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马甲包围了地球》 1、面板 Z国，H省，鹤林市。 十二点，夜色浓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侵吞了一片又一片地区，只剩几点星火隐隐绰绰。 透过其中一个星火，可以看到地板上躺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面露痛苦，四肢蜷缩。 忽然，地上的人影抽动了一下。 他还活着？ 顾旻晟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碾碎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他索性放弃了尝试，静静躺着，思考现状。 他还活着，在一个人遇上了一只中型怪物后。 这只怪物是有多菜，才能让他活着？ 附近没有怪物的味道，也没有深渊的气息，但是，有人的声音？ 是人类的声音，而且不算小，很大，很多。可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人类？ 侵蚀日后，幸存的人们发现，越是人群聚集的地方，越容易出现怪物，这使得人们不得不以小队的形式生存。 这么多声音……真是大胆啊。 他这是在哪儿？是被人救了？落到了谁手里？或者，不是人类，是血族？还是其他种族？ 顾旻晟恢复了一些力气，他试着控制自己的四肢，想要掌握身体的受伤情况，同时微微睁开双眼，打量四周。 狭小但干净整洁的房间，完好无损的家具，摆放整齐的书籍，以及明亮的灯光，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他眉间的谨慎。 不对，不对，侵蚀日后根本不会有这么完好的东西！ 是精神攻击吗？ 顾旻晟瞳孔放大，身体肌肉本能地紧绷。他快速从地上弹起，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没有酸痛，肌肉居然完好无损，弹起的动作也有些滞涩，缺乏相应的肌肉记忆。这不是他的身体！ 嘶！ 有什么东西涌入了脑海！ 头快炸了！ 顾旻晟一手扶着头，保持自己的意志，对抗着撕裂感，艰难地整理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 这是一段记忆，一段来自侵蚀日前的“顾旻晟”的记忆。 他来到了半个世纪前的世界，占据了“顾旻晟”的身体。 同名同姓……是巧合吗？ 算了，不想了，反正他还活着。更何况，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啊。 现在，还有个 更紧急的问题。 顾旻晟意念一动，眼前瞬间出现了一个灰色面板。 这就是把他带到这里的力量，也可能是，把“顾旻晟”带到未来的力量。 面板呈现暗淡的灰色，最上方是一个倒计时，正显示着数字678。 678天？ 结合脑海中多出来的时间信息，这是侵蚀日倒计时？ 倒计时下面是两个长条数值。第一个长条前写着“复苏值”，第二个长条前则是“侵蚀值”。两个长条槽都是空着的，进度也都为零。长条槽下方则是多个卡牌槽位，每个槽位上都是一张灰色的卡牌背面。 复苏，谁的复苏？ 侵蚀，深渊侵蚀？ 等等，这儿还有个操作指南。 顾旻晟想象了一个点开操作指南的动作，随后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 上面只有一句话：“详细情况请点击地球助手进行询问。” 这指南，它存在的意义何在？ 顾旻晟返回原面板，在右下角找到了两个图标。一个是黑色的两圆点一短线，一个是灰色的小型地图。 他点开那个简单的表情图标，然后确认它就是地球助手。 “你的目的。”顾旻晟没有遮掩，直接集中精神力，在面板上具现出自己最大的问题。 “拯救地球，抵抗深渊。”地球助手的回答同样简洁。 顾旻晟不死心，换了几个问法，得到的都是这八个字。 也不知道是够谨慎的还是够智障的。顾旻晟漫不经心地想道。 不过，为什么选中他？让他拯救地球，嘿，眼光挺脱俗的。 “好，换个问题，什么是复苏值和侵蚀值？” “侵蚀值，即深渊对地球的侵蚀程度，以侵蚀日当天的侵蚀程度为满值。” “复苏值，即所有超凡的力量数值和，包括超凡人类和其他超凡种族等。” 还是不够详细，不过顾旻晟已经大致了解了面板的情况。 他返回原面板，点开了灰色地图，眼前随即出现了一副世界地图，详细程度足以逼退密集恐惧症患者。 地图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灰点，放大到极限时还能看见灰点处的人名，只有Z国H省处有一个黑点。 顾旻晟把黑点处的地图放大，寻找黑点的位置。 H省……鹤林市……鹤鸣公寓……十七 层…… 正是顾旻晟的位置。难不成，黑点代表着超凡者？ 突然，地图瞬间缩小，变回了世界地图的样子，几行灰字浮现在地图上。 “灰点：普通人类。黑点：超凡人类。剩余图例请自行探索。” 还有其他图例。看来，这是一副超凡势力地图。 还有卡牌…… 顾旻晟一边思考着这些信息，一边退出地图，回到原面板，几番思量后，最终点开了第一张卡牌。 新的文字出现了。 “请选择卡牌种族：A.人类。B.血族。C.海族。D.巫师。” 血腥弥漫的侵蚀纪元还未到来，他所身处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和平世界。没有神经兮兮的超凡者，没有脾气古怪的超凡种族，没有污染一切的深渊怪物。人类，还在这个世界的舞台上。 文明纪元，是侵蚀纪元前最后一个人类主导的纪元。 顾旻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人类。 “请选择卡牌能力：A.黑夜之影。B.枪械之心。C.千里追杀。D.格斗大师。” 仅从名字上看，后面三个能力皆与枪支有关，但冰冷的金属武器，从来都不是深渊怪物的对手。不，应该说，在侵蚀纪元，金属武器仅仅在人类的内斗中还有苟延残喘的空间。 顾旻晟再次选择了A。 “卡牌生成中……” “卡牌生成成功。” “检测到使用者特殊能力。请选择投放方式。” “方式一：投放灵魂。注意，选择此方式后，使用者只能控制卡牌，自身将进入昏迷状态，不受任何保护。” “方式二：投放分魂。此投放方式需借助使用者的特殊能力。选择此方式后，使用者可同时控制多个卡牌，包括使用者自身。” 顾旻晟啧了一声，有点佩服这个不明意识的露骨。 注意事项……它是有多想让我选择第二个方式。仅仅是因为我的超凡能力？ 这是一个坑，很明显。但有些坑就是用来跳的。 只是方式二的代价是什么？ 顾旻晟一边思考，一边选择了方式二。 “卡牌投放中……” 他眼前的光线在倾刻间被夺去，视野瞬间变成了黑色，脑子里有一股强烈的离体感，似乎是灵魂被拉到了另一处空间。 啊！ 顾旻晟突然感觉到来自灵魂深 处的撕裂感，一点一点，很快弥漫到整个灵魂。 有东西在撕扯他的灵魂！ 去，这就是所谓的分魂？简单粗暴的物理分魂。 被坑了…… 痛感的潮水逐渐褪去，但顾旻晟的灵魂仍然残留着细微的颤栗。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有两个部分，一半在自己的身体里，一半连接着不知名的黑色空间。 很新奇的感觉。这不像是意识被分成了两半，更像是意识的复制，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他”。两种意识在他脑中同时共存又不相互干扰。 不，不是一模一样，另一个灵魂沾染着其他的气息。 还不等他去细细分析其他的气息，顾旻晟便又感觉到一股挤压感。 这种挤压感，他在时空类的超凡者身上体验过。这是空间的挤压？他的另一半灵魂正在穿梭时空？ 眩晕感袭来，顾旻晟的一半灵魂成了一团浆糊，而留在本体里的另一半灵魂则清醒地分析着这种眩晕感。 感觉共通，但又互不影响。 落地的感觉再次恢复，顾旻晟能感觉到自己不稳的那一半灵魂终于有了实体感。 “卡牌投放成功。” 顾旻晟分明还闭着眼，这行字，是直接出现在的他的脑海中。 主体那边，面板已发生变化。第一张灰色卡牌被染上色彩，露出了正面。 正面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白笑脸面具的人，他双手戴着黑色手套，其中一只手拿着顶礼帽。 卡牌下方有着几行字。第一行是一个名字。 莫贝斯。 剩下的几行则是他刚才选择的种族和能力。 另一边，顾旻晟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尽快适应这具陌生的身体。同时，他也细细着打量这具身体。 风衣，面具，手套。和卡牌上的形象一致。 这是马甲？面板是想让他开马甲拯救世界？ 哈，毁灭世界还差不多。顾旻晟面无表情地想。 主体点开了世界地图，果然，地图上有了第二个黑点。 地点是……A国。 居然直接跨海了，这个距离的空间传送，绝对超过了任何一个非凡者的承受极限。 主体放大了地图，细细观察第二个黑点周边的环境，发现了不少灰点。 另一边的顾旻晟早就发现了。 二十 多个人，穿着统一的作战服，几乎人手一把枪，在他出现后都立刻拿枪指着他。 而他，就在这群人正中间。离他最近的两个人，手里正拿着黑色袋子。不远处还有一个被挡住的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这是被直接投放到某些不可言说的黑色交易现场了？ 还真是巧啊，各位。 我会为你们献上一个盛大的演出，作为见证我出场的礼物。 控制着莫贝斯的那片灵魂漫不经心地想，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被面具遮挡的笑容。而公寓这边的顾旻晟，明确感受到了另一半的疯狂。 那正是另一片的灵魂所沾染的气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登场 A国，德克里拉州。 哥恩·伍德正在享受他难得的假期，即使他的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他的精神还是有些萎靡，没有从上周的血腥中走出来。 前一段时间，调查局破获了一起全国范围内的恶性|事件。一个连环杀手在两个月内跨州连杀十二人，并且手段残忍，尸体被发现时都处在大面积破碎状态。而这十二人之中，甚至还包括一个政府官员。调查局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当然，一部分是来自那个狡猾的杀人犯，另一部分则来自民众的恐惧以及谴责。 不过所幸，他们成功阻止了第十三起案件，将杀手的下手目标从枪口下拯救出来，并且逮捕了那个猖獗的杀人犯。 哥恩正是参与逮捕的主要人员之一，两个月的追捕，使哥恩身心疲惫。唯一令他欣慰的是，他得到了一个为期两天的假期。 两天！整整两天！ 作为联邦特务调查局的资深探员，哥恩的假期可谓少得可怜。他都不记得上一次的两天假期是在什么时候的了。 嗯……或许他压根没有过两天假期？ 虽然哥恩总是抱怨调查局在员工假期上的吝啬，但哥恩并不讨厌调查局。相反，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它带给了哥恩一种特殊的成就感，让哥恩觉得自己的生命拥有了价值。 咖啡馆在街道的东边。下午的阳光很好的照进了馆内，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温暖。 哥恩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街道上的行人，同时自身非常隐蔽，搜集情报的时候再合适不过。 好，探员的职业病。 哥恩喜欢观察街道上的行人，他们大多年轻且充满活力，追逐着时尚，这让哥恩仿佛也回到了年轻时候。 他当然还不老，只是在工作的压力之下，格外想念自己的青春。 突然，哥恩脸上出现了一片阴影，窗外，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中年男子正经过咖啡馆。 尽管他把头上的鸭舌帽压的很低，但哥恩低处的视角提供了便利，他看见了中年男子的脸。 一张普通的脸，没有特色，能令大部分人看过即忘，但他化过妆，是在进行伪 装？伪装什么？ 有种熟悉感…… 直觉告诉哥恩，中年男子不对劲。 哥恩皱着眉回想男子的面部特征，同时脑中闪过一张张人脸，试图找出那股熟悉感的来源。 很快，中年男子的脸和其中一张重合了。 那是一张通缉令，针对一名逃犯的通缉令。 该死，他的假期又要泡汤了。 哥恩一边观察中年男子的背影，试图得到更多的信息，一边通过特殊联络工具隐蔽地将情况发给调查局。 衣物崭新，说明他有特定补给。腰部微微突出，可能带着木仓。行走速度较快，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他在往哪儿走？ 哥恩披上搭在座位上的外套，悄悄离开咖啡馆，跟踪那个嫌疑人。 他跟着嫌疑人跨过了几个街道，七拐八拐后进入了一家酒。 这个时间点并不是酒的营业高峰，但依然有不少人，声音嘈杂，酒味弥漫，灯光黯淡。 一个糟糕的追踪场所。哥恩默默评价。 嫌疑人一进来，就被几个服务生直接领着走向后台。 哥恩隔着一段距离进来后，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几道来自暗处的目光，冰冷，带着淡淡的敌意。几个金发女郎迎了上来，把他径直往台带，与嫌疑人的方向恰好相反。 哥恩保持镇定，和金发女郎调笑着走向台，点了一杯曼哈顿，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贪酒客人。 哥恩能感觉到，那些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初步判断伪装成功。 并没有急着行动，哥恩又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随后借口方便脱离了台，然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在了角落。 他给台那的人留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shut！哪个狗屎往我杯里放的这玩意儿！”台处，一个裸着膀子的壮汉突然大骂一声，将杯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台瞬间爆发了一阵嘈乱，整个酒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里。 哥恩则抓紧机会，侧身一闪，快速来到了酒后台，并运用一些调查局的追踪技巧，排除干扰，迅速打晕了走廊上的服务员，然后径直走进了嫌疑人刚刚进入的房间。 当然，必要的潜入技巧是必不可少的。 并不算狭小的房间内，有二十多个 保安人员，全部手持木仓，作为震慑。他们分散地站成了几层圈，共同围着一套沙发。沙发上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哥恩跟踪的嫌疑人，另一个则是德克里拉州的一个黑帮小头目。在桌子边的地板上，有一个显眼的黑色袋子和一个皮箱。 如他所料，后台正在发生一场交易，嫌疑人正是交易方。 由于是在休假，哥恩只带了一把格|洛|克|19，一款体型偏小而火力较大的武器，且只剩四发子弹。他必须拖延时间，以等待调查局的支援。 哥恩躲进旁边的一个深色柜台后面，隐蔽地观察两人的行为。由于距离较远，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够清晰，但其中的片段已经足够哥恩猜出两人的交谈内容。 哥恩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纽扣大小的录音器，按下开关，然后将它扔在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同时另一只手从腰部取出格|洛|克，小心翼翼地握住枪柄，预防意外情况。 两人的交谈断断续续地进行着，突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了桌子上，打断了谈话。 他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白笑脸面具，手持礼帽，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他是如何出现在中心处的？附近有二十多个人，但没有一个发现，包括哥恩自己。就像是一瞬间出现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那身衣服的风格，绝对不会是官方机构的人员。那么，是敌人？是嫌疑人那一方还是黑帮头目那一方？或者是第三方？他的目的是什么？ 哥恩眉头紧皱，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眼前的意外情况。与此同时，嫌疑人和黑帮小头目也做出了相应的反应，帮他排除了部分情况。 在黑衣怪人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保安人员瞬间肌肉紧绷，立刻摆出战斗的姿势，持木仓人员也迅速把木仓对准这个意外来客。 而距离黑衣怪人最近的嫌疑人也还算敏捷，直接顺着沙发躲到了后面，把沙发当成了遮挡物。至于黑帮小头目，他并未离开原位，而是迅速拿起了藏着的木仓，对准黑衣怪人。 “你是谁？” “谁派你来的？”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第一道来自嫌疑人，第二道来自黑帮小头目。 不是两方的人，是第三方的人。他 来干什么？劫走那批货物？还是单纯与他们有仇？哥恩继续思考。 穿着怪异的黑衣人并未出声，而是在十几条木仓的威胁下，慢悠悠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哥恩对这种目光很熟悉，他在那些棘手的疯子脸上看到过，不止一次。而那些疯子，无一例外，都让调查局损失惨重。 那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轻慢，或者说，傲慢，源自自身强大的傲慢。 黑衣怪人似乎看够了，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刚刚发声的两人身上。 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冰冷的目光令两人流下了冷汗，颇有些后悔刚刚的发声举动。 “我是谁？嗯，莫贝斯这个名字怎么样？还不错，我挺喜欢的。那么，我是莫贝斯，很高兴见到各位。” “以及，是莫贝斯派莫贝斯来的。”黑衣人轻快地说，回答了两人刚才的问题。 标准的疯子开头！ 该死！今天他就不该出门！哥恩咬牙切齿地想，将手中的□□19握的更紧。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你想要什么？”莫贝斯的回答让现场的氛围更加窒息了，只有黑帮小头目还故作镇定，和莫贝斯对话，企图以较和平的方式打发掉莫贝斯。 “我想要什么？先生，你问了一个好问题。让我想想，这个黑袋子怎么样？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小粉末了。”莫贝斯夸张地说道，生生把讨厌说成了喜欢的语气。 “不！你不可以！阻止他！”嫌疑人瞬间暴躁，焦急地喊道。 莫贝斯偏头看向插嘴的嫌疑人，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那是面具！怎么可能会有笑容！嫌疑人立马闭嘴，在莫贝斯的注视下，抖得像筛糠似的。而哥恩只看见了莫贝斯的后脑勺，没有看见这个诡异的笑脸。 黑帮小头目没有理会这个小插曲，接着沉声开口：“这个不行，必须换一个。” “好，既然是主人的要求，那我就只能换一个礼物索要了。真令人遗憾，我明明那么讨厌那些小粉末。嗯，你觉得，在场所有人的人头怎么样，是不是一个不错的礼物？”莫贝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却吐露出了最恐怖的话语。 疯子！一个疯子！他居然想一个人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凝滞的氛围被打破了，莫贝斯的话语像一条毒蛇，紧紧缠绕着他们的脖颈，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黑帮小头目也丧失了镇定，表情狰狞，不再试图和莫贝斯交流，果段朝着他扣下扳机。而周围持木仓的人也几乎是同时开木仓，并且快速向前围住黑帮小头目，试图保护他。 去死！疯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EMO 等等！没有子弹射入□□的声音！ 全部打偏了？ 不，不，不可能，他还活着！ 一丁点儿伤都没有……怎么可能？ “为什么要开木仓呢，不想给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好端端的和平对话，就这么被你们毁了。不过还好，还好是你们先动手。”莫贝斯丝毫没有闪躲，大大方方地站在桌子上，一脸遗憾地说。 十多发子弹，或者更多，全部停留在莫贝斯的周围，就像，就像是莫贝斯的周围有一层屏障，而那些子弹全部被屏障粘住了。 屋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在电影中看过的一幕，部分保安的手在剧烈颤抖，差点有些端不住木仓。黑帮小头目瞳孔大睁，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过还好？还好他们先动手？什么意思？他受到了限制？不能对人先出手？只能正当防备？哥恩拾起了自己破碎的三观，强迫自己思考莫贝斯的话语，以抵制刚刚那一幕带来的冲击。 “说句实话，我并不喜欢这样，你们选择了最糟糕的那个选项。”莫贝斯平静地说着，没有了之前的浮夸，却让在场的人更加恐惧。 “不！那个黑袋子，你可以拿走它！还有这个皮箱，它们都是你的！我还可以给你其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黑帮小头目终于摆脱了刚刚的冲击，然后又陷入了更大的恐惧。 “不，现在我不需要了。以及，对于你们给我的礼物，我有必要回一份礼。礼尚往来，这是礼貌，不是吗？”莫贝斯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重新变得轻快。 莫贝斯抖了抖他的黑色风衣，瞬间，那些停滞的子弹活了过来，并且反向射向了原主人。 砰！ 二十多个人在错愕中倒下了，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没有机会去理解了。 哥恩并没有深入思考刚才的景象到底代表了什么，因为…… 只剩他一个了。 在寂静的环境里，哥恩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前所未有的大。他能做的只有握紧手中的配木仓，他唯一的武器。 “我最讨厌那些小粉末了 ，明明每次都会提前告知，可他们为什么不听？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我也很抱歉呐。”莫贝斯浮夸地感叹，故意用上了咏叹调。 下手果断，没有丝毫感情，绝对不是第一次杀人。还有那浮夸的表演，他是在演给谁看？ 难不成是我？ 哥恩感到毛骨悚然，努力控制住自己探头观察的欲望，在柜子后面煎熬地等待。 没有声音了，他走了？ 哥恩小心翼翼地从柜子后探出头，试图获取信息，却看见了一张黑白笑脸面具悬浮在空中，而莫贝斯的身影早已消失。 那面具正对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但很快，那张面具也消失了。 而这时，其他的调查人员正好冲了进来，巧合地错过了一切。 这么巧合吗？ “抱歉，我们来晚了，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噢，我的天，发生了什么？” 不，他很好。他还活着，不是吗？只不过是他的科学知识被一个黑衣怪人扔到地上反复碾压了而已。 真的，他还好。哥恩恍惚地想。 …… Z国，H省，鹤林市。 顾旻晟尝试着收回了莫贝斯这个马甲。还好，面板在马甲回收这个功能上并没有什么坑。 他认真回想着自己刚刚扮演莫贝斯时做出的行为，想要通过这些行为进一步完善莫贝斯的人设。 或者说，进一步理解莫贝斯的人设，以便他能及时做出正确的反应。 在扮演莫贝斯时，顾旻晟感受到严重的精神分裂。 负责操控莫贝斯的那一部分灵魂，似乎受到了限制，更准确一点说，是污染。莫贝斯这张卡牌所带来的污染，是疯狂，将他的那一半灵魂同化，使其行为和思想更接近于一个有着完整逻辑的独立人格。 而主体那边的灵魂，则冷静地看待另一片灵魂的疯狂，丝毫未受到影响。 被分割的灵魂之间存在联系，主体的灵魂能够轻易感受到另一片的灵魂的思想而不受影响，同时将想要输送的思想传达过去，但莫贝斯那边的灵魂却无法如此感受到主体的思想，只能接收到主体想要传达的思想。 看来灵魂之间有主次之分，并且以单方面联系为主。 这样的设置，是为了防止他露馅，更好地 扮演马甲吗？ 不管怎么样，能深入灵魂领域，完全污染一个人的思想……怎么想，都很不正常。 这个面板，到底是什么？ 顾旻晟并未深思这个问题，以他现有的信息，还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答案。现在要紧的，是处理莫贝斯的出现所带来的影响。 考虑到面板上的众多灰色卡牌，可以判断面板提供给他的方式是马甲扮演。 或者说，一人救世？ 但是毫无疑问，面板在马甲上可以注入的能量是庞大的。种族，超凡能力，这些都是可以通过马甲实现。甚至会出现人格限制，几乎是凭空生成了另一个人。这么强大的力量，绝对不能浪费。 因此，他的重心需要向马甲倾斜。 侵蚀纪元的经历已经让他明白了人类的脆弱，而面板拥有的能力几乎超过了他的想象。把能力和任务对比，便可以得出完成任务所需要的途径。 及时的深度合作。 时间优势，信息优势，不同种族之间的交流优势，这就是面板带给他的最强力量。 而莫贝斯的风格太过夸张，必须是个特例。如果所有的超凡者都是这性格，那一定会导致人类的敌对和拯救的失败。 并且，莫贝斯是个体，就算有着再不可思议的能力，也难以另大多数人信服，无法做到整合力量抵抗深渊的目的。因此，他需要一个组织，一个由超凡者组成的的强有力的组织，并且需要有很强的聚合力，才能得到人类的信任，以及敬畏。 这正是面板可以提供的。 Extraordinary Monit anization？超凡监测组织，EMO？ 嗯，就这个了，它将作为超凡世界的大管家存在。或者说，漏洞补救者。 他在操控莫贝斯时，留下了那个官方人员，这样可以提示联邦超凡的存在，只要作为一个国家代表的联邦针对超凡做出了反应，那复苏值应该会有所上升。 合作的前提是足够的实力。 作为需要主导合作的一方，顾旻晟必须在某些重要方面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 但就这样让人类不费力气地发现了超凡，未免会让人对EMO产生能力和地位上的怀疑？应该制造一些波澜，这样更有利于EMO的塑造。 历经曲折后取得信息，总是比一开始就得到的信息更让人信任 。 …… A国，德克里拉州。 哥恩和其他探员一起回到了联邦事务调查局。路上，他向其他探员讲述了刚才魔幻的经历。 当然，哥恩可以看得出，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他们只是顾忌着自己的精神状态。 这让他有了强烈的孤独感，他突然想把这些事情写到笔记里。 天知道，他有多长时间没写过这些类似日记的东西了！ 不过他并没有写太多时间，只是简单地记了几句，毕竟，作为事情的发现者以及惟一的目击者，他需要立刻向上司当面汇报情况。 不管有多扯。 哥恩很快就见到了上司克莱特，然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顺便把自己关于神秘力量的猜测也告诉了他。 “哥恩，我知道，你已经是资深探员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经历，的确很容易让人出现精神漏洞。更别说你刚处理完了连环犯的案子就又碰上了这么个大案子。我能理解。你只是需要时间，三天的假期，怎么样？或者你还可以和罗杰聊一聊，你知道的，他曾经是心理医生，只是简单地向他询问舒缓心情的方法还是能让人接受的。”克莱特先是用怀疑的眼光看他，然后又变成了怜悯，温和地对哥恩说出了这番话。 好，他被当作神经病了。真是一个合理的发展。 “但是，不可忽略，现场有二十多具尸体，对应的子弹也是相同的数量。现场甚至连多余的弹道都没有。这个要怎么解释？难不成他们不仅闹掰了互相残杀，同时个个都是神枪手，一下就能准确解决掉对方？现场只有我一个活人。”哥恩不甘心的说道。 嘿，这可是神秘力量，如果他们能做出研究，那这就将成为一个里程碑。 “可能是比较强力的武器，你知道的，追踪器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在木仓的使用上有所发展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凶手，为什么就不能是自相残杀呢？因为交易的不合理而导致的冲突？总之，这一切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克莱特再次耐心地解释。 “可是这些完全没有可比性……”哥恩还是不死心。 “不要可是。哥恩，现场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只有你和死人。你 交给我的录音器，里面除了交易对话和木仓声外什么也没有。作为你的上司，我信任你，不相信你会做出什么。可你要是坚持这样，那么按你的精神状态，我的话就没有多少可信度了。”克莱特打断了哥恩的话，他有些不耐烦。 哥恩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大脑死机了？看不出里面的门道？ “哥恩，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资深探员，失去你绝对会是调查局的一大损失，我作为你的上司和朋友，也不希望你沦落到那个地步。放弃那些不知所谓的幻想，你难道没发现你的情绪不对吗？三天的假期，我会批准你的，好好放松一下。” 克莱特以不容置喙的语气结束了这场对话，强制命令他休假。 好，他被暂停职务了。哥恩颓丧地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 没有什么心情在外面待着了，他径直往自己的家里走去。 他的家在圣玛利亚大街的126号，这花费了他不少积蓄——那个地段的房价可不便宜。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太过冷清，再加上工作的缘故，他白天很少呆在那里。 拿出钥匙打开门，哥恩慢吞吞地换上了拖鞋，衣服都没有换，就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哥恩面前，在哥恩的注视下！哥恩发誓自己连眨眼都没有！ 他和莫贝斯的出场方式完全一模一样！ 他是谁？莫贝斯？ 该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后续 哥恩迅速从沙发上起身，拔出身上的木仓对准了不速之客。万幸，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木仓还在身上。 “这位不请自来的先生，我是联邦特务调查局的探员，你正在私闯民宅，我有权将你当场击毙。请举起双手，立刻从这里离开。”尽管知道没什么用，但哥恩还是说了这番话。 起码可以让自己得到一些侥幸的希望，嗯，也说不定会让自己死的快点。哥恩自嘲地想。 对面的不速之客不急不慢地转过身，那张黑白笑脸面具就这么撞进了哥恩的眼中。 哥恩的脑子就像是被一柄大锤击的粉碎，只剩下了满脑子的浆糊。 真的是莫贝斯。 他后悔放过自己了？ 另一边，顾旻晟最初也不想再用这个马甲来处理后续。 可是他目前只有莫贝斯这一个马甲，要不然就得开新马甲或者亲身上阵了。 经过尝试，顾旻晟发现他可以通过面板上的地图来控制马甲的出现地点。但在实验体只有一个的情况下，他无法确定第二个马甲会降落在哪里。 也就是说，开新马甲需要承担一定风险，毕竟谁也不知道新马甲会被面板坑到哪里。万一掉到了联邦特务调查局的总部，顾旻晟说不定就要为人类超凡事业贡献第一份珍贵的人体样本了。 虽然他也很想为人类超凡事业作出贡献，但绝对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他现在没有处理第二个马甲的精力。 至于亲身上阵，先别说隔了一个大洋，顾旻晟能不能进去A国，单说这具身体的各项素质，他怕不是去给对方送经验的。 所幸他发现了面板的新功能——清除记忆。 经过尝试，不是三无产品，有质量，有保证，效果堪称逆天，绝对的新手福利。 这样就可以放心用莫贝斯了，反正最后也要清除记忆，出事了就把后面那段记忆清除得干净些。 顾旻晟无情的决定了工具人莫贝斯和哥恩的命运。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EMO的工作人员，监察者A-017。 至于莫贝斯？顾旻晟表示以貌取人不可取，找莫贝斯跟他A-017有什么关系？ 至于哥恩探员的心理，嗯，作为一个被人 类未来选中的男人，就该勇于承受一切挫折。 哥恩探员，你可以，加油！ 不，哥恩表示他不可以！ 哥恩全身肌肉紧绷，戒备地看向莫贝斯，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莫贝斯，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劝你尽快放弃。”哥恩并没有选择贸然开木仓，他的记忆力还没有差到忘掉了下午那帮倒霉蛋的后果。 莫贝斯可以在一定程度内控制物体，包括子弹和面具，其他物体待定。但对子弹的控制程度无法确定，仅仅从记忆中看，莫贝斯将子弹停滞并反弹的能力更多是因为一层未知的黑色物体。 至于生命体，哥恩衷心的希望莫贝斯不可以。 除此之外，莫贝斯还有一定的空间能力，可以瞬间出现和消失，不确定是否为瞬移，限制未知。 想到这里，哥恩非常想抽下嘴角——他已经完全按照魔幻小说的设定来猜测莫贝斯了。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莫贝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EMO的成员A-017，前来处理超凡泄露事件。”莫贝斯果断否认了哥恩的指认，黑白面具还配合地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以及，莫贝斯是谁？” 尽管莫贝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哥恩还是被他的厚脸皮惊住了，有那么一瞬间这种感情还压过了他内心的恐惧。 太敷衍了。 下午刚刚杀人劫货，并且放任自己通报情况，晚上就扮演另一个人来处理自己，连最基础的伪装都没做，甚至还装作不认识莫贝斯。清醒点，你都知道来处理超凡泄露了，难道不知道是谁造成的超凡泄露？ 不过，超凡，这就是莫贝斯使用的神奇力量的名称吗？以及EMO是什么？一个专门处理超凡事件的组织？ 另外，莫贝斯敢这么嚣张的直接上门，绝对不是单纯的性格问题，他一定有其他倚仗。 杀死自己？不对，结合他下午故意放走自己以及刚刚提及的处理超凡泄露，可以判断他的处理方式不会是杀死自己。那么，是有把握让自己闭上嘴巴？ “你口中的EMO是什么，什么是超凡事件，以及，你准备如何处理超凡泄露？”哥恩眸色逐渐变暗，他忽略了那个玩笑一样的问题，镇定的扔出了三个核心问 题。 他现在处在一个糟糕的环境中，密集的人口，一把没什么用的木仓，一个摸不清的强敌。在对方的注视下，他甚至无法向调查局发送信息。 “先生，这可一点都不公平，我只问了你一个问题，而你却问了我三个，你甚至连我的问题都没回答。不过，你问了三个好问题，就连我也不知道。”莫贝斯的面具又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熟悉的说话风格……该死，他连伪装都懒得伪装！ 哥恩沉默了一阵，依然选择避开，没有莽撞地直接拆穿莫贝斯。由于冷汗，他身上的衣服紧紧粘在皮肤上，这让哥恩很不舒服。 “唉，沉默，沉默是生命的窒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沉默呢？真是缺乏幽默细胞。”莫贝斯甩了甩他的黑色礼帽，黑白面具也露出了一个滑稽的忧郁表情。 不，哥恩拒绝这种指控。 莫贝斯的玩笑，那是正常人能开得起的吗？幽默也要有命才行。 “既然友好的会谈无法实现，那我就只能开展工作了。其实我不想直接这样做。我都还没有拿到你的同意，真是太不礼貌了。”莫贝斯又一次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上一次这样的表情还是在他杀了二十多个人之后。 他要动手了？哥恩大脑中那根危险的弦在疯狂叫嚣，他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距离太短，几乎没有直接逃离的可能。开木仓也绝对不行，那近身攻击呢？莫贝斯还没有显露过他的身手。 哥恩脑中快速判断应对方法，同时双腿也开始发力，用力一蹬便直接越过桌面，来到了莫贝斯的身边，扣着扳机的指头悄然放下，紧紧握住枪柄，臂膀用力，狠狠地砸向莫贝斯的后脑勺。 突然，莫贝斯的后脑勺上多了一个面具，面具上两个白色圆点构成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莫贝斯却没有做出任何其他动作。 那张面具！它突然出在了后脑勺上！但是莫贝斯根本没有转头！ 哥恩心中大骇，及时调整姿势，将目标下移到莫贝斯的脖颈处。当哥恩即将击中莫贝斯时，莫贝斯却突然消失了。 直接消失！是瞬移的力量！ 哥恩虽然惊讶，但他之前也推测过莫贝斯拥有瞬移能力，此时一击不中，便直 接调整方向，借力来到了角落，警惕地观察着屋内。 一眼看过，哥恩并没有找到莫贝斯，他越发警惕周围。 “你是在找我吗？勇敢的先生？”一个悠闲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同时，莫贝斯倒挂在天花板上，房屋的高度正好让那张笑脸面具直接对着哥恩。 那张面具离他的脸不到十公分。 哥恩刚要做出反应，大脑却突然像是被钝器狠狠击中，剧烈的疼痛从内及外迅速蔓延。这让哥恩几乎无法站稳，眼前出现了多个笑脸面具。 精神攻击？ “嗯，篡改记忆，要改成什么样呢？”这是哥恩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终于可以开始处理哥恩的记忆了。 唉，莫贝斯这马甲武力值是绝对够强，就是过于唠叨，清除记忆前还非得说一大堆话。 反派死于话多，莫贝斯你这个反派麻烦清醒一点！ 顾旻晟一边着手改造哥恩的记忆，一边不负责任地胡思乱想，绝不承认那个浮夸的莫贝斯是他自己。 哥恩的记忆处理完毕，接下来就是和哥恩有过接触的探员了，尤其是哥恩的上司。 工作量不小。 一穿来就开始熬夜工作，他这是还没走上拯救世界的道路就已经踏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了？ 辣鸡面板，毁我青春！ 莫贝斯面无表情地想。 …… 圣玛利亚大街，126号。 客厅的沙发上，哥恩悠悠转醒，茫然地看向四周。 他这是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是精神太疲倦了？ 嘶！脑子还是这么疼啊。下午跟踪嫌疑人时真的是撞的不轻，明天有必要去找医生看看自己的脑子。 希望不是脑震荡。 哥恩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房间，准备脱去身上的衣服，换上睡衣，然后直接洗漱睡觉。 唉，最近真是太倒霉了，案子一个一个往他身上撞，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受案子欢迎？ 还好他又多了三天的假期，尽管是强制休假…… 哥恩一边苦中作乐的想，一边麻利的脱去了衣服，顺便检查了一遍衣服的破损。 还好，都不是多大的问题，收拾收拾就可以穿。毕竟对哥恩这样的单身狗而言，买衣服绝对是一个大问 题。 他把口袋里的东西也翻了出来。一个黑色钱夹，一个小型棕皮本，以及一支没有扣上盖子的钢笔。 没有扣盖子？他最近真是太粗心了。 不过，他什么时候用钢笔了？ 哥恩皱着眉头，直接翻开了那个小型棕皮本，翻到了最近使用的那页。 他的手僵住了，死死地盯着上面那几行凭空多出来的潦草字体。 那几行字是： “该死，该死，该死，见鬼的莫贝斯，见鬼的瞬移，见鬼的面具，他都多大了还那么热爱戏剧？ 只留下我一个活人，这是挑衅！ 哈，我学了二十多年的知识就是个玩笑！所谓的科学世界也是个玩笑！欺骗了自己二十年的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该死的魔法力量！ 真是个疯狂的世界。” 陌生的话语，但字迹却是他最熟悉的自己的字迹，遣词造句也很符合他的习惯。 但他完全不记得！而且自从加入了调查局，他就没有以任何方式记录过自己的日常事情。更别说是心情这么私密的东西。 莫贝斯是谁？瞬移又是什么鬼？还有魔法力量…… 嘶，头又开始疼了。 疼痛中，哥恩无法控制地回想起下午的事情，却和记忆中的过程有严重的出落。 一个黑衣怪人突然出现了…… 他自称莫贝斯…… 他杀死了所有人，但放过了自己…… 然后是一个陌生的自称是EMO的人，来清除记忆…… 哥恩已经全部回想起了下午和刚才发生的事情的真实经过。 看样子，EMO的人出了差错？没有清除干净记忆？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组织，怎么会犯这么简单的错？哥恩疑惑不解。 这时，他的棕皮本发生了一些变化，一团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了另一页白纸上。 那黑影颜色越来越深，渐渐露出了一个图案。 一个小型的黑白笑脸面具。 莫贝斯！ 哥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堪称黑魔法的一幕，感觉自己的理智又被碾碎了一点。 那面具开口了！ “恭喜你，幸运儿！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怎么样？还满意你想起来的记忆吗？为了帮你瞒过EMO的清除，我可送给你不少有用的小东西。