么地方袭来一股巨力,稳稳地拍在了她的后背上,她被推得顿住,紧接着身体竟然自己改换了方向,往前扑了过去。 等到反应过来,她已经趴在了儿子的怀里。 老板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回头,身后的油锅还在刺啦刺啦冒着泡,意外掉进去的头发已经被炸出焦味,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恐惧,身子一软就跪了下来。 儿子已经被吓得涕泗横流,见状立即反应过来,慌张地将她上下检查了一遍:“妈?你没事吧?你回答我啊!” 那几个打手也吓得不轻,他们只是催债,可没想弄出人命啊! 他们打砸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地看着老板,又看了看他们领头的人。领头的人也吓死了,他只不过想吓吓这个老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他给手下打了个眼色,当场就想走。 周围的人群此时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有人拦住他们,拿起了手机:“放高利贷,还暴力催债,差点就害死人了!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对!快抓住他们!” 年轻一点的人们齐心协力,把催债的人围了起来,老人们则是慢半拍地看了看那口油锅,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老板,颤颤巍巍上去帮忙将人扶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还好没出事啊!闺女,你没事吧?” 菩萨保佑? 老板呆滞的眼神转动了一下,颤抖着手摸了摸口袋,却被灼热的温度烫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等再去掏口袋时,却只摸出了一片符纸碎片。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小片黄纸悄无声息的化为了灰烬。 无声的一幕,却让老板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小神仙……”她喃喃,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刚刚那个小神仙!是他救了我!” 众人立刻想起刚刚那个穿着破烂的小道士,啧啧称奇地议论起来。 -- 而老板口中的小神仙,已经在吃饱喝足之后,再次踏上了寻找楚家的路途。 楚程下山前,师父在弥留之际,用尽最后一丝精力替他算了一卦,说他是京城大户楚家的儿子,阴差阳错之下被一个贫穷家庭的孩子替换了身份,又被替换的人丢弃在了山脚,才会被隐居在山上的师父捡回去。 “我死之后,你一个人在这山里也寂寞,就下山寻你的亲生父母去吧。”师父眼睛里的神光在逐渐消失,呼吸声重得惊人,“若是他们不愿意认你,也可以去我给你找的学校落脚,只是……别再回来啦……” 他这个徒弟向来重情,在玄学一道上的天赋很高,生活技能却一个也没学会。以往有他惯着,倒是饿不着,现在他要走了,还是让他另寻生路去吧。 老道士想着,看见楚程眼泪汪汪的点头,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睛。 充斥耳边的呼吸声忽然一顿。 楚程愣了片刻,骤然大哭出声。 他哭得太过伤心,以至于直到办身后事的时候,才看见从老道士手中滑落的签子:大凶。 这次路程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楚程还是按师父说的,一路找寻楚家而来,从山路上滚落,昏迷时被人捡走了钱和干粮也未停下,只是想完成和师父的约定罢了。 几天来第一次吃得这么饱,楚程满足的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脚步轻快又愉悦。 恰好走到一个看着风水不错的小区附近,他瞧见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生站在路边车旁,虽然个子高大,还一脸不高兴,但面相看着还挺仗义,便凑过去问了一声:“你好,请问这附近有一户姓楚的人家吗?” 蒋逸一脸毛躁地回头,差点跟凑过来的楚程撞个满怀,原本想骂人的,可是鼻子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消了气。 上下打量了楚程两眼,他也懒得问这人找楚家干嘛,随手一指:“那边,走进去第八栋。” 找了这么多天,这是第一个好消息,楚程眼睛一亮,眉眼都弯起来:“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求个收藏!加了个设定,校园内容还是跟文案一样的 第 2 章 楚程进门时与一个小胖子擦肩而过。 小胖子原本是冲着蒋逸去的,注意到他的视线,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穿着奇怪的陌生人一眼。不过他没有多想,一路小跑到蒋逸身边:“蒋哥!打听清楚了,新来的那个转学生确实要跟你住一个寝室!”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蒋逸的视线从那个古怪的陌生人身上收回,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蒋逸原地转了几圈,烦躁地踹了下旁边车子的轮胎:“不是说我赞助了学校建新的教学楼,就能住单人间了吗?怎么还带反悔的?”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讪笑两声说:“那不是,蒋叔叔给得更多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蒋逸瞪了一眼,赶紧闭嘴。 蒋逸看了眼车子,更加来气:“不就是偷偷开他的车出去兜了一圈?至于这么整我么!怪不得临走前还突然那么关心我,让我好好跟同学相处,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啊啊啊啊啊为什么非得动我住的地方?!” 他真是要烦死了。 他印象里的男生都臭烘烘的,还爱乱丢袜子,没有一个例外,想到要跟这样的人一起睡一整个学年,蒋逸就感觉浑身发痒,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他还不能搬出去。 小胖子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过蒋哥,也不是所有的男生都那么臭的吧?我觉得我就不臭啊?” “放屁,就数你最爱流汗!我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家伙,说什么有男人味,一个个的不爱洗澡,就没有一个不臭的……”蒋逸顿了顿,想起刚才在那个小道士身上闻到的味道,回味起来,似乎是檀香,但又比那个清新好闻很多,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要是新来的转校生也这么香的话,那……” 那他还是能忍一忍的。 小胖子没听清:“啊?蒋哥你说啥?” “没什么。”蒋逸回神,“不是要去学车?走,上车。” “好嘞!谢谢蒋哥!”小胖子连忙屁颠屁颠的答应一声。 “谢得难听死了……” 小胖子笑呵呵的,也不生气,两个人一起上车离开。 另一边,楚程刚准备进小区,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那边那个玩cosplay的,站住。”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从物业走出来,上下打量楚程几眼,瞧见他身上破烂的道袍,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和狐疑起来,“你找谁?身份证拿出来我看一下。” 他态度咄咄逼人,楚程有些搞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他说的cosplay又是什么东西,但还是伸手在道袍的内衬里掏了掏,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并说明自己的来意:“我听说这里有一户姓楚的人家,我是来认亲的。” 这小区里住的非富即贵,每个月来认亲的穷亲戚,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保安一听,理所当然就把他当成了那种来打秋风的家伙。 如果在平时也就算了,大不了直接赶走了事,可他最近工作不顺,在富豪小区当保安,钱少事多压力大,一不小心就得罪人,他刚刚还被人投诉罚了工资,心里正憋了一口气无处发火,这个小乞丐穿得破破烂烂又瘦瘦巴巴的,要怪就怪他自己运气不好,正撞到他气头上! 保安高傲地抬起下巴,两根指头捏起楚程的道袍,皱眉啧了一声,摆出一副小区主人的姿态:“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的?跟楚家什么关系?” 楚程瞧着他居高临下的样子,眨了眨眼睛:“你不想让我进去,为什么问我这么多?” 心思被戳破,保安有些恼羞成怒:“谁、谁说不让你进去了?我这不是在核对吗?让你说你就说!啰嗦什么?不核对我哪知道是不是假的?” 他目光闪躲,这么说不过是在嘴硬罢了。 可楚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姓楚的人家,听这保安的描述,还很可能就是他亲生父母家。都已经到了门口,怎么能就这么被拦住? 楚程一瞬不瞬地盯着保安的眼睛:“……我叫楚程,从京都山来。” 他眼神锐利,保安一触之下,竟然有种自己灵魂都被看透的错觉,内心忍不住有些颤抖。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居然对着一个小乞丐,生出了害怕的情绪,登时更加恼怒。 他索性撕破脸皮:“楚程?以为跟别人同一个姓,自己也是富豪了么?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别人至少还有点亲戚关系才敢来,你这从山里出来的土包子也敢来打秋风……快滚!趁我还没报警抓你!” “……” 楚程看着保安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思考着是不是该给这人下个降头,混进去再说。 他在山上学的,可不只是看相捉鬼的本事。 他手上掐诀,正准备施咒,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干什么呢?” 转头一看,出声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穿着运动服,明显是小区里的住户,出去晨练刚回来的。 她面相和蔼,脸色红润,一看就是家底丰厚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眉间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忧愁。 老太太皱眉看看五大三粗的保镖,又看了看身形瘦小的楚程,脸色不太好看:“他是来认亲的,你不问问楚家人,就这么把人赶走?万一他真是楚家的亲戚怎么办?” 保安有些心虚,却不想承认自己蓄意迁怒,硬着头皮狡辩:“物业明文规定不许放可疑的人进小区,这个人从山上下来,又穿得破破烂烂,我不过是按规章办事,有什么好理亏的?” “那上周还有醉汉混进小区闹事,怎么没见有人来拦?” “那我怎么知道?肯定是跟着其他住户进去的呗!你们自己不小心被人尾随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只按规章办事!他拿不出他是楚家亲戚的证据,就不许进去!” 老太太被这保安耍赖的话语气到,瞪大眼睛盯着他说不出话来,最后一把拉住楚程的手,对保安说:“有人带就不管是吧?行!那我今天就带他进去一回!走,孩子,我带你去认亲!” 后面一句是对楚程说的。 手腕被老太太拉住,楚程的手势做到一半打住,没能施咒成功。 左右都能进小区,他倒是没有纠结于这个,只是茫然回头,正好看见保安对着老太太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楚程眉心一皱,定定看了眼保安的面相,忽然开口:“你会遭报应的。” 这人颧骨下陷、眉突眼凶,是个惯会欺软怕硬的面相,从小到大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身上怨气缠绕,拖着他的眉眼往下耷拉,变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家寡人面相。 这怨气纠缠他多年了,最迟下午,就会引来变故。 保安听了这话登时双眉倒竖,老太太却赶紧拉着楚程走快了些,低声数落:“还敢瞎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小心等会出来,他又刁难你!” 这个语气楚程在师父口中听到过,知道是为他好,因此并不生气。 不过中间这句话,他不太赞同:“其实阎王不好见,孤魂野鬼、横死鬼、缚地灵,到处都有滞留人间的生魂,无法入地府轮回……” “好了好了,”老太太只当他脑子不太正常,“你是要去楚家吧?喏,就在那边。” 说罢看了看楚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顿了下,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来,塞到他手里。 “你等会出来,就拿着这些钱,先去找个住处。京城虽然大,努力努力,还是能活下来的。”这里的人她都看透了,一个个仁义道德,实际上为了钱,连血缘都可以不认,这个孩子虽然被她带进来了,待会进了楚家,恐怕也不一定能被收留。 后面的话对于一个满心希望来投奔亲戚的孩子太过现实,她没说出口,楚程却认真地看了看她,说:“不用担心,我只是按师父的遗愿过来看看。” 