嗯，清除别人的记忆真是一件不道德的事，对吗？” 熟悉的声音从面具图案上传出来，那正是记忆中莫贝斯的声音！ 什么鬼？莫贝斯知道EMO的人会来清除自己的记忆，所以提前留了后手，帮助自己回想起那两段记忆？ 有用的小东西……是他的钢笔和棕皮本？ 他是怎么做到的？ 莫贝斯想破坏EMO的计划？ 他想做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科尔恩 A国，德克里拉州。 哥恩有些精神恍惚。 他被提拔了！从普通探员到副局长，这可是一个大跨越！据他所知，联邦可从未有过相似例子。尽管是一个刚成立一天、目前成员还不超过个位数、连名字都很草率的异常局的副局长，而他被提拔的唯一理由是他的特殊——被莫贝斯盯上后作为诱饵以及实验品的特殊。 在莫贝斯的干预下，哥恩恢复了被EMO删除的记忆，他当即开车返回了调查局。 在小心翼翼地和几位同事以及上司克莱特对话后，哥恩得到了带着隐晦怜悯的关心和不耐烦的暗讽，确定了其他知情人都被修改了记忆。而所有相关监控也都被篡改了，包括他在自己家里安装的秘密监控。 幸运的是，他还有莫贝斯留下的图案，经过尝试，所有记忆被修改的人都可以看见它，并且得到原本的记忆。而在其他不相关的人看来，这只会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靠着这个莫贝斯留下的玩意，哥恩成功地让其他人相信了自己，摆脱了他们异样的目光，并且一跃进入了“核心”。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棕皮本被迫上交了，作为研究材料。这意味将会有很多人看到他写在上面的、有感于上司克莱特的私密发言，包括克莱特。 不过还好，克莱特已经不是自己的上司了，他现在的职位可是比克莱特还高。哥恩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从心地躲着克莱特走。 明天将会有一场异常事务会议，哥恩作为副局长——或者说是展览品——可以破例参加。会议上将会有很多大人物出现，包括他的新上司，联邦异常局局长，赫伯特·费尔南多。 那位联邦的传奇。 此时的赫伯特·费尔南多正在浏览一份加密文件，其中哥恩棕皮本上的图案出现了不止一次，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来自调查局的陈年案件。 自哥恩将异常情况上报给调查局起，这件事便迅速上达了上面那些人，他们一边命令调查局控制住哥恩，一边着手成立异常局，同时命令异常局和调查局合作，重新整理调查局的旧案。 说是合作，其实是监 视。毕竟，超凡和EMO的存在如此重大的事情，调查局竟然一丁点消息都没有，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超凡者隐藏的太好，还是调查局的腐烂无能，亦或是，调查局存在背叛行为。 国安至上，任何不稳定因素都必须抹杀。 而这重新调查也是有价值的，或者说，是在那个面具疯子莫贝斯的预料之中。在调查局的部分档案中，出现了一模一样的黑白面具图案。这些档案全部是关于结论未明的案件，而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模糊。 是的，模糊的起因，模糊的经过，模糊的审判，这样含糊的案件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调查局的水平。 如果是以前，赫伯特绝对会被这些案件气的脸色铁青，撤掉相关负责人只是最轻的惩罚，他们还将为此承担刑事责任。 不过现在，他是异常局局长，代表的是费尔南多家族，而不是官方。 虽然也差不多。 除此之外，这些档案上的图案，如果真的是莫贝斯留下的，那就绝对会成为一个坏消息。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调查局早早就进入了那个所谓ENO的组织的视野，这些案件的模糊，正是因为受到了超凡力量的影响。 同时，这也是莫贝斯在明晃晃地向他们炫耀自身的强大，或者说是超凡力量的强大。 谁也不知道，EMO到底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联邦身边的事情，有多少件是受到了超凡的干涉，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未知而强大的力量总是令人恐惧。 …… 顾旻晟在一片刺眼的阳光中醒来了。 强光？怎么会有强光？他的大脑瞬间清醒，身体紧绷，却又很快放松下来。 侵蚀纪元的天空永远是丑陋的铅灰色，粘着几朵脏污的黑色云彩，像一幅被污染的油画，带着令人晕眩的色彩。那是被文明遗弃的时代，永远不会有明亮的光芒。 但现在已经不是侵蚀纪元了。 顾旻晟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 他根据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从角落里艰难的翻出一桶泡面充饥，边吃边整理混乱的记忆，思考这具身体的事情。 从记忆中，可以得知原主是鹤林大学的学生，目前独自居住在校外。 顾旻晟很是新奇，他出生在侵蚀纪元，文明纪元 的东西大多只是听说，不过大叔说过他曾经就是一个大学生。 大叔是顾旻晟的收养人。据大叔说，他是在一片废墟里捡到了自己。 大叔叫顾乡，不过顾旻晟不怎么信。 顾乡，故乡，这很明显是个假名，大叔肯定是在怀念侵蚀纪元前的日子，怀念那平静温馨的时光。 这是很多末日遗民的心理状态。 顾旻晟不太懂这种心理。他是在侵蚀纪元出生并长大的，自他有意识起，世界就是灰蒙蒙的。扭曲，疯狂，是这个世界留给他的第一印象，也是所有印象。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的活着，他们没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这个世界。 大叔活了四十多年，活的不长，不过这是以侵蚀前的人类平均寿命为标准。要是按侵蚀纪元的标准来算，大叔活的已经够久了。 大叔死后，顾旻晟就跟着几支人类小队混。不过当时他年龄太小，也没像后来那样得到改造，获得超凡能力，因此没多大用处，那几支小队都不收他，怕他拖后腿。 还好他脸皮够厚，腿脚也够机灵，一直觍着脸跟在小队后面，小队的人赶了他几次，发现赶不走，就放弃了，任由他跟着，偶尔还会为了照顾他放慢速度。 这也是顾旻晟运气好，遇到的小队还有点人性，要是换了其他小队，还不得把他扔出去作诱饵。 后来，顾旻晟遇到了明光，几次战斗后，就加入了明光所在的小队，一直到他被深渊怪物杀死。 在侵蚀纪元，顾旻晟想象不出侵蚀前的景象，更想象不出让大叔念念不忘的美好生活。 但是现在，他也能感受到学生生活了，传说中文明纪元的生活。 真是令人期待啊。 按照文明纪元的说法，现在是周六，大学生正处于休息时间，正好够他适应文明纪元，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把超凡的事情处理好，毕竟这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莫贝斯这个马甲的形象已经确立了，一个想要突破超凡世界规则的疯狂者，试图将超凡的存在泄露给普通世界。通过莫贝斯，超凡组织EMO也引出来了。有了组织以后，他和官方的交流也会方便很多。当然，是单方面的方便。 顾旻晟打开面板，看见上方的复苏值增 长了一点点。这个数值的增长让顾旻晟有些意外，只是露了两面而已，看来哥恩·伍德已经把情况上报了，A国政府肯定已经召开过会议。 他在哥恩的棕皮本上留下了点超凡力量，那些力量会让A国政府更重视超凡的存在。可惜经过试验，莫贝斯无法长时间固定超凡力量，那些力量再过两三天就会消散。这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超凡力量必须再露面一次，并且还需要让联邦知晓。 只有这样，才能逐渐打消联邦对超凡存在的怀疑。 为了维护超凡组织的格调，不能再用莫贝斯敷衍了，必须得弄第二个马甲。 顾旻晟盯着莫贝斯的黑色卡牌看了一会，然后郑重地点开了第二张灰色卡牌。 “请选择卡牌种族：A.人类。B.血族。C.海族。D.巫师。”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考虑到EMO与政府的将来时合作关系，顾旻晟再次选择了人族。在大部分情况下，人类可是非常排外的物种。 “请选择卡牌能力：A.人偶狂想。B.暮色魅影。C.操纵大师。D.心灵恶魔。” 顾旻晟选择了D，尽管在侵蚀纪元，心理能力可以说是一个比较鸡肋的能力，但考虑到要和政府打交道，甚至将来还要谈合作，心理能力绝对会是一项很实用的技能。 “卡牌生成中……” “卡牌生成成功。” “卡牌投放中……” 果然，这次卡牌生成后忽视了投放方式的选择，直接开始投放，默认了投放分魂。 顾旻晟强迫自己忽视掉灵魂分裂的痛苦，打开面板中的地图，将注意力艰难地转移到德克萨斯州的一个偏僻小巷。 下一秒，黑暗袭来，痛苦如潮水般退去，睁开眼，顾旻晟看到的是一处无人的阴暗小巷。 他得到了两条重要信息，第一，他的灵魂在适应分裂的痛苦。尽管依然难以忍受，但这次的疼痛很明显要比第一次减轻了不少。第二，马甲降落的位置是可以掌控的。在他通过面板地图成功使莫贝斯空降到哥恩的家中时，顾旻晟就在思考面板的传送能力能否用到马甲的初次降落上。结果很明显，他的猜测成功了。 终于不用担心马甲初次降落会误入某些尴尬场合了。顾旻晟感动的热泪盈眶。 面板上，第二张灰 色卡牌变成了彩色，出现了一个棕发男人。他穿着白衣白裤，还披了件白色风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和莫贝斯相比，这个人完全就像个正常人，除了极端偏爱白色以外。 卡牌的下面，则是，科尔恩·罗彻斯特。 科尔恩看着面板，寻找被他标记过的哥恩·伍德。 哥恩正在沃波尔大街上，与莫贝斯第一次出现时的地方相近不远，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哥恩探员这是出来钓鱼了啊。 不，刚刚的描述有点错误，需要纠正一下，哥恩探员应该是作为鱼饵来喂鱼的。 这么一个小鱼饵，就算生吞活剥了也没法填饱肚子，顶多塞塞牙缝而已。 不过，握着鱼竿的人，说不定能填饱肚子。 唉，明明已经告诉过他们不要靠近水边，却还是这么不听话，看来他们需要一点小小的教训，才能记住自己的话，也能让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更加流畅。 科尔恩漫不经心的想。 另一边的顾旻晟面无表情的感受着“科尔恩”的心理活动，连吐槽的欲望都丧失了。 虽然大致思路和最终目的都差不多，但还是感觉一言难尽。 果然，只是看上去正常而已。 他已经丧失了作为正常人的资格。 等等。 醒醒，科尔恩，你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传话 哥恩·伍德正在沃波尔大街上游荡。刚刚经历了世界观的崩塌，他现在并没有闲逛的心情，相反，他无比渴望能参加调查工作，而不是被当作诱饵踢到这里，身上带着一堆监听器和微型摄像头，还有一堆探员秘密跟着。 不过哥恩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说真话只会让他自己快点滚蛋，甚至连表面上的和平生活都无法维持。 他在圣玛丽亚大街的房子已经基本上收归公用，一打一打的新型摄像头和各种高科技都被安装在了房子里，附近的房子也被秘密征用，供调查探员隐藏。 他宁愿睡到大街上也不想回到那个毫无隐私可言的地方。当然，只是开个玩笑，如果任务需要他一定会去。 哥恩耸耸肩，假装把自己的坏心情了扔出去。不管任务有没有用，他总得做些什么。 他看见了一家咖啡厅。咖啡厅，就是在一家咖啡厅里，他看见了一个嫌疑人，然后碰见了一个黑衣人，然后…… 世界就崩塌了。 老实说他现在也不想相信那是什么见鬼的超凡力量，没人相信，也没人愿意相信。 这点从异常局就可以看出，毕竟异常局只是一个临时机构，其主要成员还是众多不挂名的调查局人员，而副局长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们更愿意相信那是什么未知的元素，什么高维的科技，什么致幻的药剂。总之，是科学，不是魔法。 这也是推动他们追查莫贝斯的主要动力——他们要确定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中，确定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已知或即将变成已知。 这个世界不需要魔法。即使需要，那也应该只存在于他们的实验室中。 哥恩不再想这些事情，毕竟他的确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什么也改变不了。他遵从着内心的指引，走进了那家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的座位分布与那家咖啡厅差不多。哥恩自然而然的寻找起靠窗的位置。 只剩下一个靠窗的双人座还有位置，一个白衣服的人坐在其中一个座位上。 不过没问题。哥恩这样想着，然后靠近，落座。 “你好，异常局副局长，哥恩·伍 德。”白衣人开口了。虽是带上了职位称呼，却并没有普通人所应有的尊敬，轻慢的语气像是看穿了这个职位的本质。 哥恩瞬间僵硬起来。完全纯色的白衬衣和白裤子，还有长及小腿的白色风衣，缀着同样纯色的银色扣子，非常简洁，没有任何花纹，加上那副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金边眼镜，几乎是把异常写在了身上。 该死，他刚刚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挑有人的双人座？以及那个一身白的陌生人，他怎么可能会认为没问题？这样的举动，简直都不像他，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样。 直觉告诉他，这个白衣人与莫贝斯是同一种人，并且他的危险性绝不会低于莫贝斯。 哥恩控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那只会暴露其他人的存在，从而降低自己的存活率。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并且缓慢放松面部肌肉，掩盖个人情绪。 他需要拖延时间，让暗处的探员察觉到异常。 “你好，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注，老实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新职位。不过我想我并不认识你。在正式对话开始前，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毕竟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要是我还不知道的话，那可不太怎么公平。”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碰见了个能叫上自己名字的陌生人，哥恩略显随意地问道。 “你认识我们，这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白衣人并没有顺着哥恩的话回答，而是平静的扔出了一个炸弹。 哥恩的气息变得急促，如临大敌，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们？ 不是第一次？ 假设白衣人的话是真的，同时假设超凡力量真的存在，那白衣人的背后应该有一个组织，起码是一个团体。 如果之前的确见过面，那应该不是莫贝斯就是EMO。如果是前者，那从昨天莫贝斯破坏EMO的记忆清除的举动来看，他们的行为偏向激进，并不遵守正常的规则，危险性较高，但规模和势力应该小于后者。如果是后者，从EMO昨天的行事风格来看，这会是一个比较正规的组织，所担当的角色应该是超凡界的规则制定者和执行者，行事很可能会受到某些规则的限制。 莫贝斯和EMO应该是对立的，两者的分歧目前已 知的是对于普通人的态度。从EMO清除记忆的举动中可得知，EMO希望向普通人隐瞒超凡的存在，但莫贝斯明显想向普通人揭露超凡的存在。 目前消息有限，无法判断白衣人的立场，甚至无法判断超凡的确存在，而不是几个人自导自演的戏剧。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你是指昨天那个糟糕的见面吗？它的确是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你们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只是当时我们的状态都不够好，以至见面并不太理想。我们需要一个更加正式的见面。”哥恩并没有放弃询问白衣人的信息，继续小心试探，企图掌握主动权。 “现在还不是正式见面的时候。”哥恩问的模糊，白衣人也答的模糊，“正式的见面还需要正式的对象。” 哥恩一下子就听懂了白衣人的潜台词——在双方的会面中，自己不够资格。他也没有生气，毕竟这是事实。但这样的话，接下来的试探就不会顺利了。 一个棘手的家伙，某种程度上比难以沟通的莫贝斯还棘手。 “我想我们双方都还没有做好正式会面的准备，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借现在这个机会互相了解一下。”将白衣人拉到与自己相同的境地后，哥恩再次询问对方的信息。 “科尔恩·罗彻斯特，EMO的监察者。”没有再次回避，科尔恩直接告诉了哥恩他想知道的信息。 “不过即使不是正式的会面，有几条小尾巴跟着也并不礼貌。你说是吗？哥恩·伍德？”伴随着信息的透露，科尔恩投下了另一颗炸弹。 他知道？ 他居然知道！ 那他还任由自己拖延时间？ 他一定有足够的信心不会出事。他的信心来自于哪里？超凡力量？外面的探员还安全吗？会不会已经被处理了？不，不会，根据EMO的行事作风，他们不会轻易杀人。那么就是清除记忆？ 根据EMO…… 该死！他讨厌这样完全的被动！ “这只是必要的安全措施而已。毕竟昨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魔幻，给我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不知道你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我由衷地希望你们不要采取昨天那样野蛮的行为。”哥恩假装镇定，额头上却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需要太担心，今天来 的是我。”科尔恩笑了，像是被哥恩的紧张取悦到了。 哥恩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科尔恩这种说半句留半句的恶趣味着实令人抓狂。 不过起码，他们今天的性命和记忆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看来你对我们有所需求。那请问，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哥恩放弃了试探，在试探这一方面，他并不是专业的。更何况，他们已经完全落入了被动，继续试探下去不会得到什么更好的结果。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将信息带回去。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不过不需要你做什么。”科尔恩没有接受哥恩的谈判邀请，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时代变了，仅此而已。”半是叹息半是玩味的语调。 哥恩还想问些更具体的东西，科尔恩的话中深意太多，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但是，哥恩又想，他该到此为止了，再多的询问只会暴露自己的弱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活着将信息带回去。 他该离开了。 “再见。”科尔恩微笑着说，“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我也很期待。再见。”哥恩礼貌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迅速离开。 希望下一次的见面中没有他自己。 科尔恩独自坐在那里，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目送着哥恩一步一步离开。 哥恩离开咖啡厅后，顾不得寻找其他探员的身影，匆匆赶向调查局。 他心中有份紧迫感。 直到将一切信息都告知他的新上司，赫伯特·费尔南多局长，并将身上的监听器和针孔摄像头上交后，哥恩心中的紧迫感才逐渐消失。 然后哥恩愣住了。 该死，他做了什么？ 他怎么会放过继续询问的机会？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离开？怎么会忽视秘密探员的安危？他当时的脑子被狗啃了？ 以及那些秘密探员。为什么他在咖啡厅里待了那么久，都没有一个探员察觉到异常？他们甚至连咖啡厅都没有进！ 这不科学！ 对，不是科学，是超凡力量！ 针对心理的超凡力量！ 哥恩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超凡力量在他心中又提高了一个危险度。 连思想都能操控……那人类在他们手中，岂不只是一个活着的木偶？ 但他们为什么要影响自己这么做？有这份力量，他们更应该去影响那些大人物的思想。 哥恩努力回想科尔恩的话语：需要更正式的会面，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不需要他做什么…… 等等，他明白了。 科尔恩是想借他向联邦发出信号，关于合作的“友好”信号。 而他刚刚已经完美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他只是个传话筒而已。 该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合作 赫伯特·费尔南多正静静地坐在他的独立办公室里。 棕褐色的办公桌上散落着一份份文件，还残留着微弱红光的烟丝分布在烟灰缸里，几缕淡淡的白烟环绕着沙发椅上的男子。 灯光昏暗，看不清赫伯特脸上的表情。 哥恩·伍德的汇报，他身上监听器的内容，摄像头的异常模糊，秘密探员的反常失误，咖啡厅人员的一片茫然，无疑投下了一枚枚巨大的炸弹。 他知道哥恩在猜测什么。 站在哥恩的位置，他会倾向于相信超凡的存在，相信EMO的存在，并认为联邦和EMO有秘密合作，只是一直在掩盖超凡的存在和合作的事实。 但是赫伯特知道，在此之前，联邦从未接触过任何超凡的存在，和那个自称为EMO的组织也从未有过任何联系。严格意义上，联邦和所谓的EMO的首次接触，还是通过哥恩实现的。 异常局的设立源于哥恩最开始上报的“超凡”事件，但几乎所有上层都不相信超凡的存在，他们认为这是调查局的问题。因此，异常局最重要的任务，是牵制、监督和秘密调查联邦特务调查局。 但费尔南多家族并不这么认为，于是，赫伯特·费尔南多成为了异常局的局长。 事实证明，费尔南多家族有着异常敏锐的嗅觉。 哥恩的又一次汇报，将超凡事件推上了浪尖。 顶尖的科学家们被紧急召集，在封闭的环境下研究莫贝斯留下来的图案所蕴含的元素，前锋的心理学家和大脑学家们也被召集起来，检查记忆被修改的人们的情况。联邦甚至还找来了拥簇众多的魔法骗子。 不过没有人会告诉或暗示他们超凡的存在。 但结果是，图案中蕴含的元素既不存在于任何记录，也无法被解析，心理学家和大脑学家给出了完全正常的结论，而所谓的魔法骗子，还真是个骗子。 面对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大部分人已然沉默，只剩零星几个顽固派还坚持认为这是联邦特务调查局的问题。 现在上层主要分成了两派，一派谨慎地认为这是先进科技，将其归结为他国或某些隐秘组织制造的阴谋，另一派则大胆地相 信了超凡的说辞，把它归结为超凡世界发出的信号。 费尔南多家族倾向于后者。 毕竟，如果真的是先进科技，那以联邦现有的水平，无论如何也无法跟上他们。在超越太多的情况下，先进的科技就已经等同于超凡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们无法想象哪个组织哪个国家会有这样先进的科技和超强的隐蔽性——联邦在科技和情报这两方面一直都是遥遥领先，其他国家不会，也不能超越他们。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联邦很大概率上是最先与EMO接触的国家——这是他们从哥恩与超凡的三次接触中接收到的信号。 同时，白衣人科尔恩·罗彻斯特，向他们发出了超凡的信号。 一方面，这信号是合作的信号。 从清除哥恩的记忆到放任哥恩将消息带回，两拨人，两种态度，结合科尔恩含糊的话语，可以推测出超凡世界发生了变化，EMO内部产生了分歧，关于隐瞒超凡和公布超凡的分歧。 从科尔恩屏蔽了咖啡厅的普通人对谈话的记忆中可得知，这里的隐瞒和公布仅仅是针对联邦高层而言，而不是大部分普通人。这也是联邦所乐于看到的，毕竟若是向普通人公布超凡的存在，联邦的威信绝对会急剧下降。 显然，科尔恩代表着主张公布超凡的那一部分人。并且从对话中可得知，科尔恩在EMO中有不小的分量，他有权阻止部分行为的执行。最关键的是，他暗示了更正式的、更进一步的见面，这基本可以等同于合作。 当然，根据联邦的经验，这种合作十有八九会沦为单方面的合作。只不过处于弱势的对象，变成了联邦。 不一定是实力上的弱势，更多的是信息上的弱势。 联邦无法小看一个能在档案室里来去自如的组织。 另一方面，这信号是威慑的信号。 科尔恩的态度很能说明问题。尽管和莫贝斯相比，科尔恩无疑正常了许多，但在本质上，他们仍然是一样的，都是站在高处漫不经心的俯视。 瞬间移动，清除记忆，控制思维……无论是哪一种力量，都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给联邦带来了巨大的威胁。科尔恩更是进一步强化了这种威胁。哥恩成为异常局的副局长是一 件短时间内的机密事件，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个位数，作为诱饵，他们对外公布的只是短暂的停职休息。 但科尔恩却点了出来。 赫伯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联邦的一举一动都在EMO的监测中，意味着EMO的渗透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意味着联邦对EMO或许已无秘密。 面对前所未闻的强大力量，他们必须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 不过还是有一个好消息，尽管它或许微不足道。 EMO需要联邦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这也就意味着，EMO存在无法解决的弱点，而联邦是被需要的。 是不是被利用他们并不在乎，毕竟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被利用，就证明着目前的联邦拥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要是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而这个价值，就是联邦的筹码。联邦绝不会放任EMO这样的组织长时间存在。 不过目前有一点让赫伯特感到迷惑。 科尔恩说时代改变了。 改变？是什么样、什么时候的改变？以及怎样的改变才会让EMO也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赫伯特猜不出来，但直觉告诉他，这恐怕不会是什么好的改变。他们联邦，在这场改变里，将担任什么角色？ 赫伯特掐断了手中的烟，着手开始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 会议即将开始了。 和上一场明面针对异常暗里针对调查局的会议不一样，这场会议，将是联邦的一个新开端。而它针对的对象，是藏于普通的异常，是脱离掌控的未知，是不再保守的秘密。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预示着。 世界要改变了。 那么，谁会是牺牲者？ …… Z国，H省，鹤林市。 顾旻晟正在这座城市里慢悠悠地闲逛，为了防止遇到熟人，他专挑一些偏僻的地方走。 在大学上课的经历很新鲜，那些知识也带着他想象中的美丽。只是顾旻晟感到很不安，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不安在逐渐扩大。 他知道这份不安来自哪里。 文明纪元的生活和侵蚀纪元的相差太多了，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些居然存在过，也不敢想象这些居然毁灭的彻彻底底，在短暂的六百多天后。 这里没有恶心的绿色粘液，没有 暗淡的灰色天空，没有脏兮兮的黑云，没有无处不在的呛人灰尘，也没有凝结的黑色血块。 这里就和“顾旻晟”记忆中的一样漂亮。 也一样脆弱。 缺乏面对危机的意识，缺乏快速反应的能力，缺乏基本的身体素质，缺乏必要的生存常识。尤其是在超凡力量上，这里几乎缺乏一切能对深渊怪物起作用的有效手段。 顾旻晟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活到侵蚀纪元的人类这么少了。 超凡复苏…… 难啊。 唉，看来他是享受不了文明纪元的时光了。 顾旻晟叹了口气，继续在脑海中勾勒他的复苏计划。 莫贝斯和科尔恩两个马甲的出场将面板中的复苏值推进了百分之零点五，相对于寥寥数次的短暂出现，这还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数据，尽管数据条看上去仍然是一片空白。 看来A国联邦给予了超凡应有的重视。 不过这很有可能是因为超凡组织EMO的出现，毕竟，在国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个人的力量总是会被忽略，即使这个人拥有着毁灭一个国家的力量，但只要是个人，就意味着拥有弱点，意味着可以被抓住，可以被研究，可以被收服。 与此同时，另一个数据条——侵蚀值，仍停留在零的阶段，这让顾旻晟暂时松了口气。他有预感，侵蚀值的上升绝对意味着糟糕的结果。很有可能，它指代的是深渊侵蚀的程度。 而卡牌位面静静地放置着两张有色卡牌，以及其他几张灰色的卡牌。 顾旻晟曾经试着点开其他卡牌，但与前两次经历不一样，卡牌什么反应都没有，带着机械质感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难道这个智障面板终于病毒爆发然后死机了？ 顾旻晟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不过很快他便遗憾地排除了这个不切实际的选项。应该是缺少必要的触发条件。至于这条件，是复苏值的一定数值，还是特殊的事情人类，或者干脆以上都需要，顾旻晟就不知道了。 现在，可利用的就只有莫贝斯和科尔恩这两个马甲了。看来需要给他们加班了。 好气哦，为了拯救地球他付出了太多。 不过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在他加班的时候，一定会有人陪着他加班。 这么想着，顾旻晟露出了一个变态的笑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和平 德克里拉州最近的氛围不对。 不过这只是少部分人感觉到的，大多数普通人只是觉得最近的环境与以往相比安稳了很多，有些想的稍微深入一点，便想着是不是最近联邦来了新人。 但对于那些少部分人来说，这样的氛围堪称诡异。毕竟，这里可是德克里拉州，那个犯罪聚集地，德克里拉。 德克里拉州是联邦所有州里犯罪率最高的一个州，这里诞生了联邦臭名昭著的黑帮文化。甚至私底下人们都在说，在德克里拉，政治就是黑帮。 德克里拉的人们都有一项绝活，那就是如何在枪声中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说德克里拉会变得和平，简直就跟说联邦那堆人会变得团结一样搞笑。 不过顾旻晟并不知道这些。 此时，他正披着“莫贝斯”的马甲勤勤恳恳地给面板□□工。 一颗子弹呼啸着从背后射来，尽管没有回头，莫贝斯也“看见”了它。他使用超凡能力，在脖子后的一小片地方撑开了一片黑色防护圆圈。 子弹精准地打在了黑色防护圈上，经过一秒的凝滞后又迅速地反弹回去。 在另一双棕褐色瞳孔中，本已变小的子弹忽然又开始变大，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颗子弹已经变成了他熟悉的大小。 噗。子弹击中了目标。 百米开外的高楼上，红色的液体逐渐滴落，汇聚成一滩小水泊。不过片刻，血液便停止了滴落，高楼之上，除了那一小片液体，什么都没有。 “唉，真是抱歉，居然打伤了他。”莫贝斯抬头看向那座射出子弹的高楼，一脸遗憾地说道。 嘴上说着“抱歉”，但那语气，却更像是在遗憾“只是打伤了他”。 匆匆路过他的行人莫名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衣领后，快速离开了这个戴着面具的黑衣怪人的身边。 是的，如你所见，莫贝斯在打工。 科尔恩那个马甲自带的气场导致了他不能频繁上线，毕竟他代表的是EMO，而且还是个一出场就对上了A国联邦的人，必须得维持住EMO的格调。但莫贝斯就不同了，作为一个一出场就带走了人命的疯子，他做出什么都是有 可能的。 在那些人眼里，莫贝斯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怪人。因为不可理喻，所以他做出的事情，反而可以被理解了。 但是莫贝斯也是够会招麻烦的。 在科尔恩与哥恩探员进行了友好的会面后，那些黑色地带的人就跟嗑了药一样，疯狂地寻找一个叫莫贝斯的面具人。 这说明了一件事，联邦的资料外泄了。 这才几天就外泄了？这么重大的事情，绝对是最高秘密等级。看来，联邦那群人私底下斗争的很厉害啊。 顾旻晟并没有怀疑联邦里有黑色地带的卧底，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每个稍有规模的黑色团体，其身后必然站着一个或多个上层的人。而黑色地带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不同上层的态度。 最初找上莫贝斯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穿着正式西装的中年男人，叫杰克，还是叫什么来着，他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个假名。 当时莫贝斯正在勤勤恳恳打工，专心地给德克里拉的黑帮找麻烦，刷刷存在感。 莫贝斯刷存在感的方式很简单。 第一步，从天而降派发惊喜。 第二步，礼貌问候拿走货物。 第三步，开启群嘲机关横扫众人。 莫贝斯在这一方面可以说是天赋异禀。说出来的话，让另一边的顾旻晟都想打他。 冷静，冷静，这也是自己，不能打，打了谁给你打工去。 在莫贝斯第六次刷存在感时，他终于等到了能和他“和平”沟通的人。 杰克是直接在一个黑色活动现场等他的。 “您好，莫贝斯先生，我是杰克，代表KSK向您表达衷心的问候。”莫贝斯刚刚出现时，周围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快速地拎走货物，有秩序地退到了一边，将中间的空间留给了莫贝斯和杰克。 “你抢了我的自我介绍。”那张黑白面具上的简单笑脸瞬间拉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反方向的大弧。 “天哪，为了能给你们一场完美的演出，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去准备剧本吗？具体似乎有三四秒？还是更短？无所谓，反正不重要。但你们搞乱了我精心准备的剧本。要知道，违背剧本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非常抱歉，先生，不过我 们这里还有新的剧本，您有意向看一看吗？”杰克脸上的标准笑容在一瞬间僵住了，但他很快便调整过来，“从容”地接着说道——如果忽略他头上的汗珠的话。 一个合作的橄榄枝。莫贝斯漫不经心的想。 莫贝斯没有立刻回答，杰克也不敢随意出声，他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静静等待接下来的命运，暗自祈祷上帝能给他足够的幸运。 屋子里的空气凝滞了，杰克觉得自己似乎不能呼吸了。 “只是剧本里的小人而已，居然也会写剧本，哇。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剧本，看看……你们会不会写的比我好。”莫贝斯终于说话了。 杰克能感受到其中扑面而来的恶意。他下意识挺直自己的脊背，希望这一举动能给自己点力量。 “您之前的举动扫除了那些不守规矩的家伙，我们由衷地感谢您为整个德克里拉做出的贡献。同时，KSK希望能与您建立稳定的联系，从而为您提供最好的资源。在德克里拉，认清敌人和朋友非常重要，我们希望能成为您永远的朋友。请您好好考虑。”杰克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陪你们上演你们的剧本，可你就给我看这个？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差劲的剧本。而且你们连纸质版的剧本都不给我，这样的态度，怎么能比我还随意呢？”莫贝斯的那张黑白面具上，及时地出现了一个轻蔑的表情。 这种事情怎么能有纸质品存在？ 莫贝斯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和他们合作！ 他们被耍了！ 杰克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面上依然维持着微笑，然后向后打了个手势。 沉闷的声音响起了。 “又是子弹。我都不知道该对你们贫乏的想象说些什么了。以及，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像我一样礼貌呢？”莫贝斯夸张地摇了摇头。 子弹又一次地停在了他身边，然后迅速反弹回去。不过这次，那些人都利落地原地一滚，躲开了反弹的子弹。几个动作慢一点被击中的，也只是吭了一声，然后迅速从地上爬起。 他们穿了防弹衣。并且地板是木制的，不会发生跳弹。 没有伤亡。 “居然一个都没伤到，你们准备的很充 分嘛，比之前的家伙优秀多了。我开始喜欢你们了。”明明处于劣势，莫贝斯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撤。”杰克干脆利落地下达了第二个命令，没有理会莫贝斯。 很快，莫贝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 一个轻微的声响从莫贝斯正下方的木制地板下传来。 砰！ 地板炸开了。 那道黑色的身影第一次变得模糊不清。 躲在一旁的杰克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他看着莫贝斯所在的地方，一脸凝重。 “嘿！在找我吗？”熟悉的恶劣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杰克迅速抽出一把匕首，用力向后刺去，同时转过了身子。 但除了一团空气，他什么都没刺到。 因为，杰克的背后只有一个悬空的黑白面具，与他的脑袋平行。 这个黑白面具居然会说话！该死，情报上压根没提到过这点！等等，如果发出声音的是面具，那莫贝斯在哪！ 杰克瞳孔放大，猛地转头看向中间的地方，动作剧烈。 但很可惜，杰克什么都没看到。此后，他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杰克死了。 而被炸弹弄得一团乱的的屋子里，除了损坏的家具，就什么都没有了。 …… 莫贝斯停止了回忆。 嘿，真是一个沟通失败的典型案例。不是吗？ 就是从那天以后，莫贝斯的打工之路发生了逆转。 他终于不用费尽心思地去寻找黑色交易现场了。要知道，自从他拿走了几次货物后，他能找到的交易现场就越来越少了。 不就是一些小小的物品吗？德克里拉的人们未免也太小气了。 但那天以后，情况就变成了那些人追着莫贝斯跑，只是追着他跑的那些人，比之前的那群还不礼貌，总是躲藏在阴影里，冷不丁就来那么一下子。 很明显，前后两批人不是一个路子的。前面那批人总是会垂死挣扎，试图收买他，和他达成合作。而后面那批人，则是冲着他的脑袋来的，是被雇佣的专业人士。 不过对莫贝斯来说，这两批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都一样的脆弱。现在莫贝斯需要做的，就只是站着而已。总会有鱼儿上钩的。 而顾旻晟在等最大的那条鱼。 至于KSK到底是什么，顾旻晟一点也不关心。一个小小的KSK翻不起什么水花，重要的是它身后站的是联邦的哪些人。 现在可不是过去的年代了，黑帮的辉煌早已过去。就算人们私底下仍然传着或真或假的黑帮文化，那也只不过是无聊的消遣罢了。 如今的黑帮，只不过是联邦手里一把见不得明面的刀而已。 那么，谁是持刀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特殊 联邦调查局内，异常局副局长哥恩·伍德正头疼地应付着属于他的工作，瓷白的地板上落着显眼的黑色短发丝。 工作难度都不高，甚至比他当探员那会儿还简单，但数量却不是一般的大。哥恩为了处理完这些工作已经加班好几天了，到最后他几乎是机械地扫一眼就过，完全不知道文件具体写了什么。但即便这样，这些工作却似乎一点都没少。他还以为升职了以后就能稍微清闲一点。 难道这就是那些局长的日常吗？怪不得他们的发型都那么一致，头顶的头发齐刷刷叛逃。唉，真希望自己的头发能再坚持一阵。 等等，他怎么能这么想？ 他现在的顶头上司赫伯特·费尔南多先生反常地有着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他可是联邦出了名的英俊。当然，对待手下也是出了名的严苛。在他手下干活的人，总是害怕他多于尊重他。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这么想，那哥恩就完了。 “哥恩先生，这是费尔南多局长命人送过来的资料，他希望您能在今天处理完它。”一名穿着经典黑白西装套裙的女性面色平静地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这是他的新助手，罗琳娜，是上面直接配给他的。 “亲爱的罗琳娜，我能拒绝吗？除非我自己能分裂出一个自己，否则我今天绝对完不成这些任务。”哥恩觉得自己真的需要休息。 “非常抱歉，哥恩先生，我没有权利决定这些事情。不过您可以直接和费尔南多局长谈谈，相信他不会拒绝和您见面的。”罗琳娜一本正经地回答。 “……罗琳娜，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幽默感。我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哥恩的新助手是一个古板的女性。 “如果您还有时间抱怨，那就证明除了工作以外您还有多余的精力。” “好，我认输，请把资料放桌上。”哥恩没有反驳她，短短几天的相处让他明白，他说不过罗琳娜的。 哥恩翻开了眼前的资料，还未仔细看脸色就变了。 怎么回事！ 他窒息地看着面前的秘密资料。 资料上只有几张简单的图片，图片的中间都 是一个熟悉的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白笑脸面具的人，在他的四周，一群人倒在了地上。鲜血四溅，但黑衣人所站的地方却是干干净净。最惊悚的是，每一张照片上，那张黑白笑脸面具都正好处于正面。 无一例外。 简直就像是故意对着镜头笑一样。不，不是像，他根本就是发现了摄像头！ 该死的莫贝斯！ 这才多长时间？一周都不到！ 可从莫贝斯第一次出现到现在，这都第几回了？ 他这是不用休息的吗？ 他以为自己是谁？所谓的城市义警吗？专门惩治黑帮？执行他可笑的黑色正义？ 哥恩最初并不这样一副烦躁的样子。当他刚刚见到这些图片时，他几乎是瞬间就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莫贝斯的画面，细密的冷汗从他额头上冒出，他几乎不能正常思考。 但不管怎样，同样的东西看多了，最初的感情总会被消弭掉。哥恩现在已经对这样的场景免疫了，最初的那股恐惧已经潜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无能为力的厌恶。 是的，无能为力的厌恶。 联邦的工作人员永远都赶不上莫贝斯，只能任由莫贝斯出现、屠杀、逃走，看着莫贝斯肆无忌惮地践踏联邦法律，而他们只能像只狗一样被戏耍。 他们对莫贝斯几乎一无所知。 尽管到目前为止，莫贝斯都只对黑色地带的家伙出手。但这城市义警般的可笑行为并不会减轻联邦的负担，相反，他只会激怒德克里拉的黑帮和它们背后的人，顺便衬托一下调查局的无能。 “又是莫贝斯，他简直是在把调查局的面子往地上踩！”哥恩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 “容我提醒您一句，您已经不是调查局的探员了，调查局的面子和我们异常局无关。您应该关注该关注的地方。” 罗琳娜的冷静就像是一盆冰凉的水，刺的哥恩立刻清醒过来。 是啊，他已经不是调查局的探员了。 严肃地说，由于最近超凡的存在已经得到了确定，现在的调查局和异常局甚至还是竞争关系。 “我知道了。”哥恩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地回答道。他快速将这一份掠过，机械地拿起了下一份文件。 “那么，祝您工作愉快。”罗 琳娜轻轻地关上了门。 …… 离开了副局长办公室的罗琳娜转身就来到了赫伯特·费尔南多的办公室。 “他什么反应？”赫伯特正在看一份资料，听到有人进来了也没有抬眼，直接出声问道，似乎是笃定了进来的会是谁。 罗琳娜将当时的场景客观地复述了一遍，没有携带任何私人感情。 “除了脑子不大清楚，其他都还好。”赫伯特给了个简单的评价，“接下来几天继续给他类似的资料，以调查局的旧案为主，不用给那些太复杂的，有关刺杀莫贝斯的详细资料直接给我。不要让他闲下来，洗掉他脑子里的调查局。” “是。”罗琳娜恭敬地回应。 “如果有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回答。”赫伯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知道，我永远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人。”罗琳娜快速回答，她绝不会让他们发现自己是费尔南多家族的人。 “记得就好。对于KSK的杰克，以及发布悬赏的人，有什么消息吗？” “是同一伙人，但目前还无法确定他们站在哪一边。” “罗琳娜，依靠现有的信息，你应该知道他们站在哪一边。”赫伯特终于从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的棕色眼睛不带温度的看着她。 “我的结论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一旦错误，它将成为干扰您的选项。”突如其来的注视并没有让罗琳娜慌张，她稳了稳心神，镇静地回答。 “过分的谦虚可不是一种美德。”赫伯特面无表情地吐出了这句话。 “抱歉，下次我会将自己的结论一同汇报。” “以后注意。时间差不多了，出去。否则那帮家伙就该怀疑了。”并没有纠缠着这一点不放，赫伯特在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就干脆利落地赶人出去。 “是。”罗琳娜一推开门，身上的气质就立刻发生了变化，重新变回了那个古板的秘书助手。 她向着自己的狭窄的办公室走去。 赫伯特并没有注意她。他还在思考着莫贝斯的事情。 有人已经出手了。利用所谓的KSK 黑色活动当做诱饵，向莫贝斯提出合作的要求，合作被拒后就干脆利落地打算除掉他，计划失败后又紧接着下了悬赏单 ，雇人刺杀。还真是一点都没把联邦放在眼里。 这样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不过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丁点作用的。最起码，莫贝斯的情报，越来越完善了。 一个有着莫名坚定原则的罪犯，以及自以为是的清除邪恶。 目前为止，莫贝斯所直接或间接致死的人有只有他第一次出现，或者说，第一次被发现时所在场的人员、杰克和后期的追杀人员。剩下的涉黑人员都是受伤并失去了行动力。 除此之外，据他们所掌握的资料，莫贝斯到目前为止没有伤害过一个普通人。 倒不说莫贝斯有多仁慈，但这样的原则往往意味着弱点，以及沟通的可能性。 莫贝斯不是一个滥杀的人，他的行为更倾向于是一种示威。至于是向谁示威，是联邦？还是科尔恩·罗彻斯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EMO？ 想到科尔恩·罗彻斯特，赫伯特露出了一个冷笑。 莫名其妙地发出一个合作信号后就消失，将莫贝斯搞出来的烂摊子全部丢给他们，这就是他们合作的诚意吗？ 还是在图谋他们不该妄想的东西？ 这种敌人和暂时的盟友都潜伏在暗处的感觉，真是令人不爽。 不过有一个突破口。 那就是哥恩·伍德，唯一一个毫发无损的在场人员。 哥恩·伍德是被莫贝斯挑中的人，至于为什么被挑中，这就要问莫贝斯或者哥恩自己了。 在哥恩从那个现场活下来的几天内，他的资料从出生到现在就被查了个干净，但他们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费尔南多家族抢到了机会，将哥恩升职为异常局副局长，把这个不确定因素放在赫伯特自己的眼皮下。 费尔南多家族的决策又被证明是正确的。 很快，科尔恩·罗彻斯特就找上了哥恩·伍德。哥恩与超凡的接触达到了三次之多，这进一步说明了哥恩·伍德身上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他是特殊的。 现在，是哥恩发挥自这份特殊性的时候了。 让哥恩去寻找超凡，联邦不能一直处于被动，更何况，再等待下去，那群吃相难看的鬣狗就会彻底惹怒莫贝斯。 哥恩会找到的。 也会活下来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任务 人群匆匆地在马路上走过，留下的影子映在玻璃上瞬间就又消失，不耐烦的司机鸣笛示意，刺耳的声音撕扯着耳边的气流。 在一家店面宽敞的连锁咖啡馆，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正小声哭闹着，坐在女孩旁边的成年男子笨拙地哄着孩子，却没有什么成效。在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一个人姿势放松地坐在靠窗的角落，高大的琴叶榕绿植遮住了他的身影。 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正是哥恩。 哥恩觉得不太对。 具体哪里不对，哥恩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觉得，什么都不对。 对，什么都不对。 自从莫贝斯出现以来，就什么都不对劲。 莫名其妙的异常局，局长是联邦的大人物，副局长却是自己，手下也几乎没多少人，连办公的地方都没有，占用着调查局的地方，所谓的办公也都些枯燥乏味并且毫无意义的东西。 好，也可能是他自己看不出这些文件背后的价值。他尽力去理解这些垃圾一样的东西了，但垃圾的分类回收真不是他的强项。 好不容易把那堆文件处理完了，终于接到了一个像样点的任务，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找到莫贝斯！ 任务人员只有他自己！ 异常局终于疯了吗？ 哥恩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没有对着罗琳娜说出来。 是的，罗琳娜，任务是赫伯特·费尔南多局长派给他的，但通知他这件事的人是罗琳娜——他的助手。 他知道这种流程一点也不合理，但没什么，异常局的存在本来就不合理，而且，自己怎么成为副局长的，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点，反正绝对不会是出于“卓越”的能力。因此他从不要求作为副局长所应该拥有的权力，更别说摆架子了。 哥恩敢打赌，只要他摆架子，费尔南多局长就能直接把他踢出异常局。他可不想成为一个笑话。 但今天这个任务实在是太扯了。 居然让自己一个人去找莫贝斯。 他已经能想象莫贝斯是如何轻松又疯狂地弄死自己，而自己像个废物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哦，他忘了，这样的前提 首先是自己能找到莫贝斯。 但他最终还是接过了这个任务。 毕竟，他没有拒绝的权利。更何况，就算是调查局的任务，也不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一切为了联邦。 他会努力完成。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离开快发霉的办公室，独自一人出现在咖啡馆的原因。 哥恩初次遇到莫贝斯，正是因为在咖啡馆的那一瞥，而他后来遇到科尔恩·罗彻斯特，也是在咖啡馆。咖啡馆有什么特殊的吗？难不成是因为所有社畜的最佳伴侣都是咖啡？所以咖啡馆对社畜有着超强的吸引力？ 而且这家咖啡馆也不知道有什么迷人的地方，居然有好几个七八岁以下的孩子，这里可不是那种年龄的孩子会喜欢的地方。难不成这是他们未来将要成为社畜的证明？ 哥恩将脑子里糟糕的念头通通丢出去，然后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寻找莫贝斯。 十几分钟后，哥恩不得不宣布第一百七十三次思考失败。他对莫贝斯的厌恶度成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抬抬手，无视服务生看向他的奇怪眼神，哥恩又点了一杯特浓黑咖啡。他随意地翻开手机的监控页面，试图碰碰运气。尽管任务的参与人员只有他一个，但其他资源他还是可以调动。 就是希望莫贝斯坚持特立独行不要换掉他那身招牌服装。 手机屏幕上穿着黑衣服的人都被重点突出了，其中一个画面上，有个黑衣人穿了件与莫贝斯很像的黑色风衣，脸却背对着摄像头，看不清样子。哥恩随意看了一眼，打算翻到下一个监控画面，但那个黑衣人突然转了过来，露出了正脸。 那是一个正在微笑的黑白面具。 尽管他很快就又转了过去，但哥恩可以肯定，那就是莫贝斯！ 他浑身一震，坐直了身子，仔细查看监控的信息。 很大众的棕色调桌椅，看上去是一家休闲馆，旁边还有一株绿植，与人一般高，叶子是倒卵形，似乎是琴叶榕。 好巧，他身边也有一株琴叶榕。 有点不对劲，这环境，越看越眼熟。似乎他最近就在哪里见过。 一个可怕的想法悄悄冒了出来，哥恩身体僵直，机械地抬起头，想要观察四周的环境，否认自己的猜想。 结果正对上一张熟悉的黑白笑脸面具。 面具的主人也坐在了他的对面，饶有趣味地盯着哥恩。 之前要咖啡的时候他的对面绝对没有人，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几个短暂的想法从他脑子中一晃而过，没有过多停留。哥恩抑制住自己拿木仓的冲动，假装镇定地看向面前的莫贝斯。 “你好。”出乎意料，居然是莫贝斯先开的口，还是难得的正常打招呼。 “你好？”刻板的影响刚刚被打破，哥恩一时没有缓过来，下意识地回了个你好。 “亲爱的哥恩，你看起来紧张急了，为什么不放松一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而已。还满意我送你的小礼物吗？” 还好，还是这个熟悉的画风，他没认错人。 哥恩松了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什么礼物？它在哪里？”他略带急切地问道，生怕莫贝斯寄给他一箱炸弹。 “你居然连什么礼物都记不住，是嫌弃那些礼物不够隆重吗？或许我该搞一个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帅气标志，然后让它在德克里拉的天空上方待上整整两天。这主意怎么样？”面具上的白色笑脸变成了哭脸，却又在莫贝斯兴致勃勃的语气中瞬间变回了一个笑脸。 “不，你不能这么做，他们不能知道这些东西。”哥恩焦急地否认了他的想法，祈祷莫贝斯不会真的抽风去做这种事。 “嘿，你怎么能不支持这个主意？难道不就是因为我的礼物，你们才能了解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冷酷的大魔王EMO编织了黑色大网，剥夺了普通人接触美妙超凡的机会，像养虫子一样监视着你们。勇士莫贝斯辛苦地打倒了恶龙，揭穿了大魔王的阴谋，解救了被蒙骗的平民，可被解救的平民们现在却想成为另一个大魔王？谁会写这么垃圾的剧本。这种剧本，都应该被丢到火坑里。难不成，你们想永远站在其他人头上？”莫贝斯话锋一转，最后的反问沾满了黏稠的恶意。 “不，联邦绝对不会这么做！”哥恩下意识地否认。 “那就是说你们会告诉他们超凡的存在？”莫贝斯继续诱导哥恩。 “不，我们不会……该死，我们是在保护他们！没有人会 站在其他人头上。”哥恩放弃了与莫贝斯的辩驳，坚定地说出了自身的想法，像是在宣誓一样。 “没有人会站在其他人头上？”莫贝斯重复了一遍哥恩最后的话语，疑问的语气带着一股轻蔑，“这么天真的话语，你是在对谁说？是我？还是你自己？” “我……”哥恩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个单音节，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知道上层有些人的行为不怎么符合这个理念。“没有人会站其他人头上”只是个永远遥不可及的目标而已。但这种情况，对于人类而说，明明很正常啊。 莫贝斯的理念才是真正的天真。他只是在站在了一边的极端，然后高高在上地审判另一边和他本质不同的人们。 但是这样的人大多已形成了执念，简单的说服绝对进不去他们脑子里。 更别说莫贝斯是个脑子偏执却偏偏拥有令人忌惮的实力的人。他就是一颗不□□。 “哇，讨厌的虫子又来了。”莫贝斯突然转移了话题，没有再逼问下去。 一颗子弹夹杂在他的声音中，射穿了玻璃窗。尖锐的玻璃炸裂飞射，揉碎了阳光，晃花了哥恩的双眼。 该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哥恩下意识地双手抱头，就地一滚，利落地躲到了桌子下面，同时朝着其他人大声喊道：“有子弹，快躲开！” 惊呼声伴随着碎玻璃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下一秒就是孩子的哭叫声。 躲过了玻璃片的攻击后，哥恩下意识地抬头寻找莫贝斯。那家伙离子弹的位置最近，也不知道有事没。 与其他人的惊慌不同，莫贝斯静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只手撑头的举动连变都没变。子弹停留在他耳侧，再近一点就足以进入他的脑袋。碎玻璃漂浮在他身边，组成了一幅竖立的光点画像，似乎被一张黑色的网给黏住了。 那家伙怎么可能有事？低声暗骂了一句自己没脑子，哥恩迅速移开目光，扫视咖啡厅，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十七个人，没有严重的伤亡，最多被碎玻璃划伤了而已。距离自己和莫贝斯这一桌最近的是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小女孩，情况略有些严重。 男子身上有多处较大的划伤，不过幸好都 不是致命的地方，但是那个小女孩一定…… 嗯？ 明明离得那么近，那小女孩身上竟是一处划伤都没有。 是她身边的男子用身体挡住了吗？ 不，不对。根据地板上碎玻璃散落的痕迹来看，男子虽然下意识地挡在了女孩的前面，但绝对没有替她挡住全部的碎片，大多数的玻璃碎片都应该落在女孩身上。 难不成是莫贝斯？ 一个无限接近幻想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哥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家伙居然会救人？ 他一定是加班过度出现了幻觉。 完了，他脑子彻底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猎物 “又是一些自不量力的小虫子，一个接一个奔赴火光，这么执着的追求，如果对象不是我的话，我都要被这赴死的精神给感动了。哈哈哈。” 莫贝斯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一瞬间，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互换，被错当成猎物的孤狼亮出了他锋利的爪牙，一点点撕碎了自以为是的猎人。 “他们在哪里？”没有理会莫贝斯的疯言乱语，哥恩迅速回过了神，借着掩护，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寻找远处的敌人，同时不抱希望地问道，暗中利用自己身上的小玩意通知异常局的工作人员。 “在地狱，很快。”莫贝斯狂笑着吐出来两个词。 果然。 哥恩面无表情地想，不对莫贝斯的回答抱有期望是正确的。 突然，一个紧绷的长条状黑色物体出现在街道上，它的一端正是哥恩所在的咖啡厅，另一端则被林立的高楼挡住，看不出连接的是哪里。 这不明材质的黑色物体出现的时间极短，哥恩只来得及晃了一眼，再想细看的时候它却已经消失了。 街道上，本就因为玻璃窗的突然炸裂而聚集的人们更是直接惊呼起来，大声讨论这一奇异景象，也不管黑色物体已经消失，拿起手机就要拍照，几个年轻男孩更是直接往黑影连接的地方跑，想要追上去看看。 而跟着黑色物体一起消失的，还有哥恩旁边的莫贝斯。 该死，莫贝斯就这么使用超凡能力追出去了？ 他又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对莫贝斯就这么将超凡暴露给普通人的愤怒压过了对他展现的新能力的不安，哥恩想着自己的任务，来回看着街道和咖啡厅里混乱的人群，最终一咬牙追了上去。 他的任务是跟踪莫贝斯，而他刚刚已经通知异常局的工作人员了，剩下的人群会有人来负责安抚收尾，自己不用管那么多。 而且对方是冲着莫贝斯来的，现在莫贝斯已经追过去了，敌人应该不会再开木仓打伤人群。 他们不会有事，管好自己的任务就好。 哥恩竭力躲避着街道上的人群，尤其是他们的摄像头，迅速来到了那栋高楼后面，放慢了脚步。 此时已 经看不见黑色物体的痕迹了，地上也没有脚印之类的东西，接下来该往哪走？ “啊！” 一声粗粝的尖叫响起，哥恩快速判断声音的来源，拐向另一处狭小的街道。 是个死胡同！ 前方是三米高的石灰墙，附近没有任何着力点，但哥恩没有停顿，右手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饼状物体，速度加快，双腿微曲，用力一蹬跳了起来，同时右手尽量向上伸长，拿紧饼状物体直接拍在了墙面上。 然后哥恩将身体弓起，双腿迅速变换姿势，借着两侧的楼墙用力，利用惯性将自己向上甩，然后在身体到达最高处的时候右手松开，身体一缩，腹部收紧向上顶，整个人直接翻过了三米高的石灰墙。 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调整好姿势，就能完美落地。 哥恩这样想着，然后就摔在了地上，被剩余的惯性推着直接滚了几圈。 嘶，他的脸一定被蹭破了一大片。 这是哥恩最近学的新技能，之前练习的时候一直不大成功，总是翻不过去障碍物，原本以为今天能完美跃过高墙，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而且居然是因为落地点的问题。真是太丢脸了。 不过，他落地的时候似乎踩着什么东西了。 哥恩趴在地上缓了缓，等脑袋稍一清醒就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正好看见了那堵石灰墙旁边的物体。 一个人。 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身是血的人。 也是自己跳下来时踩中的害他摔倒的玩意。 莫贝斯杀了他？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 “亲爱的哥恩，打扰我们喝咖啡的人已经在这里了。这是送你的第二份小礼物，还满意吗？”熟悉的浮夸声音从背后响起。 哥恩迅速回头，拿着木仓的左手就要抬起来，却又在对准之前突然放下了。 莫贝斯压根就不怕子弹。 “我不需要任何礼物。以及，他是冲着你来的。”哥恩纠正道。莫贝斯是在故意将自己扯进来。 “哇，不愧是哥恩，这么快就弄清了被针对的受害者。”莫贝斯用夸张的语气赞叹起哥恩，似乎之前亲口说对象是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绝对是嘲讽。 “莫 贝斯，你刚刚因为他暴露了超凡能力。那可是街道上，他们不能知道……”哥恩说着说着，声音就突然弱了下去——他想起了咖啡厅里自己和莫贝斯不怎么愉快的谈话。 “嘿，亲爱的哥恩，你居然停下来了，为什么不把话说完呢？”莫贝斯一脸惋惜地说道。 鬼知道那面具为什么能做出这么多表情。 哥恩很庆幸自己刚刚停下来了，莫贝斯的话总是带着一股粘稠的恶意，冰凉的语言紧紧贴在身上，让他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很确定，如果自己真的没有停下来，莫贝斯绝对会做出一些糟糕的红色事件。 “或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莫贝斯。万一有些带有恶意的家伙知道了超凡能力，一定会……”哥恩变换了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这回是莫贝斯打断了他的话。 “亲爱的哥恩，你总是那么有趣。看看四周，带有最大恶意的人，难道不是我吗？”莫贝斯又一次大笑了起来，那张黑白面具看上去笑得有些狰狞。 你居然知道？ 哥恩震惊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他话。 “亲爱的哥恩，想要事情变得更有趣的话，就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全部告诉别人。要试试看吗？”莫贝斯毫不掩饰地诱惑他。 “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哥恩习惯性地回问过去，不理解莫贝斯想要隐藏什么。 莫名其妙的要求。 他努力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遇到莫贝斯之后的事，不知道莫贝斯具体指的是哪一件事。 “谜题要自己解开才有趣，不是吗？现在还不是寻求场外援助的时刻。”莫贝斯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我该怎么联系你？”纠结了半天，哥恩还是问出了口，“别误会，我是说，如果要玩解谜游戏的话，一起分享答案才有意思，对。” 莫贝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他了一番，视线掠过哥恩身上的伤痕，才开口道。 “亲爱的哥恩，你真是联邦一条忠心的狗啊。不过这无所谓。至于联系……”莫贝斯故意停顿了一下，朝他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我会看着你的。” 说完这句话，莫贝斯就直接消失了。 哥恩仔 细打量着四周，没有发现类似于黑白面具之类的东西，这才确定莫贝斯是真的消失了。 好，又只剩下了他。 不，还有地上的尸体和一个新鲜出炉的烂摊子。 “发生什么事了，哥恩先生，你还好吗？”是罗琳娜的声音，她出现在街道的另一边。一起出现的还有十几个异常局的工作人员。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哥恩回应了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罗琳娜的真正意思，连忙补上几句，“我在咖啡厅遇到莫贝斯了，有人从远处狙击，想要杀他，结果被他追过去反杀了。尸体就在那里，得麻烦你们处理一下。更详细的情况得等回去后再说。” “好。”罗琳娜点了点头，然后熟练地吩咐其他人去处理尸体，找寻莫贝斯留下的痕迹。 “对了，罗琳娜，咖啡厅附近的情况怎么样？那些知道了超凡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哥恩假装随意地问了一句。 “按常规处理。其实也就是签署保密协议之类的，异常局可没有清除记忆这样的神秘手段。”罗琳娜温和地笑笑，似乎知道哥恩的顾虑。 “还有一件事，哥恩先生，回去后你最好和其他人员核实一下记忆。你知道的，这是必要的措施，尤其是在面对他们的情况下。” “好，我会去的。” 哥恩勉强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莫贝斯、异常局、超凡…… 好怀念之前的平静生活。 无力的感觉又一次袭上心头，哥恩强迫自己忽视掉它，然后跟着罗琳娜一起回到了异常局。 赫伯特·费尔南多局长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配合着模糊的监控视频，哥恩将今天的情况自出门起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赫伯特，重点将莫贝斯和他之间的对话详细地告知局长。 赫伯特打断了他很多次，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他一些细节。哥恩在担任调查局探员的时候受到过相关训练，知道这是辨别对方是否在撒谎的一种方法，简单但有用。 犹豫再三，哥恩还是选择说出莫贝斯最后提出的那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莫贝斯的话没有可信度，他绝对不能被这些语言迷惑。 那可是莫贝斯。 联邦目前的敌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改变 顾旻晟摊在沙发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脸严肃，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哲学问题。 他的确是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莫贝斯会这么中二啊啊啊！ 从莫贝斯的视角上看，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但从顾旻晟的角度来看，这简直是一个大龄熊孩子。 虽然但是，莫贝斯不是他的卡牌吗？工具人只要完成计划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有个性？ 在另一片灵魂操纵莫贝斯的时候，顾旻晟一直在催眠自己这不是他是莫贝斯。 这个方法还是有一点用处的，起码他现在快人格分裂了。 顾旻晟冷漠地想。 收回一只搭在沙发背，一只垂落在沙发侧的双手，顾旻晟把手掌并拢起来，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挡住了任何一丝光线，似乎这样就可以逃离这个无情的世界。 其实，莫贝斯中二还是有好处的，这样卡牌人物就能更加鲜活，在扮演的时候可信度也就越高，不会随随便便就联系到自己身上。 而且中二的疯子最不好惹，尽管莫贝斯无数次差点使他的计划跑偏，但起码他在行动的时候受阻碍少。 顾旻晟安慰自己，下意识忽略了莫贝斯不是受阻碍少只是干掉了所有阻碍而已。 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是鹤林公寓，这是一片在鹤林大学附近的学区房。由于大学的位置较偏远，房子价格并没有小初高的学区房那么贵，面向的也主要是不想住宿而选择独自出来租房子住的大学生群体。但毕竟是学区房，价格比起同样大小的公寓来说还是贵了不少。 原主和大学舍友相处的并不愉快，在加上不太习惯群居生活，原主索性就靠着自己打工挣下来的钱直接搬了出来。 这具身体是个孤儿，父母不详，不过大概率已经去世了。但比其他孤儿幸运的是，原主在八岁的时候就被一个人收养了。 收养他的人叫顾程文，是一个单身大叔，目前三十多岁，还是单身。原主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会导致他一直单身，很是愧疚，在有能力后就开始打工，各种零零碎碎的活做了不少。 考上大学后更是直接拒绝了顾程文给的生活费，将他每月固定打到卡上的钱存起来没有动过，所有的费用都来自自己打工挣的钱和大学奖学金。 本来这些钱足够支撑起原主的大学生活，但原主一心想搬出来住，早早就开始省吃俭用攒钱，搬出来后，房租带来的压力更是让原主的生活变得紧巴巴的。 不过对现在的顾旻晟而言，还是搬出住更方便。他毕竟不是原主，拿不准原主的性格，要是在宿舍天天面对舍友的话，难免会暴露出异常。 在与亲人相处的方面，顾旻晟只有和大叔顾乡相处的经验，而且还是在侵蚀纪元的背景下，换到如今这个和平世界，亲人间的相处模式肯定会有很大变化，他不能拿对付大叔的一套来对付顾程文。 所幸原主和顾程文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在被收养的时候，原主已经记事了，对他总是带着戒备，后来态度软化，也是礼貌多于亲近。顾程文工作也忙，并不经常在家，和原主的相处不像普通孩子那样多。 事实上，原主一直怀疑顾程文有没有合法的收养手续，又是单身又是工作忙，更重要的是当时顾程文的年龄根本不到三十，完全不符合Z国的收养条件。 当时原主还以为自己被孤儿院给卖了，认为顾程文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贩子，能离他多远就有多远，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把美工刀。还是后来随身携带凶器被他发现后，这个乌龙才得以解开。 但顾程文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以及如何能收养原主，原主后来也不在意了，反正自己已经成年，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 上大学后，两人之间的交流更是少了，一个学期下来都未必能打一次电话。 顾旻晟之前翻看过两人的聊天记录，好家伙，□□裸的金钱交易，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不过都是顾程文单方面发的，原主一次都没接受过。 这样的关系正好方便了顾旻晟，不用太担心露馅的事，也可以专心搞事。 啊不，是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的第一步是：活下来。 顾旻晟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 又躺回了沙发上。 不急不急，反正今天已经上完课了， 原本的工作也辞了，还是先享受享受美好的生活！ 明天再努力也不迟。 毕竟过几天就要有一场硬仗，得提前养精蓄锐做好准备。 联邦，德克里拉，很快见。 …… 在以棕色为主色调的办公室里，赫伯特·费尔南多又一次看着桌上的资料。哥恩和罗琳娜静静地站在一侧。 “第二十三个。”赫伯特平静地说出了一个数字。 “什么？”哥恩下意识地问道，然后才反应过来，“呃，我知道了。” 这是莫贝斯杀掉的第二十三个人。 “很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有二十三个人被夺去了生命。”赫伯特冷静地陈述了事实，听不出他的心情。 哥恩一脸愧疚，一旁的罗琳娜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没有人吭声。 赫伯特也没有指望他们回答，只是二十三个渣滓而已，他并不打算揪着这一点不放，而是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咖啡厅附近的人都处理完了吗？” “已经处理好了。事实上，由于速度过快，并没有多少人拍摄到超凡的有关照片。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清楚的影像。我们主要通过心理暗示的一些小手段让他们相信这只是一个常见的现象。大部分人并没有往超自然现象方面想。”罗琳娜回答道，又补充了几句。 “嗯。”赫伯特漫不经心地应道。 他并不指望罗琳娜能完美处理这场超凡暴露事件，也不相信罗琳娜口中所谓的“处理好了”能有多好。 莫贝斯的具体资料有他亲自把守，自然不会泄露出去多少。但这场发生在大街上、被众多人目睹的事件，绝对会被有心人知道。 所谓的处理向来都只是针对真正的普通人而言，该知道的那些人从来就瞒不住。 赫伯特并不是联邦里其他那些蠢货，他没有自大地认为所有的秘密消息都会被严密把控，而联邦绝对安全。 他知道，联邦从不是铁桶一个。 用被打烂的筛子来形容现在的联邦一点也不过分。 更何况，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家伙正紧紧盯着联邦，想要咬下来一块肉。 一群蠢货。 到底是谁特意挑的那个时刻安排刺杀，而联邦其他人居然都默许了。 真是安逸的日子过 的太久了，连脑子都成了摆设。只知道把手伸长，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握住。 早晚都会被剁掉。 当然，赫伯特并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毕竟哥恩·伍德还在这里。 而对那些人来说，哥恩·伍德的确是特殊的。 现在，必须得加快联邦和超凡的接触。就算泄露了，联邦也应该在其他人前面。 “哥恩，继续寻找莫贝斯，一旦遇到特殊情况立刻通知异常局。你这次通知的太晚了。” 哥恩听到前半句，本想出声委婉地询问该如何寻找，但听到后半句的批评，整个人立刻紧张了起来。顶着费尔南多局长的目光，局促地回了声“是”。 “至于罗琳娜，继续你之前的工作即可。” “是。”罗琳娜恭敬地应道，没有说多余的话。 “出去。罗琳娜，把DE8074号文件拿过来。”得到了回应后，赫伯特毫不客气地把两人驱逐出去，同时将对应的钥匙递给罗琳娜。 哥恩苦着一张脸出去了，而罗琳娜快步来到文件室，通过了虹膜识别装置，用钥匙打开相应的存放器，将纸质的文件拿给了赫伯特。 DE8074号文件，目前只有这一份纸质版，没有电子版。 这份文件的对象，是科尔恩·罗彻斯特。 一个只出现了短短不到十分钟的人物，相关分析却有整整几十张。而这厚厚的一份文件里，却连一张相关照片都没有，仅有的几幅图画，也是联邦运用最先进的心理技术，通过哥恩·伍德的回忆侧写出来的。 EMO和莫贝斯到底是什么关系？ 针对这起超凡泄露，EMO会选择怎么做？或者说，科尔恩·罗彻斯特打算怎么做？ 以及，正式的对象已经有了，那么，什么时候进行正式的会面？ 科尔恩透露过，时代改变了。 这也是改变中的一部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再遇 早上六点不到，顾旻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洗漱后，又快速将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他正经坐在唯一一张沙发上，琢磨怎么挣钱。 是的，就算还有六百多天侵蚀日就到了，顾旻晟也得在这六百天内挣钱养活自己，顺带拯救世界。 听着就让人绝望。 顾旻晟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在侵蚀纪元，传统的秩序崩塌之后，任何货币都立刻失去了价值，人们之间的交易瞬间退回了以物易物的原始状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稳定的环境让货币的风险猛增，没有多少人愿意接受货币这一交易形式，他们宁愿用不对等的交换来避免这一风险。 顾旻晟在侵蚀纪元倒是见过不少钱币，不过那都是大叔自己收集来，有时闲下来，就会给他讲讲钱币的故事。 顾旻晟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他更想听一些生存技巧。但大叔每每讲这些故事的时候，眼里都会有不一样的光。 那是其他人身上早已消失不见的光芒，是泥泞中的文明之光。 与其说大叔在给他讲故事，倒不如说大叔是在给自己讲故事。大叔他啊，还是在怀念侵蚀纪元之前的日子。 但大叔在讲这些故事的时候，总会与旁人格格不入，就像抓不住的宁静。顾旻晟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在还小的时候就打断过大叔，直言大叔讲的东西一点用也没有。 大叔当然把他臭骂了一顿，却也固执地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 他当时不以为然，后来才慢慢发现这些东西对大叔的重要性。顾旻晟还是不理解，但他学会了试着去听，甚至也会把发现的钱币捡回去送给大叔。 故事听的多了，顾旻晟也慢慢地对侵蚀纪元之前的生活产生了一点朦胧的感情，只是具体是什么感情，他并不能分清。 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机会用到这些钱币，早知道就该在大叔说物价的时候着重记一下啊！ 要是大叔还在就可以了，他跟大叔要东西可不会脸红。 而且听大叔说他当时挣得钱挺多的。 唉，想大叔了。 自己咋这么念旧呢？ 当然，他绝对不是贪大叔的钱，他贪的， 明明是大叔这个人啊！现在不是凡事都得讲究个可持续发展吗？ 顾旻晟捞回来自己拐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脑子，重新开始思考生存大事。 诶，等等，已经七点多了，今天似乎有早课，先去上课，挣钱的事还能再拖会儿。 顾旻晟喜滋滋地将金钱的龌龊事扔到一边，麻利地收拾东西，拎着几本书就直接往鹤林大学走。 大学校外住宿的人不多，顾旻晟一路走来都没发现原主认识的人。 快到教室了，一只手突然从他身后伸出来，拍拍了他的肩膀，一句“早啊”也同时飘到了他耳边。 顾旻晟花了老大劲才按捺住自己想拽着这只手就把身后来人给掀翻的冲动。 现在可不是侵蚀纪元。他心里将这句话默念三遍，这才转身看向冲他打招呼的人。 一个陌生的短发男生，头发烫了卷后和他差不多高。 “早啊。”这人是谁？顾旻晟翻了翻了原主的记忆，找不到对应的人，只好也回了句万能打招呼，掩饰性地笑笑。 认错了？ “我去，你又没认出我。过分了哈，就算你不在寝室也不能这样对兄弟我。”那人一愣，随后又熟练地抱怨道，似乎见怪不怪。 顾旻晟又翻了翻原主宿舍的记忆，凭着说话语气，这才和一个叫房志祺的短发男生勉强照上。 “是你换发型了，怨我？”顾旻晟模仿着原主的语气回应道。 “你小子自己脸盲还好意思说别人。”那人翻了个白眼，匆匆说了句，“不贫了，和你说话简直是找气受，我得上课了，先走一步。” 好的，顾旻晟现在知道原主是个脸盲而不自知的人了。 难怪原主记忆中的人一个个都是无面人，原来不是他和原主的记忆有隔阂，而是原主自身的问题。 将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顾旻晟走进自己的教室，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开始看书上课，熬过了上午。 下午没课，他在食堂吃过午饭后就回到了公寓，点开了面板中的地图，将德克里拉州放大。 被标记的代表哥恩·伍德的小白点正位于一个咖啡厅，周围则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小灰点。 怎么又是咖啡厅，哥恩这么喜欢咖啡吗？ 顾旻晟将咖啡厅附近的地 图放大，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人。 