老太太一惊,她刚才难道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没等她反应,楚程仔细端详她的眉眼,又说:“不用担心,您天庭饱满,眉形秀美、耳垂厚且大,是有福气的面相,晚年必定儿孙绕膝、其乐融融。” 老太太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她儿子儿媳和孙子一家三口失踪已经快一个月了,到处都找不见人,她甚至不得已亲自出山,重新掌管公司大权。 这么长时间音讯全无,她几乎已经不抱希望,别说儿孙绕膝,能回来一个,她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为了公司稳定,这消息从来没有放出去过,只有几个心腹知晓,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等老太太反应,楚程又道:“不过您眉间有一道横纹,代表72岁时容易发生意外。而您现在眼皮隐约有黑气萦绕,最近恐怕就有一场劫难,切记远离水边。” 她今年确实是72岁没错,这消息倒是并不难查,可这年轻人看起来呆呆傻傻,怎么对她了解得这么清楚? 难道刚才在门口,是他有意为之? 老太太的眼神登时凌厉起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调查我?” 楚程掸了掸满是灰尘的道袍,一副出尘仙人的模样,以一种奇异的语气说道:“我是,京都观第二代观主,楚程。” 老太太:“……” 果然脑子不太好使。 作者有话要说:  楚程:我也不知道我师父第几代的,那就假设是第一代吧! 第 3 章 楚程在自己破旧的道袍里搜了搜,找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符纸来,一张一张挑选了半天,总算从中找出一张还算完整的,递给了老太太。 他下山时摔了一跤,行李和盘缠都让人捡走了,只剩下身上这点东西,还在滚落的过程中损坏了不少,刚才给了小吃摊老板一张符纸,还能用的就剩这一张了。 见老太太呆呆地看着符纸不动,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楚程读不出她脑海中的想法,便挥了挥手中的钱:“无功不受禄,就当是报答您给的这些钱。” 老太太懵了,直到楚程上前摁了门铃,才低头看了看他塞在自己手里的符纸,心想不太对啊。 如果楚程是故意接近她,那必定有所图谋,可现在他从自己这里得到的,不过是几张钞票罢了。 她儿子一家三口失踪的消息,已经算得上商业机密,对他们公司股票的影响动辄上亿,要打听到可得花费不少功夫。这年轻人千辛万苦打听到这么隐秘的消息,就为了骗她几百块钱? 怕别真的是个傻子! 年轻人已经被楚家的管家请了进去,老太太思来想去也没得出结论,最后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准备忙自己的正事去。 经过家里垃圾桶的时候,她本准备把那张皱皱巴巴还沾点泥土的符纸丢进去,伸手时却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干脆塞进口袋。 就当是求个心安吧! 身为一个富一代,老太太当年跟着丈夫下海经商,有的可都是实打实的本事,因此即使儿子一家失踪,她代为管理公司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出什么岔子。不过一方面要瞒着公司下属,一方面又要费心寻找儿子一家,每天处理公务的时间十分有限,因此等她忙完所有事情,从文件中抬起头的时候,外头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收拾东西离开公司,儿子的心腹见她司机不在,便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这样您早点到家,也能早点休息。”心腹满脸担忧地说道,“陆哥已经……您可不能再倒下了。” 陆老太太疲惫到了极点,加上这个心腹是她儿子从小的玩伴,在她眼中几乎跟半个亲生儿子一样,于是也没推辞,上了车便开始闭目养神,也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直到车子忽然一个颠簸,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看见车窗外头陌生的景象,才意识到不妙。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外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车窗外的风景却不是城市里林立的高楼,而是黑漆漆的矮山和荒地,偶尔闪过几个黑影,也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车子似乎正在向上攀爬,目之所及的景物都低矮而渺小,四周空无一人,气氛变得格外诡异且不祥。 驾驶座还是儿子的心腹,只是对方此时的样子,跟她印象里那个总是体贴懂事的孩子大相径庭,从后视镜里冷冷看她一眼,平日里总是温柔的面孔此刻竟然流露出几分凶相:“当然是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陆老太太跟着丈夫打拼多年,见识过无数尔虞我诈,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是遭到了背叛,心脏狂跳起来。 也真的是见多了大风大浪,她才没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很快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图跟对方讲条件:“俊杰,你先听我说,万事好商量……对方出价多少?我出五倍,只要你现在回头,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公司的秘书长。” 心腹跟着她儿子很多年了,陆老太太直到此时还认为对方只是受了对家蛊惑,才做出这种事情。 却不防心腹听了她这话,忽然“嗤”的一声轻笑起来。 “秘书长……秘书长!”心腹咬牙,面容陡然狰狞,“我在你陆氏干了这么久,你们从始至终,都只把我当做一条狗!” 说话间到了地方,心腹猛地踩了脚刹车,陆老太太被巨大的惯性带得往前栽倒,没能反应过来,身边的车门就已经被打开了,她的衣领被揪住,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拎出了车外。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儿子他们这一个月都去了哪里?来!我带你去找他们!” 陆老太太被脖子上的力道勒得呼吸不畅,下一刻又感觉自己被甩在了地上,迎面吹来一股腥咸的海风,呛得她狠狠地咳嗽几声,等到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是京城附近的海边,他们现在正在悬崖边缘,她低下头,看见的便是呼啸着拍打崖壁的海浪! 他刚才说带她去找儿子一家……是什么意思? 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远离了边缘地带,正要质问心腹自己儿子到底去了哪里,不经意间扫到身旁矮树丛里的一只小鞋子,当场如遭雷击! 那小鞋子上挂着个精致的小牌子,正是孙儿出门的时候,她亲手挂在他鞋子上的。 陆老太太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冰凉,被这巨大的噩耗砸晕了头脑,连自己怎么站起来的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扑到了心腹的身前。 看着这个害死了自己儿子一家,却满脸洋洋得意的恶魔,她心中大恸,目眦尽裂,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 她用尽全力冲了上去,却实在敌不过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被轻易地制服,重新压到了悬崖边上。 “既然这么想他们,你也下地狱去陪他们吧!” 肩膀被重重地推了一下,陆老太太踉跄几步,没等稳住重心,脚下忽然一空。 失重的感觉再次席卷脑海,海风咆哮着从她耳旁吹过,如同死亡来临前的哀嚎声。她眼前是心腹得逞的狂笑,就在视线即将离开地平线的时候,视野里忽然出现了点点火光。 陆老太太原本以为那是自己死前出现的幻觉,可紧接着,竟然听到了那个一个月来,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妈!!” 心腹恶魔一般的表情忽然凝固,她看见火光中儿子那张鲜活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想起的竟然是白天在小区门口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切记远离水边……果然是在水边出的事。 她终于知道那年轻人说的话是真的,可为时已晚,她看着从远处飞奔而来的儿子,只能绝望而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活着就好。 然而下一秒,失重感突然消失,身后的海风凝聚成一股巨力,打在她后心上,紧接着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回归,等到她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就是心腹呆若木鸡的样子,和儿子哭花的脸。 心腹被紧追上来的警察铐走,陆老太太趴在儿子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陆先生抱着自己母亲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惊魂未定地问:“妈,您没事吧?身上哪里疼?” 等发现她身上除了一点擦伤,再没有其他伤口,又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感叹:“刚刚真是太神奇了……您是怎么做到的?”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想问这个问题。 他们赶到公司,听说陆老太太被凶手带走,立刻就赶了过来,可到底是晚了一点,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心腹把老太太推下悬崖的一幕,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们当时分明看见老太太的双脚都离开了悬崖边,即使再怎么违反人体规律,也无法单靠自己回到地面上才是。 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留下的警察们疑惑地看着地上陆老太太,就见对方也是一副迷茫的样子,随即却忽然神色一变,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急急忙忙往空中一抛。 众人只瞧见了一丝微弱的火光,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海风就把那东西吹不见了。 陆老太太却仿佛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呆滞片刻,忽然抓住身旁儿子的手臂,焦急大喊:“快!带我回去!去找那个年轻人!快点!” -- 时间倒回当天上午。 小区门口的保安一肚子闷气没发泄出去,反倒被楚程最后那句话气得够呛,整个人愈发暴躁,这时恰巧又来了个老头子,身形瘦小、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乡下出来的,还一副大摇大摆的样子,就要往小区里走。 “哎,站住!干什么的?” 对方还真站住了,老实憨厚地朝他笑笑:“我……我来,来送菜的。” 还是个结巴。 保安打量了一下对方身上的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土里土气的,看起来也很好欺负,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刚刚那个年轻的他没收拾成,换个老头子,总可以了吧! “送什么菜?这里不让卖菜!抓住罚款五百,给钱吧!” “不不……我不……不是卖菜……”老头急了想解释,可是他越着急,结巴就越严重,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能拿着自己手里的一篮子蔬菜给保安看,“不……不够卖的!我我、我打电话!打电话!” 他本意是想证明自己只带了这么点菜,不是来卖菜的,还可以打电话证明身份,可保安存心刁难,又哪里会听他的? 视线一扫老头菜篮里的菜,感觉还挺新鲜,他眼珠子一转,又换了说法:“你这菜也得没收!还有罚款,赶紧拿出来,不然我报警抓你了啊!” 老头是个本分人,可这菜是他亲自种了拿给孩子吃的,哪儿舍得给他?两个人顿时争执起来,保安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又有力气,随手一攘,就把人给推地上了。 “小老头劲儿还挺大……”保安看了眼自己被扯掉的扣子,心里直呼晦气,脸色也黑了下来,直接扑上去掏老头的口袋,“钱放哪儿了?老实点交出来,不然还打你!” 他举起手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谁知这个时候,小区里忽然响起一声惊呼:“爸?!” 转头一看,保安差点没吓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小区里最不好惹的一位,据说最开始是混道上的,后来才经商洗白,但手下小弟无数,平时别墅里进出的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人物。 好死不死,这位大哥现在身后就跟着几个,而他们目光聚集的地方,正是被他揪住领子准备打的这个小老头。 