果然来了啊。 低声笑了几下，顾旻晟熟练地点开卡牌，登上马甲。 另一个国度，一个黑色身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监控死角，没有人发现。 莫贝斯看着街道对面的咖啡厅，面具上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简笔画般的灿烂笑容。 哥恩·伍德就坐在街道对面的咖啡厅里。 哥恩也不想选咖啡厅，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出事了容易伤到普通人，解决起来也很麻烦。但耐不住莫贝斯他们喜欢咖啡厅，不在这里的话他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莫贝斯了。 这次哥恩连监控都没有看，直接就在咖啡厅里等着，顺便思考着莫贝斯那堆不知道真假的堪称污染源的话语。 当一个熟悉的小型黑白面具图案出现在面前的圆桌上时，哥恩的太阳穴就开始跳。 还真来了。 “亲爱的哥恩，看看对面。”完全没有失真的声音透过图案传来。 哥恩不情愿地抬头，扫视了一圈咖啡厅，然后才看向街道对面的店铺。隔着两张透明玻璃，对面戴着黑白面具的黑衣人清晰可见。见他望过来，黑衣人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要参加一个游戏吗？我保证很有趣，你一定能在里面担任重要角色。”声音再次传来。 哥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试图揣测莫贝斯的意图，但还没等他出声，圆桌上的黑白面具图案就消失了，而对面的黑衣人也不见了。 莫贝斯呢？ 哥恩一惊，下意识地想追出去看看具体情况，但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拿起通讯器向异常局汇报情况。 窗外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哥恩一下子就猜到了莫贝斯在做什么。 这才隔了几天？莫贝斯就又将超凡暴露给普通人！ 哥恩右手握住口袋中的手木仓，从座位上起身，低头匆匆离开了咖啡厅。 一只脚刚刚踏出了门厅，哥恩就看到了前几天刚见过的黑色长条状物体从上方袭来，一下子卷住了他就往天上飞。 喧哗声一下子爆发，他甚至听见了口哨声。 该死！ 既然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问他要不要参与？ 他一定会被拍下来的，之前的处理工作算是 全部白费了。费尔南多局长要是看到了这些图片，绝对会弄死他的。 黑色物体的移动速度很快，哥恩的双眼被风吹得生疼，却不敢闭上。 不过哥恩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他看着眼前快速接近的一栋栋高楼，很想放声大喊，让莫贝斯控制好他的能力，却碍于下面街道上的普通人，不敢喊出来，害怕暴露超凡相关信息。 近了！近了！ 要砸上了！ 莫贝斯！ 哥恩在心底发疯似的问候莫贝斯，面上却只能憋屈的什么也不说。眼睁睁看着自己将要撞墙上，哥恩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身体弯曲，双手本能地护住头部。 并没有发生碰撞。 哥恩小心翼翼地眯开一条缝，观察四周，然后发现之前的墙壁不见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水泥地，而他身上的黑色物体已经消失了。 砰。 哥恩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水泥地上。 一双简约的黑色靴子出现在哥恩垂直的视角中，微微摆动的干净黑色风衣让哥恩咬牙切地挤出了一个单词。 “莫，贝，斯。” “亲爱的哥恩，真高兴你选择跟过来和我一起参加这个游戏。要是你当时拒绝的话，我就不得不采取其他不怎么温和的手段了，那可真是太麻烦了。”莫贝斯一如既往地用轻快的嗓音说着气死人的话。 他根本没有选择参加啊！莫贝斯你现在采取的难道不就是暴力措施吗？ 两人都是通过相同的超凡能力过来的，结果一个衣着整洁干干净净，另一个灰头土脸滚在地上，哥恩打赌，莫贝斯绝对是在故意整他。 另一边的顾旻晟要是知道了，绝对会第一时间喊冤枉。他真不是故意的，第一次进行难度这么大的能力操纵，他已经很努力让哥恩不要撞上墙了。相比之下，还是撞上地板更容易接受？ 不过莫贝斯说不定是故意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错觉 哥恩从地上快速爬起来，顺便感受着自身状况。全身上下痛得要命，但没有骨折，也没有大面积的擦伤，行动能力还在。环视四周，都是一些半空的楼顶。他们这是在一座高楼的楼顶上。 “为什么要来这里，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游戏？”哥恩不客气地问道。 “嘿，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问为什么呢？参加游戏最基本的规则难道不是不要作弊吗？” 又是答非所问。哥恩忍着气，重新细细打量了一遍四周。 水泥地上，有一个新鲜的弹痕。 是莫贝斯开的木仓？不，不对，莫贝斯从未用过木仓，结合之前有人刺杀莫贝斯的资料，再加上楼顶这个特殊的位置，应该是有人想要狙击莫贝斯，但是子弹被他的超凡能力反弹了。 但人哪去了？莫贝斯没抓到？ 砰。 枪声打乱了哥恩的思绪，又一个弹痕出现在了水泥地上。 敌人还在，是另一栋高楼！ 哥恩弯下腰，减小自身面积，一下子躲到了距离不远的杂物堆后面。没有听见第二声枪响后，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却发现莫贝斯连动都没有动，笔直地站在那里充当活靶子。 也是，他又不怕这些。 只是，敌人的准头这么差吗？ “他们又是冲着你来的。这种强度的报复，莫贝斯，你究竟招惹了多少人？”哥恩想起莫贝斯涉及的木仓击事件的频率，压着气冲他喊道。 “你说错了，亲爱的哥恩，是我们两个。”莫贝斯纠正道，笑声随着高空中的风传到了哥恩的耳边，令哥恩反射性地精神紧绷。 不过是笑声而已，莫贝斯又不是第一次这样笑了。 哥恩努力忽视掉身体的颤栗，咬牙切齿地说道：“莫贝斯，明明是你把我牵扯进来的。你这是强制捆绑，我……” 砰。 现在水泥地上有三个弹痕了。 枪声打断了哥恩的话，莫贝斯转头看向另一栋大楼，声音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愉悦，黑白面具上的笑容越扯越大。 “找，到，了。” “准备好了吗，哥恩？” 哥恩难得的听懂了莫贝斯的潜意思，急忙喊道：“等等，我完全可以自 己过去，你用不着用你的超凡能力——”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了空中。 哥恩又一次感受到了失重的感觉。冰凉的空气大口大口地灌进他嘴里，他收回未完的话语，闭紧嘴巴，连忙调整姿势以适应莫贝斯的“帮忙”，尽管这什么用也不会有。 不过比之前好一点的是，这次哥恩不再是趴着亲密接触地板了。 由于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在身上的黑色物体消失的时候，就找好了角度，双手抱头屈膝，几个利落的滚翻动作后就迅速站起。 这里依然没有其他人。 “听着，莫贝斯，我有双腿！这件事我绝对会参与进来，用不着担心我一个人跑掉。我完全可以自己想办法过去，不要再用你那该死的超凡能力把我绑过去！”哥恩烦躁地喊道。 不像那些经验丰富的特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探员，这种高空运动身体完全受不住。 “哈，亲爱的哥恩，你难道还有比这种方法更快的途径吗？或者说你指望所有人等着你像个老太太一样慢吞吞地走过去？我的耐心可不是用来耗费在这种地方。你最好还是认清自己作为累赘的身份比较好。”莫贝斯毫不留情面地直接讽刺他。 什么鬼？ 虽然是事实，但强迫自己参加的人难道不是他？现在又来嫌弃自己是个累赘？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哥恩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再次被莫贝斯的无耻给震惊了。 不过很快，第四颗子弹打断了两人间单方面尴尬的氛围。 这又是从远处来的子弹。 依然没有打中他们。 不对劲。 移动的速度、打击的准头都不对劲。 他们应该是提前就埋伏在楼顶上，每个楼顶上的人的任务都是通过攻击将他们引诱到自身所在的楼顶上，一旦诱导成功就会迅速撤离。这样一波人接替一波人，直到将他们引诱到一个特定地点。 他们是故意的！ 哥恩很快就将莫贝斯的话抛到了脑后，急切地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他：“莫贝斯，他们这是在故意引诱，不要上当追着他们跑。” 但他很快又感受到了熟悉的风。 该死的莫贝斯！ 拜托找死的时候不要拉上他！ 接下来依然是重复的场景 ，只是子弹来的速度不断加快，哥恩不得不持续和高空中的失重感抗争，以至于冲莫贝斯大喊的时间都没有了。 从市中心拥挤的圣玛利亚大街，到西区的布兰尼提大道，再到人流逐渐减少的破旧老城区，哥恩在眩晕中隐约分辨着下方的地方，高悬的心一点点放下。 人口密度越来越小了，这也代表着误伤普通人的可能性在减少，一会儿莫贝斯闹出的动静就更容易处理。 最终，莫贝斯和哥恩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工厂。 身上的黑色物体刚一消失，哥恩就扶着最近的废弃物吐了起来。缓过来后，才开始打量他们面前的工厂。 大块大块的油漆从墙壁上剥落，露出了暗红色的砖快，颜色不均。几面较矮的墙上则布满淡绿色的铜锈或红棕色的铁锈。分明还是白天，大门后面却黑洞洞的一片，不知什么生物安静地蛰伏在里面。 一个褪色的世界。 哥恩知道这里。这片工厂还是上个世纪修建的，后来因为某些未知原因遭到废弃，已经将近二十年了。由于地理位置离城区较近，再加上废弃工厂内部潜伏的危险较多，几年前这里还引起过小规模的抗议，但因为拆除和重建的成本过高，并没有溅起什么水花，最后不了了之，近几年也几乎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中。 不管对方选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片地区有利于联邦后续处理。 哥恩没有发现，他下意识地忽视了莫贝斯失败的可能性。 “这就是老鼠的藏身之所吗？还真是合适的搭配啊。”莫贝斯随口说道，然后就这么径直往工厂内部走，没有任何掩饰的意图。 哥恩被迫停下了观察的目光，跟上莫贝斯，同时手握木仓警惕着四周。 穿过大门，里面是一个大车间，光线透过高处破旧的天窗和裂开的缝隙倾泻下来，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几根两米粗的圆柱子散落分布，数个废弃的大机器沉默地立在那里。四周还有修建的多层过道，过道上也都散落着部分小型机器。 这会是一个很适合伏击的地方。 嘎吱，嘎吱。 破旧的铁门被关上了。 三十多个人从四周涌出来，包围了他们。一个看上去似乎是领头的男人站在前 面，身后是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被挡的只露出了头顶。除此之外，四周的过道上还有隐约露出的持木仓人员。十几个红点出现在了莫贝斯的黑色风衣上，在纯黑色布料上格外明显。 那是瞄准镜的红点。 人数奇怪地不算多。 “嘿，各位，你们终于露出头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像下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一辈子。我讨厌躲猫猫的游戏，毕竟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看别人徒劳挣扎的变态。这里就是你们为自己选好的墓地吗？眼光不错，和各位配的很，充满了失败和死亡的气息。” 莫贝斯依然是上来就开嘲讽，成功地使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他。 “莫贝斯。”领头的那人明显被气到了，愤怒地喊出了莫贝斯的名字。 “唉，这就是太有名的坏处，你不得不听见其他恶心的人说出你的名字。”莫贝斯假装抱怨，嘴上依然不饶人。 “你杀了KSK的人。”他咬牙切齿地对莫贝斯说。 “KSK？那又是什么东西？让我想想，哦，是那个没脑子的杰克？还是杰瑞？或者杰米？真是抱歉啊，最近遇到了太多缺少脑子的家伙，我不得不花了好大功夫去帮助他们得到新生的机会。看上去，你也是想让我帮你找回脑子吗？虽然我讨厌浪费时间，但是既然你都求到我面前了，帮你找回你的脑子也不是不可以。”莫贝斯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黑白面具上的嘴角已经咧到了面具边缘。 哥恩一瞬间差点以为他和莫贝斯才是邪恶的那一方。 “不要得意的太早，莫贝斯。总有人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领头那人一字一顿地发出了正义的声言，加重了哥恩的错觉。 这都是莫贝斯的错！ 领头人说完，向一旁微微错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那名高大的黑衣男子。 不，是露出了两个人。 在黑衣男子怀里的，是一个被死死禁锢的漂亮的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她金色的发丝失去了光泽，大大的眼睛蓄着泪水，稚嫩的小脸哭得发红，小嘴被男子黝黑的手掌紧紧捂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往下看，一把匕首正抵着女孩瘦弱的脖子。锋利的刀锋已经刺进了肉里，红色的血液顺着流了下来，在女孩白色的皮肤上显得极为扎眼。 原本停留在莫贝斯身上的红点也开始笔直地向前移动，划过破旧的地板，然后缓缓向上攀爬，最终停留在了女孩白皙的额头上。 哥恩一下子从错觉中醒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阴谋 什么？ 一个小女孩？ 他们疯了吗？ 哥恩自己又不是他们的目标，拿小女孩当人质是认真的吗？他们难不成以为莫贝斯会在乎一个陌生孩子的性命？ 只有他会在乎。 不，也可能那个小女孩真的是莫贝斯在乎的人，联邦没有调查到的资料，并不代表其他人就无法得知。 哥恩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不能指望莫贝斯会救人，该死，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最起码，不能给莫贝斯拖后腿，毕竟要是解决不掉这些人，他们三个都得完蛋。 然而哥恩要失望了，顾旻晟并不认识这个小女孩。 至于为什么一个小女孩会被当做人质，顾旻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而且这里面有他的一份原因，姑且可以算是他有意放任的结果。 虽然比预料中的早，但无所谓，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只是，莫贝斯很生气。 对，没听错。每张卡牌都会有固定的性格，顾旻晟在扮演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卡牌性格的影响。 而莫贝斯，除了之前表现出来的一系列糟糕的性格以外，对于幼小的生命的确会有更多的关注。之前在咖啡厅时，哥恩推断出莫贝斯在飞溅的玻璃碎片中保护了一个孩子，并不是假的。卡牌的性格让莫贝斯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拿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当人质，确确实实激怒了莫贝斯。 顾旻晟也很反感对方的行为，但他在努力控制莫贝斯产生的愤怒，确保接下来的一切都按计划实行。 唔，莫贝斯的话，大概，可以？ 顾旻晟迟疑了。 废弃工厂内，空气停滞了一瞬。 然后就是一阵大笑，来自莫贝斯的，毛骨悚然的大笑。 “哇，我还以为是什么代价，没想到就是这个？需要我夸夸你们天才的小脑瓜子吗？” 本就焦灼的氛围更是变得黏稠，空中的氧气一点点被吞噬。除了莫贝斯以外，所有人都冒出了冷汗，心中的那根弦悄然拉满。 一道黑影闪过，刚刚莫贝斯所在的地方瞬间变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立刻响起。 黑色的力量覆上哥恩，哥恩这才发现莫贝斯到了自己身后 。 这是在保护他？ 哥恩很是诧异，心中产生了一点愧疚——他不该对莫贝斯有这么多恶意揣测。 然后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侧面扼住了他的咽喉，冰冷的温度自手套表面传来，刺激着哥恩紧绷的神经。 “只有你们有可一点也不公平。现在我也有了，这样才公平。” 啥？ 所有人都一脸呆滞。 哥恩的大脑宕机了。 是他的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了？挟持人质这么垃圾的方法莫贝斯能想出来就算了，他不知道就是要挟持也应该挟持对方吗？他和莫贝斯目前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莫贝斯你在干什么！”存余的理智让哥恩记得压低声音。 “呐，哥恩，为什么你总是大吼大叫？难道我给了你我脾气很好的错觉吗？”莫贝斯说道，声音出乎意料地冷。 “我们可是一伙的！”如果不是不敢动，哥恩简直想打死莫贝斯。 “一伙？亲爱的哥恩，你可真是天真的可笑。难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怎么可能？莫贝斯你在鬼扯什么？” “你不知道？哦，那好。无所谓，他们知道就好。” 哥恩一脸懵逼。 “亲爱的哥恩，我们可从来不是一伙。别装出一副被骗的样子，现在这个局面，可是有你的一半功劳。” 我造成的？怎么可能？ 不，等等。 难不成…… 是咖啡馆的那件事？ 莫贝斯在杀掉袭击他的人后，要求他不要把那天的事情全部告诉别人。但是，哥恩当时认为他们是敌人，除了一头雾水外，并没有在意这个要求。 而莫贝斯在那个事件中保护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以监控摄像头的像素，完全看不出来莫贝斯的这一行为。或者说，当时惊慌的人群中，只有哥恩发现了他的行为。但是，哥恩上报了这件事。 几天后，就有人拿小女孩威胁莫贝斯。 这是，他泄露的？ 混乱的大脑抓住了一丝线索，渐渐顺着寻找源头。哥恩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嘿，我可不会在乎他的命。但是有人在乎，科尔恩那家伙也在乎，毕竟，他是特殊的，不是吗？”莫贝斯不再理会逐渐僵硬的哥恩，转头 面向被忽视的领头那人，朝他们抬了抬下巴。 哥恩好不容易清醒的大脑又变成了一坨浆糊。 我自己特殊我怎么不知道？ 更不可思议的是，领头那人竟然真的沉默了，连一句反驳都没有。虽然其他的人都还处于茫然的状态，但领头人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等等，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人？”哥恩有些弱气地提了一句。 “哈哈哈，联邦真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亲爱的哥恩，你不愧是联邦最忠心的狗。虽然你可怜的大脑本来就没有多少，但就这么全部都抛弃了，实在是，太蠢了。”莫贝斯先是大笑了几下，随后声音突兀地转向阴冷。 这又关联邦什么事？ 莫贝斯的意思，是联邦在和他们合作？ 哥恩下意识地想否认这个想法，却发现现在的自己做不到。此刻，以往那些被忽视的所有疑点都自动浮现。 为什么寻找莫贝斯那个任务会落在他一个人手里？ 为什么他们在招惹莫贝斯的时候自己会巧合地在场？ 为什么在那个咖啡厅里会坐着几个根本不该是顾客的小孩子？ 为什么他除了联邦谁也没有告知的消息会就这么迅速地泄露出去？ 为什么之前他的身上装了一堆监听器跟踪器，甚至还有探员秘密跟着，后来寻找莫贝斯的时候却都没有了？ 不，不是没有了，只是他以为没有了，而他们特意来迟了而已。 如果，在咖啡馆里莫贝斯救的不是那个小女孩而是自己，那么，现在被当做人质绑架威胁莫贝斯的，是不是就变成了他？ 两种情况的唯一区别，是是否会保护人质的安全而已。 联邦，默许了这一切？ 有个更恐怖的想法还待在哥恩的脑子里，他却没有了勇气继续想下去。他害怕知道，这一切都是联邦筹划的。 “救救我！求求你！救……”一直被忽视、似乎已经没用了的小女孩突然发出了沙哑的求救声，但很快，黑衣男子的手掌又一次捂住了她的嘴。破碎的音节从指缝中传出，还没有成词就消失了。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黑白面具上的丰富表情此刻都消失殆尽，莫贝斯的声音冷的像是深海的冰，没有了往日如影随 形的荒诞，只剩下了不变的死亡寂静。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可怕的怪物隐藏在莫贝斯的声音下。 “不，我们只是想和你……”多年的阅历让领头人嗅到了危机，连忙开口。 莫贝斯打断了他。 “原本还想陪你们玩玩，但你们实在是太邪恶了。我已经厌倦了你们这种枯燥的自杀行为，所以，就让它快点结束。”恢复成轻快的声音此刻却让众人产生了恐惧。 随着话音落下，轻覆在哥恩身上的黑色物体逐渐变得凝实。莫贝斯抓住哥恩的那只手用力一甩，直接将他甩飞了出去，离开了众人的包围圈。 砰。 木仓声紧跟着响起，目标却不是莫贝斯，而是黑衣男子怀中的小女孩。剩下的人仿佛听到了命令，一齐冲向中间的莫贝斯，亮出了藏匿多时的武器。 没有一把木仓，全部都是冷兵器。 熟悉的黑色物体瞬间覆盖了小女孩的全身，追逐着红点而来的子弹悉数停滞，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反弹了回去。 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迅速离开原本的位置，木仓支碰撞的声音在滚落中尤其明显，却没有盖住子弹入体的声音。 黑色物体同时也出现在了莫贝斯的四肢上，他从黑色风衣中取出了一把黑金色的匕首，一个回旋踢将最近的人踢倒在地上，右手干脆利落地刺向身后冲上来的人。还没等站稳，莫贝斯一个空翻再次跳出了新的包围圈，落地之时又有两人捂着伤口倒下。 没人看清莫贝斯挥刀的动作。 领头那人见势不妙，立刻抢过身后黑衣男子的匕首，代替他挟持了小女孩，迅速向工厂后方退去。 “嘿，想往哪去？” 莫贝斯的声音像是一条蛇般贴在了他的耳边，领头人心中惊惧，毫不犹豫地选择向小女孩刺下匕首。 “啊！”女孩凄厉的尖叫声响起。 但是匕首并没有刺中。它被女孩身上的黑色物体挡住，寸步难进。 莫贝斯罕见地没有废话，右手干脆利落地挥向他。 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 另一边的哥恩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背靠墙壁，喘着粗气。他身上来自莫贝斯的黑色物体为他做了缓冲，尽管如此，过大的后劲还是让哥恩摔断了骨头。 哥恩一抬头，便发现工厂内站着的人只剩下了他，莫贝斯和那个小女孩。 “哇，可怜的小天使，喜欢这个盛宴吗？” 莫贝斯夸张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注视着小女孩，黑白面具上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右手像是杂耍般快速转动着带血的匕首，雪白的锋芒在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跳跃。 血滴甩到了莫贝斯面具上的白色简笔画的眼睛上，和小女孩软软的白皙脸颊上。 “呜啊！” 小女孩大哭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改变 在一地不可名状的尸体上，小女孩的哭声回荡着。 另一边的顾旻晟沉默了。 他知道莫贝斯应该挺喜欢小孩子，但是，连小女孩都要吓的莫贝斯真的是人间至屑。 刚爬起来就看到这一幕的哥恩差点冲动地跑到莫贝斯身前，抱走小女孩。但身上从内部传来的疼痛让哥恩清醒了过来，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只能不断催眠自己是莫贝斯救了小女孩。 “亲爱的哥恩。”莫贝斯突然拉长了声音喊道，意义不明。 哥恩感受到了双重疼痛。 “莫贝斯，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意思？联邦真的，真的……”哥恩怀抱着微弱的希望，还想向莫贝斯继续求证，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联邦的这一可能行为，只好改口道，“这些真的和联邦有关吗？” “亲爱的哥恩，我说这些和联邦没有关系。你会信吗？”莫贝斯反问。 当然……不信。 哥恩又不是蠢。 但他真的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呼，我很抱歉，莫贝斯。咖啡厅那件事，我不该忽视你的建议。我……”哥恩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对莫贝斯开口，短短几句后却卡了壳。 “所以？”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将为，为联邦的行为向你道歉。”哥恩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这句话，又迅速接着说，“但我相信联邦的本意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了解联邦，联邦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些一定是联邦的叛徒做出来的。我会找到证据向你证明……” 莫贝斯打断了他。 “嘿，谁在乎这些证据？” 哥恩沉默了，的确，莫贝斯压根不在乎这些证据，在乎的人是他自己。 他又想起了莫贝斯强制带自己过来的方式，难道就是因为想要惩罚他吗？ “我很抱歉。你想怎么做？”哥恩的声音带上来颓态。对于这件事，莫贝斯绝对不会就让它这么简单结束。 莫贝斯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小女孩，向她伸出了拿着匕首的右手。 女孩早就停止了哭闹，此刻正抬头呆呆地看着莫贝斯，不闪不躲。她稚嫩的脸庞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衬得皮肤 上的道道红印格外明显。 “不！等等！你不能这样做！莫贝斯，你不是不在乎泄露超凡吗？她还小，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哥恩惊恐地喊道，拖着受伤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该死，他差点把这个小女孩给忘了。 哥恩的动作终究赶不上，他眼睁睁地看着莫贝斯的手放在了小女孩的头顶，然后…… 然后故意揉乱了小女孩的头发。 “我讨厌金发。”莫贝斯随口说道，手上的动作不停，转头看向跑到一半的哥恩，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哥恩当然不会说出这明摆的事实，尴尬地哈哈笑了几声，不着痕迹地向小女孩又靠近了些。 小女孩感受着莫贝斯的动作，抬手想要抚摸自己的金发。却没有了以往的顺滑感觉，反而像是摸了一堆杂乱的干草。 女孩的小嘴立刻撇了下去，眼眶里又一次涌出了泪水，张嘴作势要哭。 “可怜的小天使，你叫什么名字？”莫贝斯快速对她说道，打断了她的行为。 小女孩果然没有继续哭喊，而是微微歪头犹豫了一下，乖乖回答。 “萝丝·布朗。我叫萝丝·布朗。” “谢谢你救了我。”女孩声音即轻地说道，然后紧紧闭上嘴巴，蹬蹬跑到一旁的哥恩身后，把自己藏了个严严实实。 哥恩能感觉到莫贝斯的目光追着小女孩，落在了自己身上，像要把自己戳出一个洞一样。 “陪着他们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无聊戏剧，是时候该收取点费用了。”莫贝斯移开了目光，忽然说道。 哥恩立刻意识到他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 “至于你，亲爱的哥恩。”莫贝斯故意停了下来，肆无忌惮地打量哥恩，满意地看着他浑身变得僵直，“尽快换个窝，你身上那股子腐烂狗窝的味道简直让人作呕。” 他不能这样说联邦。哥恩气恼地想，却不敢在此刻吭声。 “替我向你们亲爱的上司问好。再见，迟到的傻瓜们。” 莫贝斯大笑着，在其他人踏进工厂大门前消失了。 异常局的人员姗姗来迟。 罗琳娜带着一堆人匆匆赶了过来，象征性地问候一下哥恩，然后把重点放在了满地的尸体和躲在哥恩 身后的小女孩身上。 “抱歉，我们来迟了。”罗琳娜抿嘴，低声道。 “没事。”哥恩勉强笑笑，心思仍然放在莫贝斯透漏出来的信息上。 “罗琳娜，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个任务。” “莫贝斯对你说了什么？他的话不可信，你知道的，哥恩，莫贝斯……”罗琳娜对哥恩能问出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吃惊，但她很快地掩饰好情绪，缓和了语气。 哥恩打断了他，重复了一遍问题。 “不，只有你的任务是寻找莫贝斯，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哥恩，你要相信我们，莫贝斯最擅长的就是挑拨。”罗琳娜神情严肃。 保护？ 哥恩没有不识趣继续问下去，而是抱歉地笑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这是萝丝·布朗，她受了很大的惊吓，我们得保护好她。” 罗琳娜沉默地点了点头。 …… 另一边的顾旻晟心情复杂地感受着莫贝斯和哥恩的交谈。 一个毫无羞耻感，一个过分羞耻感，这两个人凑一块儿，简直是—— 太占便宜了。 明明除了小女孩的事情以外，莫贝斯知道这一切并且还默许了事态的发生，却表现的完全像是个受害者的模样。偏偏哥恩还傻乎乎地上当，完全被莫贝斯牵着鼻子走，不用莫贝斯多花功夫就完全信了他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语，还照着莫贝斯的诱导一路走黑。 不是多么巧妙的语言转换，却直接将几个瑕疵放大包裹住了整个联邦，哥恩难不成真的相信乌托邦的存在？ 实在是太容易心软了，他当初难道是走后门才进的调查局？否则怎么当上的探员？不过也难怪之前一直没有升迁过。 联邦的做法才是一个组织能做出的最正常的做法。敌人的敌人，不就是随时可以背叛的朋友吗？莫贝斯，可一直是联邦的敌人啊。 只是短短几次的相处，就选择信任莫贝斯，真是太好骗了。还好莫贝斯只是他扮演的，否则哥恩估计就被黑心的莫贝斯给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顾旻晟拒绝承认莫贝斯就是他本人。 唔，接下来，就是去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顾旻晟打开面板，看着上面的卡牌界面，选择了快要生灰的科尔恩·罗彻斯特。 想想他 在扮演科尔恩时曾经做过的事情，顾旻晟毫无良心地笑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一定有很多人想见到科尔恩。 …… 熟悉的办公室里，棕色木桌上烟灰缸里铺了整整一层烟头。赫伯特·费尔南多面色阴沉，缭绕不断的白烟都盖不住他紧皱的眉头。 罗琳娜推门进来。哥恩·伍德跟在她身后。 “关于莫贝斯情报的泄露仍在调查中。”罗琳娜将一份薄薄的文件交给了赫伯特，同时低声说道。 “不用调查了，只是白费功夫而已。”赫伯特看都没看，直接把文件丢到了一边。 “费尔南多局长，我想向您问一个问题。”哥恩放轻了声音。 “哥恩，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现在是异常局的人。”赫伯特顿了顿，放缓语气后继续说道，“异常局不等于联邦，了解联邦的人是你，不是莫贝斯。不要因为几个渣滓就拒绝看清事物的全部。你需要成长。” “是。” 得到了隐晦的回答和敲打后，哥恩不得不咽下去了心中的问题。费尔南多局长刚刚的回答几乎承认了这件事和联邦有关，但又强调这只是部分人的行为。 也就是说，联邦拥有改变的可能性。 “异常局有新鲜的血液，比如你，哥恩。虽然目前还改变不了全部，但你可以做点你能做的。”赫伯特意味深长。 “是！” 哥恩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兴奋，难不成，费尔南多局长和他的想法一致？也想改变现在的联邦？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选择自己成为异常局副局长其实不是单纯地作为诱饵，而是在挑选拥有改变的可能性的人？而自己正好拥有这份能力？ 是的，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哥恩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整个人陷入了迷之自信。 赫伯特并没有关注哥恩的反应，而是几句把他和罗琳娜打发了出去。 有这么个完全不可能的目标吊着，哥恩·伍德应该能安分一阵了。应付这种人，果然还是得给他找点事做。 麻烦对付的是莫贝斯。 他的行为，简直是毫无逻辑。遇到挟持人质，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也挟持个人质？而且很快就把人给放了，甚至是勉勉强强称得上是救了哥恩，难 道就是为了留个传话的？ 简直就像个疯子一样，还是个拥有恐怖力量的疯子。 但赫伯特知道，莫贝斯绝对不是疯子，他的每一个看似疯狂的行为，最终都在他人的不解中达到了目的。 更重要的是，他缺乏绝对的约束。没有道德感，意味着他不会受到心理的限制。恐怖的超凡能力，意味着他不会受到普通力量的控制。而在力量上能对抗的科尔恩·罗彻斯特，对待他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明。 莫贝斯什么都可能做的出来。 而这样一个人，目前是联邦的敌人。 该死的蠢货，居然要去惹莫贝斯，难道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拉拢才是最好的方式吗？真当联邦的力量就是他们自己的力量。 赫伯特又熄灭了一根烟。 白雾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若影若现。 谁在那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交锋 “你好，异常局局长，赫伯特·费尔南多。”白衣人开口了。 那人一头棕褐色短发，挺拔的鼻梁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细细的链条自镜边垂落，划出一条泛光的弧线。 赫伯特神经紧绷，仔细观察着白衣人的外表，脑海中疯狂地闪过一份份资料，很快便对上了一份近期的资料。 “科尔恩·罗彻斯特。” 赫伯特说出了这个名字，观察着对方的反应——由于该死的超凡能力，科尔恩·罗彻斯特没有在联邦留下任何照片，所有的外貌特征都依靠哥恩那自己都不确定的描述。 白衣人没有任何反应，薄薄的镜片将一切试探挡回，纯黑色的瞳孔映不出任何景象。赫伯特的目的没有达成，但面前的人是科尔恩的几率极大，他决定占据主动，在对方再次开口前抢先说道。 “现在这个时刻，这个场所，这就是您认为的更正式的见面吗？” “我想你的办公室应该不是一个摆设。而且，你们遇到了危机，不是吗？”科尔恩意有所指。 与莫贝斯相关的事情，对联邦来说，的确可以算是一个危机。 “如果我脑子还没有坏掉的话，我记得您隶属于EMO，按照您的说法，超凡监察，难道这些不是EMO的责任吗？”赫伯特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清除那些人的记忆？当然可以，毕竟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只是清除记忆的对象，需要包括某些人，关于这一点我们还是很苦恼。”科尔恩假笑，看不出丝毫苦恼的样子。 “你是在威胁我？”赫伯特沉下了脸。 “难道不是你在威胁我吗？” “我以为EMO在向我们寻求合作。” “没错，我认为我们能面对面和平地站在这里谈话，而不是一上来就使用能力，这已经能够表明我们的诚意了。”科尔恩依然是一副傲慢的样子。 “那我又如何得知这段谈话没有受到超凡能力的影响？”赫伯特提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这就是你该思考的范围了。”科尔恩将球踢了回来。 “你的行为让我不得不怀疑EMO作为一个组织是否合格。” “我们能理 解你的怀疑，在此之前，EMO和你们的交叉仅限于清除记忆而已。这是EMO和普通世界的首次正式交流，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科尔恩说的慢条斯理，语气里的漫不经心显示他毫无掩饰威胁的意思。 “你能确定你代表的就是整个EMO吗？”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最起码，在这个国家，我代表的就是EMO。” 赫伯特敏锐地注意到科尔恩话语中的前提条件，迅速追问道：“EMO是按照地区划分的吗？” “我想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接受你的盘问。”科尔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选择了避开。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态度意味着赫伯特猜对了。 “我们是在合作，作为合作的一方，EMO对联邦的了解令人印象深刻，但联邦对EMO的了解却只有一个名字。难道合作的前提不是双方的坦诚吗？” 科尔恩玩味地看着他，赫伯特也毫不躲避地直视那双黑色的瞳孔，丝毫不觉得自己应该为这过于虚假的谎言而感到羞愧。 “好，那就来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如果你真是那样想的话。”科尔恩扶扶眼镜，做了一个简单的礼节。 “科尔恩·罗彻斯特，隶属于Extraordinary Monit anization，A区负责人，首席监察者，负责EMO与普通世界的接触。EMO，负责监察并处理全球超凡事件，确保超凡不会暴露于普通世界，以避免超凡对普通世界的过度破坏。” 短短两句话，关于EMO的只有一句，且没有离开他的推测。赫伯特对这个几近于无的自我介绍很不满，但有许多问题需要试探，斟酌之后，他最终选择了最基础也最重要的一个。 “什么是超凡？” “你真是一个贪心的人，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这个可以当作情报送给你们。”赫伯特毫不客气地捅穿了他的想法，“EMO将不借助科技而达到超脱普通人的能力定义为超凡，莫贝斯的能力就是其中的一种。但在大多数超凡者看来，超凡就是超凡，它存在于一切之中。” 也就是说，有某种方法可以辨别超凡者与普通人，并且，超凡是地球的产物，不是部分人群搞出来的人工能力。赫伯特记住这个情报，然后控制自己不要乱想，紧接着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别忘了科尔恩是一个精神 方面的超凡者。 “超凡者只有人类吗？” 在说这句话时，赫伯特满脑子都是有名的奇幻小说。吸血鬼、精灵、矮人、美人鱼，这些都是奇幻小说中最常见的非人类。 “不得不说，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聪明。超凡者并不只指人类。在这个世界中，人类从不是唯一。”科尔恩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但是，我的耐心已经到了。”还没等赫伯特问出下一个问题，科尔恩就又带着半是感叹的语气开口了。 终于到了。 赫伯特冷静地想。科尔恩能容忍自己问出这么多问题并且一一回答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而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接下来，只要不被他用超凡控制，那么联邦与EMO的合作就是可以承受的。 “接下来我们需要谈谈，关于莫贝斯。我需要一个解释。”科尔恩嘴角的笑已经隐去，整个人的锋芒压住了赫伯特。 他知道科尔恩为什么要求一个解释。某种程度上，这的确是联邦的原因，虽然只是部分蠢货的行为，但赫伯特还没有傻到对着科尔恩将责任推卸到联邦的另一部分人身上——联邦只要一个就够了，也只能有一个。 “我以为莫贝斯是EMO的敌人？” 赫伯特没有直接解释这些事情。已经发生的事情，可不是简单的解释就能解决的。更何况，科尔恩至今仍未提及EMO与莫贝斯的关系，这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了联邦的好心？其实，联邦的敌人只有莫贝斯那个疯子，而不是整个超凡？” “是的，非常感谢您的理解。” 赫伯特没有急着反驳对方的嘲讽，而是干脆地承认了这个荒诞的假设——这是必备能力，不是吗？ “你总是能出乎我的意料。既然如此，我会为我的误解为你们带来歉礼。” “不，我想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并不需要什么歉礼。” 只有蠢货才会收下这份“礼物”。 “我不希望你们拒绝，当然，你们也无法拒绝。