保安:“……” 保安立刻松了手,大哥却已经反应过来,冲上来扶起自家亲爹,双目圆睁瞪着保安,手朝后边弟兄们一挥:“打他!” 小弟们立刻一拥而上。 第 4 章 保安挨揍的时候,楚程已经进了楚家别墅的院子。 师父离开前应该是有过安排,楚家的管家似乎知道他要来,并没有过多阻拦,问清名字就放他进去了,只是神情古怪,一路上不断地打量他,似乎在想他到底是什么人,穿成这副模样,东家居然还特地吩咐他在这等。 楚程眉眼微垂,看来他的亲生父母并没有把他的身份,一起告诉管家。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管家和他之外不见其他任何人。管家见他打量院子里的陈设,以为他好奇其他人去哪儿了,便解释了一句:“先生和太太给我们放了假,大家今天都回家去了。” 楚程便从院子里那古怪的风水上收回视线,从对方说的信息里,大致明白了楚家的意思。 他一路过来,没有收到楚家人的任何消息,到这里还是自己运气好找来的,楚家人明知道他要来,提前知会了管家,却隐瞒他的身份,还提前遣散佣人,恐怕并不想认回他。 果不其然,楚程进了客厅坐下,管家离开后,等了许久才见楚家夫妇从楼上下来。 他们在楼上已经打量了楚程好一会儿,见他是一个人来的,打扮邋邋遢遢,还十分瘦弱,虽然模样还看,可一点大户人家该有的精致都没有,内心失望极了,下楼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在楚程对面的沙发坐下,二人面上完全没有亲子失而复得的喜悦,反而皱着眉头,开门见山道:“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这些年受苦了。但楚昕跟着我们生活了十七年,感情摆在那里,我们也不可能让他受委屈。你想回来也可以,我们会对外宣称你是养子,让你跟楚昕一起,在他的学校上学。” 楚怀仁说完顿了顿,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在等着楚程痛哭流涕地感激自己。 可楚程并没有如他所愿,只是一脸平静地与他对视。 没有抗议,楚家夫妇松了一口气,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楚程的表情看得他们心里发毛。 楚怀仁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对楚程来说太不公平了,因此大发慈悲的,在说下一个条件的时候放宽了要求:“还有你的名字,既视感太严重了,为了避免别人怀疑,我们打算把你的名字改了。你有没有喜欢的字?” 谁知楚程这回直接摇头:“改名可以,但我不会做养子。” 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改不改都无所谓,可是养子和亲子的名义就不一样了。 那是他的位置,师父让他来,是让他把这个被冒名顶替了的位置拿回来的,也是师父的遗愿。 楚怀仁却以为他是眼馋自家的财富,脸色一变,皱着眉头数落道:“你和楚昕都是我们的孩子,养子也有继承权,楚昕也同意等我们去世后,就把财产平分给你一半,这还不够吗?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明明本来都是他的东西,现在他的人生被偷走了十七年,对方还要分走他一半的财产,怎么看这两个人的表情,却好像在施舍自己一般? 楚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见对方表情坚持,顿了顿,干脆道:“那我不认了。” 他来之前就知道这一趟自己多半是无功而返,师父也算出了是大凶签,就算知道了,也应该不会怪罪他的。 谁知话音刚落,楚程脑海里却忽然嗡的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似的,一下子塞进了不少信息。 一瞬间他仿佛穿越时空,来到另一个世界,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完自己的一生,随即惊住了。 原来他现在身处在一本真假少爷的小说里,主角不是他这个真少爷,而是被楚家夫妇挂在嘴边的楚昕。他只是这本小说里的一个炮灰男配,作为主角的对照组,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成绩倒数,唯一会的算命也被看做是精神不正常说的疯话,存在的意义仅仅是在别人提起楚昕的时候,作为对照组,衬托对方的聪慧机敏和受人喜爱。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才被楚家认为养子,和完美的楚昕成为兄弟,却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才是楚家真正的太子爷。 故事的最后,他因为故意诅咒楚昕,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厌弃,再度被抛弃,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下场十分凄凉。 海量的文字在他脑海中迅速划过,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楚程回过神时,看见对面的楚怀仁正要开口,鬼使神差一般,与对方异口同声道:“不行,你是楚家的孩子,当然要认祖归宗!” 一字不差! 楚怀仁惊了下,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脸色一绿:“你怎么说话的!” 一点教养都没有,果然是乡下养大的孩子! 楚怀仁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真是英明神武,就楚程这样的野小子,如果真的公开他的身份,楚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 楚程惊讶于自己脑海中浮现的文字居然如此准确,听见这话皱了皱鼻子:“那楚昕并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为何又要强留?” “……”楚家夫妇没话说了。 难道要他们说,是因为楚昕和沈家有婚约在? 两家生的虽然都是男孩子,但好在两情相悦,等满了十八岁,就立刻可以订婚了。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让沈家知道楚昕不是亲生的,肯定会取消婚姻,而且高门大户的沈家向来看重礼仪,是不可能让乡下回来的楚程顶替楚昕的。 他们家的生意几乎都是依附沈家做起来的,如果跟沈家闹掰,对楚家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可不想因为一个离开自己十七年的所谓亲生孩子,毁掉自己拥有的一切! 只不过是让他自称一句养子而已,又掉不了一块肉。相反等楚昕嫁进了沈家,他还能享受到楚昕的联姻带来的便利。 楚昕甚至愿意让给他一半的家产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想到自己精心培养长大的得意作品,楚家夫妇越发觉得面前这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贪得无厌、粗鄙不堪。 至于他说的不认楚家,夫妻俩根本不相信。 就他刚才那个讨债一样的态度,听到钱眼睛都快发光了!会放过楚家这么优渥的家庭条件才怪! 楚怀仁准备杀一杀他的锐气,故意刺激他:“好,你既然不想认我们,那就给我滚!出了这扇门,你以后不要再说是我楚家的人!” 他对孩子离不开父母的心思把握得很精准,以往楚昕最叛逆的时候,只要他说出这句话,楚昕就不敢再闹了。他以为楚程也会受自己拿捏,之后不管自己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再敢反驳,可他忘了一件事情。 楚昕有所顾忌,是念及父子亲情,可楚程跟他们一没情分,二没感受过他们的爱意,看他们跟看两个陌生人差不多。 而且楚程的思维简单得很,才懒得去想他是不是说反话,一听立刻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楚太太慌了下,拉住丈夫的衣角,一脸担忧。当然不是担心楚程,而主要是怕楚程走出去乱说,对他们楚家的风评有影响。 楚怀仁却胸有成竹地对她摇摇头:放心,他就是虚张声势。 果不其然,就在他眼神示意的时候,楚程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楚怀仁胜券在握地挺起胸膛,就见楚程转过身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你们为富不仁,马上要倒大霉了。” 楚怀仁天庭饱满,出生于富贵之家,前半生顺风顺水,如果老实一点经营,虽然没有开疆拓土的天赋,但也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可他偏偏鹰钩鼻、鹞子眼、鼻孔狭小,为富不仁、识人不清,祖上积累下来的福运都在他这被亏空了,坚持不到晚年就将破产。 刚才他起身的时候,就见他眉眼间黑气弥漫,明显是马上要倒霉的迹象。这黑气还同时出现在他身旁的楚太太身上。 念在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楚程才提醒一句,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等楚怀仁反应过来,他人影都不见一个,当场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不让他抢楚昕的东西就叫为富不仁?他怎么不说他顶撞父母,是不孝呢?!还说什么我们要倒大霉,我看他才倒霉!扫把星,呸!” 话音刚落,他忽然脚下一绊,在自家光洁如新的地板上摔了个狗吃屎。 楚怀仁:“……” 他出离愤怒了,对这个亲生儿子真是厌恶到了极点,楚太太想出去追人的时候,他一把将人拦住,说:“让他走!我看他一个无依无靠的乞丐,能在京城活多久!最后肯定还得回来求我们!” 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子一顿! 楚怀仁想得很好,可一直等到深夜,也没等回楚程,倒是睡觉睡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被门铃声吵醒了。 以为是楚程回来,楚怀仁故意拖延了一会,拎起高尔夫球杆就准备出去揍人,谁知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立刻将高尔夫球杆藏到了身后,并挤出一抹笑:“陆老太太,你们怎么来了?” 门口的赫然就是带楚程进小区的陆老太太一家。 这片小区的住户基本都是本地的企业家,互相之间都认识,楚怀仁理所当然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谁知老太太却越过他,探头往他屋里看了看,客气道:“我来找楚程小先生,他在家么?” 楚怀仁:????? 第 5 章 楚程离开小区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已经换了一个。 口袋里揣着陆老太太给的几百块钱,楚程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这与他前17年住的山林截然不同的、车水马龙的城市,很是迷茫了一会儿。 下山以来,他一直是为了师父的遗愿奔波,如今虽然没能认亲成功,也算是完成了师父的遗愿,可师父说了不让他回京都山,给他联系了学校,可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他现在该去哪呢?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楚程回头一看,是个穿保安服的大叔。 大叔明显是被临时通知过来上班的,脸上还有些许不高兴,不过看到衣着破烂的楚程,倒是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还挺热情地招呼他:“小伙子,来寻亲的吧?找着住处没有?我儿子就是中介,让他带你去看看房?” 不远处还有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朝他招手,应该就是大叔口中的儿子。 说起来,老太太给他钱的时候的确提过,让他去找个住处,楚程看着满脸笑容的父子俩,懵懂地点了点头。 …… 两个小时后。 楚程揣着自己仅有的几百块钱,千挑万选之后,住进了中介大哥的家里。 中介带着他逛遍了附近的房源,从高端奢华住宅逛到老破小单间,没一个满意的,结果最后一问,才知道这小帅哥身上居然只有五百块钱。 京城的租房价格,地下室都不止五百! 可人是他带过来的,出这种乌龙,也怪他自己没说清楚。看着楚程那瘦巴巴几乎支撑不起道袍的身体,中介到底没能狠下心把他丢大马路上,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你就睡沙发上吧,我一会儿给你拿条毯子过来,晚上热了自己开风扇。”中介从自己房间搬了风扇出来,“这么大的房间,在外边可得花上四五千块钱!五十块一天租给你,你赚大发了,知不知道?” 楚程一路上差不多知道了附近的房价大概在多少,闻言点点头,说:“谢谢你。” 中介看他一副老实的样子,想起当年的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以前刚出来闯荡的时候,也只揣了五百块钱,我们乡下地方,一个20平的主卧一个月只要200块,我想着找个工作,500块钱怎么也够我活半个月的了,谁知道来了才发现,我连三天都活不下去!” 楚程还挺爱听别人讲故事的,眨眨眼睛,问:“然后呢,你也遇到了50块一天的贵人?” “哪有你这么好命!”中介笑着翻了翻柜子,找出一套新的牙刷和毛巾递给楚程,“我当时住桥洞底下,住了整整一个月!后来找到了一个包吃住的工作,日子才好过起来……不过好景不长,没多久我妈死了,她活着的时候欠了别人的钱,还完之后,我就又一穷二白了。” 真是造化弄人。 