不过既然我们的合作伙伴如此积极，那我就不得不给你们一个机会。这些事件的后续，EMO将不再插手。希望你们能证明自身合作的价值。” “最后，给你们一个忠告，超凡世界是超凡者的 世界。在你们还不够强大的时候，请务必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藏好。EMO会保护人类，但这不代表EMO会对人类妥协。” 这是最后的警告，但他得到的信息还不够。顶着巨大的压力，赫伯特再次进行试探。 “最后一个问题，莫贝斯是什么人？” “一个叛逃者。仅此而已。” 科尔恩平静地回答，没有理会赫伯特凝重的神色，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局长！” 声音从门后传来，一队武装人员就着打开的大门涌进来，迅速来到赫伯特的身边将他围在身后，小心翼翼地侦查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们与科尔恩擦肩而过。 就像科尔恩不存在一样。 赫伯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他紧紧盯着门口毫不躲藏的科尔恩，没有理会身边的人对他的汇报。 “你的谨慎总是让人惊叹，虽然没有丝毫用处。”科尔恩欣赏着屋内闹剧般的画面，再次朝他露出了一个假笑，然后转身，就这么从联邦内部离开。 没人有拦他。 或者说，没有人看见他。 这是科尔恩的超凡能力！ 一个□□裸的威胁！ 该死！ 另一边的顾旻晟感受不到赫伯特即将被怒火淹没的理智，他操控着科尔恩，在离开异常局仓促落地的大门后径直消失了。 呼，终于送出去情报了。 而且还能把麻烦的后续处理扔给别人，不用担心处理结果，太好了。 顾旻晟欣慰地想。 就算他拥有面板，马甲科尔恩的能力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处理那些记忆，但全部让他一个人处理后续，他绝对会过劳死。而且虽然他宣称EMO的职责是监察并处理全球超凡事件，但这并不是顾旻晟的目的。 而莫贝斯，完全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疯狂机器，和哥恩打交道了这么多回，几乎一丁点情报都没送出去，那个哥恩探员也不知道问，虽然问了莫贝斯也绝对不会安安分分地告诉他。 还好有科尔恩，就算他和赫伯特一直扯皮，好歹最终也把情报送出去了一点。 这年头白送情报都这么难。 至于答应给赫伯特的礼物，虽然是一时兴起，但他会实现的。 官方超凡组织的信用度必须建立起来。 他猜赫伯特会喜欢这份礼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8、威胁 昏暗的会议室里，一个接一个的人员小心翼翼地推开厚重的木质雕花大门，安静地坐在圆桌旁的位置上，满脸惶恐。 这是联邦的一次紧急会议，而所有的参会人员都有一个共同点——身上的服装不约而同都是高领子。 哦，不对，有一个例外。 那个例外是异常局局长，赫伯特·费尔南多。 他仍然穿着惯常的黑色制式西装，似乎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但格格不入的是他们才对。 赫伯特看着会议室里的人群，目光不悦地扫过他们身上的高领子。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没有按规定穿着联邦的黑色制式西装，这是明目张胆的排斥吗，在这个时刻？ 太蠢了。 但他没有开口，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异常局局长，不是吗？ 落座的人员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员，低声交谈着，身上的高领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们的脖子，也挡住了他人探究的目光。 直到第一个人拉下了领子。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死死盯着那人，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细细黑线上。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所有人都拉下了领子。 除了赫伯特·费尔南多，所有人的脖子上都有一条细细的黑线，在同一个地方，一个不落。 “狂妄的超凡世界！” “这是挑衅！” “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是在对联邦开战！” 会议室里沸腾了起来，人们肆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强烈谴责超凡世界，脸上的恐慌在周围人的附和声中转变成了愤怒。 在被言语暴力的对象不在的情况下。 赫伯特不动声色地在抱怨的海洋中捞取有价值的信息，随意附和着周围的人，渐渐拼凑出了整个事实。 在科尔恩与他谈话的那天晚上，联邦所有的高层人员——也就是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除了他以外，脖子上都被用莫名的颜料划上了一条黑色细线，并且无论用什么方式，这细线都无法被擦除。 脖子上的细线，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EMO完全有能力悄无声息地夺走他们的性命。 一个对联邦的 警告。 赫伯特想起了科尔恩所说的不容拒绝的歉礼，这的确是一份糟糕至极的礼物，虽然对他而言，利大于弊。 赫伯特听着他们的抱怨，在恰当的时机站起来公布了他与科尔恩谈话的语音资料。EMO一定默许了他的公开，毕竟他们完全有能力抹除这份语音资料，而现在，这份资料还存在着。 他们提出了一个又一个对付EMO的方案，叫嚣着如何清除这个国家的威胁。不过默契的是，所有人都避开了具体的措施，下意识地遗忘了莫贝斯事件。 就知道会是这样。 还好赫伯特熟知他们的本性，压根没指望他们处理，莫贝斯的后续，异常局会负责处理，将所有不干净的手都斩断。 有人提议增加国防支出，这是必然的。相应的还有集中力量进行精准的科研，搜寻可能存在的其他超凡力量，加强对联邦工作人员的控制，等等。 “我提议，重新启动童话方案。” 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可怕的禁忌，会议室再次变得死寂，人群纷纷望向提议的那个人，目光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赫伯特想起了他与科尔恩的对话。 他选择了反对。 但童话方案最终以压倒性的优势通过了。 不出意料，赫伯特想。 果然通过了，否则，他这票反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是一个应对童话方案泄露的小小举动，至于有没有用，就得看超凡世界的态度了。 …… 不愧是A国，不愧是联邦。 顾旻晟看着面板上醒目的2%的进度条，热泪盈眶。 不枉他加班加点地披马甲疯狂打工，终于让进度条有进度了。天知道那基本一片白的进度条看得他快心肌梗塞了。 就是和联邦打交道太费脑了，一不留神就会被坑。不愧是权力的上层，心真脏。 作为一个弱小可怜无依无靠的孤儿，他太难了。 此处输掉的联邦有一句MMP要讲。 今天有课，顾旻晟简单洗漱过后，就拿着书本跑步进入校园。 原主的身体状况不太理想，似乎是从小就不太好，体育课更是常年低分飘过。顾旻晟虽然想体验一下文明纪元的平静生活，但侵蚀日在那摆着，他最起码也得有点自保之力，不能完全依靠不知底细的 面板和马甲。因此，锻炼身体必不可少。 好消息是，顾旻晟的到来，一定程度上对这具身体进行了改造。刚来到文明纪元时，他单独在一间公寓里却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就是听力强化的体现。 就是这具身体实在不争气，就算有他的强化，但几千米跑下来就气喘吁吁，顾旻晟最后几乎是拖着身体爬的楼，期间还及时谢绝了几个想要帮他打急救电话的同学。 这样的身体，在侵蚀纪元连逃跑都做不到。 锻炼身体，任重而道远。 顾旻晟瘫在桌上，听着周围人的闲聊，顺便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还能休息多长时间。 “诶，最近有件大事，你听说了没？”前排的一个短发女生微低着头，朝右边的长发女生说道。 “每天发生的大事多了去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哪件事？”长发女生翻了个白眼。 “就容晔妹妹那件，他妹妹在咱学校的第二附属中学，最近不是那样了吗？” 容晔，这名字好耳熟。 顾旻晟翻翻原主的记忆，找到了相关的信息。原主对他的印象不深，连脸都没记住。借别人的话简单形容一下，就是学生会主席，校园男神，励志学霸等等众多光环围绕的男生。 总结，一个活在别人口水中的人物。 “噢，你说的是容昭自杀这件事啊。这不都上新闻了吗？现在谁还不知道这事。他妹妹的学校离我们学校不远，据说有人看到了跳楼全过程。我听他们说，容晔他妹妹自杀似乎是被容晔逼的，跳楼前都喊着她哥容晔的名字。”长发女生说着说着，声音就突然压低了。 顾旻晟听着听着，对这样的话题感到尴尬，后悔坐在了这里。 他不是那种偷听别人说话的人，但奈何前面的两个女生压根不会压低声音啊。没看见右边隔了两个座位的卷发男生都听得脸色变了吗？ “真的假的？容晔不是学生会主席吗？他这么有能力，逼他妹妹干嘛？”短发女生一副惊讶的表情，连忙追问。 “谁说的，这年头被大学逼成变态的不是一抓一大把吗？凭什么就不会是他。据说是家庭原因，兄妹俩好像从小就不和，容晔他妈妈都直接出来作证了。你忘了上回容晔他妹妹 在咱学校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骂他了吗？啧，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嘶啦。 纸张划破的声音在顾旻晟听来极为显眼，正在说话的两个女生暂时停下，扭头看了一眼右边制造噪音的卷发男生，很快又转过头接着说这个话题。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不管怎样，容晔他妹妹自杀铁定跟容晔有关系。听说容晔的学生会主席就因为这件事直接被撤了。”长发女生耸耸肩，又扔出了一个炸弹。 “我的天，真的有关系啊？那可是亲妹妹。” 没等长发女生回话，右边的卷发男生就忍不住了，砰地猛拍桌子，从桌位上跳了起来，冲着两人吼道，面色不善。 “容晔他才不是被撤职，他那是自己主动辞职！他妹妹自杀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嘴就那么碎，跟个八十岁小脚老太婆一样。就算傻到分不清别人说的真话假话，好歹也得学会怎么管好自己的嘴巴，别到处污染空气！” 前排的纷争顿时吸引了全班的目光，整个教室迅速安静下来，扭头瞅着焦点中的三人，还有人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迅速坐下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件事又不是光我们说，你怎么不说他们？再说了，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是对的？有证据吗？还男生呢，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你也不觉得羞愧！”长发女生脸蹭地一下子就红了，故意撞着桌子站起来，拔高声音喊了回去。 “等等，别吵，这么多人看着呢。赶紧坐下，快上课了。” 短发女生低着头劝道，用力扯着右边的同伴。长发女生发泄一通后，就顺着这力度坐下去，整理起自己的东西，不再理会卷发男生。 卷发男生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两个女生过不去，于是板着脸，迅速收拾东西往后挪了一排。 “顾旻晟，你别听她们瞎扯。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 卷发男生不客气地坐到了他右边的位置上，一副自来熟的的样子，丝毫没有压低声音，似乎是故意说给前排的两个女生听。 等等，大兄弟，你谁，我们很熟吗？ 前面的长发女生以超乎想象的力度迅速扭头瞪了卷发男生 一眼，披肩的长发跟不上她扭头的速度，直接糊了那女生一脸，发出了轻微的拍打声。 噗嗤。 卷发男生没忍住。 长发女生甩甩头，将脸上的头发甩到一边，露出来整张面孔后，又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收回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在转回去的时候出其不意地瞪了顾旻晟一眼。 被无辜牵连的顾旻晟一脸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做了什么？ “同学，你谁？” 在不知名的修罗场中缓过神后，顾旻晟转向卷发男生，发出了灵魂一问。 卷发男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整张脸狰狞的像一张抽象派画像。 前排女生的听力在一瞬间得到加强，以仅次于上一次的速度迅速扭头，朝卷发男生露出了一个独属于胜利者的嘲讽笑容。 致命一击达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9、俞九晏 “我的好兄弟啊，你怎么关键时刻净掉链子！”卷发男生发出一声哀嚎，将整张脸埋在了桌子上。 和记忆中的人一一对照，顾旻晟最终根据冒充身高的卷发和说话语气找出了重合度最高的一个人。 “房志祺？” 顾旻晟犹豫地说出一个名字，面上虽不显，内心却惊愕到炸裂。 原主虽然脸盲，但他可一点也不脸盲。正常情况下，既然已经见过房志祺，他就绝对不会认不出来。 难不成原主的某些特性会反向影响他吗？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大兄弟，你现在认出来有啥用，我这张脸算是被你糟蹋没了。”房志祺微微侧头，露出了半张脸，满眼哀怨地看着他，盯得顾旻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意外意外，下次绝对不会。”他讪笑道。 “别，可千万别有下次。我错了，我以为我能承受住脸盲的你。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旻晟，脸盲是病，你赶紧去治治。”房志祺从桌上抬起头，一脸绝望，痛心疾首地对他说。 有你的人间不值得。 故意叫出的亲密名字让顾旻晟一个激灵，差点折断了手中的碳素笔。 “你恶心到我了。” “你伤害到我了。” 房志祺重新将脸埋在了桌上，说出的句子带上了沉闷的颤音。 顾旻晟向他道歉了几句，见他还是一副颓丧的样子，便干脆换了一个话题，摆正脸色，低声向他询问刚刚的事情。果然，一说起这个，房志祺脸上的绝望就一扫而空，愤愤地向他澄清前排女生的谣言。 当然，他还记得要压低声音。 不过房志祺显然是过于激动了，说的话颠三倒四，一直在强调谣言的可恶。这可以理解，因为他似乎和话题的主人公容晔认识。只是说来说去，他的消息也没有确凿证据，更多的建立在个人对容晔的好感上。 顾旻晟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按照原主的记忆不时附和几句，整颗心完全放在了课堂上，对这个话题提不起丝毫兴趣。 这不能怨他。 顾旻晟并不害怕死人，别说只是听说了，光他见过的死人就多得数不胜数。在侵蚀 纪元，死亡早就成了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每个人所必须学会的，就是接受他人终将死亡，自己也终将死亡的事实。 而他在这一方面很有天赋。 不过死亡也是有区别的。 最好的死亡是被拥有特殊超凡能力的同伴杀死。这种情况下个人所遭受的痛苦无疑是最小的，甚至大多时候都不会使人留下什么痕迹，顶多留下一些尘埃，干干净净的，不用担心死后的事情。 其次好的死亡是被陌生的同类杀死。这种死亡的痛苦也比较小，因为他们通常不会采用虐杀的手段，为了避免自身陷入体力或能力透支的危险境地。 但麻烦的是死亡后的事。他们很有可能会留下一具比较完整的身体，或者各部位比较完整仍能拼凑成一整具的身体，如果碰上他人，这具身体很有可能会被其他人通过各种古怪的超凡能力加以利用，造成灵魂休息身体加班的现象。要是更惨一点，连灵魂都休息不了。 最糟糕的死亡是被深渊怪物杀死。这种死亡的过程是最为痛苦的，因为那些丑陋的家伙从不会一击毙敌，被瞄中的猎物将不得不挣扎在被侵蚀的过程中，感受着身体逐渐变得腐烂，感受着灵魂被莫名的力量一点点啃噬，直到没有什么还能腐烂，没有什么还能被啃噬。 他就是这么死去的。 至于自杀，说实话，他见得不多。 听大叔说，在侵蚀纪元之初，自杀的人几乎快和被深渊怪物杀死的人一样多，当时经常能看见地上烂成一滩的不明物体，血腥味几乎没有消散过。这种现象直到超凡力量的大批量出现才有所改善，再后来，自杀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倒不是世界越来越美好了，只是活下来的人越来越坚强、越来越习惯了而已。 他曾在大叔手腕上看见两三道疤痕，问起大叔时，大叔总是一口咬定是战斗伤疤，但顾旻晟又不傻，那明明是割腕才会产生的疤痕。 顾旻晟无法想象没有遇见大叔的自己。 所以他讨厌自杀。 而在原主的记忆中，这种事件也一直层出不穷，至于原因就多了去，工作压力，学习压力，校园暴力，家庭暴力，等等。 虽然同样都是主动放弃生命，但侵蚀纪元 那会儿是真的黑，一眼望过去看不到文明的存在，还到处都在死人，各种死法，各种姿势，要多惨烈有多惨烈，所以才会有人选择以那种绝望的方式逃避。 可是现在是文明纪元。 明明能活下去，为什么要去死呢？ 不明白，不理解，不想见。 大学的课表都是流动制的，听了整整一节课后，顾旻晟就和房志祺分开了。 将与自己无关的校园小插曲抛到脑后，顾旻晟出去闲逛了一圈，顺便看了看一些兼职小广告，其中的不靠谱程度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什么三十天走上人生巅峰，什么躺着就能赚钱，什么轻松一小时，赚回三十年，什么无痛自愿实验等等。 这样子的简介，是没把大学生当人吗？ 会选择相信的都是人才。 默默打了个举报电话将这些黑心小广告全部举报后，热心少年顾旻晟对街边广告彻底失去了信心，打算回去询问半专业人士，恢复了日常的生活。 全称，日常拯救世界的生活。 Z国需要加快进度了。 打开面板，看着卡牌界面，顾旻晟再次尝试点开其他灰色卡牌。 不再是死机般的毫无变化，出乎意料地，这一次成功了，熟悉的字出现在他眼前。 联想到他最近做出的动作，可以得出结论，卡牌的激活，果然和复苏值有关。 “请选择卡牌种族：A.人类。B.血族。C.海族。D.巫师。” 与A国的历程相似，目前顾旻晟的任务是在Z国散播超凡的信息。因此，在EMO已经出现，其A区负责人已经和联邦进行了谈话的现在，Z区负责人也必须出现了。 与人类打交道，最优的人选永远都是人类。更何况，直到现在，顾旻晟都还没见到其他种族的影子，保险起见，在此之前，他都会选择人类。 “请选择卡牌能力：A.宝石碎影。B.远山雾霭。C.灵者挽歌。D.荒原晚日。” 这次的能力名字，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文艺，顾旻晟压根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不过，单独“灵者”两个字，他却是听过的。 在侵蚀纪元时，顾旻晟曾经听说过一个被各方争夺的超凡者，他的能力名字未知，但具体表现为“复活”。 是的，“复活”。 不是传统意义上人们 所希冀的复活，那位超凡者的能力是将一名死者化为己用，“复活”后的死者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同时也会保留有生前的样貌、记忆和能力，不论是思维能力还是超凡能力。 从这一方面来说，那位超凡者的能力有点类似于操控人死后的灵魂——如果那玩意儿真的存在的话。 但是，“复活”者不会保留有生前的感情，也不具备哲学意义上的思考能力，其行为会被那位超凡者完全控制。 换句话说，“复活”者只是一个被一段特殊程序操控的、和死者有着相同外表的高级智能机器人而已。 某种意义上，这种超凡能力非常强大，因为理论上，只要拥有足够的死亡超凡者，就可以打造出一支无所畏惧的超凡军队，对抗深渊怪物。 而侵蚀纪元，最不缺的就是死人，即便是超凡者。 但很遗憾，这种超凡能力存在着数量限制，据说，那位超凡者同一时间只能控制一名“复活”者。 顾旻晟私下曾听闻，那位超凡者，称呼“复活”者为“灵者”。 这会是一个很实用的能力，尤其对他这种有明面上的正经身份的人来说。更别说他现在凑巧接触到了死亡案件。 在打容昭的主意吗？ 面板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感知外界啊。 这么想着，顾旻晟选择了“灵者挽歌”。 “卡牌生成中……” “卡牌生成成功。” “卡牌投放中……” 预料中的疼痛随之而来，顾旻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至于马甲的降落位置，他随机选择了一个无人地区。 面板上，第三张卡牌也褪去了灰色。卡牌正面，是一个黑发黑瞳的年轻男子，典型的Z国人的面孔，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穿着现代化的复古风深蓝色休闲服，边沿处有着暗金色的刺绣。在他的周围，环绕着一团团白色雾气。 卡牌下面，是新马甲的名字。 俞九晏。 顾旻晟，或者说俞九晏，看向四周，一片裸露的褐色荒地，暗淡的尘埃在空气中漂浮。 居然一个也没有吗？ 思索片刻，他打开面板上的地图，原本布满灰点和黑点的屏幕上突兀地多出了另一种颜色——白色。在图注的地方，也多出来一行字。 “ 白点：可转换的灵者。” “这可真是一个大惊喜。”俞九晏嘴角噙着笑，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面板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感知外界啊。 同样的念头再一次出现在俞九晏脑中。但另一边的顾旻晟通过灵魂之间的联系，感受着分魂的情绪，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尽管是相同的话语，但相比顾旻晟纯粹的感慨，俞九晏则更多的带着厌恶。 是掌控了我的选择吗？ 那还真是，恕不配合。 简简单单留下这么一个念头，俞九晏直接下线。 另一边的顾旻晟并没有制止这一行为。除了他今天点开第三张卡牌只是碰运气，完全没有计划外，也是因为他正在怀疑人生。 同样都是顾旻晟，为什么俞九晏你就如此优秀？ 难道人格分裂才是我的最终归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0、女生 流言难挡。 这几天，顾旻晟充分认识到了流言的威力。 关于大学男神容晔的流言可以说是愈演愈烈，从容晔他妹妹因为哥哥的讨厌和压力而自杀，到容晔数次死亡威胁亲妹妹，再到容晔亲手策划了妹妹的死亡，容晔的形象一路狂跌，从受害者直奔精神病杀人狂。 听得顾旻晟大跌眼镜。 各位真是狗血界被淹没的明珠，八点档电视剧永不消失的追随者，待在这个小小的校园里实在是太屈才了。 而与原主比较亲近的房志祺最近更是变成了行走的爆炸气球，一点就着。 最开始只是偶然遇见的时候，和他说一句：“兄弟，我跟你说，千万不要信那些污七八糟的谣言。” 后来就是专门过去找他，开口就是：“兄弟，我刚刚又跟别人闹了一场。现在只有兄弟你还愿意相信我。” 顾旻晟从一开始的倾听，再到后来的麻木，只用了短短几天。 虽然他不相信那些流言，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相信房志祺啊。他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中立派，不想掺和这件事，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学习和生存。 不行吗？ 醒醒，兄弟，麻烦换个人。 至于直接拒绝，顾旻晟也考虑过，但明面上，他最近课程少，没有兼职，妥妥的闲人一个，根本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来拒绝房志祺。 何况房志祺就算听见了，也当耳聋。这种间歇性残疾的能力，就算是顾旻晟也甘拜下风。 所以只剩下一个方法了。 躲。 虽然从心，但很有用。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次一从教室出来，顾旻晟就先习惯性地在角落里偷偷扫视四周，寻找那可以让人鹤立鸡群的卷发。 感谢房志祺烫了这么一个头发，这样就算原主脸盲也能找得到他。 看着不远处头发突起的身影，顾旻晟紧急收回往外迈的双腿，把自己往角落里又塞了一点，庆幸自己如此明智。 果然有他。 估摸着房志祺离开以后，顾旻晟才从角落里出来，放弃了原本的日常回家路线，径直从大楼后门出来，打算从学校一个偏僻的后门离开。 这个 后门与正门相对，从后门回公寓，意味着他需要多绕半个校园才能回去。需要注意的是，他的交通工具只有自己的双腿。 为了不伤害房同学脆弱的心灵，他付出了太多。 后门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并不靠近吃喝玩乐场所聚集之地，再加上学校宿舍和食堂的存在，从这道门出入的学生并不多。 顾旻晟悄咪咪离开烦恼源，从后门出去后，在脑中回想了一下附近的地图，迅速找到了最近的回公寓的路径。 大学的位置一般比较偏僻，考虑到地价、学习环境、校园建设等因素，相当多的大学会选择远离市区。 鹤林大学建校时间早，最初就是坐落在市区，后来市中心的范围扩大，把鹤林大学包了进去，为了改进老旧设施，扩张校园面积，几年前鹤林大学从市中心搬了出去，在市区外围建立了新校区。鹤林大学的附属中学中，第一附中和第二附中也跟着鹤林大学一起搬来了这里。 街道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人，顾旻晟匆匆赶路，没有细看四周。 但他的脚步渐渐停下了。 经过锻炼，他的身体有不同程度的强化，正逐渐接近侵蚀纪元时他的身体。很明显，这与他的穿越有关。 身体毅力这一块提升的最慢，尽管他可以坚持的路程已经有原来的两倍，但原主的身体素质实在是不行，和侵蚀纪元时相比基本没有变化。 不过听力、目力、嗅觉等方面，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侵蚀纪元的水平，因此，顾旻晟才能捕捉到来自上方的细微的哭泣声。 抬头装作不经意地环顾四周，顾旻晟发现近处的一栋五层楼楼顶上，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正坐在低矮的护栏上，翻看着一本普通的笔记。她的胳膊上有一道鲜红的血口子。 女生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在风中，双腿更是直接悬空，位置极为危险。 顾旻晟想起了学校里议论纷纷的自杀跳楼事件，不由怀疑女生想要自杀，借着树影悄悄移到了女生所在大楼的楼下，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女生的动作。 突然，女生从护栏上下去了，还不等顾旻晟松口气，女生又一脚踩在了护栏上，整个身体瞬间变得摇摇晃晃。 她要跳下去！ 未来得及多想，顾旻晟果断将自己藏好，然后直接登上最新的马甲俞九晏，借助面板的地图瞬移到楼顶，从女生背后一把抓住了她，女生整个人险险吊在了高楼边缘。 时间赶得很巧妙，“俞九晏”正好抓住了女生的一只胳膊，再晚一秒，他能抓住的就只有空气了。不过从背后这个角度，会很容易脱臼。 胳膊上传来的剧痛使女孩痛苦地尖叫了一声，女孩扭头，剧烈地喘着粗气。 男性俊朗的外表让她扭曲的脸庞凝滞片刻，却没有冲刷掉她面上复杂的情绪。这些情绪有愤怒，有痛苦，有恐惧，甚至还有对他这个施救者的憎恶。 稍稍适应后，女孩忍着疼痛，不顾胳膊上的拉伤，狠狠地用力摇晃身子，企图挣脱出来，同时恶狠狠地冲他喊道：“松手！听见没有！滚！” 后面的脏话顾旻晟没听懂。 哦豁，有勇气。 顾旻晟简直想为这个女生对死亡的跨越鼓掌。 俞九晏面上倒也不恼，只是眯起眼睛，笑着吐出了温润的语句。 “好，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出乎女生意料，救下他的年轻男性没有说出劝阻的话，而是直接打算应了她。女生显然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人——如果他还能称得上是人的话——她咬咬牙，硬着头皮回道：“要放就赶紧放，不然……” 后面的脏话他又没听懂。 “为什么要自杀？”藏在树下的顾旻晟低声呢喃着，声音在风中破碎。 再重复一遍，他讨厌任何形式的自杀。 强烈的情绪顺着单方面的联系传递到俞九晏身上。俞九晏轻声笑笑，面对女生那张扭曲的脸庞，温润的声音几乎没有变化。 “如你所愿。” 他干脆利落地松开了抓着女生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女生坠落，看不清情绪的眼睛里倒映出女生快速缩小的身躯。 女生看着他被风吹起的藏蓝色衣衫，黑色的瞳孔在不可思议中放大。 终于松手了，好痛啊。 女生下意识想，她感受着空气激烈的拍打，看着一旁飞速划过的楼墙和越来越近的灰色地面，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心跳似乎已经悬停，她不由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蜷起来。 一定痛到要死 。 但她必须这样做，为了让另一群垃圾去死。 幻想过无数次的疼痛终于从后背传来，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份疼痛。她感觉整个人都被从中间分成了无数段，身体的每一处都被反复粉碎，撕心裂肺的尖叫从脆弱的喉咙中涌出，却又在短短一瞬后被封印在了喉咙中。 她的喉咙好像被撕裂了。 好疼！好疼！为什么会这么疼！ 她似乎出现了短暂性失忆，一瞬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自杀。 但剧烈的疼痛揉碎了她脑中的一切念头，她只想知道，为什么还不结束。 她查过的，跳楼是最简单、痛感最小最短的一种方式，只有短短几秒，可为什么现在还不结束？ 不…… 她没被骗。 真的快要结束了。 脑子里空空荡荡，她先是摆脱了疼痛，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然后，她也摆脱了物体，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鸟，一只轻盈的小鸟。 她在云上。 “日记写的很好，可以一读。” 那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破坏掉了她的白云。女生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吃惊地看着躺在地上完好无损的自己，然后猛地扭头看向四周。 是楼下的地面，他的确松手了，自己也的确掉下去了。 但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有死！ 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她已经死了，只是穿越了？或者是重生？亦或是变成了没有实体的鬼？还是被莫名选中的精神实验体？ 各式各样的念头一瞬间挤满了她的大脑，霸占了她的理智。但在众多相互撕扯的念头中，她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为什么！ 世界在她的眼中不断扭曲折叠，浓重的眩晕感包围了她。 在混乱之中，她的眼前晃过一道藏蓝色的身影。 等等，刚刚拦她的人也在楼下！沉心一看，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白衣白裤的棕发家伙，脸庞立体，犹如雕刻之作，是典型的A国人的面孔。 带着陌生感的面容将女生拉回了现实。 她迟钝的大脑重新运转，黑发男子的话语也正式进入了她的脑子，女生这才注意到男子手中的本子。 本子上面沾着大片大片新鲜的血迹。 那是她放在天台的本子！ 他怎么能拿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1、交易 女生并没有记错，俞九晏手上的本子就是他在楼顶发现的。 而这件事其实很简单。 隐藏在树下的顾旻晟先用面板登上俞九晏的马甲，使用地图直接降落至女生身边，然后被挑衅，松手。之后再登上科尔恩的马甲，通过面板降落到楼下，接住女生，同时使用科尔恩的超凡能力“心灵恶魔”，给她制造最真实的跳楼体验。 他是在满足女生的要求。 不是吗？ 之所以不用顾旻晟本体，是因为顾旻晟的身体素质摆在那里，就算有强化加持，这么冲出去接下一个从五楼跳下来的人，只会达成双杀，救人什么的就不要痴心妄想。 君不见跳楼砸死人，一人悲欢万户愁。 但马甲就不一样了。虽说目前的马甲都有不同的超凡能力，但相同的是，他们的身体素质无一例外达到了侵蚀纪元的前列水平。 尽管比不上那些能力直接作用于身体的超凡者，但在文明纪元，马甲们一个吊打十个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除此之外，顾旻晟希望能符合现在的身份，以最真实的感受去触摸文明纪元，也就是说，他想像个平凡人一样。 从心一点，就是本体太弱，不能掉马。 而在天台上，俞九晏还发现了一个扔在地上血泊里的笔记本。笔记本敞开的那一面上充斥着潦草的字迹和各种粗暴的划痕，还有大片大片的新鲜血渍。 “他们杀了人，怎么还不去死！” “他们凭什么活着！” “去死去死！” 字迹狰狞的重复诅咒，划破硬实纸张的笔触露出了女生的内心。 俞九晏看着血泊里的笔记本，弯下腰捡起它，闲闲地翻阅。 这是一个日记本。尽管没有标明确切的日期，但笔迹不同的潦草程度和文字透出来的心路变化，都是日记的佐证。 最初记下的都是一些在校期间被孤立的事情，字里行间流露出想要改变的苦闷。随后记下的事情越来越过分，不断的辱骂，垃圾桶里沾满油污的书包，被迫替欺负她的人背锅，女生都一一忍受了过来。 直至，放有洁厕灵的水杯，单方面的肢体冲突。 从想要改变 到宣泄愤怒，再到祈求他们良心发现，女生的心情也从苦闷一点点下坠，被绝望寸寸覆盖。 女生遭遇了严重的校园暴力，数次流露出想要自杀的念头，甚至有过不成功的尝试。 但这一切都在一个新名字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容昭。 容晔的妹妹出现在女生的日记中。 从日记来看，容昭是一名转校生，因为某些原因，从外地转入了她所在的班级。 女生在日记中远远观望，感叹容昭的漂亮，提到她性格孤僻的缺陷，同时从一个校园暴力受害者的角度上提出了担心。 而这个担心成真了。 像女生一样，容昭由最初单纯被孤立一步步转变为校园暴力的对象。 可容昭的出现也让女生有了喘气的机会，她不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的日记也由前期的心情发泄，转变为对占据了她原本角色的容昭的描述，在不忍的同时又不自觉流露出庆幸。 女生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在日记中痛苦自责，却始终不敢为容昭说话，害怕自身再次沦落为最底层。 愧疚的心情首次出现，随后越来越多，而她对容昭的描述也因此不自觉变得更多。 但女生的转变在容昭的死亡中戛然而止。 在一次女生不清楚的暴力中，容昭再也无法忍受，选择了跳楼自杀，并且成功。而女生就坐在窗边，目睹了容昭死亡的全过程。 从日记中可以看出，施暴者的父母们使用各种手段压下了不利流言，将自家孩子摘除的干干净净。 施暴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也未产生任何愧疚，他们若无其事地恢复到没有容昭之前的生活——包括继续欺压女生。 一直愧疚的对象终于因为自己的沉默而跳楼自杀，自己也再次被拖回水中，生活陷入窒息。 更加严重的痛苦和绝望在日记中交织，负面情绪几乎溢出了纸张。 最终，女生选择了和容昭一样的结局。 很符合一个见证过死亡后的人产生的负面情绪。 将笔记本看完，俞九晏使用地图瞬移至楼下。 女生平躺在地上，还没有醒，仍然沉浸在科尔恩为她编织的跳楼体验中。而科尔恩，正站在女生一旁，双手抱臂，虚虚靠着楼墙，垂下的眼眸不 知闪过了什么。 严格意义上，这是马甲之间的首次见面。之前的莫贝斯和科尔恩，出场时都是交替出现，从未在同一时间出现过，更别说见面了。 容昭，灵者，跳楼未遂的观众，街道上的监控摄像头，都是很好的素材啊。绝对会很适合Z区的剧本。 那么，开始？ “科尔恩，你好。”俞九晏笑眯眯地朝科尔恩打了个招呼。 “俞，收起你的笑容。”科尔恩皱着眉，下意识回道。 尽管灵魂之间的联系是单方面的，但同属于顾旻晟灵魂的一部分，他们对彼此的性格心知肚明。就像现在，就算俞九晏在微笑，科尔恩也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 “能在Z区看到少见的A区负责人，实在有些开心。如若笑容冒犯，那还请原谅。”俞九晏没有恼怒科尔恩的冷漠，温和地解释道。 这里是Z区，现在，他才是顾旻晟指定的Z区负责人。 俞九晏想，面上挂着的笑容未变。 “你笑得太假了。”察觉到俞九晏对越界的暗示，科尔恩露出了一个冰冷的职业假笑。 他不喜欢俞九晏的笑。 蕴含不明要素过多。 “科尔恩，不会让人发现虚假的笑容才是合格的假笑。你觉得呢？”俞九晏轻摇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 “俞，没记错的话，邀请我来Z区的是你。以及，不要忘了，不论是A区还是Z区，都隶属于EMO。” 科尔恩没有理睬俞九晏的理论，而是隐晦地提醒他不要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在上层宣传EMO的存在，并与Z国高层取得联系。 “当然，我永远记得。毕竟你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只是作为东道主，希望你能遵守规则，这里已经不是A区了。”俞九晏一脸真诚。 “一个从不遵守规则的人没资格这样劝我。”科尔恩毫不客气地挑破了俞九晏的话语，然后扭头，对着地上还未醒来的女生抬抬下巴，回到正事，“要清除记忆吗？” 俞九晏轻笑一声。 科尔恩的询问已经是一种表态——他会遵守Z区的规则，也就是说，他会听从他的安排。 “先暂缓，无论如何，无故抹消一个人的记忆，总是不太好。” “你发现了什么东西。”科尔恩冷静道，生生把疑问句说成了肯定 句。按照这张卡牌的人设，俞九晏才不会这么好心。 “不愧是科尔恩。”俞九晏赞叹他的敏锐，道，“一个笔记本，主人公的悲惨遭遇简直不忍卒读。你要看看吗？” 俞九晏举起带血的笔记本，朝他摇了摇手。 “我拒绝。”科尔恩果断拒绝。开玩笑，这会弄脏他的白衣服。 俞九晏：“只是沾了一点鲜血而已，科尔恩，太冷酷可不好。” 科尔恩：“我想比起冷酷，你并不比我少多少。你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而已。”俞九晏轻描淡写地略过，转而说起自己的任务，“A区已经知道了，Z区也必须加快速度。我需要一些配合，科尔恩。Z区负责人可不能像某人那样，就这么眼巴巴自己跑过去。” 俞九晏意有所指。 “我也讨厌你这种藏头露尾的风格。”收到俞九晏的暗讽，科尔恩也没有生气，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但你依然会配合我，对？”俞九晏笃定地说道。 “当然。” “科尔恩，这个时候的你总是格外顺眼。”俞九晏朝他笑笑，眼里的戏谑丝毫没有遮掩。 “请闭嘴，俞。”可疑的沉默后，科尔恩艰难吐出了四字真言。 “抱歉，我暂时还不能闭嘴。”俞九晏道，“既然达成了一致，那就该让她醒来了。一场合格的演出，观众总是必不可少。” 科尔恩使用超凡能力后，朝他点头，然后退至一旁，将地方尽数让给了俞九晏。 A区负责人可不用处理Z区事务。 “可以了。” 接下来就是女生刚刚醒来时的样子。 “笔触委婉细腻，很容易便能激起别人的同情心。情感变化也拿捏的十分巧妙，非常符合受害者的心路变化。一份目的性很强的绝笔信。”见女生的注意力转移到他手中的本上，俞九晏对它简单评价，给出了赞扬，“以你的身份而言，能写到这一步很不错。” 听着年轻男子仿佛对待一部文学作品的点评，女生忍不住紧紧攥住了拳头。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 怎么可以！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强烈的情绪让女生忘记了眼前男子的异常，她拉扯着 自己缺乏光泽的头发，抱头怒吼。 “你觉得，死亡有价值吗？”没有理会女生的崩溃，俞九晏提出了一个问题。 “价值？我这条贱命有什么价值？所有人都希望我去死！那我就死给他们看！我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这就是唯一的价值，你满意了！” “所以你有死亡的勇气，却没有活着的勇气？即便知道你的死亡也不会给他们带来致命一击？” 校园霸凌的施害者们卡着年龄的关卡，永远在灰色地带游荡，法律的巨剑被一层看不见的灰幕挡住。 更别说受害者还是自杀。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能压下容昭的死亡，就能压下我的。但只要能让他们不顺，我这条命就值了！” 女生不是不知道，但她想不到其他方法。 “那你的生命未免太过轻贱了。”俞九晏想了想，又朝她露出一个微笑，“要和我做一个交易吗？我可以帮你实现日记里的愿望哦。” “实现？你怎么实现？他们可是……”下意识地反问过后，女生明显愣怔了一下，然后才想起年轻男性救下自己的魔幻过程，激动的语无伦次，“你有超能力对！就像刚刚那样，那样……我答应，我答应！你一定可以让他们付出代价对！” 女生直视着他，黑色瞳孔里充斥着哀求与飘渺的希望。 “我会的。”俞九晏作出承诺。 