楚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中介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太惨,想安慰自己,忙笑着说道:“不过大城市机会多,我带着我爸一起工作,爷俩花钱少,攒钱挺快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娶媳妇……” 楚程要说的却并不是这个。 他仔细看了看中介的眉眼,夫妻宫光泽红润,鼻头的财帛宫也隐隐有些喜气,是马上要双喜临门的迹象,便说:“你很快就要发大财了,而且会有个很有钱的女性喜欢你。” “你是说有富婆看上我?”中介只以为他是安慰自己,不过没想到这小子看着这么老实,居然还会开这种玩笑,随口附和了一句:“那可得借你吉言了,到时候哥哥发达了,一定不会忘了你。” 楚程看出他不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问了一个地方:“科拉国际中学,你听说过吗?” 中介一愣,“那是全国最厉害的贵族中学,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楚程眨了眨眼睛,“我师父让我去那里上学。” “你……?”中介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他两眼,“你确定你师父不是让你去那打工?” 楚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摔得破烂的道袍。 “……” -- 楚程按着中介大哥告诉他的地方,去附近的夜市地摊买了两套衣服。 穿上合适的服装后落在身上的奇怪视线果然少了许多,不过钱却花得精光,最后数了一下,连明天晚上的住宿费都不够了。 楚程脸色一垮,寻思着自己明天难道要流落街头了吗?准备回去跟中介大哥打个商量,宽限几天,离开夜市的时候却发现居然还有摆摊算命的,楚程当即眼神一亮,来了精神。 用剩下最后十几块钱买了一块布,楚程借来写书法的大爷的笔,写上几个字,再捡了根没人要的长棍一绑,也找了个空地站着,把棍子竖起,亮出自己刚刚写的几个大字—— 测字批命,童叟无欺。 逛夜市的人们看到他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年轻摆摊,还以为有什么才艺,结果就瞧见这么几个字,顿时都是一脸无语,摇摇头走开了。 “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学人骗钱……” “哎,白瞎一副好相貌。” 楚程听到了他们的话,却面不改色,镇定地站在原地,等客人上门。 只是他明显低估了新时代接受过防骗教育的人们,对于算命这种重灾区行业的抵触,一连站了半个小时,在他摊子前驻足的人是很多,可一个愿意算命的都没有。 倒是总有年轻热情的小姑娘来问他要手机。 手机? 楚程兴奋的表情猛地顿住,他记得中介有一个手机,他问过价格,得三四千一个呢,他可买不起。 只能木着脸摇头:“我没有手机。你算命吗?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 谁知小姑娘们对他的本事并不感兴趣,闻言不信邪地追问了几次,都得到相同的答案后,便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丝毫没有照顾他生意的意思。 被他说会有血光之灾那年轻女孩还白了他一眼,很嫌弃地凑到同伴身边:“你怎么三观跟着五官跑啊?你听听他说的那话,大姨妈就大姨妈,还血光之灾……” 楚程伸手挽留:“哎,不是……” 是你的血光之灾,不是你大姨妈的呀! 谁知看他一动,女孩面色巨变,拉着同伴赶紧走远了。 楚程:“……” 又呆了半个小时,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只对着他指指点点,或者拿手机拍他,并不上前算命,楚程心知自己今天是开不了张了,便只好收起自己制作的算命幡,收摊离开夜市。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慢慢地往中介的住处走,楚程盘算着自己待会儿要怎么跟中介大哥交代,路过一个广场的时候,视线一扫,却瞧见了个眼熟的面孔。 刚刚那个翻他白眼的女孩,和她的同伴。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围着她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楚程隔着远远的都能看见她眉眼间的黑气浓稠得几乎滴下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紧接着却见那几个男人上了手,连推带拉的把两个女孩往旁边巷子里带,几个男人脸上都显露出几分凶相。 即使再不谙世事,楚程也知道这几个人肯定不怀好意,连忙大喊一声:“等等!” 那几个男人当即顿住,回头看见他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跑的身材,表情顿时一松。 两个女孩在看到是他之后,眼中的激动也消减了几分。 这个男生帅是帅,可是两边身材差距太大了,而且坏人这边还有好几个人,肯定打不过的。 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楚程,轻蔑地开口:“这儿没你事啊,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滚远点!” 为了威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还让小弟把楚程手里的长棍抢了过来,两只粗壮的手臂一用力,长棍便应声断成两截。 楚程:“……” 楚程心里一沉,眼神灼灼地盯着领头者。 那是他花完最后十几块钱,给自己置办的赚钱行头! 这人好过分! 楚程下意识就捏起了下降头的指诀,可看了看被男人们困在身后的两个女孩,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指。 这两个女孩说不定能成为他的客人呢! 楚程注意到,自己出现之后,女孩印堂的黑气就消散了一点,意识到她血光之灾的来源就是这些男人,表情顿时凝重了些。 那些男人却当他这是在挑衅,领头者“呸”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非得找死?” 楚程没打过架,心情有些紧张,不过并不害怕,沉着地摇头:“我不找死。” 对面那些人一愣,随即哄然大笑起来。 “这小子是个傻的!” 趁着对方精神松懈下来,楚程神色一凝,几步上前把两个女孩拉出来往外边用力推出去,低声喊了句“快跑”,随即回头抓住了领头者的手腕,对上对方惊怒的眼睛,心神却是一定。 他听得到这人的心声了。 女孩们懵了一下,茫然回头,见那几个坏人反应过来,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本能的拔腿就跑。 楚程却死死地拦住了那几个人,凭借着自己读心的本事,躲过了领头男人的几下攻击。 领头男人被他的举动激怒,瞪大了眼睛暴怒地盯着他:“你找死是吧?行!老子今天打死你!” 说罢拉着楚程就往小巷里去,几个小弟也随之跟上。 第 6 章 楚程死死拉住了领头者的手腕,虽然是第一次打架,但凭借着读心的能力,丝毫不见慌乱,表情沉着、出招精准,仅用一只手就能挡住所有人的攻击。 几个街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疑。 这小子居然这么厉害? 不过很快,领头者发现楚程的出招仅限于防御,反击却弱得仿佛一个小学鸡。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这么多人迟迟教训不了一个瘦巴巴的小子,他出离愤怒,给了小弟们一个眼神,下手更加凶狠起来。 楚程原本就是靠着领头者对小弟出招熟悉,才能勉强应对,这么一来顿时落入了下风。 不知道谁在小巷子里放了几根木棍,领头者死活摆脱不了楚程的手,顺手就抄了起来,用力朝楚程挥舞下去! 这时候小弟们也在攻击楚程,虽然读心知道了对方的打算,可楚程本身没有打架的经验,还有一只手需要牵制住领头的豹哥,只剩下一只手可以用,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分心去抵挡豹哥的攻击。 楚程浑身肌肉一紧,打算硬着头皮接下这一击。 可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疼痛却一直没有发生,只听见身后“噗”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豹哥惊怒交加的质问:“你他妈又是哪个?!” 小弟们的攻击也停了下来,一脸懵逼地看着楚程身后,楚程得以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 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楚程才想起来,这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替他指路那个好心人。 蒋逸的表情依旧很臭,一看就是那种很不好惹的存在,他身高比一般人高上不少,站在这几个街霸面前,充满了压迫感,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几个社会败类,“啧”了一声:“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蒋逸,听说过么?” “蒋逸?”豹哥一脸迷茫,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谁知道蒋逸一看居然笑了:“不知道就好。” 说罢“哐”的一拳砸在了豹哥的鼻子上。 两边人一下子就打了起来。 蒋逸那一下力道太大,楚程不小心脱了手,没了豹哥的心声辅助,他对这些街霸的招数就失去了先知的优势,不过好在蒋逸是个能打的,一个人单挑三个也不落下风,留给楚程的其实也就一个人。 楚程故技重施,又伸手去抓对方的手,两个人都只剩一只手能用的情况下,你来我往打得还挺热闹,他甚至能分心去观察蒋逸,发现他身手是真的不错,出手干净利落,快准狠地攻击对方的要害,看起来比这几个街霸的招式高级多了。 蒋逸自己一个人打三个,稍微有点吃力,心想自己都打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那个哥们过来帮他? 扭头一瞧,就看见楚程跟对面一个最瘦小的小弟手拉着手,你一下我一下,打得分外客气,甚至还有兴致看他表演。 蒋逸:“……???” 不是,这兄弟刚刚不是挺能打的么? 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正疑惑着,楚程忽然脸色一紧:“小心!” 与此同时,蒋逸感觉到自己脑后传来一阵风声,头皮一紧,立刻转身、抬手,正好接住了豹哥偷袭的一击。 抓着豹哥袭来的木棍,猛地往自己这边一拉,同时抬腿,一膝盖顶得豹哥两眼发蒙,蒋逸紧接着松开木棍,手往前一探,抓住了豹哥的手腕,另一只手掐在他的手臂关节处,回身一个用力,就将豹哥整个人过肩摔丢了出去。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加上那高大挺拔的身形,几乎让人以为他是军队出来的练家子。 几个街霸哪里见过这种硬茬子,看到这个场面,吓得脸色都白了,哆哆嗦嗦把豹哥扶起来,却在豹哥让他们继续上的时候,打起了退堂鼓:“豹哥,要、要不咱们还是撤吧?” 不等豹哥说话,蒋逸拳头一握,关节处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声。 “别呀,我还没活动开呢。” 说罢上来,砍瓜切菜一般又解决了两个。 剩下两个吓都吓死了,也真的是讲义气,扶着豹哥飞快地往后退,可这小巷子是他们平时用来堵人的,另一边是个死胡同。如果是平时,他们堵别人,这种地形自然是好上加好,可这回出口被蒋逸和楚程堵住了,他们自己成了瓮中之鳖,那就不太美妙了。 小弟都快哭了:“豹哥,要不咱们报警吧?” 豹哥其实也已经后悔招惹这两个人了,可听见这话还是青筋暴跳:“报个屁的警!让人知道了,我豹哥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话音刚落,面前两个年轻人已经到了。 蒋逸的指关节“咔嚓咔嚓”响得跟鞭炮似的,另一个年轻人倒是没他那么高大的身形,可手指头也在做各种不知名的形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逐渐成型的动作,心中的不妙感甚至超越了看蒋逸的时候。 “……”妈的,他们今天不会栽在这儿了吧? 就在楚程的降术即将完成的时候,蒋逸忽然耳朵一动,脸色变了变:“警察来了。” 楚程的指诀一顿,降术又施放失败了。 蒋逸扭头就走,路过楚程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把他给拉上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待会分头跑,被抓住了千万别报我的名字……” 可这小巷子的地形实在是得天独厚,他这话还没说完,一个转弯,两个人迎面撞上了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 “站住!蹲下抱头!不许动!” 楚程:“……” 蒋逸:“……” -- 十分钟后,几个人一起被拎到警察局。 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受害人都没跟警察说清楚,警察还得分辨这两拨人哪边才是真的受害者。 豹哥和小弟们明显不是第一次进宫了,熟练的双手抱头蹲在墙角,豹哥嘴里还在不住地诉苦:“是他们俩打的我!你看我这伤!警察同志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 几个小弟连连点头,凭借初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的学历,用仅有的词汇量,生动形象地描绘了自己大哥是怎么被这两个人摁在地上摩擦,他们又是怎么走投无路,被逼进死胡同的。 可警察们脸上全是质疑。 原因无他,这几个人被举报的次数实在太多了,案发地点还是他们经常欺负人的场所。