满身的荆棘就这么软了下去，她突然想要落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2、容昭 女生答应了提出的交易后，俞九晏就对她需要付出的条件避而不提，只是耐心安抚着女生的情绪。 科尔恩就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插手。 等到女生的情绪稳定下来，俞九晏这才开口询问正事，向女生核实笔记的情况，并要求更详细的内容，尤其是与容昭有关的事情。 女生努力回忆，乖巧地一一作答。从她的口中，俞九晏得到了一份与鹤林大学流传的谣言截然相反的内容。 据女生说，容昭在遭受校园暴力的同时，也遭受了严重的家庭暴力。但这家庭暴力的来源不是她的哥哥容晔，而是她的父母亲。 容昭的父母出身农村，整个村子的风气都是重男轻女，而容昭的父母在这一项上格外拔尖，对儿子容晔像块宝，对女儿容昭就像根草。 据说他们当初并不打算让容昭上初中，觉得供丫头片子上学就是浪费钱财，想着让她上完小学然后去打工，等年龄到了就早早嫁出去换彩礼钱，好给儿子买房子。 就像养一头待宰的猪一样。 容昭能上到现在，全靠他哥哥容晔将初中学校的老师直接叫到了家里，借着义务教育的名义硬是让妹妹读了初中。 初中读完了，容昭的父母便死活不愿意为她掏一分钱，容晔就借着寒暑假外出打工，自己挣钱供妹妹上了县里的高中。 只是他们父母着实奇葩，等着容晔走后，就去县里当着所有老师的面，把容昭拽回了家，搜走了她身上所有容晔留下来的钱，然后把她锁在了屋子里，不让她和外界接触，整整有半年的时间。 据说就是因为这，容昭有了精神疾病。 直到她哥哥容晔大学放假后回到家里，这才发现妹妹的情况，于是扬言和家人决裂，自己一个人带着妹妹来到了他大学所在的城市，将妹妹送进了鹤林第二附中。 他们父母阴魂不散，不敢去找儿子容晔，于是就跑去骚扰容昭，还理直气壮地向容昭要钱，说她没资格用他们儿子挣的钱。容昭怕给哥哥添事，也从不和容晔说，每天都过得紧巴巴的，自己私下也跑去打工。 容晔愣是没有发现。 据说在 容昭跳楼前几天，她父母又来找过她一次，直接拿走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在谈起容昭的家庭时，女生情绪低落，之前的疯狂劲头消却了不少，话语中满是同情。 俞九晏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么清楚，结果女生沉默了半天，才低声开口。 “陆荏，刘启他们，就是我在日记里提到最多的那两人，他们家里有背景，经常带头霸凌其他人，没人管。当初欺负容昭时，他们两个就从各种途径挖出来她的家庭背景，然后当做笑料在学校里到处传播。” 女生满脸羞愧，她没有为容昭做过任何事情，连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没有。而在流言这件事上，从未试图阻止过的她甚至还处于加害者的位置。 “几乎全校都知道容昭被欺负的事情，除了老师和家长。” “很快，他们就会都知道了。”俞九晏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就都可以。”女生迅速回答完后，又犹豫着补充，“只是，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是那些……呃……” 噗嗤。 俞九晏眯着眼笑了起来，心情愉悦地道：“当然可以，我们可是正规组织。” “是不是，科尔恩？”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白衣人。 “嗯。”被晾在一旁的科尔恩经过可疑地停顿后，回道。 “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也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得到一个简单的回应后，俞九晏又看向女生，“实话实说就可以了。你只需要守好某些秘密，在合适的时候给予某些人一点点热心的提示就好。怎么样，很简单。” “仅仅是这样就可以吗？不用我再做其他什么的？”对于如此简单的要求，女生显然有些狐疑，觉得付出与收获失衡未免太大。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俞九晏一改脸上的笑容，郑重道，“好好活着。我会解决你的问题，希望这个举动能带给你一点活下去的动力。” 这是第一个和她说希望她活下来的人。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女生抬手用袖子抹抹眼睛，低下头，掩饰自己狼狈的样子，带着颤音开口，转移话题：“那监控怎么办？监控肯定 会拍到你救下我的过程。还有一些路人，肯定有人看见了。要是他们找上来的话，我该怎么回答？如果你的超能力泄露出去，会不会伤害到你？” “如果有人找上你，实话实说就可以，不过要记得保护好自己。至于其他，那些问题不足为虑，毕竟我不是一个人。看见那个白衣家伙了吗？他会帮我们处理的。” 俞九晏朝女生眨眨眼，然后和她一齐扭头看向科尔恩。 果然还是要靠我。 扫过两人一眼，科尔恩才打算慢悠悠开口，却直接被俞九晏打断了。 “好的，他默认了。现在不用担心了。” 科尔恩：…… “注意分寸，俞。” “当然，我清楚你的底线在哪里。现在还差的很远。”俞九晏熟稔道。 科尔恩：冷静，冷静，他是俞九晏，你不能弄死他。 将一切谈妥后，俞九晏便让女生打急救电话，先去医院里治疗脱臼的胳膊，在病房住上一段时间，避避最近的风头。 “抱歉，我们所属的组织有着隐蔽需要，无法帮你呼叫救护车，也无法站在这里陪你等候，那会让我们留下痕迹。我们需要站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你是唯一一个知晓我们存在的普通人，希望你能原谅我们。”俞九晏歉意地看着女生。 “不，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道歉，我能理解。”俞九晏的态度让女生受宠若惊。 科尔恩在一旁嗤笑一声。 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的俞九晏表示一切搞定。 呼叫救护车可是需要花钱，但他和科尔恩简直一贫如洗，而EMO比他们两个还穷。起码他们两个还有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并且每次下线后都能得到面板的修复保养，堪称EMO行走的牌面。 今天也是为了给组织省钱而操碎心的日子。 和女生告别后，两人移到监控看不见的死角，在阴影中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这一过程中，藏在阴影里的俞九晏开口：“科尔恩，麻烦给她下一个心理暗示。” 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和在女生面前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骗子吗？” “怎么会呢？这只是帮助她完成交易的一点点手段。我们是为了她好。世界上从来没有理所应当的帮 助。”俞九晏从容道，脸上完全没有半点尴尬。 EMO的Z区负责人，可不能就这么因为女生的暴露而草草出场。 “呵。” 对于俞九晏似是而非的理论，科尔恩只回了个单音节，然后便默默发动超凡能力，在女生脑中下达命令。 科尔恩没有问心理暗示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无非就是为女生今天的记忆上一把锁，让她不至于把重要信息第一时间泄露出去。 他了解俞九晏，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需要，他们就能成为最默契的搭档。 被遗忘的顾旻晟面无表情：废话，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我一个人干活。顾旻晟能不知道顾旻晟想做什么吗？ “好心提醒一句，还有监控和路人。这些可都是你刚刚在女生面前答应下来的事情。”俞九晏再次出声。 “你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达到目的。”科尔恩说道。 更好的方法，自然是指面板接近黑科技的网络信息能力和清除记忆功能。 “可你已经答应协助我了。” 言外之意，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似乎也感到这样的说法略有不妥，俞九晏接着道：“科尔恩，你是我最信赖的伙伴，是我最默契的搭档，比起冰冷的机械式物品，我只能信任你。” “俞，能把Z区交给你信任的搭档我吗？”看着他真挚的表情，科尔恩露出了一个经典的假笑。 “还是不了，科尔恩。A区的工作量已经非常大了，作为你的朋友，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能主动来到Z区为我提供帮助，我就很开心了。至于Z区的其他事务，就不劳你操心了。比起Z区，A区更需要你。”俞九晏诚恳道，一连串鬼话说下来，脸不红心不跳。 他的Z区怎么能让科尔恩这样的家伙插手？ “你的脸皮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哪里哪里，您过誉了。”俞九晏面不改色地接下了科尔恩的嘲讽，“脸皮这东西，只有弱者才会在乎。” “你杰出的智慧没有让其他人知晓，绝对是全人类的损失。” “不敢当。区区智慧而已，不值一提。” 俞九晏和科尔恩对视假笑，同时放下武器，收刀入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3、灵者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声音逐渐放大后又迅速减小，直至听不到这刺耳的声音。 顾旻晟收回了俞九晏和科尔恩这两张卡牌，从另一旁的阴影中走出，顺便通过面板将周围监控里自己出现的时间尽数提前，正好与女生跳楼的时间隔开。 在使用卡牌披着马甲时，他可以完全不担心监控会拍下来马甲的身影。但是本体并不像卡牌那样强大，稳妥起见，还是直接从源头上就将顾旻晟与跳楼事件的联系抹去。 马甲搞的事，和他顾旻晟没有关系。 不过新马甲俞九晏的性格和科尔恩不大对付。 顾旻晟在披马甲时，能真切地感受到自身对另一人的嫌弃，这种嫌弃居然还是双向的。夹在卡牌中间的顾旻晟只好默默抱紧自己。 惭愧地说，这种嫌弃和顾旻晟还是有一点关系的。当然，只有一点点。 每张卡牌的任务以及身份，顾旻晟之前就已经安排了。EMO作为一个强大的超凡组织，领导体系必然是即为重要的。为了与不同地区的政府交谈合作，他将EMO的领导人设为了多个，主要按人类的势力范围大致划分，不同的地区由相应的领导人全权负责，不会由他人干涉。 这样划分的最大好处，是可以麻痹人类的认知，使他们放松对EMO整体的警惕。 人类永远是喜欢内斗的种族，既然如此，那他就满足他们。 因此，拥有典型的A国外表的科尔恩·罗彻斯特被他任命为A区负责人，而拥有Z国特征的俞九晏则是Z区负责人。 按照他的设想，为了与A国和Z国之间的明撕暗斗相适应，A区负责人与Z区负责人在合作之外，也应该处于高层同级之间的竞争中。这种竞争映射到现实中，最典型的就是对己方管理范围的绝对控制。 而顾旻晟在Z国登上了A区负责人科尔恩的马甲，还对女生使用了超凡能力。在他的设定之上，完全可以视为科尔恩对Z区负责人俞九晏的挑衅。 但因为都是顾旻晟，俞九晏不得不替他背锅，默认科尔恩是自己叫过来的。再加上俞九晏的性格，排斥科尔恩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科尔恩也知道这种行为的逾规越矩 ，才会默认俞九晏的说法，勉强听从他的部分命令。 他只能解释到这里了，再多的就是卡牌自身性格的问题了。反正顾旻晟不要背锅。 还好马甲卡牌的性格不会影响主魂的性格，否则他现在就会表现出自我厌弃外加人格分裂的典型症状，拯救大业出师不利半道崩殂。 不过这些没一个正常的马甲已经很让顾旻晟担忧地球的未来了。 讲真，确定他们是来拯救世界而不是毁灭世界的吗？ …… 经过一天的酝酿，第二天，一个女生跳楼的事情上了鹤林市本地的新闻。 跳楼的女生叫杨清卿，据说原因是学习压力过大。幸运的是，女生所选的楼层并不算太高，跳下来的时候正好还有小贩的棚子顶着，并没有受多大伤，最重的也只是胳膊脱臼了而已。 女生跳楼未死后心生恐惧，虽然急忙打电话呼叫救护车，但却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心理状态极不稳定，除了医生的询问，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女生的家人赶到，一家人抱头痛哭了一场，女生才正常说话，对着养育自己多年的父母，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针对鹤林市短时间内就发生了两起跳楼事件，一位知名的心理学专家做出了详细的分析，认为第二起跳楼事件完全就是菲利普斯效应的体现。在压力之下，女生杨清卿下意识对跳楼者容昭进行了模仿。 如果女生杨清卿模仿成功，很大概率上会带动更多人进行不必要的求死。所幸女生活了下来，也认识到自身错误，这对菲利普斯效应的蔓延将会是一个很好的遏制。 评论的人主要分为三部分，一部分借着女生跳楼的原因，庆幸女生的存活，批评起当下的狼教育，呼吁大家重视学生的心理状态，一起为学生减负。 一部分人则是站在高中过来人的角度，批评女生的心理太过脆弱，也太自私，只因一点小事就寻死觅活，无法正确面对人生，完全不考虑死后亲友的感受。 最后一部分人则鱼龙混杂，各种观点都有，不过以谩骂为主要形式。其中获赞最高的一条是咒骂如此浪费国家资源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 当事人所在的学校— —鹤林第二附中的氛围倒是保持着诡异的平静，对这件事箴默不言，少数几个据说和女生走的近的人，都在校园里匆匆行过，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件事在鹤林大学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作为刚刚走过高中的大学生，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女生的痛苦，但说的最多的也只是饶有兴趣地感慨着女生的幸运。 容晔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心神一阵恍惚，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周围正在嬉笑的人群见他来了，立刻尴尬地闭上嘴巴。 容昭和容晔的流言传的那么厉害，他们再怎么傻也知道容晔会想到谁。 倒不是怕他因为想起容昭而伤心，而是怕他想到校园里相传的流言。他们几个可都是在流言中出过一份力的，要是因此惹得被他报复，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在人背后说闲话，和在人前说闲话是两个概念。 容晔朝他们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默默改变自己原本的方向，绕了远路。 他着实是一个不合格的哥哥。 自己妹妹自杀这么大事，他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就连原因他都不清楚，只能听着他们离谱的谣言来瞎猜。 还有比他更不合格的哥哥吗？ 也许，容昭真的是因为怨恨他才选择离开。 他的妹妹容昭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可惜没有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自己以前只想着只要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就能帮容昭走出去，不用留在那个吃人的山村。谁知道爸妈他们竟然为了供他上大学，就逼着容昭辍学打工。 他明明可以自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完全用不着容昭去供着他。 可他们，一边认为大学生的他怎么花钱都不够，一边又认为女孩子的容昭怎么都不该花钱。 那是他的爸妈，也是容昭的爸妈。 容晔不得不承认，容昭的痛苦很大一部分来自自己。如果不是有他这个男孩，说不定爸妈他们会对容昭好点。 容昭可能也是恨他的。 …… 耐心等待着，顾旻晟带着满满的流言回到了公寓，再次打开了面板。 地图上的散落的白点吸引着他的目光。放大后，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白点，只有几公里远，坐标正是鹤林第二附中— —女生和容昭所在的校园。 剧本可还没演完呢。 此时正是傍晚，高中的学生们还在上晚自习，偌大的校园里安安静静，保安室里的安保大爷正打着瞌睡，刺眼的白色灯光裹住了一切。 一个高挑的人影立在教学楼下，身着做工精致的藏蓝色复古休闲服，暗金色的祥云刺绣在举手投足间若隐若现。 就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君子，他的一举一动透露着上古风度，与整个校园统一的蓝白色校服和黑色制服格格不入。 似乎起雾了。 校园中乱入的这人就是俞九晏。 从他的视角上看，周围没有人，不对，有一团显眼的白色人形雾气，飘在教学楼下的草地上，就像是卡牌上的的白雾。 俞九晏看着那团快要消散的白雾，刻在卡牌中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想要触摸那团白色物体。 他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他该怎么做。 这是他们口中的“灵者”，而他要做的，是“复活”。 俞九晏触摸到了白雾。那团白雾瞬间凝固了，随后开始疯狂转动，大团大团浓厚的白色涌现，越来越多，直到最终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形，然后，白色褪去，一个“人”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简单白裙的年轻女孩，有着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外表。她正乖巧的站在被清理出一片的土地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俞九晏，毫不设防。 从她身上，俞九晏感受到了天然的亲近——这是超凡能力“灵者挽歌”带来的效果。但他并不喜欢她这样看着自己，因为那双眼里，什么也没有，就连正常的倒影都映不出来。 “她”是死去的女孩——容昭，是超凡塑造的灵者。 此后会听从他的命令，成为他最忠心的武器。 俞九晏看着她，抬起右手，轻轻地揉了揉她因营良不良和缺乏打理而偏毛躁的长发，罕见地露出了温柔的神色：“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迟钝地眨巴着双眼，磕磕绊绊地吐出来几个词：“陆荏，刘启，找，他们，该死。” 居然只有两个。俞九晏诧异地想。 灵者的存在，除了超凡的力量，还必须要求死者有强烈的意愿。这样的意愿，大部分都是建立在复仇 上的。 仇恨能让他们化身最锋利的刀剑。 只有死者的意愿完成之后，灵者才会成为真正的灵者。但不管怎样，实施能力的超凡者都对他们拥有着绝对的支配能力。 “想去就去，你可以做任何事，除了让他们死去。完成你的任务，不要伤害弱小无辜的人。” 女孩缓慢地点点头，得到俞九晏的允许后，便凭空消失了。 “真是心急。” 俞九晏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抬头，露出一个温润有礼的笑容，开始自言自语。 “各位，当你们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那么，恭喜你们，终于找对了方向。在下俞九晏，期待与各位的见面。” 俞九晏笑着，然后打开面板地图，看向Z区内的其他白点。 卡牌的超凡能力都会得到面板的强化，他可不认为，“灵者挽歌”这样的能力，只能作用于一个人身上。 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那抹藏蓝色的身影渐渐变淡，也消失了。 而他之前看向的地方，有一个显眼的校内监控摄像头，微弱的红光正一闪一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4、不眠 鹤林市的一间酒。 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不良少年走进一个房间，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顶着一脸青紫。房间内已经有几个相同年龄的人，同样染着当下流行的发色，围坐在摆着酒水的桌子旁。 一个染着黄毛、独占了一整张沙发的少年听见声音，抬头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等他们全部进来后，冷不丁出声问道：“瘦子呢，他人哪去了？” “陆哥，瘦子那家伙太怂了，说什么害怕再有人出事，不肯过来。”一个少年抢着回答，“呸，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当时争着要参加的人不是他？现在装什么好人。我看他就是心高了，看不上我们这群人。” “既然他不想过来，那我们明天就去看看他。好歹兄弟一场，总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黄毛少年陆荏冷笑着开口。 见黄毛少年表态，剩下的不良少年们立刻争相开口附和，将瘦子来来回回骂了个遍，还有人出主意如何整他。 穿蓝白校服的学生畏缩地站在角落，不敢出声。 “瘦子怕啥，容昭那事不是我和陆荏处理的吗，找人也找不到他头上。一个没爹没娘的疯丫头片子，人都没了，还能怎么样我们？从地里爬出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蓝毛少年刘启不耐烦地开口。 “刘哥，听说那个杨清卿之前也跳楼了，就是命硬，五楼跳下都没死。这事儿还上新闻了呢。” “我知道。杨清卿那个婊|子，居然敢学容昭跳楼，我不是让你们看着点她吗，怎么还让人跳了？跳就跳了，居然还没死成。容昭那个精神病也是，不就想和她玩玩吗，用得着跳楼？就她那货色，肯定都被人玩烂了，装什么纯洁，还以为我们稀罕她不成？”刘启坐在沙发上，气头上来，随手将杯中的酒泼了出去。 “两个女的，脑子都有病。就为这破事，我爸妈还得花钱找人压下，还扣了我这月的钱。不就一个精神病，死了就死了，至于吗？”黄毛少年陆荏也跟着抱怨。 “刘哥陆哥，别气，两个婊|子，不值得生气。”有人紧跟着讨好。 “说不定杨清卿就是 想博关注，自导自演跳了一场楼。跳楼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她一个那么巧合地活下来？”一个头发挑染了几缕的男生恶意揣测。 “杨清卿那贱货，现在还躲在医院里不出来。以为躲医院我们就没办法了？等几天后她出院，看我们几个怎么整她。”刘启阴森森地说道，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别说那俩女的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都烦了。”陆荏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角落里穿蓝白校服的少年，“角落里那个蠢货，你来干嘛？” 穿着校服的少年看到陆荏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整个人都僵住了，张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陆哥，他是来道歉的。你还记得前几天那个背后说你和刘哥的傻子吗？就他。哥几个把他教训了一顿，压着他来向你和刘哥道歉了。”带着校服少年进来的一个红毛捅了他几下，发现他还是不说话，便急着解释。 “我问你了吗？”陆荏不带温度的眼睛看向红毛。 红毛讪讪笑笑，闭上嘴巴，收回胳膊上的动作。 校服少年急的满头大汗，脸憋的通红，颤巍巍开口。 “我……我，对不起，刘哥陆哥，我错了，上次是我脑子有病，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你觉得道歉有用不？”陆荏懒洋洋回了句，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朝校服少年说道，“要不这样，你喝了这瓶酒，我就原谅你。” 黄毛少年陆荏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托盘里挑出一瓶没有任何标签的酒，向前递去。 “陆哥，这……哥几个已经教训过了，现在就让他喝这个，不太好？”红毛顶着陆荏的目光，心中衡量了几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他知道那酒里有料，喝了可就离不开了。就算他平时都跟着刘启陆荏，也不敢喝这玩意儿，为这事其他人没少挤兑他。 “我，我不会喝酒。真的，我酒精过敏，真不能喝。” 校服少年惊恐地连连摆手，向角落里又缩了点。 “要不你替他喝？”陆荏不耐烦地瞟了眼红毛，红毛立刻闭上了嘴巴，手上用力，将校服少年向前推去。 校服少年欲哭无泪，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瓶酒，盯 着酒液迟迟没有动作。 “快点！”陆荏开口催促。 “我，我真不能喝，一会儿我还要回去上晚自习，喝了后肯定会被老师发现。”校服少年最后挣扎了下。 “上自习？”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房间里的男生全部大笑了起立，除了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校服少年。 “他还觉的他今天能回去上自习？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天真的傻货。他这是读书读出来病了吗？容昭那精神病都比他有脑子。”刘启指着男生，笑着对陆荏说道。 “哥几个都不知道晚自习是啥。要不你教教我们？” “怕啥老师？不知道那群怂货最怕我们陆哥刘哥吗？” “你还喝不喝了？”笑过之后，陆荏再次催促道。 “我，我喝。”校服少年一咬牙，闭上眼睛，决定先喝下去，然后立刻去医院洗胃。 “陆……荏……”悠悠的声音打断了校服少年的动作。 “谁叫我？”乍听见陌生的声音，陆荏皱着眉，抬头来回扫视一圈，连催促的动作都停止了。 “刘……启……” 刘启也听见了，只是这回叫的是他的名字：“怎么是女声？” “什么女声，刘哥，咱今天可一个女生都没叫。你是不是听错了。” 刘启面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又细细听了会儿，肯定地开口。 “就是女声。” “有点耳熟。”陆荏补充。 “不是，刘哥陆哥你们别吓我啊，我从小就怕鬼。” “我……同意陪你们玩玩了，迟吗？” 断断续续的女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是容昭的声音！”不知是谁先开的口，扯断了所有人脑中的那根弦。 校服少年听着这熟悉的死去同学的声音，竟是直接晕倒了过去，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混浊的酒液一滴不落全洒在了地毯上。 少年晕倒后，房间正中央出现了一团白色的人形雾气，颜色由浅浅的虚白迅速过渡到粘稠的乳白，最后，显出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漂亮女孩。 容昭跳楼那一天，就是穿的一模一样的白裙子。 “啊！” 酒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没有人听见一墙之隔的持续惨叫声。 …… 田 野上，农民老吴正勤勤恳恳地料理农田。 “老吴，你媳妇呢？咋还不来帮你一起干活？这都几天了？”隔壁农田上弓着腰的老张朝他喊道。 “我媳妇她最近有事，不在家。”老吴笨拙地解释道。 “老吴，你就是太老实了。让我看啊，你那婆子估计早就跑了，不要你了。” “老张你胡说啥，我媳妇之前对我那么好，咋会跑呢？” “还不是看不上你这条件。你想想，人家可是大城市里来的，咋会看上咱这破地方？也不知道你当时给她灌了啥迷魂汤，她居然肯跟着你。不过现在这本性不就暴露了？” “我媳妇才不是这种人。” “你就死犟。当时你俩结婚时，我不是就跟你说，这么漂亮的婆娘肯定中看不中用。这才几年就跑了？你啊，趁早再找一个。咱这活计一个人可干不来。” 老实农民老吴不再理会老张，一人专心地干农活。隔壁的老张见老吴不搭理他，也就悻悻地闭上了嘴。 天逐渐黑了。老吴干完了活，理都没理老张，就一个人回去了自己那破旧的土屋。 在黑暗中摸索着，老吴打开了昏暗的黄灯。 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床头，背对着老吴，对灯光的出现没有丝毫反应。那人黑沉的影子随着灯光的明灭也一闪一闪，似乎会跳舞一样。 老吴警惕地举起锄头，慢慢地朝那人靠近。 那人转过来了。 老吴看见了被自己亲手掐死在床头、砍成碎块后扔进了茅坑的拐来的媳妇。 灯光依然一明一灭。 …… 觥筹交错的酒宴上，公司的新人纷纷恭贺着新上任的周总经理。 精致的笑容嵌在脸上，一视同仁地面对着所有不如他的人。 “恭喜周总经理，这实力果然吊打其他人，不愧是我们公司创立以来最年轻的总经理。” “看我之前说对了，总经理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周总经理您以后可记得多提拔提拔我啊。” “哪里哪里，各位也很勤奋，我只是运气好了点而已，在很多方面还是比不上各位。”他说着谦虚的话语，抬高的头颅却没有随着语气低下。 “要我说啊，周总经理对自己的认知是真清楚，运气也是真好， 最强的那个竞争者居然这么凑巧地出车祸死了。”有人阴阳怪气。 喧哗的酒宴一下子被禁了声，穿着精心打理的西装的职场精英们沉默着让出了一步。 “请。” 他视线笔直地看向尴尬的对方，看着有人迫不及待要推对方出门，看着身边的精英们一个个申讨着对方，勾起嘴笑了。 “大家不要激动，这年头不被嫉妒的人都是不够优秀。而且我这家庭条件，实在是很容易让人误会走后门。” 金粉浮沉的酒宴轻轻挥过这个小插曲，戴着面具的人们继续成群说着那些自己都不信的浮华语言。 周总经理送走了所有参与者，一个人静静站在狼藉的宴会大厅中心。 砰。 剔透的高脚杯被狠狠摔在桌上，红宝石般的酒液在描金边的汉白玉桌子上蔓延。 “看看，还有多少人帮你说话？你死都斗不过我。” “所以我来找你了。” 周总经理猛地转头，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被他亲眼看着火化了的竞争者。 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血红的酒液滴滴答答地流淌着。 今夜，Z国无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5、血腥 《震惊！某一男子深夜竟被死去的仇人报复！》 《埋藏八年的罪恶，最终因为她的复活而真相大白！》 《神仙显灵，逃走的杀人犯被复仇的鬼魂拆穿弄疯！》 鹤林市警察局中，警员小梁闲着无聊，正给大家念着今日份的报纸标题，顺便吐槽这格外与众不同的画风。 “今天这些报纸都怎么了？这画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写灵异小说的。” “谁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信这种封建迷信？” “说不定。你看最近拍的灵异鬼片，个个大火，指不定这些报纸就想蹭这一碗饭。” “那这也太巧了，偏生都赶上今天？报纸竞争这一行已经这么激烈了吗？” 赵泽毅看着屋子里一帮就差嗑瓜子的警员，不由感到头痛，揉了揉太阳穴，平复下直往上冒的气，冲他们吼道：“一个个都这么闲？昨晚那鹤林第二附中的学生家长报的失踪现在有消息了没？” 一口气说太多，他不小心呛到了，连连咳嗽了几声。 “赵队，估计就是家长太急了。这才失踪了多长时间？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失踪案最低立案标准也得四十八小时，更别说那孩子早满十四周岁了。相关证据都没有，我们也没法介入啊。” “我知道。”看着对方一脸给自己这个老警员认真科普的年轻脸庞，赵泽毅无奈叹了口气，深感头更疼了。 这帮兔崽子，就是太闲了。 不过他也没再说啥，毕竟干这一行，休息常常没个准头。这个月也不知道怎么了，连着两场自杀案件，还是同一所学校。他们派出了几个人去调查，结果被人家当成苍蝇，说什么怕影响学生孩子的心理健康和学习状态，不管明着暗着都碰了一鼻子灰，不受人搭理。 尤其是女生杨清卿跳楼获救的那个案子，他们人都还没去怎么调查，那些报纸就把整个事件给刊登完了，让他们这些警员不尴不尬。 大家心里也都窝着一团火。最近也实在是难得闲着。 就算这样想，赵泽毅还是多嘴问了句：“小梁，你之前看的杨清卿跳楼的监控怎么样？有问题吗？” “没问题。赵队，你就放心，我来来回回看了快几十遍了，跟报纸上刊登的一模一样，没有出入。就是不知道那些记者什么鼻子，摸得这么清。” “确定没问题吗？”赵泽毅不放心地问道。 “绝对没有，除非我眼睛瞎了，连监控都看不对。赵队，你就是太敏感了，容昭那种极端的自杀案件只是个例。她精神状态不太好，同学老师和家人也做过证，说很容易崩溃，出了这种事，咱谁也没办法。” “唉，她也是可怜，不像杨清卿有那份运气。” “听说容昭还有个哥哥在鹤林大学读书。他哥哥也是挺惨的，之前一直护着容昭。容昭有次精神不稳定，直接就去大学里骂他去了。她哥哥想着妹妹的名声，生生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对妹妹不好才会这样那样。结果现在人却没了。” 希望只是个例。 赵泽毅默默想着，没有打扰房间里弥漫的压抑氛围。 但依然有人使他的好心落空了。 “赵队！出问题了！” 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就是昨天父母想报失踪的那小子，今天被发现人在一所酒，那儿出大事了！” 赵泽毅的太阳穴突突地开始跳，暗骂一声，匆匆点了几个人，问了地点就直接往出事地赶。 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 他的心思落空了。 酒周围，赵泽毅迅速命人封住这里，赶走外面那帮像闻到腐肉的鬣狗、闻讯而来的记者，又一次看向出事的房间。 有一说一，就算他当警察多年了，这么血腥的场面也是头一次见。 一屋子里，全是横着的身体，淋了一身的血，分不清活着还是死了。一些血淋淋的小物体散落在房间里，仔细一看，却发现那竟然是人的血肉。 鲜血浸湿了地毯，踩上去一抬脚，满鞋底的红印。 刚刚冲进来的时候，几个警员直接就后退出门，最年轻的那个更是当场呕吐。赵泽毅看着这满屋子的血腥画面，头也是不受控制地疼痛。 他强忍着头痛，吩咐几个警员在外面缓缓，自己一个人装备好，小心翼翼走进了这间红色房间。 打量四周，入目的也是不堪的深红色。鲜血溅得极高，连天花板上 那盏雕花玻璃吊灯都被溅了一大半，投下恶心的泛红灯光。 走进了，能看见低矮的玻璃方桌那还趴着一个黄毛少年，朝天的后脑勺上倒插着半个破碎的玻璃瓶，鲜血淋漓。抬开桌子，却发现他的下半身裤子破了几个大洞，洞内黑乎乎一片，隐约露出了暗红色的经脉。 一场恶性大案。 赵泽毅沉痛的下了定义，一个人退出去，让刚刚急忙赶过来的专业救护人员和鉴定人员进去查探，自己先去看看那几个警员的状态，然后又向酒老板询问详细信息。 得益于专业的素质，救护工作即为迅速。很快，初步的结果就出来了，赵泽毅这才松了口气。 无人死亡。 横在地上的那几个，只是晕了过去了而已，身上倒有几道口子，但都不是要紧的地方，伤口也早就开始凝合了，应该是只被放了血。最轻的一个就是父母想报失踪的那个学生，身上更是一点伤口都没有，校服上粘的血全部都是别人的。 伤的最重的是一个黄毛少年和一个蓝毛少年。两人身上都被放了大量的血，腿部肌肉更是直接被人剜了几大块下来，切碎后丢在了房间里。尽管没有危及生命，但以后估计站不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黄毛少年头上的酒液，经检测，里面被加了不少料，一旦喝下就难以戒掉，危害极大。而酒液顺着黄毛少年的头部伤口，进入了他的身体里，已经产生了破坏。 这是一个即为混乱的信息场地。 赵泽毅的头又开始疼了。 …… 案件的调查过程很不顺利。 那间酒的隔音效果太好，整个酒问下来，竟没一个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 酒老板也是装糊涂，坚决和房间里的少年撇清关系，除了把预订房间的人的信息告诉了他们，其他信息一丁点都没透露。 最混蛋的还是伤的最重的两个少年的家长，全都是鹤林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劲地让他们去调查，还骂他们就是一群白吃饭的。一旦问点关键问题，就一个个含糊其词，还反过来倒打一耙数落他们，就是不给个明确信息。 而那群待在屋里的少年更是一个比一个奇葩。为防有人说谎，警员们故意分开询问昨晚的情况 ，谁知他们竟不约而同地装哑巴，昨晚的情况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就连他们抱有最大期望的那个校服少年，看上去和另一群不良学生完全不合，最终却也选择了隐瞒。问多了，一个性子急的竟是直接给他们跪下了，哭着求他们不要再问了，让他们给一条活路。 警员他们满脑子问号，赵泽毅心更是一沉。 绝对有人威胁了他们。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队，对受害者的调查出来了。除了那个校服少年，剩下的全部都是校园混混一类的，平时经常翘课逛酒，学校里没人拦他们。伤的最重的陆荏和刘启，就是这群人的中心人物。”被赵泽毅派去调查受害者的警员小梁拿着厚厚一套谈话记录进来了。 “至于那个校服少年，是一个挺听话的孩子，之前没逃过课。”小梁顿了顿，接着说，“那天晚上校服少年是被其他受害者强制拉到酒来的，据其同学说是想报复他曾说过他们坏话。” 赵泽毅听着警员小梁的话，眉头紧缩，没有说话。 小梁也憋不住气，见赵泽毅还在听着，就接着吐槽：“赵队，不是我话唠，这群人真的做的挺绝的。我跟学生谈话那会儿，他们那表情简直就像是希望我直接抓走那群人。一些事情也只敢偷偷给我塞纸条，我看了看，都没敢往记录上写。我上学那会儿是真混球，都没见过他们这种人。” “有很多人仇视他们？” “岂止，我看那些学生就差直接欢呼了。而且这群人和他们家长也都有隐瞒。赵队，我觉得这案子很可能是仇人作案，就是不知道是向他们寻仇，还是向他们父母寻仇。” “复仇。”赵泽毅低声呢喃着，一条信息从繁杂的海洋中闪过，他猛地抬头，冲着警员小梁大喊，“报纸！” “什么报纸？”小梁一头雾水，却也随着赵泽毅的态度而紧张起来。 “小梁你今早念的那些报纸！” 小梁立刻将放在另一个屋子里的报纸拿了过来。 赵泽毅将报纸一张张摊在桌子上，看着上面耸人听闻的奇异事件，面目越加凝重。 血腥，复仇，埋藏，报复…… 几乎每一篇报道都出现了这些字眼。 最奇怪的是， 每一篇报道里，主人公都“幸运”地存活。 “这很可能是一场打着复仇名义的、涉及全国范围的、有组织的大型恶性案件！” 得出结论后，赵泽毅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利用网络搜寻今日份报纸所报道案件的详细情况，试图进一步证明他的结论。 什么也没有。 不止如此，就连最初的报道，现在也通通无法打开。 唯一能打开的相关话题，是Z国官方紧急澄清舆论，批评了所有报道这些案件的媒体，语气强硬。 赵泽毅自然没有傻到认为官方的话就是绝对的真理。某种程度上，无条件的透明并不利于创造稳定的环境，有时甚至会起到截然相反的效果。 上头出手了？ 但这反应，是不是过度激烈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二十六 得到了思路后, 赵泽毅直接领着人彻夜调查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尤其以被他们霸凌的人为重，最后排查出来两个拥有作案动机的人。 容晔, 杨清卿。 当调查出来这两个人与受害者的关系后，赵泽毅他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这两人，正好对应鹤林市最近沸沸扬扬的两起学生跳楼事件。 容昭跳楼自杀，杨清卿跳楼获救。 容昭自杀案件, 被他们以家庭原因和精神原因处理了，但实际上, 容昭的死亡与受害者实施的校园暴力有很大关系，很有可能，是在躲避受害者欺压的过程中坠楼身亡。 而杨清卿跳楼事件，被他们以课业压力的原因处理了。但杨清卿常年遭到受害者的欺凌，在容昭死亡后, 这种欺凌更是变本加厉, 直接导致了杨清卿的轻生。 两人与受害者之间的仇怨, 他们警察局全部经手了。窝囊的是, 他们当时完全没有查到这些纠葛，而是草率地将片面的原因覆盖沉默的真相。 身为公平的天眼，他们却被蒙蔽了。 如果不是酒事件, 他们就将背上一生的责任，背上两条鲜活的生命,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曾造成了怎样的结果。 他们将背上看不见的阴霾, 自如地行走在阳光之下，看不到身后的影子里藏匿的脏污。 这是身为队长的他的原因。 定定心神，赵泽毅压下了内心的异味, 打破了屋子里沉重的氛围，赶着这些警员去干正事，让他们别要想太多。 杨清卿自跳楼获救后一直居住在医院修养，出事当天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其父母在医院陪同，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之前的情况也表明他们对女儿的被霸凌状况并不知晓，可初步排除父母替女儿复仇的可能性。 与妹妹亲近的容晔，身为自杀者容昭的哥哥，出事当天并未与往常一样居住校园，而且作为不算瘦弱的成年男子，有动机也有能力实施犯罪。 于是，容晔被警察从校园里带走问话。 鹤林大学顿时炸了锅。 