再看看豹哥和他那几个小弟脑袋上五颜六色的头发,和身上乱七八糟的纹身,说他们在自己地盘上被欺负了,谁信呢? 负责笔录的警察转向楚程和蒋逸,看着两个人堪称漂亮的年轻脸蛋,说话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些:“是这样吗?” 楚程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胳膊便被蒋逸拉了一下。 蒋逸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们没打人。” 楚程:“……” 豹哥一下就炸了,“噌”地站起来:“你他娘的放屁!你……” 话还没说完,警察脸色一变:“蹲下!让你站起来了么?!” 豹哥:“……” 委委屈屈又蹲回去了,仿佛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警察同志,他说的是假话!” 警察没搭理他,看向明显比较老实的楚程:“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程刚要开口,又被蒋逸抢了先:“我们真没打人!他们自己碰瓷!那地方我们第一次去!我朋友还受伤了呢!” 说着掀开楚程的袖子,露出了他手腕上一个微不足道的红痕。 那是豹哥被他抓住手臂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腕要挣脱钳制,而留下的痕迹。 豹哥顿时怒了:“你再装?你他妈那叫伤口?你看看我身上!老子才是受害人!” 蒋逸一下子变了脸,“哇”的缩到楚程身后:“警察叔叔,他们好凶,我……我们好怕哦。” 楚程不是很适应跟人靠得这么近,吓了一跳,落到警察眼睛里,却是被吓到的模样。 豹哥这几个人本来就是这一片出了名的街霸,进警察局不知道进了几次了,不过每次犯的事情都不大,几天就放出去了,警察们烦死他们了,这下直接黑了脸,朝豹哥大吼:“你别说话!吓着人家了!” 豹哥:“………………” 好气哦! 又怂又气地窝了回去,仿佛一只充气的河豚。 警察这才回头,瞧着楚程那张青涩的嫩脸,挤出一个微笑:“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别怕,在我这儿,他伤不了你。” 楚程似懂非懂地点头,张口正欲解释,蒋逸抹了把眼角,毫不走心地说道:“谢谢叔叔,叔叔您真是正道之光!” “………………” 就算是泥捏的人也有脾气,他几次三番插话,警察这下终于不耐烦了,皱起眉头:“我跟他说话,没跟你说。” 楚程看向蒋逸,果然,他又抢走了自己的发言机会,理直气壮并声泪俱下地说:“他是个哑巴。” 楚程:“………………” 面对警察惊讶而询问的眼神,和蒋逸疯狂暗示的眨眼,楚程思考了一秒,迟疑地点了点头。 豹哥直接疯了:“我@%¥¥…………!” 第 7 章 豹哥语言过激,加上平时劣迹斑斑,说的话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倒是有目击者证明确实是他们拉着人家小姑娘不松手,小伙子上去仗义执言,才被他们拉进小巷子里的,身上的伤也被认定是不知道在哪里惹事才挨的打,最后一行人喜提拘留所七日游。 托蒋逸的福,楚程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莫名其妙的进去,又莫名其妙的被放出来,最后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打到人了。 直到临走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花光了最后十几块钱做的算命幡,在警察局里扫视了一圈,最终在角落里的一张办公桌后面,发现了已经被折成两段的长木棍,和多了无数脚印、皱皱巴巴的布。 他眼神一凝,直直地走了过去,盯着那算命幡看了两眼,又将目光转到办公桌前的警察身上。 忠实地扮演着哑巴的人设。 他长得实在好看,加上那双纯黑的眸子,眼神迫人得很,实在是令人无法忽视,负责保管物品的警察小姐姐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了眼,瞧见那粗制滥造的算命幡,顿了顿,问:“那是你的?” 楚程点头。 小姐姐脸色顿时古怪起来,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哑巴也能给人算命?” 她只听说过瞎子算命的,哑巴怎么算?靠手语吗? 现在上当受骗的门槛要求这么高了? 楚程:“…………” 好在此时蒋逸走了过来,听见这话想也不想就编了个解释:“不是算命,他搞cosplay的!这是道具!” 蒋逸刚跟过来领人的管家说了两句话,一回头楚程就不见了,还以为他跑去跟警察自首了呢,慌得不行,此时找着人,连忙剥夺了楚程说话的机会。 警察小姐姐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不过却仍旧没有归还的意思:“搞cosplay就去漫展,哪有在夜市搞的?我们收到投诉,说有人在夜市被算命的骗了,最近对这方面打击得很严。既然不是你们俩,那就拿回去吧。以后别再跑夜市玩cos了,很容易误伤的!” 蒋逸连声称是,拿上算命幡,拉着楚程跑了。 出了警察局,蒋逸才算松了一口气,拍了下楚程的肩膀:“兄弟,这波你该谢谢我,知道么?要不是我帮你录的那份口供,被押进去七日游的就是你了!” 他其实就是路过,这一片的小区虽然不算好,但却是他爸的发家地,他们家第一套房子就在这儿,他刚好过来拿点东西,谁知道会撞见几个混混欺负人,正好他被他爸整了,心情不好,就冲上去来了个拔刀相助。 结果居然救了个熟人。 鼻尖动了动,蒋逸忍不住凑近楚程,在他耳边不着痕迹地吸嗅了几下。刚刚警察局里,他在豹哥旁边蹲了半天,鼻子差点没被对方身上的汗味熏得坏死,还是这小道士身上的味道好闻。 这时只感觉鼻尖痒了一下,楚程的发丝蹭过他的脸,认认真真跟他说了声“谢谢”,不过情绪不高,一直盯着手里的算命幡,十分苦恼的样子。 所有钱都花完了,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招牌,又变成了这样,这下该更没有人愿意找他算命了。 蒋逸看他这么在意这个玩意儿,还以为他真是搞cosplay的,只是顺着他的视线仔细看了看他手上的木棍和破布,内心一阵一言难尽:“……你自己做的?” 楚程点点头。 感情还是个自己做道具的穷苦coser。 蒋逸“啧”了一声,大气道:“甭看了,看在我俩同生共死过的份上,我到时候送你一个更好的。你手机给我一个,等东西送到了,我好联系你。” 怎么他也跟自己要那么贵的东西? 不过这人刚刚确实是帮了自己的忙,自己给些报酬也是应该的,楚程纠结半晌,最后还是脸色涨红,非常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没有那么多钱……要不,先欠着?等我挣了钱了,再给你买。” “哈?给我买什么?” 蒋逸懵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楚程说的是什么意思,怀疑地上下看了看他:“你不会告诉我,你只有小天才电话手表吧?” 这小子看起来是挺嫩,可应该也不至于才读小学吧! 谁知道楚程比他更加懵逼:“那是什么?” 蒋逸:“……” 经过了一番鸡同鸭讲的交流,蒋逸才终于明白,楚程原来刚刚从京都山下来,别说是手机,大多数的电器都没有用过。 他一时间哭笑不得,心说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过得那么原始? 不过豪门圈子里也确实是有把不听话的小孩送去乡下的例子,只当是楚程的父母更加奇葩一点,他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没手机就没手机吧。”他无所谓地摆手,“那地址你总有吧?住哪儿,我直接让人给你送过去。” 这个问题又让楚程迷茫起来。 他今天一分钱也没有挣到,中介大哥不知道还会不会收留他?他不过是借宿,如果留中介大哥的地址,似乎不太好,可他在这儿确实没有落脚的地方。 思考了一会儿,就在蒋逸几乎要以为他要给自己留个某某桥洞之类的地址时,楚程总算想起来一个地方:“科拉国际中学。你把东西送到那儿吧。” “你也是科拉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等等,不对……”蒋逸听到自己学校的名字还挺诧异,随即忽然意识到楚程刚从山上下来,脸色一凝,骂了句脏话,“你就是那个转校生?” 楚程一脸迷茫地看着原本跟自己有说有笑的蒋逸忽然顿住,用十分令人费解的目光盯着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蒋逸回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却只是摇头:“没、没什么。” 这时忽然有人叫楚程的名字,楚程回头一看,是那两个被自己救下的女孩儿,看着似乎是有事情要找他。想着这两个人是自己第一单的客人,楚程便告辞离开了,只留下蒋逸一个人,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等到管家开车过来,才回神上了车。 管家帮他把手机要了回来,上面是小胖发来的消息。 【小胖:蒋哥蒋哥!新打听到的消息!我知道新转校生叫什么了!】 【蒋逸:楚程,是吧?】 【小胖:卧槽!蒋哥你真神了!这你都知道!】 【小胖:听我爸说,蒋叔叔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一定要那个转学生跟你住在一起,我看这回至少得花掉蒋哥你一个学期的零花钱,才能争取回宿舍的独占权了。要不我再帮你跟我爸砍砍价?或者蒋哥,你干脆搬过来跟我睡吧,我舍友每天晚上都偷偷溜出去,根本不在的!】 蒋逸正想着楚程身上那股奇异的香味,脑补了一下跟他一起的宿舍生活,忽然感觉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紧接着看见这条,脑海中的幻想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只散发着汗臭味的肥猪,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片刻后,小胖便收到一条毫不留情的回复。 【蒋逸: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小胖:????? 不是蒋哥自己不想跟陌生人住的吗! 他明明是按照蒋哥的吩咐办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呜呜呜…… -- 另一边,楚程被那两个小姑娘叫到旁边,还没来得及开口,手里就被塞了几张纸币。 先前丢给楚程一个白眼的女孩满脸通红,非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因为之前好多人说那边夜市出现了一个算命的骗子,我看你那么年轻,又特别帅,以为你是那种骗财骗……总之之前都是我不对!对不起!” 她身旁的同伴则是满眼冒星星地盯着楚程,一边还数落她:“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帅的帅哥,根本不需要骗人!你就不信!刚才要不是他,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 “……”女孩对这个过于花痴的同伴简直无话可说,不过事实证明确实是她把人想得太邪恶了,一时间无法反驳,只能尴尬无比地把钱塞到楚程手里,“感谢你把我们从豹哥他们手里救出来,这些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希望你能收下。” 楚程看了看手里的钱,不多,只有六百块,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却是一笔巨款! 中介大哥的房租,总算有着落了! 楚程高高兴兴地收下钱,今天晚上终于开张了,他看着这对给了自己第一桶金的顾客,决定给她们一点优惠。 仔细看了看女孩的面相,他说:“你红鸾星动,很快就会遇到正缘了。我有一个朋友……” 女孩:“……” 同伴:“……” 这种场景下,误会刚刚解除,一个对她们英雄救美的帅哥,和一个心存感激和愧疚的女孩,再加上这句仿佛搭讪一样的话语,怎么看怎么像某泡菜国偶像剧的开头。 深谙此道的同伴对女孩投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女孩也是脸色涨红,心头小鹿乱撞,不敢面对楚程深沉而富有攻略性,仿佛要把她剖开的热烈目光。 她心脏怦怦跳,却还是低咳一声,打断楚程:“我,我觉得我现在年纪还小,应该把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楚程:“???” 楚程的表情有些意外,但并不像是失望或者什么,掐指算了算,居然点了点头:“也对,现在他还没发财,你们得过段时间再见面。” “……”这下轮到女孩懵逼了。 你说的这个朋友,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程:别误会,我是真的能把你剖开(指透过现象看本质) 第 8 章 楚程的话理所当然仍旧没有受到女孩的重视,不过至少是没有再翻白眼了,知道楚程是真的没有手机之后,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表示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 时间不早,两个女孩说完就告辞离开了,等上了车,女孩的同伴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傻傻站在原地的楚程,摇了摇头:“多好看一帅哥,可惜是个傻的。” 女孩瞥了她一眼,“你还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真要找他算命。” 同伴耸耸肩没说话,顿了顿,却忽然想起来:“不过你就这么回去,没关系吗?你爸不是让你过来跟蒋家那个小子见个面?” 提起这件事情,女孩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先爽约的,那么久没出现,就是回去说了,错也不在我身上。” 同伴想想也是,很快又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另一边,楚程离开警察局,便回了中介家里。钟杰看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大半夜的跑哪儿去了?我差点就报警了!” 似乎自从进了城之后,遇到的人都很喜欢关心自己,一直以来都只跟师父相处,从来没有体验过其他人情世故的楚程心头一暖,把自己今天晚上的经历说了,又惹得钟杰一阵数落:“那可是我们这一片有名的街霸,这你也敢强出头,不要命了!” 说罢又觉得自己只是个临时房东,跟房客说这话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顿了顿,摆摆手:“算了,人没事就好。你先去洗洗,水都热好了,洗完澡早点睡。” 楚程没有用过浴室里的东西,不过好在头脑灵光,单身男人的浴室里也没有太多的瓶瓶罐罐,他很快就把握了各种开关的用法,并对照着瓶身上的说明,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 一夜无话,楚程白天自己在外面找点吃的就回来,在钟杰家里待了一整天,晚上在小区楼下瞧见钟杰回来,却发现他看起来十分苦恼,像被什么事情难住了似的。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一个奇怪的客人。 这个客人第一次找到钟杰公司的时候,穿金戴银的,整个中介所的同事都争着抢着要接待他,钟杰比较老实,一开始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对方,而是他们门店的销冠,一个特别爱抢人客户的家伙抢到了接待的机会。 事情的开头十分令人称羡,这个客人虽然自己家里有房子,可却经常要租外面的房子住,而且每次都是短租,最多住一个月,就要换房子,最初那几个月着实给销冠带去了不少提成,羡慕得其他同事眼睛都绿了。 可后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销冠居然主动把这个大客户让给了他。 要知道钟杰还是新人的时候,这个销冠就老是抢他客户,导致他们两个之间一直不对付,直到现在也是互相看不顺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钟杰接手这个客户的第二个月,就出事了。 客户第二个月换了新的住处,他原来租的那套房子,他们就租给了别人,可刚第一天晚上过去,新租客就气势汹汹地上门投诉他,说他故意把破的房子租给自己。 “我们房子租出去之前都会找人检查清理过的,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呢?”钟杰一开始以为是这新租客太吹毛求疵,可几天后,租客再次带着证据上门,一看对方手机里录下来的内容,钟杰脸色都变了。 视频都是这几天时间录下来的,内容不尽相同,要么是大半夜电视电脑忽然自己开机,播放恐怖视频,要么是夜里打开水龙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却不是清水,而是粘稠发黑的鲜血……还有更恐怖的,租客在自己房间里放了宠物监控,摄像头居然拍下了一个鬼影! 出了这种事情,租客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住下去了,要求钟杰免费给自己换一个新的住处,不然就要向媒体告发他们。 媒体一旦告发,钟杰还怎么在这个行业混下去? 他还得养家糊口,没有办法,只好自掏腰包赔了钱,重新给租客找了一个新的住处。至于原来那套房子,他自己去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问题之后,租给了别人。 之后连续一个月都没再出事,钟杰还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土豪客户又要换房子了。 他搬离的那套房子,再次出现了闹鬼的事件。 钟杰原先以为是那个销冠整自己,去找对方对峙,这才知道,原来对方的租客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不过销冠哄人的本事一绝,都是私下解决,一直没让客户闹到店里。 这种事情,一次两次都可以说是巧合,可这客人来他们公司租了七八套房子,每一套都这样,那就不太对劲了。 钟杰今天又收到了一则投诉,几天的努力全都赔了进去,还被店长警告说再有一次就要辞退他,这才哭丧着脸。 钟杰说完全部,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对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吐苦水,赶紧抹了把脸,挤出个笑容,说:“你看我,怎么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太不应该了。你白天应该没怎么吃吧,哥带你去吃点宵夜?” 谁知楚程却是认真想帮他解决问题,没回答他的夜宵邀约,问:“那个客户的照片,你有么?” 正常中介谁会留客人的照片啊?钟杰摇头:“没有。不过他就住在这个小区里……对,前面那个就是他!王先生!” 楚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瞧见钟杰的时候,露出一个惊讶的笑:“钟先生,这么巧。这位是?” 楚程明显在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愧疚,不过很浅,看了看他的面相,视线落在了他脖子后头被肉挤出来的鼓包上。 不等钟杰开口,楚程便主动朝对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京都观第二任观主,楚程。” “京……京都罐?”王先生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疑惑。 钟杰也是十分汗颜,忙道:“胡说的,胡说的……小孩子乱说话,您别在意。” 话音刚落,楚程却再次开口,一脸正经地盯着王先生:“你印堂发黑,如同乌云罩顶,恐怕不日就有性命之忧。算命捉鬼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钟杰:“……” 王先生:“……” 王鹏翔显得有些茫然,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钟杰一眼:“钟先生?我……是不是要配合他一下?” 显然是把楚程当成了哪个精神病院出来的患者。 钟杰内心都快崩溃了,心想这小子怎么回事,帮不上忙就算了,尽给自己惹麻烦。想到刚才还对楚程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的自己,恨不得给自己来俩巴掌。 他赶紧打圆场道:“他开玩笑呢!小孩子么,玩cosplay的!” 王鹏翔看看这位合作了不少次的钟杰朋友,又看看楚程,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可钟杰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尴尬地笑笑:“是,是这样……你朋友挺幽默的。对了,我听说你被新房客刁难了?” 说起这个,钟杰的脸色变了变,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住过的房子都出了事。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到底是不敢得罪王鹏翔。 谁知王鹏翔仿佛能够看穿他的心思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钱夹,把里面所有现金都取了出来,递给他:“别伤心,做生意遇到什么人都是正常的。这点钱就当是我替那房客跟你道歉了。” 钟杰懵了,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哎呀你就收下吧,你帮我找新房子,也帮了我不少忙。” “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能私下收客户的钱的。” “这样……”王鹏翔顿了顿,瞥见旁边楚程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里的一叠钞票,眼珠子一转,干脆说:“那这钱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好了!” “哎?不是……” 钟杰来不及阻止,楚程已经飞快地伸手,把钱接了过来。 钟杰:“……” 王鹏翔:“……”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打劫了。 面对两人呆滞的表情,楚程眨了眨眼睛,思考片刻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递给王鹏翔。 这是他趁着白天出门,在附近买了黄纸和朱砂等物,刚刚制作成的。以前裁纸、调墨这些事情都是师父来做,他自己第一次上手,手边又没有合适的工具,做得简陋了一些,不过功能是一样的。 王鹏翔瞧着那张粗制滥造、边角全是毛躁的毛边,上面还画着一堆看不懂的鬼画符的玩意,脑袋上缓缓冒出了几个问号:“……这是什么?” “护身符呀!”楚程理所当然道,说罢似乎以为他跟陆老太太一样不肯收,又补了一句:“就当是你给的那些钱的报酬了,不用谢!” 王鹏翔:“…………” 他一时失语,鬼使神差一般接了过来,原本以为就是一张小孩子随手画的涂鸦,然而就在他接触到符纸的一瞬间,几个月来一直昏昏沉沉的脑袋忽然一阵清明,酸痛难当的脖子也轻松了不少,登时大为震惊。 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符纸,心中没来由的升起几分敬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楚程:“这是哪家寺庙求来的神符?我也想去求一张。” 这下就连钟杰也惊了,心说难道这小子真有点本事? 随即就见楚程莫名其妙地瞧他们一眼:“什么高僧?这是我自己画的。” 王鹏翔:“………………哦。” 钟杰:“………………” 作者有话要说:  楚程:谢邀,不当高僧,我还得谈恋爱呢。 蒋逸:(#^.^#) 第 9 章 回去的路上,王鹏翔打量楚程给自己的护身符,翻来覆去观察了很久,确定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了一些根本看不懂的图案,纸片边缘坑坑洼洼,出乎想象的粗制滥造。 他上幼儿园的小儿子做的手工作业都比这个好。 王鹏翔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钱了。 可那些钱本来就是他自己拿出来的,虽然钱最后是到了楚程手里,可从始至终,都不是楚程开口要的,而是他自己非要给。 人家钟杰还明确拒接过的。 想不通一个年轻男孩子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么个玩意,王鹏翔一脚踏进租住的房子,忽然感觉自己脑袋异常的沉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脖子比平时要轻松很多,可还是让他酸痛难当,一进屋就想躺倒。不再去想那个奇怪的男孩,他随手将符纸塞进口袋,强撑着精神去浴室洗漱。 他工作一天实在累得慌,进浴室之后这种疲惫感更加严重,脑袋沉重得仿佛要掉下来,他连站着都嫌累,只能坐在浴缸边上,一边放水一边靠在墙壁上休息。 短短几步路,给他累出了一头汗。 最近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身体很沉重,尤其是脑袋,跟灌了铅似的,每次低头做点什么事情,过不了几分钟脖子就受不了的酸痛起来,伴随着的还有头疼的毛病。 一开始他老婆觉得是他太胖了,加上工作太过劳累,才会这个样子,还拉着他一起去夜跑、去找老中医按摩过,可都没有见效。夜跑的时候因为他身子太沉,呼吸不上来,还晕过去了一回,差点栽进旁边的河里。 从那之后老婆就不敢逼着他运动了,带着他去医院全面体检了一回,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有一些肥胖导致的高血压和高血脂,可按理说也不至于出现他这种情况。 大概真的是年纪大了,开始承受不住工作的压力了。 可他还不到四十岁啊! 浴缸里水很快放满,他试了试温度,便艰难地撑起身子,准备脱衣服进去洗澡。刚脱掉上衣,他解腰带的时候,头疼忽然严重起来,他痛苦地揉了很久太阳穴也没有改善,忽然想起自己放在口袋里的符纸,想拿出来放到浴缸旁边安神。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浴室灯忽然“啪”的一声,灭了。 停电了? 夏天用电高峰期,出现停电的情况并不意外,王鹏翔按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脑袋,愣了一下,便见惯不怪地去起身去摆弄开关。 可走出去两三步还没摸到墙壁,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新租的这套房子,浴室有这么大吗?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提溜着裤子,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两步,这下总算摸到了东西。 湿冷、黏腻,还有点不太明显的弹性。 与此同时,浴室里不知道从哪里弥漫出一股浓烈到极点的腐臭,呛得本就头晕脑胀的王鹏翔一阵反胃,也来不及去想自己摸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手往旁边摸去,却当场如遭雷击。 手下摸到的是个逐渐缩小的圆柱体,摸到底端的时候,居然分出了五根长短不一的分支。 是人手! 一瞬间难以形容的寒意从脚后跟直升脑门,王鹏翔整个人一个激灵,想都不想掉头就跑。 他也真的是慌了神,忘记自己是在狭窄的浴室里,可他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跑出去好久,一路上居然都没有撞到墙壁。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更加毛骨悚然,脑袋一片空白,在商海沉浮多年的镇定都丢了个一干二净,忍不住尖叫出声:“啊啊啊啊有人吗?!救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电流声刺啦乱响了几下,头顶的灯光忽然又亮了起来。 只是跟原本温馨的暖黄灯光不同,这次亮起的灯光泛着诡异的红光,一看就十分不祥。 再看他如今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那个狭窄但明亮干净的现代化浴室,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年代久远、满墙黑黄污垢的老旧浴室,他面前正放着一个已经长满了青苔的浴缸。 里面盛满了黑色的血液。 腥臭味扑面而来,王鹏翔脸色煞白,整个人都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刚刚不是还在住处的浴室里?怎么突然就到了这儿? 眼前的一切显然都很不符合逻辑,而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腿一软就坐倒在了地上,本能地想后退,可没等他动作,后脖颈忽然被一双湿漉漉的手掐住了。 这只手柔弱无骨,皮肤滑嫩,也不知道是多么绝色的美人才能拥有,可现在的王鹏翔却一点旖.旎的心思都升不起来,满心只有无边的惊恐。 除了环境诡异的原因之外,这双手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正不容拒绝地压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往血水里摁。 他被迫跪在浴缸旁边,望着眼前浓稠黏腻的血水,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抵抗,却丝毫撼动不了那只貌似柔弱的手掌,被一点一点压向浴缸。 “不要害我……我错了,不要害我!”王鹏翔疯狂地求饶,可是对方根本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眼看着他的脑袋即将被血水淹没,甚至兴奋地加大了力道! 王鹏翔的口鼻都被淹没到血水当中,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毛孔都被那股腐臭填满了,不由得一阵反胃,可又吐不出东西来,只能本能地挣扎,双手狂乱地在半空中挥舞,不管抓到什么都往后丢,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身后这东西似乎根本没有形体。 他丢了无数东西出去,一点打到人体上的声音都没有,那些东西就像是穿透了空气,直接砸在地板上。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恐惧,张嘴想要呼救,却只是喝进了一大口的血水,顿时被那股恶心的味道刺激得干呕。 一口又一口的腥臭液体灌入口鼻,脖子上的手却像是钢铁浇铸而成的一般,纹丝不动,王鹏翔逐渐翻起白眼,四肢的抽动也微弱下来。 那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自己已逝的父母,手臂无力地耷拉下来,垂落在身体两侧。 难道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逐渐麻痹的神经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手指反射性地抽搐两下,碰到了耷拉在身侧的裤子口袋。 几乎是同时,脖子后面的力道骤然消失。 王鹏翔肥胖的身躯顺着浴缸边缘滑落,眼睛被血水刺激得睁不开,但眨眼的空隙中还是能看见自己周围的环境在变化,头顶的浴室灯疯狂闪烁起来,等到他终于有力气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水,彻底睁开眼睛去看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刚刚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浴室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浴缸里的水甚至还冒着热气,一派温馨舒适的景象。 可他身上遍布的黑红血水,和仿佛刚从下水道钻出来的腥臭气味却提醒他,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王鹏翔惊魂未定地把自己缩成了巨大的一团,浴缸也不敢进了,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另一个角落,掏手机准备联系家人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自己手里死死攥着的一张黄纸。 那个说话奇怪的年轻人给他的符纸。 这玩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他手里来的,此时上面的朱砂印记已经不见了,原本符咒所在的地方被一个黑漆漆的痕迹覆盖,这个痕迹还在不断向外扩张,最后慢慢地将整张符纸吞噬殆尽,化为了点点灰烬,落在他已经湿透的裤子上。 王鹏翔怔愣片刻,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 楚程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从沙发上翻坐起来,他看着钟杰从卧室出来,看了自己一眼,开门将王鹏翔迎进来,直到两个人寒暄完毕都坐下,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他看了王鹏翔一眼,对方的精神不太好,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失去焦距似的,直到看见楚程,脸上的肥肉才颤动起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楚大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钟杰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闻言诧异地看了楚程一眼,又看了看状态明显不对劲的王鹏翔,沉默片刻:“……王先生,您没事吧?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瞧着王鹏翔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他考虑着是不是应该给这个客户联系一下精神病院,又担心这样一来对方的家人会不会投诉,说是他推荐的房子让对方变成了这样,那他这一个月不止白干,还面临被辞退的风险。 正犹豫着,楚程倒是来者不拒,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感激,很不会说话地开口:“给你的护身符用掉了?你还要再买一张吗?一张五百,不还价。” 钟杰:“……” 或许还应该给这个小子也订个床位。 作者有话要说:  楚程:五百五百,通通五百。 蒋·奸商·逸:五百够干嘛的?直接一万啊! 第 10 章 王鹏翔抹了把脸,一脸疲惫地说起了事情经过。 “……事情就是这样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身上的血迹,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或者是哪里流血了我自己不知道,可是后来我朋友过来陪我,居然又在浴缸里发现了女人的头发!” 那头发又长又黑又亮,绝对不是他老婆那经过染烫的短发,如果不是他平时口碑不错,就要因为这个背上背叛家庭的黑锅了! 不过朋友说什么也不相信他遇到了那么不科学的事情,都说他是疲劳过度出现了幻觉,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记忆绝对不会作假,刚何况如果那些都是幻觉,他身上的血迹又是哪里来的? 朋友帮他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出血的地方,也对自己的推测产生了动摇,只是仍旧坚持一定有科学能够解释的情况,让他不要想太多。 可王鹏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觉都不敢睡,直接换上衣服来找楚程和钟杰。 王鹏翔说完全部,便紧张地看着楚程,此时的楚程在他眼中已经完全不是初见时不靠谱的中二青年了,反而怎么看怎么仙气飘飘,连最初被他嫌弃的粗制滥造的符纸,也变成了不拘小节的体现。 听楚程让他买符纸,王鹏翔二话不说直接买了一堆,身上每个口袋都放上几张,紧绷的身体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五百换一条命,简直不要太值。 不过他所有的现金都已经给了楚程,大半夜的也没来得及重新去取钱,只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存了十万的卡递给楚程:“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说实话他真的无比后悔,如果早相信楚程,自己或许就不用遭遇那么恐怖的事情了,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自己喉咙里有血液腥臭黏腻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楚程看着那张卡,以为里头大约就是自己那些符纸的钱,没问多少就收下了,闻言却说:“这替鬼跟着你挺长时间了,你之前都没有感觉到吗?” “替……什么?”王鹏翔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替鬼是什么?鬼吗?!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是啊。”楚程理所当然地点头,“不然还能是什么,魔术吗?” 他这两天空闲时间都在看电视,对魔术节目十分感兴趣。 尽管来的路上有所猜测,但真的听楚程这么平静地讲出来,王鹏翔还是大受震撼,回想起自己先前经历过的一切,浑身肥肉都惊恐地抖动起来,冷汗不要钱似的往下淌:“真……真的吗?您说的那个鬼……跟了我很久?” “你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遇到这些事情,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王鹏翔脸上的肥肉忍不住抖了抖。 确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诡异事件了。最早在半年多以前,他就开始频繁做噩梦,每次梦到的对象不尽相同,可内容差不多,都是有鬼怪要害自己,不过最后他都能险险逃脱,因此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事情到后来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他的家人也开始经历那些噩梦,有几次他老婆半夜起床,居然以为楼梯口是游泳池,差一点点就纵身从楼梯上跳下去。 那可是三楼!从那么长的楼梯滚下去,万一撞到什么脆弱的地方,命就没了! 钟杰被客户投诉的那些事情,什么电视机突然播放恐怖片、水龙头冒血水等等,他和家人几乎全部都经历过,后来甚至大白天的都能出现幻觉,还变得极其倒霉,走在路上都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从头上掉下来,最严重的时候,他去工地考察,头顶已经浇筑好的天花板居然毫无预兆的塌陷了下来! 简直难以置信的粗制滥造。 要不是他当时忽然鞋带松了,停下来绑了一下,估计就得命丧当场! 虽然人没事,但经过这件事情,工程质量受到了甲方的质疑,后来全面检查和更换设备,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类似的经历还有很多,后来王鹏翔一家发现只要他出差,家里人就不会那么倒霉,于是他不得不从家里搬出来,独自在外租房住。 可好景不长,他租的房子也怪事频出,最多坚持不到一个月,就得换地方,之前居住的地方还得空上一段时间,否则下一任租客也会被连累。 听到这里,钟杰看他的眼神陡然高深莫测起来:果然都是因为你! 王鹏翔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每次的租金都付够一个半月的,你们不那么心急把房子租给别人的话,也不会出现那些事情。” 钟杰噎住,不得不承认这事完全是他们中介公司咎由自取。 可房子空在那里,哪个中介公司能忍得住不介绍给租客? 别说他们了,房主也不可能让自己的房子空着啊! 这问题简直无解。 房子闹鬼的事儿实在怪不到王鹏翔身上,人家知道钟杰倒霉,还主动给他补偿呢,钟杰要是还怪罪他,那就真的有点不识好歹了。 钟杰脸色悻悻,“不过您最近换房子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了?” 王鹏翔的脸色无奈起来:“那是因为我能安稳睡觉的日子越来越短了。以前搬家至少一个月才会开始做噩梦,可最近这套房子,我才住了不到十天,居然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两个人都是一脸唏嘘,楚程倒是平静得很,看了王鹏翔一会儿后,沉声道:“应该就是替鬼。你身上大概有个请替。” 王鹏翔和钟杰都是一脸懵:“替鬼到底是什么?请替又是什么?” “一些横死的鬼魂因为怨念深重,或者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就会停留在死时的地方,无法离开,想要投胎转世,就得引诱活人以自己的死法死去,代替自己停留在这里。这种鬼魂就称为替鬼。至于请替……”楚程顿了顿,“你出现这些异常之前,是否得到过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比如古董字画,或者数额不大的钱币?” 王鹏翔摆摆手:“我是个俗人,不喜欢这些东西。钱的话,我最近半年这么倒霉,赔钱还有可能,而且我这个身材,地上有钱我也看不着。” 钟杰看了看他大得仿佛怀胎十月的肚子,嘴角抽了抽,深以为然地点头。 这么大的肚子,可能连他自己的脚尖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了,蹲下捡起来也费力得很,有那工夫不如多上几分钟班。 半年前的事情,王鹏翔现在实在想不太起来了,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有次我带老婆孩子去郊区春游,玩得正开心呢,突然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塞给我一个戒指,还有一捧花,一言不发的走了。这也算吗?” 楚程不答反问:“那个戒指呢?” 王鹏翔意识到不对,脸色一紧,磕磕巴巴道:“在、在我家里。我老婆说那个年轻人可能是求婚失败,一时生气才把东西送人,我一直想着他可能哪天会回来拿,就留着了……这、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楚程无语地看他一眼,“这就是请替。” 职业不分贵贱,世上有靠替.人.消.灾.解难赚钱的道士,自然也就有靠害人来获取利益的邪道。楚程的师父跟他说过,玄学圈一些下九流的道士专门接这种生意,借用各种媒介,将委托人的霉运转嫁到别人身上,以此挣钱。这种方法不仅伤及无辜,还治标不治本,一向为玄学圈主流所不齿。 达成请替的条件有很多,最常见到的就是把钱丢在路边让人捡,或者送珠宝古董等物,重点在于让对方心甘情愿把请替接回家里。 不过这种条件简单的请替,能够转移的祸事也比较轻微,多是小磕小碰,想解除的话也只需要把得到的东西还回去或者用掉就行。 像王鹏翔遇到的这种,特定地点把特定东西交给特定的人,用的还是戒指这种不好丢弃的东西,造成的后果绝对不是让王鹏翔做做噩梦那么简单,解除的方式也必定十分困难。 “你遇上那么多事情,就是因为收了这个请替。只要你住处周围有替鬼,这些事情就永远不可能结束,除非你死。” 楚程一脸“怎么会真的有人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啊”的表情,搞得王鹏翔脸色涨红起来,一时间恍恍惚惚,心想难道自己这么做是错的? 可他真不是贪图别人的戒指啊! 他完全是想着哪天可以物归原主才留着的,都说好人有好报,这话在他身上怎么完全反过来了呢? 楚程看出他的想法,却说:“你已经够幸运了,多亏之前行善积德,才能屡次逃脱,不过因为你,不少无辜的人被厉鬼纠缠,你自己的福报因此受损,也撑不了多久了。” 王鹏翔简直哭瞎,他多花了那么多钱,就是害怕因为自己影响别人,怎么还会这样! 这就完全是他们中介所的缘故了,钟杰不敢说话,不过在旁边看楚程的眼神都变了,心想自己捡到的这个小孩居然真的有几分本事? 那他之前说自己会发财的事情,难道也是真的? 王鹏翔哭丧着脸,“那大、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这个请替很难解决吗?” “确实。”楚程的话让王鹏翔脑门上冷汗直淌,随即就见他迟疑片刻,伸出五根手指:“得再加五百。” 王鹏翔:“……” 钟杰:“……” 作者有话要说:  钟杰:我突然觉得我发不了财了。 -- 我在想,要不要来点刺激的,别人入v都抽奖,我们按评论最高的一章爆更咋样?多一个人加更100字?(伸出试探的jio步) 第 11 章 感谢费是感谢费,酬金是酬金,楚程分得很清楚。 不过王鹏翔身上实在是没有现金了,请替也还在他家里,楚程大方的表示可以先欠着,就跟钟杰一起,出发去了王鹏翔家里。 王鹏翔的妻子已经从丈夫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见到这位意外年轻的大师,一点也不敢怠慢,眼含热泪迎上来,忙不迭的一顿感谢楚程救了自己丈夫,随后又热情地招呼众人一起吃饭。 午饭后王鹏翔去书房拿来了他说的那个戒指。 说起来奇怪,拿到戒指盒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阴冷,身体沉重的感觉又回来了,脑袋上仿佛顶了一个异常沉重的东西,压得他的脖子不自觉弯曲,以此来缓解突如其来的酸痛。 钟杰注意到他的脸色,忙问:“王先生,您怎么了?” 王鹏翔脸色发白地摆摆手,抬手捂住后颈:“脖子又开始疼了。等公司那边不那么忙,我真的就要开始减肥了。” 钟杰闻言看了眼他的体型,尴尬地挠了挠头,没说话。 楚程却皱起了眉头,仔细端详王鹏翔的面色。 他忽然意识到,似乎从见到王鹏翔开始,他的脖子就不正常地弯曲着,只不过他实在太胖,脖子上的肉又厚又多,看起来跟平常坐姿不对导致的脖子前倾很像,才没那么引人注意。 王鹏翔脖子的异常,或许跟他接回来的那个请替有些联系? 这么想着,楚程接过王鹏翔递过来的戒指盒,打开之后,里边是一枚心形的钻戒,细小的碎钻簇拥中间一枚巨大的钻石,指环上还镶了一圈,看起来奢华极了。 楚程并不认识这枚戒指的价值,旁边的王太太倒是对这些东西十分熟悉,解释道:“这枚戒指是某个钻戒品牌的热门产品,每个人一生都只能购买一枚,价值虽然不高,但是意义非凡,我先生觉得这么丢了肯定会后悔,才一直留着的。” 谁知道一时的好心,却差点害了自己一家的性命。 王鹏翔伤心地靠在妻子的怀里,把越发沉重的脑袋搁在妻子的肩膀上,整个人身心俱疲,简直要哭瞎了。 亏他当时还觉得把东西丢给他的男人长得挺不错,私下里跟妻子吐槽说被求婚的人有眼无珠呢! 他一辈子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唯一称得上是坏事的也就是那一次了,可见背后说人坏话实在不可取,现世报来得比曹操都快! 好在妻子并不嫌弃他倒霉,不然他岂不是要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王鹏翔哭得更加伤心了,王太太连忙心疼地安慰他,楚程却压根没听到似的,一门心思研究那个钻戒。 奇怪,这钻戒上并没有请替的气息。可王鹏翔确实是拿到这个钻戒之后才开始不对劲的,难道请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楚程正打算扒开戒指盒看看,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宽敞明亮的客厅忽然出现了异样。 头顶的灯光忽然开始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环境中忽然响起了几道脚步声,客厅里的温度也骤然降到了冰点。 这场景实在是恐怖至极,王鹏翔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慌的尖叫:“啊啊啊啊又来了!楚大师救命啊啊啊啊!” 钟杰原本对闹鬼这件事情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只当是寻常的夏季停电,还没怎么样呢,差点被王鹏翔的尖叫声吓死,内心一阵无语,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看见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刚才还空旷奢华的客厅里此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鬼影占据,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条,半透明的身影层层叠叠的挤在旁边,或缺胳膊少腿,或肢体扭曲,少有保持完整的人样的,一眼望过去简直仿佛身处地狱。 这些恶鬼死状和形态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眼神都直勾勾地盯着王鹏翔,仿佛西天取经的妖精看见了唐僧肉。 钟杰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画面,尽管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也吓得够呛,两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 意识模糊之际,他下意识的伸手去够旁边的楚程,想把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子拉到自己身后,可手却抓了个空。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身旁的楚程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此时恰好灯光闪烁了一下,他依稀看见楚程站在了一个形容可怖的男鬼面前,后者正张开嘴巴咆哮着朝他的脖颈撕咬过去! “楚程!” 钟杰惊呼一声,下意识站了起来,结果一眨眼的工夫,灯光几下明灭,他定睛再往刚才的方向看去,却失去了楚程的踪影。 他内心一阵惊慌,心说这小子该不会被鬼吃了吧?紧接着下一秒,耳边风声骤起,一个拳头从他耳旁呼啸而过,带起的风把他的头发都给掀了起来。 他只感觉半边身体一凉,一个半透明的身体从他那半侧身体穿透而过,胸口居然被串在了他耳旁那条胳膊上。 那条胳膊很快便收了回去,与之一起的还有那条挨打的厉鬼,他本能地转头,就跟刚刚还一脸凶相、没了眼睛和鼻子的厉鬼来了个脸贴脸。 “……”钟杰头皮发麻,呆了一秒,“啊啊啊啊啊好恐怖啊!!” 厉鬼也跟着嚎叫:“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啊好痛呜呜呜……” 钟杰:“……” 他吓得腿软跌坐在沙发上,头顶灯光还在闪烁,但借着灯光亮起那一瞬间的视野,他看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鬼群已经四散开来,丢下了仿佛唐僧肉一样的王鹏翔,争先恐后地朝四处墙壁里挤。 也不知道楚程是怎么做到的,只见他手上掐诀,低声嘀咕了几句,身体已经钻进墙壁里的鬼魂突然哀嚎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似的,一个激灵就从墙壁里退了回来,正好撞在楚程的拳头上。 紧接着那厉鬼脸上露出了更加痛苦的表情,半透明的身体上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黑烟,不过几秒时间,身体就蒸发得差不多了,一副被榨干的样子,被楚程随手丢在脚下。 一时间他居然分不清楚,到底是鬼在害人,还是人在害鬼。 都有点心疼厉鬼了有没有? 恐怖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持续不下去,全靠闭着眼睛瞎嚎的王鹏翔,和地上嘤嘤哭泣的厉鬼们把持基调,等最后一只厉鬼也被楚程抓住丢在脚边,钟杰的表情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捡到的这个小伙子是真的很牛逼。 唯一还有疑问的是,为什么电视上捉鬼都是桃木剑、黑狗血等等一堆东西齐上阵,到楚程这里,一捏手指头,再等厉鬼撞到自己拳头上就完事儿了? 刚这么想着,就见楚程掏出一张符纸,念咒之后拉着符纸两端扯了扯,符纸居然就跟面条一样被拉成了一条细长的绳索,随着楚程手臂一挥,就套在了那群替鬼身上,然后白光一闪,绳索变回符纸,重新飞回楚程手上。 钟杰:“…………” 这科学吗? 灯光终于恢复了正常,王鹏翔却还在颤抖地尖叫,楚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那二百斤的身体差点没超越自身极限,从沙发上飞起来。好在王太太及时拉住了他,安慰说:“是楚大师,你快睁眼看看!” 王鹏翔闻言抖了抖身上的脂肪,小心翼翼地睁眼,在看见客厅果然恢复了温暖明亮的样子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磕磕巴巴地问:“楚、楚大师,那些恶鬼,都被您解决了吗?” 楚程眨了眨眼睛,点头:“算是吧。” 他捉鬼的法器也在下山途中丢失了,那些鬼只能先收着,等有空了再找个地方超度。 看着他人畜无害的模样,钟杰只觉得一阵胃疼。 刚才他可是看完了全程的,楚程打起鬼来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脸上虽然还是那种带着点迷茫和稚嫩的表情,可在那种情况下,却没来由的让人觉得胆寒。 反正他以后是不敢惹楚程了。 王鹏翔闻言大喜,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着实有点丢人,客套地说了句:“那真是太可惜了,居然没有看见楚大师捉鬼的英姿!” 谁知楚程看了他一眼,思考片刻,说:“不可惜。” “哈?”什么意思? 没等王鹏翔反应过来,楚程忽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脖子上! “啊!” 王鹏翔痛呼出声,王太太和钟杰都惊了下,刚想问楚程为什么突然打人,就见他的脸色沉凝,严肃地对众人说道:“退后。”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说不出的威严,众人下意识的照做,紧接着就见楚程抬手一抓,居然直接从王鹏翔的脖子后面扯出了一道黑影! 王鹏翔只觉得自己脖子忽然一轻,酸痛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当场跟那黑影来了个面对面。 他脸皮一木:“鬼……还、还有鬼……” 说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奶凶·程:你不是要看我的英姿吗?!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