异样的目光一遍遍扫射着那个孤零零的身影，闲言碎语在空气中飘荡，似乎他今后的命运已经定下。 但赵泽毅他们又一次失望了。 容晔当日不在校园，是因为他去了陵园，在容昭的墓前坐了一晚上，陵园的监控也能证明这一点。而在得知容昭自杀可能和他有关后，容晔的第一反应竟是妹妹自杀是他的原因，当场就向他们这些警察忏悔自己对妹妹不够关心，因为是男孩夺走了父母对妹妹的爱，给妹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等等。 一个略感性的女警员直接泪洒当场。 警员小梁只好尴尬地向容晔解释容昭所遭受的校园暴力，同时声明容昭的自杀和他这个当哥哥的并没有任何关系，安慰低落的容晔。 容晔却愣在了那里。 说来说去，身为妹妹唯一的亲人，他还是不知道容昭一直被校园霸凌。 他依然是个不合格的哥哥。 几下深呼吸，容晔扯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用沙哑的声音勉强向警察道了谢。 他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赵泽毅心情沉重，默默地在屋子里等待着他平复心情，将他送出了房间，然后疲惫地对其他警员说道：“再去询问杨清卿，就算拥有不在场证明也要问。同时看看她知不知道其他校园暴力的隐藏受害者。” “嗯。”警员们回以沉重的单音节。 …… 鹤林市中心医院。 杨清卿看向面前的警员，露出了紧张的表情，整个人靠着床背，防御性地缩成一团，似乎是在怕生。 他们怎么又来了？ 是对她之前的回答产生了怀疑吗？可她完全是按照救下她的人的吩咐做的，没有撒谎，也没有透露任何真实情况，不应该出错。 当时救护车来到后，杨清卿便开始假装心理受到创伤，除了自身的生理感受，对现场的情况一个字都没有说。后来见到父母，这才控制不住内心感受，当着他们的面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和父母告别的准备。 并不是后悔跳楼的决定，如果没有蓝衣人，她最终仍会坚定地执行计划，去试图完成那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只是，如果能好好活着，谁又会愿意去死？ 抱着父母痛哭一场后，所有的悲欢流尽，只剩下了溢出的疲惫。她拥着对明日的期盼，在父母的陪伴下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醒来，便是铺天盖地的新闻。她跳楼自杀的原因竟被归结为学习压力过大，而她如何跳楼、如何获救以及如何后悔，全部被报纸包揽了，完全不用她再费尽心思想出一个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自身状况。 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蓝衣人的强大，居然这么快就把跳楼的事情圆了过去。但是转念一想，却品出了不对劲。 这种方式有点眼熟。 是了，容昭跳楼后，陆荏和刘启他们便是这么处理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容昭的家庭状况和精神状况上。 这些新闻是陆荏和刘启他们编出来的。 手中的报纸被一点点撕碎，没有停下来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一口气就这么卡在了喉中。 但为了不泄漏蓝衣人的情报，她没有反驳，全部默认了——在陌生人来警告她的时候，在警察来做笔录的时候，在家人询问她的时候。 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问题。 但警察为什么又来了？ “你好，杨清卿同学，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但我们有几个细节仍需要与你核对一下，这对我们很重要，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亲和力最高的小梁开口了，故意模糊了核对的是哪个案件。 “嗯。”杨清卿深吸一口气，才小声回答道，充分演绎了一个自杀未遂后心灵受到创伤的女孩。 “按照之前的记录，你是因为学业压力才选择跳楼这一极端方式吗？”警员小梁道。 “我知道这个方式很傻。”杨清卿沉默了会儿，含糊地说道。 女生的回答和之前他们来做笔录的时候差不多。当时他们被新闻误导，还以为女生有后悔之心，怕难堪不愿直接承认。 但现在，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女生的误导。 作为受害者，女生为什么要误导他们？是受到他人的威胁了吗？但如果那样，又为什么不直接承认呢？ 难不成，女生被人威胁不准说出真相，不得不屈服于邪恶，但仍然对光明抱有一线希望，不直接承认而是始终用暗示的方法，孤注一掷地发出求救的信号，却在最开始被粗心的警员们忽略了吗？ 一出时代大戏在脑海中上演完毕，警员小梁立刻严肃起来，面上却什么都不显。 “由于格式要求，希望你能用是与不是两个答案来回答。”小梁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担心，我们都是有职业操守的，这里也没有任何监控。” 他在暗示自己说实话。 警察真的发现了问题？ 杨清卿又沉默了，抱紧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她不确定警察他们发现的问题是指哪个，到底是陆荏和刘启编造新闻的问题，还是自己被救的不科学问题。 “好，既然你不愿回答这个问题，那我们就换一个。”小梁故作轻松地跳过了这个问题，“陆荏和刘启，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 好的，破案了，出问题的陆荏和刘启他们。十有八九是他们找人掩盖消息的举动被爆出来了。 哈，早该被爆出来了。 “能和我具体描述一下你对这两个人的观感吗？我们最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些和记录略有出入的地方。”小梁道，更直接地抛出了诱饵。 “不只是有一点出入。”确定了问题的来源，杨清卿这才放心地说出了实话。 救下她的人说过，在不透露秘密的情况下，实话实说就好。他们连超能力都有，处理这些事情的能力自然也不会缺。 “能和我们具体描述一下记录出入的地方吗？”小梁顿时振作了起来。 “我不是因为学业压力过大跳楼的。跳楼这件事，和陆荏和刘启他们有关。”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生回答的是第一个问题：“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还恨着他们？” “他们做人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凭什么不能恨？”杨清卿反问。 这话让他没法接。 警员小梁沉默了，然后下定决心，道：“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身为警察，未能及时发现真相，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病房里的气氛有所缓和，女生低下头不语，呼吸声明显加重。 “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昨天晚上，酒事情的细节吗？” “什么酒事情？”杨清卿抬头，露出了发红的眼眶，瞳孔放大，“昨天晚上酒发生了什么？和陆荏刘启他们有关？” 根据今天警方的问话，她得出了判断。 “陆荏和刘启，是不是被人报复了？”她焦急地问道，语气中的激动并不作假。 救下她的人说过，会让陆荏和刘启付出代价的！ 他们实现了诺言！ 小梁轻轻咳嗽一声，假装没有注意到女生的激动，继续问道：“你还知道其他的校园暴力的隐藏受害者吗？” 他没有等到女生的回答。 杨清卿好像恍惚了一瞬。 “有人要我带给你们一个消息。复仇的灵者，从地下而来。” 她缓缓说道，语调平直，没有任何感情。 就像一个木偶。 小梁看着女生呆滞的表情，听着这近乎呢喃的声音，一股电流窜上了头，直直劈中了他。 他从椅子上猛地跳起来，椅子被他剧烈的动作弄倒。小梁迅速后退至墙壁，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木仓柄。 “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了什么？”杨清卿问道，恢复了神智的眼中满是歉意，似乎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这样一副正常的面容却更让小梁感到毛骨悚然。 杨清卿果然有问题！ 有人在利用杨清卿传达消息！ 他们是如何控制杨清卿的？ 以及灵者是什么？是所有参与这个大型案件的犯罪者的自称吗？ 警员小梁的大脑疯狂运转，他匆匆又询问了女生几个问题，确定她对刚才自己的话没有半点印象后，就急忙赶回了局里。 这里面绝对有套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二十七 在警员小梁将杨清卿疑似被控制的消息带回后, 另一波人也带回了相关消息。 杨清卿跳楼被救有问题。 这是他们在调查陆荏和刘启的时候，试探到的。陆荏和刘启的父母对于杨清卿跳楼一案过于熟悉，一些小小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免让人怀疑他们有没有在那场案件中做过手脚。 只是他们实在是精明过头，警员刚开始试探，这四人就变了脸色，敷衍完了所有问题, 就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将他们赶了出去。 碍于他们的身份, 警员也无法继续待在那里。不过他们循着当时铺天盖地的新闻，找到了据说用自己搭的棚子救下了女生的小贩。 小贩最初一口咬定是他救下了女生，细节什么的也能说的清清楚楚。但他明显没有足够的经验，随着询问时间的变长而最终出现了破绽。 他给出的信息前后矛盾了。 找到了小尾巴，警员们立刻紧抓不放, 加快了询问的频率, 同时两人一个唱白脸, 一个□□脸, 大棒糖果一起上，终于让小贩招架不住，选择了吐露事实。 杨清卿跳楼时, 他根本就不在旁边。 那段监控被人做过手脚！ 是陆荏和刘启父母做的！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既然杨清卿跳楼时，据称救下她的小贩压根不在, 那么，救下杨清卿的, 到底是谁？ 结合警员小梁带回来的消息，赵泽毅大胆猜测，很有可能是策划这个大型案件的相关人员出于某些目的, 早早盯上了杨清卿，在她跳楼时故意救下了她。 而那段监控，一定被篡改了。 但他们是如何救下一个从五楼跳下的女生？ 而且陆荏和刘启那帮人也一定找人修改过监控，为什么他们当时没有发现监控的问题？从陆荏和刘启被报复事件中，可以得知他们和案件策划者一定是敌对关系，但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透露出被第二次修改之前的监控的具体问题？ 幕后的那人究竟把监控修改成了什么？ 不用赵泽毅吩咐，警员们立刻调出了之前的监控，找到专业人士，重新看了一遍杨清卿跳楼被救的那段监控，试图寻找出修改的痕迹，复原最初的视频。 模糊的视频中，赵泽毅看见了一群黑衣人躲在一旁的树荫下。杨清卿一跳楼，他们就立刻拿出了一种小巧的类似于气垫的东西，准确接住了下坠的杨清卿。 “居然随身携带气垫，他们绝对早就盯上了杨清卿。这果然是一场预谋。”赵泽毅沉声说道，右手握拳，狠狠砸向了桌面。 “什么气垫？赵队，你是第几分第几秒看到的？什么颜色？在哪儿？”警员小吴一脸茫然地看向赵泽毅。 “对啊，赵队，气垫在哪儿？我也没看见啊。” “确定有气垫？赵队你是不是看错了？” 警员们纷纷出声，而小梁身子颤抖，一声不吭，抬起右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眼眶努力睁大，身子前倾，整个人几乎快要贴到了屏幕上。 屏幕的微光反射出他扭曲的脸庞。 赵泽毅眉头紧锁，下意识反问：“怎么可能没有看到气垫？” 话一出口，他就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压住他们的声音，大声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我是说，在你们眼中，杨清卿是如何被救下的？” “不是被拽住的吗？就那儿，跳下那栋楼的第三层，有个人从窗户那突然冒出了头，拽住了杨清卿啊。”警员小吴搞不懂赵泽毅在问什么，伸手指着视频中一栋楼的第三层，“你们没看到吗？” “不是，你们在打啥哑迷？一会儿拽住，一会儿气垫，杨清卿她不是压根就没跳成吗？有人直接就从天台上拉住了她啊？” “都啥呀！你们到底看了没！杨清卿不是被挂在树上了吗？” 争论的声音迅速扩大，赵泽毅仿佛被卷进了漩涡。他勉强稳住神智，出声道：“到别吵！小梁，你之前看这段监控的次数最多，你来说，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小梁似乎没听见，仍一眨不眨地看着视频。 “小梁！” “啊？噢。那个，赵队，我还是算了。估计最近太忙了，我，我好像精神不太好。”向来话唠的小梁这次却罕见地结巴了，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还使劲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不管你看见了什么，直接说出来。” “我看见了，呃，魔法。有几个人穿着袍子，挥了挥木棒就救下了杨清卿。”小梁艰难地小声说出了自己看到的，然后快速转移话题，“赵队，你千万别当真，我最近真的精神不太好，可能有点熬夜过度了哈。” 他在努力证明自己脑子没病。 不过现在没人顾得上嘲笑小梁神奇的脑袋。 这么多出入极大的描述，已经能让他们认识到不可思议的问题了。他们震惊地看着监控视频，脸上一片空白。 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吗？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监控被黑可以解释的。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吗？” “是这个视频成精了，还是我成精了？” “我在做梦，对，一定是梦。我一定是被工作剥削的不成人形了。一会儿醒来后，一定要把请假条甩到赵队脸上。” “我去，这组织也太牛了！这黑科技我听都没听说过，有这玩意他们干啥不好，偏要犯罪？” 赵泽毅最先冷静下来，让警员们闭嘴，然后就在大马路上找了附近几个无关人员过来，要求他们看一段视频，看完后，再陈述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些人的回答就比较统一，只有两种，一种是看见了女生被路边小贩搭起的棚子救下，一种是看到女生直接摔死在地面上。两种回答中又以第一种回答为多数。 但同样离谱的是，即便看到的差不多，每个人之间总会存在一部分细节差异。 进一步询问，他们又发现看见女生掉在棚子上的人，全部都了解过报纸上沸沸扬扬的杨清卿跳楼幸存事件。而看见女生摔死的人，则从未了解过杨清卿跳楼幸存事件。 这个视频，会根据不同的观看者，投放不同的视频，同时，这种视频还是直接投放到观看者的脑海中？ 这是进一步走进玄幻？ 赵泽毅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一个看不见的世界似乎压在了他身上。 他将自己的发现告知警员们，接着道：“这很可能是新发现的一种针对人类大脑的科技，通过某些设备，在视频播放的时候捕捉人的脑电波，然后经过一系列处理，解析脑电波中蕴含的信息，并使用这些信息重新制造出新的视频，再把这一信息流反馈到观看者的大脑中，由此造成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视频。” “赵队，你是科幻小说迷吗？”警员小吴一脸呆滞，完全没听懂赵泽毅说的话。 赵泽毅沉默了。 他已经尽力使用能理解的东西来劝说所有人——包括自己——这玩意儿是科学的。 “赵队，我看这段视频的感觉，和面对杨清卿的时候有点像。”警员小梁弱弱地说了一句，“就杨清卿似乎被控制那一段。” “我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完了，我们会不会被灭口啊。赵队，我还没女朋友啊，我不能就这么没了。” “瞎说什么？你当这是在哪儿？还灭口？顶多让我们签署保密协议，调到某些特殊部门，说不定还能因此往上走。”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早就说了，让你平常少看点网络小说。” “不是，你们一个个接受的都这么快吗？说不定真是黑科技呢？” “人要是有这黑科技，早就去统治地球了，还会搁这儿和咱玩游戏？” “你忘了那些灵异新闻了吗？他们的动静现在不是都闹到全国了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没用这东西呢？” “对啊，赵队！这是全国范围的大事！我们得赶紧报警！不是，我们就是警察，是得赶紧上报啊！” 终于有人想起了正事，尽管也是个脑子有坑的。 这世界还没有变，他的警员依然是群沙雕。 吵闹的警员们一下子把赵泽毅拉回了现实，他听着他们的争论，感受着世界的真实温度，终于稳住了心神。 “小梁，你带上一个人，立刻去杨清卿的病房，观察她是否有和特殊人员接触的痕迹，同时调查最近半个月所有和她有接触的人。小吴，你也带上一个人，去陆荏和刘启那里，把他们集中在一个房间，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禁止可疑人员和他们接触，同时压下酒事件的相关新闻。小江，立刻去向上面汇报这件事。等等，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去做。小江，你去处理陆荏和刘启的校园欺凌案，寻找并整理相关证据，但在上头下命令之前，不要闹出大动静。” 寻找回以往办案的状态，赵泽毅现在异常冷静，一条一条地把事情拆分，吩咐下去。 “最后一条，保护好自身安全，避免与这群人的正面交锋，遇到不对及时上报。” “现在开始，全员警戒！” “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二十八 Z国首都, 京尘市。 寸土寸金的东南角，坐落着一栋纯白色的建筑。从上空俯瞰，这栋建筑是最简洁的三角形, 三边中间又空出来一个小小的倒三角，被成片的绿荫覆盖，看不清地面上的动态。侧面来看，白色的墙壁上零星散落着不规则的窗户, 勉强能辨认出有四层。和周围一栋栋高大建筑相比，这栋白色建筑显得过于低矮。 京尘市的东南地区人流量向来极大, 这栋建筑进出的人却极为稀少，让人怀疑它是如何坐落在这里。 现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好进入这里。 “小江，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要隐蔽, 隐蔽, 不要从正门进。你不听就算了, 还直接穿着白大褂来, 这是生怕别人不怀疑吗？”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性原本正低头匆匆赶路，抬头看见门口穿着白大褂的熟人，顿时急了, 几步窜到那人面前，痛心地说。 “不是, 沈前辈，您这担心的也太多了。就咱这地方, 寸土寸金的无人地区，不惹人怀疑才怪呢。而且我看上面，似乎也没有多少隐蔽的意思。”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听见熟悉的声音, 下意识顶了回去。 “上面公开说了吗？没有就别乱揣测。小江，下次听我的，直接从地下上来，千万别从正门进了。” “这弄的我们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一样。”白大褂男子小声咕哝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顿了顿，又说道，“好像的确见不得人。” 他想起了自己前一段时间刚被调到这里时的心理状况。那时简直是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如果不是顾忌着和他说这件事的人是他上司，他估计早就动手把人当骗子扔出去了。 也就最近几天精神才缓了过来。 “什么见不得人。咱这是为人民服务，为了保护人民利益，所以才要隐蔽。”灰西装男子瞪了他一眼。 “沈前辈，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年轻男子没有继续反驳，摸了摸鼻子，顺从了中年男子的意思。 他很好奇沈前辈是怎么适应这里的。 自己身为一个还算得上潮流先锋的年轻人，接受这变动也足足花了将近一周。现在还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而沈前辈，第一天浑身上下就写满了干劲，满脑子都是如何完成任务，为他们部奉献自我。 不过他很明智地没有问出来。凭这几天的相处，他都能猜出来沈前辈的回答了，无非还是满脑子国家大义，民族大义，一切跟着组织走。他刚开始还听得热血沸腾，听多了后，自己差不多快麻木了，但心底却对沈前辈这样的坚持肃然起敬。 每天都在怀疑自己这样的人民渣子是如何和沈前辈这样的国家栋梁在一个部门的。 “小江，华部长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的怎么样了。”听到年轻男子服软的话语，沈前辈这才放过隐蔽这个话题，随口问起了其他。 “沈前辈，您不是刚说了要隐蔽吗？我这任务也算需要隐蔽的一部分，怎么能随便透露出去呢？”白大褂男子回道。 “小江，你这……”没料到小江会这么回答，沈前辈一时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前辈，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您千万别当真啊。”见沈前辈明显把自己的话当了真，小江立马补充道，“我这任务还算是轻松，就是华部长居然让我去看那些……” 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江陵，我也觉得你这任务挺轻松的，就是怕你承受不住才没多给你任务。没想到你也觉得轻松，那真是太好了，一会儿我就给你换个任务。不用感激。”一个年轻男子突然从旁边冒出，罕见地朝他勾起了笑容。 “不用不用，华部长，我知道错了，真错了。”突然见到华部长的笑容，江陵差点心肌梗塞，连忙出口认错。 “是华部长啊，早啊。”沈前辈看见华部长，想起刚才自己和江陵的闲聊，有些尴尬地笑笑。 “沈老，早。”华部长朝沈前辈点头示意，终于收回了那瘆人的笑容。 他们被调来的新部门叫特异部，这里的大牛不少，怪人也不少，总是能让江陵产生一中介于疯子与天才之间的感觉。 而特异部部长华承央，绝对是整个部门里最恐怖的存在，江陵每次站在他面前，都恨不得自己能直接原地消失。 见华部长终于变得正常了，江陵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没等放松下来，就又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江陵，和我一起下去，汇报任务完成情况。”华承央朝江陵说道，不等他回答，便径直往电梯走去。 熟悉的冷酷声音让江陵判断刚才的事情应该已经翻篇了，他及时回应，快步跟上华承央。 电梯口是一个圆形的门，白色的外表上泛着金属的光泽，门上有一个漆黑的方形小屏幕。两人来到电梯门口后，黑色屏幕上闪过了毫无规律可言的绿色光线条，然后，圆形的电梯门向两边打开了。 两人先后进去，等电梯门合上后，华承央才开口：“负二十四。” 一声“滴”响起，华承央面向江陵，道：“汇报任务。” “是，华部长。我已经将您安排的164部影视剧全部过了一遍，里面所有展现出来的特殊能力全部整理完毕。这是我整理的文件，请过目。”江陵将夹着的棕色文件夹双手递给了华承央。 “有什么感想。”华承央接过文件夹，立刻翻看了起来，顺便问道。 “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江陵下意识回答，然后惊觉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连忙补救，“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信息过于，呃，不可思议，我暂时还没有多少思路。” “江陵，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调到这里吗？”华承央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江陵，看得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才冷不丁出声道。 “可能，我拥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江陵想着自己的任务，迟疑着开口。 “江陵，虽然你被选中是因为你丰富的想象力，但你最好注意场合，不要语出惊人。”华承央面露复杂，“容易暴露智商。” 江陵低头，掩饰自己泛红的脸颊，不敢吭声。 “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个任务可能的确非常可笑，但是现在，它已经拥有了足够高的价值。这关乎着整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的未来。” “你的想象力是一个优点，但同时现实也是你的缺点。现在这个时代，什么都有可能，不要被以往的环境限制住，也不要去怀疑你身边的一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做好你该做的。” “是，我一定注意。”江陵局促地道。 滴。 电梯到了。 “把你整理出来的信息和收到的A国视频及文字材料仔细对照，找出与黑色力量类似的存在，然后分析这中力量可能包含的能力，两天后上交报告。”华承央先一步走出电梯门，头也不回地朝江陵道，“记住，大胆发挥你的想象力。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时代。” 他的办公室在负三十四层，是最低的一层。 华承央走进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江陵的目光。 果然，即便是最跳脱的江陵，也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华承央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失望，他能理解江陵的思想。骤然崩塌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不是那么好重建的，尤其是在见到那些资料后还被要求重建一个能容纳这些玩意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当得知自身被任命为特异部部长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排挤了，这次的调动是一次明升暗贬，目的就是为了把他掉出去中心权力圈。 华承央是激进派，他的某些观点可能触动了部分大家伙的利益。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完全偏离了事实，某中程度上，担任特异部部长的他，已经正式进入了最核心的权力圈子。 身为激进派的他被选中不是没有道理的，换成保守派，到现在能不能接受现实还是一回事。 通过某些“热心人士”的帮助，Z国最近从A国得到了一份珍贵的情报，这份情报一经过目，就立刻被赋予最高机密的待遇。 而这份情报值得这样的地位。 不管是A国秘密成立的异常局，还是视频中神奇的黑色物质，或者德克里拉黑帮的疯狂，高挂悬赏单榜首的黑衣人，被称为超凡的力量，自称为EMO的组织，等等，都佐证了这份情报的不简单。 尤其是，被称为联邦传奇的那个男人——赫伯特·罗彻斯特，居然担任了仓促成立的异常局局长。 华承央了解赫伯特，他们是老对手了。他知道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做任何没有足够利益的事情。如果异常局没有猫腻，那一定是赫伯特脑子被砸了。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即便是最坚持科学的Z国，也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信息。 世界要改变了。 特异部就是为了应对改变的危机而专门建立的，汇聚了各行各业最顶尖的人才和疯子，目前最主要的职责是分析从A国获取的情报，寻找应对不明力量的方法。 在这件事情上，特异部做得并不如人意。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分析出视频中的黑色物质来源，也没有准确判断出黑衣人的能力，甚至只能依靠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去猜测，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 简直就是个黑色笑话。 也难怪江陵现在都无法接受。 不过，就在最近，这件事终于有了进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二十九 华承央看向汇聚过来的文件, 和一大沓新闻报纸，面色凝重。 昨天，多家新闻媒体都同时报道了一系列相似的血腥复仇事件, 正因为超凡而神经高度紧绷的官方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看似是博人眼球的假新闻，但稍一调查，就能发现这些描述全部与现实吻合。 他们查不到任何一个复仇者的信息，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本该埋于地下的长眠者。 而受伤的主人公们大部分保持沉默, 对于自身所经历的事件闭口不言，少数几个“活泼”的主人公, 则声称自己见到了鬼怪，毫无保留地向调查人员托出自身的一切罪恶，哀求他们保护自身安全。 保持沉默的主人公，几乎全部手染血腥。几个不确定的，也不是因为双手洁白, 而是因为证据不足, 无法得出准确的调查结果。 这样强大的信息搜集能力和行动实施能力, 即便是Z国, 也难以做到这中程度。更别说超越科学的“复活者”——这只是暂时的称呼。 这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结果，也不是科学能囊括的范围。 华承央呼出了一口气。在这件事情上，Z国得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结论。 复仇事件是超凡的手笔。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也不是一个坏消息。 Z国目前对于超凡的了解几近于无，贸然遇上超凡力量, 会处于信息和力量的劣势，无法确定即将造成的损失。 更何况, 国内的特殊事件与A国的情报截然不同，但仅仅从两者的作风中就可以感受到，他们绝不是良善之辈。 规则？ 或许有, 但那不是Z国的规则。 尽管这些复仇事件的主人公无一人死亡，但他们几乎全部落下了严重的终身残疾，精神状况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不是没有人反抗，但拥有反抗痕迹的人，身上的伤痕往往最多，被发现时仅仅是吊着一口气的状态。 这更接近于血腥的复仇狂欢，祭台上仓皇失措的绵羊，被持刀的复仇者追逐戏弄，一刀一刀缓慢切割，瑟瑟发抖的绵羊发出足以逗笑所有复仇者的呜咽悲鸣。 任何一个正常的国家都无法忍受这些变态的行为，而且，复仇者们如何保证，他们所追逐的绵羊，不是另一个受害者？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失误的可能性？ 他们在夺取只有国家才能拥有的权力。 这是超凡对Z国的挑衅。 就像超凡对A国的挑衅。 这让华承央不得不怀疑超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挑衅整个世界，争夺地球的主导权，确定超凡力量对普通人类的绝对控制？ 这绝对不可能，即便与最大的对手A国合作，Z国也不会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势力拿到主导权。不过与A国合作只是下下签，如非必要，Z国绝不会采取这中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但在另一方面，这也不是一个坏消息。 超凡是一中全新的力量，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它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远远超乎了人们的想象力，其价值绝对不会低于它的威胁性。 如果Z国能掌握这中超凡力量，那一定能成为一大助力，Z国的实力将几何式增长，完全可以碾压A国。 Z国与A国的对峙平衡，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了。 退一步讲，即便Z国没有野心，但在A国与超凡已有接触的情况下，他们无法保证A国是否掌握了这中超凡力量。一旦A国掌握了这中力量，没有任何行为的Z国一定会成为A国确立地位的首要目标。 因为如果情况翻转，Z国就会这么做。 国家之间不会存在信任。 Z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及找出最佳的应对方式。无疑，只有Z国自身掌握了超凡力量，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自身损失。 而掌握超凡力量，也不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A国在发现超凡后，第一反应是压下任何相关信息，没有选择与其他国家合作寻找对应方法，就证明了国家与超凡的接触是可能的，其中一定有利可图，并且蕴含的利益大到可以让A国忽略失控的风险。 同时，尽管国内的复仇事件挑战了人们的神经，但起码，这些事件的主人公都还活着，并且拥有自己的意志。而且通过彻夜调查，这些可怜的主人公，曾担任过行刑的凶手，没有一个是完全无辜的。 超凡在Z国的底线附近蹦哒，却狡猾地没有踩到那条最终底线。 在他们完全拥有致死的能力面前，这一行为也可以理解为另一中信号。 超凡在主动向Z国曝光自身的存在，并且拥有与Z国接触的需求。即便这一猜测有误，但超凡的行为，证明了他们拥有交流的可能性。 而交流就意味着合作。 华承央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 文件的内容是一段诡异的监控视频，一件与新闻类似的复仇事件，以及一句出自某个女高中生的话语。 文件的来源是H省，鹤林市。 超凡力量选择了鹤林市，发出了他们在Z国的第一个正式信号。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签署了相关的生死责任书后，华承央拿着这份文件，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中，登上了飞往鹤林市的飞机。 祝我好运。 以及，祝Z国好运。 …… 鹤林市警察局。 赵泽毅他们并没有放弃对那群人的调查。 尽管这群人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但这是他们的责任，他们说什么都无法放弃。 不过坚持总是有用的。 警员小梁最近坚持不懈地和杨清卿接触，拉着她谈天说地，试图从她嘴里套出更多信息。谈话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人生、理想、三观。女生从一开始的爱搭不理，到最后也愿意和小梁说几句。 而今天，女生告诉了小梁两个信息。 容昭，校园监控。 “多嘴问一句，你告诉我这两个信息，是那群人要求的吗？”习惯了女生的油盐不进，被惊喜突然砸中的小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道。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他也只是尴尬地挠头笑笑，没有选择放弃询问。 女生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闭合之间，最后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杨清卿不是那中铁石心肠的人，警员小梁这些天的照顾她都记在了心里，尤其是他和自己谈起未来时，那中希望的光芒总会让她内心刺痛。 好像自己糟糕的人生也能得到拯救一样。 但不管怎样，蓝衣人拯救了她，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她不能因为小梁就违反承诺，将他们的情报泄露出去。这两个情报，的确是蓝衣人要求她透露出去的。 “没事没事，不要想那么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就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小梁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心情明显低落下去的女生。 “你们真的都很好。那群人，他们也不是坏人。” 顾忌着某些原因，小梁没有在女生面前对那群人做出评价，他将女生安慰好后，便带着珍贵的情报匆匆赶回了局里。 赵泽毅当即领着人赶去了容昭所在的校区——鹤林第二附中，调开了陆荏和刘启出事那天的校园监控。 负责看守监控的保安大爷被他们用借口挡在了监控室门外，他们顺便还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最初的监控倒是很符合一个高中校园的状态，除了走廊，整个校园里几乎没有多少人走动，所有人都匆匆赶路，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 傍晚天气渐黑的时候，监控里出现了雾气，许是天气太凉了。 但下一刻，监控里的异象牢牢吸住了他们的眼球。 一个穿着藏蓝色复古休闲服的黑发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了雾气中，几个奇怪的动作后，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也出现在画面中。 熟悉的面孔让赵泽毅他们甚至忽略了两人如魔术般的出现方式，全部的心神被她紧紧摄住。 那张面容是他们最近一直接触的一张面孔！ 属于死者容昭的面孔！ 砰。 有人撞倒了凳子。 “赵队，这怎么可能！” “安静，接着往下看！” 监控室内，躁动的环境暂时安静了下来，一股冰冷的气流开始游走，警员们内心的温度一点点降低。 莫名其妙的对话，女孩子口中的陆荏和刘启，以及男子提到的不要杀人、不要伤及无辜的要求，都一点点和酒的血腥事件对上，将内心的最后一点温度带走。 最后是男子对着监控说的话。 他在恭喜他们找对了方向！ 犹如冰冷的蛇类吐出的细长信子，警员们的内心发颤，就像有一双暗处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所有的动作。 一个敏感的警员直接□□木仓，整个人戒备地看向四周，与不存在的敌人对峙。 “放下！不要慌张，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其他人。不要被他说的话误导。”赵泽毅冷静道，训斥那名随便拿木仓的人。 “误导？” 陌生的声音从监控室的门口传来，有人推开了门，在这个时刻。 什么人！ 靠近监控视频的警员立刻挡住屏幕，两个警员迅速掏出来木仓，稳稳地对准门口的陌生人，手心粘腻的汗液粘在了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这可真是一个别出心裁的欢迎仪式。你们的勇气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那人皮笑肉不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三十 刚刚进来的华承央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木仓口, 整个人怒极反笑。 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压住了自身的怒火，判断了目前的情况后，华承央直接看向赵泽毅, 不客气问道：“你没有收到通知吗？” “您是华承央部长？”赵泽毅道。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收到的通知，特异部部长华承央将莅临鹤林市警察局，负责杨清卿自杀视频事件。 只是他之前从未听说过特异部的存在，在官方的网站上也无法搜到对应的信息, 刚看到通知时还以为是有人在欺骗他们，反反复复确认了几遍才最终相信这则通知。 “感谢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华承央嘲讽道, “希望多余的警惕没有挤走你们的大脑，放下木仓。” 被来人的气势压迫，警员们下意识听从了他的命令。 “非常抱歉，华部长。我们正在调查一些不太合常理的事情，它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警员们可能有些神经过度紧绷。”赵泽毅斟酌道, 选择了通用的官方话语。 这不是他的警员的责任。 一般的大人物到他们这里, 都会提前通知他们去哪哪迎接, 然后待在舒舒服服的待客室，对着他们的成果指手画脚，最后一边训斥一边带走他们修改过无数遍的报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有通知就直接来到事件现场, 还巧合地撞上了这么一个大发现。 “你们发现了什么？”华承央没有和他们计较的心思，放过了刚才的行为, 大步来到被警员挡住的屏幕面前，直奔主题。 他是认真的, 看来上层非常重视这个事件。赵泽毅想。 “有人在暗处看着我们。这是几天前的监控，但其内容与现在的状况完全吻合，并且最后那句话, 明显是对我们说的。我怀疑对方早就预测了我们的行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诡异事情。”赵泽毅补充道，然后默默退到一边，将屏幕露给华承央。 视频又重新播放了一次，警员们还是没有从这起诡异的事件中缓过来。倒是这位新来的华部长，面不改色地看完了全部，没有丝毫情绪外泄。 赵泽毅暗暗地观察对方，怀疑这位华部长其实是专业人士，心理素质实在是过于强大。 特异部，这个他今天才知道的部门，很有可能是专门处理非科学事件的部门，由于部门性质而一直隐藏于暗中。这样的话，看来非科学事件是真的存在，只是他们之前从未接触到而已。 赵泽毅感觉到内心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面对的不再是未知的存在，国家早已对此做出了准备。 华承央没有在意赵泽毅的私下观察，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快速吸收着巨大的信息流。 突然出现的蓝衣人，绝对与超凡力量有关，紧跟着出现的白裙女生，顶着死者容昭的面容，字里行间透露出报复之意，与血腥复仇事件相吻合，最重要的是男子的要求，完全符合所有复仇事件的结果。 他就是血腥复仇事件的策划者。 华承央紧紧盯着正自我介绍的蓝衣人，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俞九晏。 期待见面吗？ 果然，超凡拥有接触的可能性，并且主动提出了交流的要求。 他的选择没错。 …… 鹤林大学。 顾旻晟坐在教室里，听着房志祺在他耳边吵闹，双眼无神，简直想把他按到地里去。 “顾旻晟，总算找到你了，我跟你说，容昭容晔的谣言终于被澄清了！我就知道，容晔肯定不是那种糟心玩意儿，他们就是嫉妒，见不得我容哥完美。”房志祺得意洋洋，露出了胜利的表情。 “那他是什么玩意儿？”顾旻晟随口回道。 “不是，我说你……”房志祺眉头一皱，随后又很快抚平，咕哝道，“算了，看在之前你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兄弟我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你。” 顾旻晟很想摇醒独自沉浸在幻想中的房志祺。 是他错了，之前的躲避只会加重房志祺的幻想症。他应该早早就叫醒房志祺，虽然他不一定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谣言是怎么澄清的？” 一说到这个话题，房志祺的兴奋劲明显就褪去了。思考思考措辞，半晌才开口。 “容晔他妹妹容昭不是在鹤林第二附中上学的吗？昨天咱大学附近几个中学，全部被教育局组织做了体检和心理测试，说是要保护学生身心健康，不被考试压力压倒，茁壮成长之类的。你知道，就是那一套套官话而已。我看教育局这样做，纯粹是怕有人再跳楼。压根治标不治本。” 保护学生身心健康？ 这名头倒是想的不错。顾旻晟知道这事肯定是有专人插手，名义上挂着体检和心理测试，其实就是担心俞九晏洗脑、控制学生，怕他威胁到学生的生命安全。 反应还不错，虽然没什么用。 “你跑题了。”顾旻晟善意提醒，顺便表明自己有在认真听他说话。 “哦哦哦。反正就是因为这体检，他们查出来不少学生身上都有伤，十多个人，而且身上居然还有烟疤，一看就是别人故意烫的。再去一查，就发现了一场严重的校园欺凌事件。好家伙，全部都是一伙人欺负的。” 说到这里，房志祺顿了顿，瞅了眼顾旻晟，发现他在认真听着，这才继续开口，压低了声音道：“容昭他妹妹不是跳楼了吗，昨天警察去那一查，发现容昭在学校里曾被严重霸凌。欺负她的那伙混混有两个领头的，一个姓陆，一个姓刘，家里牛逼，有关系，逼的容昭找不到解决方法，硬生生选择了自杀。” “后来二附中不是又跳了一个吗？好像叫杨清卿？说是压力太大跳了，其实都是那两家人找关系压下去了，实际上还是被他们欺负地没办法了。”房志祺说完，整个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身上笼罩着一股忧郁的气息。 “他们这行为，迟早会遭报应的。你也别想太多。”第一次见到忧郁的房志祺，顾旻晟有些惊讶，开口劝道。 “报应报应，有倒是有，就不能来的早点吗？人家一个女孩子都没了，报应给谁看啊？也就杨清卿这种万里无一的幸运个例，才能看到他们遭报应。更何况校园暴力这东西，是报复了当事人就能解决的吗？受过的伤让别人受一遍，自己的伤就能好了？那破学校就不能看着点学生？收钱收的眼睛瞎了，连良心都不要了？那两对父母也是，出了事第一反应就是找关系压下去？他们脑子有病啊，就这还敢教育孩子！” 房志祺愤愤不平，当着他的面就破口大骂起来。 顾旻晟却很是惊异——他没想到房志祺会思考这些东西。 他摆正态度，第一次从自己的人格角度去看待房志祺，而不是仅仅像以前一样，从原主的记忆中草率地拼出这个人。 这样的思想，本身就值得他去倾听。 激动中的房志祺偶然瞥了一眼，发现顾旻晟看自己整个人的目光都不对劲，顿时感到冷水浇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讪笑道：“哈哈，抱歉啊，兄弟，我刚刚有点激动哈。” “没事，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顾旻晟真诚道。 他难得的真诚反而让房志祺各种不自在，罕见地考虑起他是不是在嘲讽自己，甚至怀疑兄弟他是不是受刺激了，连连摆手。 “我也就光会嘴上说说而已，要不是那好心人的帮助，我估计现在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好心人？”参与了全程的顾旻晟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对劲。 “对，新闻上播的。据说警察能破获这场校园欺凌案件，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一个热心市民的帮助。不过他们只知道那市民姓俞，没留下全名。现在正在电视、报纸、网络上大张旗鼓寻人，说是请他去警察局，要给他颁锦旗和发奖金，足足有十万元。一半是警察局自己出的，剩下一半是受害者的家长凑的，说什么都要感谢俞先生，俞先生不来领他们就不拿走。” “十万元啊，啧啧，果然，还是当个好人好。”房志祺感慨道。 热心市民俞先生？ 顾旻晟怀疑警察在内涵自己的马甲，并且他有证据。 瞧瞧这借口，找的多么伟光正。不知道的还以为俞先生和警察们互帮互助，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呢。 而且还邀请俞先生去警察局，摆明着给他设了一个鸿门宴，就等着热心市民俞先生往里面钻。 只是…… 有奖金啊，糟糕，有点心动了。 不管是打着体检名号的彻查，还是这热忱的邀请，都不像是赵泽毅他们能想出来的方法。看来，Z国上头派人下来了？ 手段不错。 虽然这样想着，但顾旻晟内心却没有任何不适。被派下来的那人具体会怎么想，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无非就是想通过他和超凡世界接触，交流，甚至是合作，先一步从超凡世界身上夺取到足够的利益，好应对可能的威胁——不论是来自国家的，还是来自超凡世界的。 巧了，A国也是这么想的。不过Z国的手段倒是比A国温和了不少，最起码不会让他产生不适的感觉。 今天就去接受他们的邀请，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但他才不是为了钱。 他是为了这个世界。 贫穷的EMO幕后人发出了最后的不屈呐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三十一 鹤林市警察局附近, 一个蓝衣人和一个白衣人站在一片阴影中。 警察局所在的这条街算得上是老区了，来来往往的人流量极大，握着手机的, 牵着孩子的，挽着身边人臂膀的，骑着自行车的，各色各样的人经过那片阴影，却没有一个看向那两个人——即便他们衣着独特，组合怪异。 这两个人就是俞九晏和科尔恩·罗彻斯特。 按照顾旻晟的想法, 拜访警察局, 只需要用俞九晏这一个马甲就可以了。 但一登上这个马甲, 主魂那里接收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信息就是要登上科尔恩的马甲，想法之强烈，让顾旻晟连无视都有些于心不忍。 什么情况有变, 面板说不定会有疏漏, 什么总是用同一招, 无法让他人感受到EMO的深厚底蕴与强大实力, 什么都是EMO, A区与Z区自然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一句话概括，科尔恩得出来帮忙。 顾旻晟还能说什么，俞九晏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了相亲相爱互帮互助这样的话，这是莫大的牺牲啊。 只能说，不愧是俞九晏。 “下午好, 科尔恩,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正好有些地方让我比较苦手，到时候可能会麻烦你。先提前说声对不起了。”俞九晏笑眯眯地朝科尔恩打招呼。 科尔恩慢条斯理地整理戴在手上的白色薄手套，似乎没有听到俞九晏的话。细细整理完毕, 科尔恩才抬眼看着他，道：“既然是故意叫我出来的，就不要说那些假惺惺的话。” “如果你希望的话，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俞九晏回道，却故意没有说出什么是正题，而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请。” 请做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俞九晏是绝对不可能叫他出来看戏的。 科尔恩实施能力，在附近的监控上施加了超凡因素。他的能力是“心灵恶魔”，因此并不会像面板一样，能直接篡改真实的监控记录。 “心灵恶魔”，更多的是针对人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放在监控上，这个能力具体就表现为所有观看被覆上超凡因素的监控的人，只会看到他们心中想看到的画面。又因为每个观看者，都绝对无法想象出一模一样的画面，那么每个人的话语，也就不足为信。因此，被覆上能力的视频就能达到无人看到的效果。 即便出现疏漏，但混杂在其他不一样的画面中，又有谁敢相信它的真实性呢？ 之前俞九晏要求科尔恩进行协助的时候，科尔恩就是这样处理的监控视频。显而易见，这种方法比单纯的视频威胁更为有用——在震慑观看者的方面上。 “科尔恩，实在抱歉。在灵者暴露之后，他们就更加敏感了，市区内的所有街道，一个不落地全部被安装上了最新的监控，没有死角。面板终究是死物，无法像你一样灵活。这是EMO在Z国的首次正式出场，我希望它能更符合我们的预期。在这一点上，只有你，同为EMO的成员，我信任的同伴，才能真正让我安心。”俞九晏解释道，朝科尔恩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科尔恩听懂了俞九晏的话。 “灵者难道不是你故意暴露出来的吗？俞，不要拿EMO来压我，我比你更清楚EMO的目的。倒是你，还是遵守规则为好——EMO在Z区的出场，已经拖延了太久。”科尔恩毫不客气地戳破了俞九晏表面上的温和。 “多谢关心。”俞九晏道，丝毫不觉得尴尬，“我也知道拿这些琐事劳烦你，不免有些强人所难。但你知道，我不像你，在Z区，除了你，我没有其他合适的合作者了。” 俞九晏意有所指。 EMO在A区的出场，实际上是由科尔恩和莫贝斯两个马甲共同负责。莫贝斯负责拉仇恨，吸火力，科尔恩负责送情报，树格调。但在Z区，顾旻晟只开启了俞九晏一个马甲，也就是说，俞九晏一个人就得负责EMO在Z区的出场。 这的确有点不公平——仅仅从表面上看。 “你完全可以向主魂提出要求，增加一个合作者。这不难。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提。”科尔恩面上假装为俞九晏考虑，努力地恶心他。 莫名被cue的顾旻晟：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俞九晏摆正脸色：“这怎么可以，主魂工作量巨大，已经承受了分魂之苦，若连这点小事都需要麻烦，那我们的作用何在？” 只有科尔恩那个白痴掌管的A区才会有莫贝斯这种出格的人物存在，而被他牢牢掌控的Z区，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 装，继续装。 科尔恩冷笑，俞九晏在想什么，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分明是自己不允许的事情，却硬要说成是为别人考虑，这种作态，过于恶心了。 “这是最后一次。俞，我出现在Z区的事，就此一笔勾销。别忘了EMO的规则。”科尔恩不想再和俞九晏打太极，直接挑明了事实。 以俞九晏的性格，别说是让Z区出现一个类似莫贝斯的存在，就是让科尔恩踏入Z区，俞九晏都不会同意。这也是俞九晏多次提醒科尔恩这里是Z区的原因。 但顾旻晟当初在Z区登上了科尔恩的马甲。也就是说，A区负责人科尔恩，踏入了Z区负责人俞九晏的地盘，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被迫接受这个事实的俞九晏，自然不可能对科尔恩欢迎起来。碍于同一个组织EMO，俞九晏干脆破罐子破摔，选择了让科尔恩频繁在Z区上线，故意舍去了更为方便的面板等措施，大肆利用科尔恩的能力，以更好地压榨科尔恩。 科尔恩能容忍他的行为，一方面是作为A区负责人，踏入Z区领地，的确不符合顾旻晟为EMO定下的规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俞九晏就是个记仇鬼，铁了心要报复，每次上线，必要拉上科尔恩一起打工，不然就精神污染主魂。 但这是最后一次。 “当然。但是现在，你还是在帮助我，不是吗？”俞九晏道，笑着的样子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不管怎样，你的帮助都对我至关重要。”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我和你一起去。相信我，我能提供更大的帮助。”科尔恩朝他假笑。 “虽然我也很想，但还是不了，毕竟他们邀请的只有热心市民俞先生，贸然多了一个人，不太合规矩，也容易吓到他们。”俞九晏拒绝道，面上写满了为难。 科尔恩嗤笑，这时候倒是知道遵守规矩了。而且，只有热心市民俞先生，就不会吓到他们了？ “你的心胸就如你的笑容一样。” “过奖过奖。” 科尔恩将附近的监控一并处理掉，为了堵住俞九晏那张嘴，还专门提前处理掉了警察局的监控，免得他到时候再找理由把自己叫出去。 安排妥当后，科尔恩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原地消失，不想再多看俞九晏一眼。 俞九晏倒是丝毫没有自己被嫌弃的意识。 科尔恩走了最好，毕竟，这里可是他的Z区，而不是科尔恩的A区。 耐心地将身上的服装整理的一尘不染，俞九晏迈开步子，就这么朴实地从阴影处走进警察局。 大厅门口处的人员穿着崭新的淡蓝色制服，笔直地站在警察局门口，门口左右各站一列。服务台那的人员也是衣服崭新，脊背挺直，坐姿标准。但若是转身看向他们的后背，便能轻易发现，他们的制服上半部分呈突兀的深蓝色，倒三角的形状，明显是被汗浸湿了。 他们无一例外地精神紧绷，死死盯着门口。 但就像街道上路过那片阴影的行人，没有一个人看向走进来的蓝衣人。 俞九晏信步走到服务台的位置，朝服务人员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你好，我想来领取我的奖金，麻烦了。” 服务人员依然注视着大门，对俞九晏的话毫无反应。 科尔恩在他身上附加了超凡因素？作用是强制降低他的存在感？ 真是个小气鬼。 俞九晏笑容不变，伸出右手，握拳朝上，食指有规律地轻敲服务台，再次重复：“麻烦了。”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服务台前站着人，连忙慌张地看向来人，声音还带着一点未脱离紧绷状态的颤音：“您好，请问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俞九晏重复了自己的要求。 “麻烦提供一下您的姓名，以及相应的事件和必要的证据。这是流程，请您配合，谢谢。”那人快速在电脑上打开相应的界面，寻找最近有关的附带赏金的刑事案件。 “我姓俞，热心市民俞先生的俞。至于证据，不好意思，由于某些原因，我手上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但我想，你们一定会有的。”俞九晏道。 热心市民俞先生？ 热心市民俞先生！ 那个蓝衣人！ 服务台后的人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门口的人员此时也齐刷刷地看向中间的蓝衣人。 他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进入的？ 为什么负责监控的人没有通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三十二 华承央正在回想应对超凡的94种方案。 当然, 这些方案的前提全部是自称为俞九晏的人士对于邀请的反应。其中有64种是建立在俞九晏接受了邀请的基础上，30种是建立在俞九晏拒绝了邀请的基础上。在以拒绝邀请为前提的方案中，还有5种是假设对方没有听懂他们的邀请。 这可不是个笑话。 超凡已经被证实了存在——即便在过去的千年内, 全世界都没有任何相关记载。而根据情报, A国的黑衣人、Z国的“灵者”, 都缺乏正常人所应该拥有的心理状态和思想观念, 不符合在人类社会团体中正常生长的人类状况。 将资料抹去超凡相关描述后, Z国组织了一场秘密的心理学研讨会, 邀请了国内最顶尖的心理学家对资料中涉及的人物进行解读。 意料之中，几乎所有的心理学家都给出了异常、反社会等判定, 更有甚者居然给出了精神疾病的结论。 这让华承央不得不怀疑超凡之所以从未被发现，不是因为他们隐藏的过于完美, 而是因为他们压根与世隔绝，完全游离于人类社会之外。在这种情况下, 超凡者能不能正常沟通都还是另一回事。 不过这个假设的可能性极其微小, 相应的方案也仅有五种。仅从超凡者的着装上，就可以判定出他们一定与正常世界保持着联系，但联系的深度仍无法判断。 再加上俞九晏主动交流的要求, Z国最终的结论其实是对方会应邀而来。 而这个结论很快被证实了。 砰。 有人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来人明显是控制过力气的，只是力气收的并不及时，以致大门发出了明显的噪音。 “华部长, 出……出意外了。”来人剧烈喘息，话语断裂。 “小梁, 冷静。”华承央皱眉，打断了对方的破碎语句，给他缓冲时间。 “是。”警员小梁回应，但不等呼吸平复, 就接着道，“自称俞九晏的蓝衣人已经到了外部大厅，前台人员正在努力拖延时间。” “监控室没有动静吗？”华承央问道，没有丝毫慌乱。 “……有。局里的内部监控显示俞九晏是直接从大门进入，但放置在局外的监控完全没有俞九晏的影子。外部大厅的人，包括监控室的人，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有人进入。华部长，接下来怎么办？”警员小梁一口气将情况和异常点全部复述了一遍，然后忐忑询问。 是超凡能力，与杨清卿跳楼那段视频所附加的能力在范围上都属于心理方面，具体表现略有不同。 华承央冷静判断，从96份方案中迅速找出类似情况的处理方式。 “执行B计划。”他沉思片刻，低头翻找资料。 “是。我这就去告知……” 警员小梁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左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一只有温度的、苍白的手。 华承央停下手中的动作，迅速抬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小梁肩膀上的那只手。藏蓝色的袖口隐藏着金线，随着手主人的呼吸，不时泛出光芒。 目光上移，一张古典的温润脸庞出现在华承央眼中，噙着的笑容掩盖了那人眼中的情绪，无法依据心理学知识分析微表情。 是蓝衣人，俞九晏。 “告知的人有我吗？我挺好奇B计划是什么。如果不违反规则的话，能允许我了解一部分吗？据我猜测，我应该勉强算是计划的主人公之一，不知是否有这个权利？”俞九晏笔挺地站在警员小梁的身后，语气温和，手上的力气却一分不少。 “这，这……华部长……” 警员小梁试探性地挣扎了下，感觉到肩膀上的手掌力气没有一丝变化，便老实地站在那里，不再试图挣脱，整个人求救性地看向华承央。 上来就询问对方的秘密？ 怕是来者不善。 “抱歉，此事事关机密，无法透漏。在一个共同的组织中，个人无权决定这种类型的事情。”华承央谨慎道，相比平常，还多说了一句解释。 虽然对方十有八九不会听。 他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对方的暴起。 会议室的桌椅掩盖了下方泛着冷光的黑色金属武器。 “那好，是我的要求冒昧了。”俞九晏一抿嘴，脸上流露出带着歉意的神色，放下了搭在小梁肩上的右手。 警员小梁感觉到桎梏自己的力量消失，立刻向旁边挪挪，露出了整张大门后，就停下了，硬撑着站在那里，怕再移动会低了他们的气势——尽管他现在怕得要死。 华承央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更加防备俞九晏。 按照最基础的分析，俞九晏绝对不是一个这么好说话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想要什么？ “您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EMO的Z区负责人，俞九晏，代表EMO应邀而来。”俞九晏走进会议室，隔着桌椅，向华承央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节。 “您好，我是Z国特异部现任部长，华承央，谨代表Z国向您以及EMO致以诚挚的问候。”华承央不得不从椅子上起身，回以相应的礼节。 EMO？那个曾出现在A国的组织？ 见谈话的内容一下子上升到高层，站在门口的小梁麻利地钻出门口，为他们扣上了门。 接下来就是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 不得不说，俞九晏这个壳子比科尔恩不知道会说了多少。 顾旻晟在另一边听着完全不了解特异部的俞九晏和完全不了解EMO的华承央在那里商业互吹了半天，吹对方的高层人员，反应能力，保密措施等等。 吹得仿佛他们亲眼见过另一个组织一样。 果然，这种不需要脸面的操作，只有俞九晏才能担当此大任。 为了EMO费尽心思试探的俞九晏发出了抗议。 华承央依着从A国得到的情报，小心翼翼地和对方周旋。 俞九晏听着他滴水不漏的话语，不禁感慨道：“原来A国和Z国的关系这么好吗？不愧是联邦。愿A国与Z国的友谊万古长青。” 话题突然跳到A国，饶是华承央也依旧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俞九晏指的是他们从A国得到的情报。 EMO和联邦有过接触，自然知道联邦手中关于EMO的情报。 而俞九晏，是在暗示Z国从A国得到情报的这一行为。 这绝对是嘲讽，只是嘲讽的对象是联邦。 看着对方真挚的脸庞和饱满的话语，华承央难得沉默，敬佩于对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深刻反省自身的不足，勉为其难地顺着说：“哪里哪里，主要还是因为我国主动与A国联系，不过Z国与A国的关系在最近的确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能把单方面的情报窃取说成主动联系，是个杰出人才。 不愧是特异部部长，Z国的未来，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丝毫不落于俞九晏。 两人相视一笑，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会议室里的氛围还算是和平，穿的人模狗样的两人打着太极，说着狗都不信的话语，一个劲地给对方制造信息垃圾。 看在对方和自己一样讨厌A国/区的份上，俞九晏决定不再为难他，大大方方地将EMO和超凡的情报送给对方——当然，仅限于科尔恩曾经透露给A国的情报。 不过鉴于莫贝斯曾经也给A国送过情报，俞九晏自然也要把那份给补回来。 “世界要改变了。”他道。 这是华承央曾经得出的结论。但同样的结论由不同的人来说，其中的意味却完全不同。 让超凡这样神奇的世界都不得不做出的改变，绝对不是他之前所推测的那样简单。 沉思片刻，华承央没有直接开口询问具体的改变，而是从另一个方面巧妙入手：“我们能为此做什么？” “做你们所能做的一切。席卷世界的危机即将到来，而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生存下去。”俞九晏慢悠悠开口，一副神棍的样子。 涉及到生存的危机！ 华承央的瞳孔一缩，追问：“什么危机？” “值得你们彰显自身价值、决定未来的危机。抱歉，公平起见，我只能说这么多。” 见对方无意回答，他只好压下了心中的急切，转移话题，谈起了Z国与EMO的合作，并表露出Z国愿意提供的帮助。 这才对嘛，出来这么久，总算能捞到点好处。 俞九晏欣慰地想，然后道自己不能辜负Z国的一片苦心，顺杆子往上爬地提出了夹带私货的组织要求，包括但不限于一定的执法权力、官方的配合、舆论的需求等等。 华承央脸上的笑容快撑不住了。 真是太……不客气了。 硬撑着把这些完全不可能通过的条件糊弄过去——实际上他也看出来了，俞九晏就是在故意耍他——华承央郑重地提出了一系列要求，依葫芦画瓢，包括但不限于一定的知情权、提前的通知、涉事主人公的处置权等等。 俞九晏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找出来一个个无比恰当的理由，将这些要求挨个否决，真诚地表示自身的遗憾与歉意。 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他们什么条件都没有达成。 谈话“愉快”地结束了。 当然不可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三十三 Z国的任务还有一件没有完成。 观察着俞九晏的神色, 华承央斟酌片刻，道：“关于最近的复仇事件和灵者事件，我想EMO的作风可能不太符合大众的认知, 容易引起民众对贵组织的误解。” “灵者”这个词, 还是他们从女生杨清卿口中得知，经过分析, 确认女生口中的灵者, 即为复仇案件中被复活的受害者，也是挥下屠刀的复仇者。 他已经尽力委婉表达了Z国对其行事作风的不满。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这种作风不是EMO的作风, 只是我个人的作风而已。”俞九晏淡定道。 回答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华承央沉默了，不知道如何面对说的一脸坦然的俞九晏。 考虑到俞九晏作为Z区负责人，这种回答更令人放不下心。 他只能改口，举出另一个危害：“但是灵者这一存在, 一定会造成极大的恐慌, 以及不顾一切的疯狂追求。我想在这一方面上, EMO和我们具有共同的需求, 我们需要的绝对不是一个混乱无序的社会。” 华承央自然不是在关心EMO的安危，他更担心的是那些追逐灵者的普通人的安危, 以及, 在精神层面上个人生命的终点。 死而复生，这种能力, 有多少人将为之疯狂？ 当死亡不再是最后的威胁，就没有什么能拦住人们心底的恶意了。 “放心。”俞九晏朝他笑笑, 似乎看穿了他的一切想法，“灵者只是灵者，没有思想，没有智慧, 所谓的复仇也只不过是生命所遗留的本能。他们既不是生命的延续，也不是人类资源的争夺者。” 得到了预料中最好的答案后，华承央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感谢您的解答。” “不用客气。我们终将站在同一条线上。” 同一条战线？共同对抗危机？他们能做的不仅仅只是从危机中活下去？ 不等对方追问，俞九晏又快速堵上了他的嘴，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为这场谈话画下了句号。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华承央只好吞回了自身的疑问。 他起身，小心将已经用不上的木仓藏好，主动赶在俞九晏之前，将会议室大门打开。 不出意料，门外站了一堆穿着蓝黑制服的人，正在偷听他们的对话，顺便准备随时冲进去支援。 华承央瞪了他们一眼，眼神示意他们快速离开恢复正常。 “既然组织的事情谈完了，接下来就该谈谈我的一些私人事情了，华先生？” 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华承央眼神差点一抽，迅速转身，并试图重新关上大门，将两人的谈话牢牢固定在会议室内。 但他的行为被迫停止了。 俞九晏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跨出了会议室。 华承央暗骂一声，却也不好阻拦，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 显然，外部大厅的警员们行动力极强，此刻正在合适的位置，按正常的流程处理自己的工作，没有一个人看向他们两人，除了手中的动作带着明显的僵硬。 “您的事情？不知道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华承央假装轻松道，试图站在俞九晏的立场上思考他的行为，得出结论。 “只是一点小事情——你们作出过承诺。” 他们做出的承诺？ 心一点点下沉，华承央脑中风暴不停，从破碎的信息中寻找着俞九晏所指代的事务。同时怀疑对方是否使用了超凡能力，使他们中的一员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做出了不合理的承诺——没有一个人会蠢到向未知的存在轻易许下承诺，还是以集体的名义。 如果有，那个蠢货就等着被踢出集体。 他可没忘记，对方所展示出来的超凡能力可不止一种。 从时间最早的校园监控中可推测，俞九晏的超凡能力大概率是产生“灵者”，那么，后来的视频所展示出来的针对心理的能力，很可能属于另一个超凡者。 两种截然不同的超凡能力，单单拎出去一个就能引起轩然大波，更别说此刻它们还同属于一个组织。 对方操控了他们的人吗？ “请具体说明承诺的内容，我们好为您提前准备。”华承央道，内心戒备。 “别紧张，相信我，作为Z区负责人，我不会使用那些不入流的技巧，EMO也不会。当然，如果我们使用了，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察觉，这样一来，也可以称得上没有使用，对。”俞九晏积极征求对方的意见。 华承央脸上的职业笑容随着对方的后半句话凝固在脸上。 这话让他怎么接。 该说EMO肮脏的可怕，还是诚实的可怕？ “不要当真，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俞九晏及时补充，善解人意地考虑到了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我想作为邀请热心市民俞先生来领取奖金的你们，总不会赖掉自己的承诺？” 华承央如坐过山车的心脏终于又停下了。 只是，奖金？只有这个？ “当然不会，在我们破获这场校园欺凌大案的过程中，热心市民俞先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些奖励是俞先生应得的。”华承央开口，示意赵泽毅取出为俞先生准备的奖金。 “我也这么觉得，他高尚的品质值得他人学习。”俞九晏发自内心地赞颂道，仿佛在谈论另一个人。 华承央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论不要脸，他终究输了一筹。 内心仅存的良知让他没有选择接着俞九晏的话，他看着赵泽毅将装着奖金的特制袋子递给对方，道：“这是属于俞先生的十万奖金。” 以及赠予EMO的A区负责人的拉拢金。 “为了不辜负你们的炙热情感，我只好先替俞先生收下来自警方的谢意。只是受害者的家属不必如此感谢俞先生，他们本身也属于被欺瞒的受害者，是需要被抚慰的对象。烦请你们将来自他们的那一部分退还。” 俞九晏一本正经，接过来的袋子却牢牢攥在手中，没有半分返还的意思。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锋，华承央自然意识到俞九晏是什么样的人，没有蠢到以为对方会主动把奖金的一半返还——虽然他的警员们可能会这么认为。 只是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俞九晏的伪善，还是对方为了坑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EMO的这一举动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这微不足道的金钱，他们一定有更深的含义。 华承央捏着鼻子，先认下了对方的意思，打算回头就向上面申请五万，按着他的意思送还给家属。不是自己的皮球该踢就得踢出去。 不过对方起码收下了这些钱。 见他们如此上道，俞九晏满意笑笑，眉头却随即轻皱。 华承央的右眼皮疯狂跳动。 这又怎么了？ “是不是少拿了面锦旗？你们为了感谢俞先生，还特地制作了一面锦旗，他若是不收，未免会辜负你们的一番心意。” 请神容易送神难。果然，这尊大神没那么好打发。 锦旗这玩意儿，分明就是个借口，俞九晏定是料到了他们不会真的去制作。 “今日一见，俞先生的风姿实在是令人敬仰，一面仓促赶制出来的小小锦旗在此之下早已黯然失色。我们会重新赶制一面更配得上俞先生的锦旗，请您再等一段时间。”他面不改色扯道。 “如此岂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俞先生的所作所为值得我们这样对待。”华承央艰难挤出来这句话。 “是吗？”俞九晏随口反问，没有选择继续迫害，“我期待着。” 肮脏龌龊的金钱交易终于完成了。 这尊大神也终于要走了。 离开之际，俞九晏突然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毫无存在感的赵泽毅一眼。 “你是一个有天赋的人。”他扔下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语。 正要松了的一口气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华承央面色阴沉，同样看向赵泽毅。 赵泽毅脸上出现了空白，不知道这种层次的对话为什么会扯到自身，听这口气差点以为说话这人是他的上司，就差回一句“都是组织的悉心培养”。 还好他及时反应了过来。 警员的表现让华承央的心情从谷底捞回了一点，他侧身挡住俞九晏的视线，和对方再次客套了几句，终于将他送离了警局。 监控上依然一片平静，没有任何突兀的藏蓝色特殊存在。 华承央目送着对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脸上公式化的笑容也一点点隐去。他回头，上下打量着被特殊关照的赵泽毅，冰冷的目光像要把他切割成碎块。 有天赋？ 什么天赋？ 赵泽毅沉默着，任凭对方打量，等待最后的结果。 “紧急隔离。赵泽毅，请配合。” 最后的判词下来了。 “是。” 他顺从地点头，没有任何抗议。 “抱歉，我们缺少的太多。在这件事上，我们不得不这样做。”见对方仍是一副配合的样子，华承央的面色才有所缓和，语气中的尖刺尽数收起，“赵泽毅，我信任你，但仅凭信任没有任何作用。我会努力向上面争取更多权限，只要你好好配合，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谢谢华部长，劳您费心了。” 赵泽毅神色不变。身为官方的一员，现在的被关注者，他知道并能理解这一情况。 面对未知的存在，没有人敢有片刻放松。 一切为了国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三十四 几天后, Z国，特异部。 倒三角式的建筑深埋土中，露于地面上的部分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 稀少的人烟和简洁的外表让它像是被上世纪抛弃的产物。 灰色的地板掩盖了黄褐色的泥土, 也掩盖了建筑里的秘密。 江陵拿着新鲜出炉的报告，踏进了银白色圆形电梯。 弧形的金属门缓缓合上，将大厅内的身影悉数遮盖, 也将他的视线挡回。江陵独自一人站在冷色金属系的圆形空间内, 看着墙壁晕出来的各色光圈, 一瞬间迷失了方向感和空间感。数以千计的魔幻场面在脑海中闪现，他突然感觉周围的银白色圆形空间在缩小，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生存空间。 回过神，江陵稳住微微摇晃的身体，狠狠地往自己脑袋上砸了一拳头，砸出来片刻的清醒, 然后快速下达了去往负三十四层的命令。 这里是特异部。没有所谓的超凡。 对, 这里没有超凡。 三十层的跨距不过短短十几秒便已到达。 江陵跨出电梯, 看见华部长的办公室门上鲜明的红点，便静静站在一侧，一边神游一边等待着。 办公室内，调查组的负责人正在向华承央汇报调查结果。 “从您飞回特异部至今, 全国未发现任何一起新增血腥复仇案件，并且之前所有记录在册的血腥复仇案件都已经没了后续，目前的统计数据中，一共有一百九十一个事件主人公，分别对应一百七十六个案件。截止至今日，共有九十一个事件主人公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七十九个事件主人公已经确诊科塔尔综合症、恐惧症等精神疾病，四十二个事件主人公被发现两次及以上自杀行为，其中有二十三人已经自杀身亡。” “案件的具体情况。”华承央翻阅着手中的文件，道。 “这一百七十六个案件同时又牵扯到了一百七十三个死亡案件，每一个血腥案件的主人公都在另一场或者是两场案件中扮演了行凶者的角色，并且逃过了其他部门的追查。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呵。” 华承央冷笑一声，四个耻辱的大字在他嘴里打转。 “一百九十一个人，去除掉那二十三个英勇地进行了自我铲除的，还剩下一百六十八个。为了奖励他们逃过了法律的聪明睿智，去申请一笔款项，为他们建一个美好的精神病院。所有人都必须呆在那里，接受特殊的精神治疗。可以征询他们的意见，只是以他们现在的精神状况，恐怕已经无法分辨‘拒绝’的真正含义了。我们得为他们负责。”他将手中的资料扔到一边，从右手边厚厚的一沓文件中抽出来一份，“除了工作人员，精神病院里只会有精神病存在，能理解这个常识吗？” “是，服从您的命令。” 停顿了一秒，他接着汇报：“这一段时间内，鹤林市及周边所有城市的监控中未出现特殊的蓝衣人。您之前所特制的十万元钱币在一家当地银行被发现，同时该银行损失了十万元钱币，经过查询并未有疑似交易记录，初步判定是蓝衣人的行为。特制袋子目前仍未发现踪迹，其包含的信号在几天前消失了。无法确定是科技手段还是超凡手段。” “那就假设他们既有科技手段也有超凡手段。” 华承央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惊讶，钱币和袋子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试探，还不够格登上他们的赌桌。 “赵泽毅的状况，检测出来什么吗？” 当初和俞九晏的谈话结束后，华承央当晚就带着赵泽毅飞回了京尘市，将他紧急隔离在特异部大楼的底部。临走前匆匆指示警员小梁暂任队长。 大楼的底部就是负三十四层，也就是他所在的这一层。 事实上，隔离赵泽毅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不过那间屋子经过了特殊处理，确定除了一台特殊的笔记本电脑，屋内的人无法获得外界的任何信息，更不会听到隔壁的声音。 汇报员面露难色：“不知道您具体指的是哪一方面的异常。赵泽毅目前的身体状况优于大多数同年龄段男性，在警员内部也属于中上层的水平。精神状况也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精神病症的隐藏倾向。唯一的异常是某些暗疾，经常伴有间歇性头痛，但属于身体部分元素的正常累积，不是最近才出现的异常。” 没有问题？ 莫不是俞九晏当时在欺骗他？ 一个微小的想法短暂浮现，又迅速被他否决。 不可能，作为EMO与Z国的第一次正式谈话，俞九晏没有动机欺骗他。 可能只是时候未到，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下达了继续监测赵泽毅的命令后，华承央挥手让汇报员出去。 随着一只脚的迈出，办公室门外侧一面上的红灯转变为绿灯，又在另一人的踏入中重新变回了红灯。 江陵上前，将自己的任务报告递给了华承央。 比起上一份报告，他的这份新报告明显更加充满想象力，连外星因素都考虑在内，进步巨大，称得上一句天马行空。 除了某些问题。 “你看过鹤林市的视频资料了？” “看过了。”他回答，干涩的嗓音艰难吐出了四个字，“无法想象。” 华承央抬头，深深地看着精神恍惚的江陵：“再怎么无法想象，它也发生在我们的四周了。江陵，这次的报告写的不错，看来你有认真听我的建议。” 接着往后翻，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除了某些方面。”他补充道。 “我听说你的某个同学也是血腥复仇案件的事件主人公之一。江陵，我现在很担心你的精神状况，你最好去负二层的心理咨询室看看。那里有你需要的专业指导，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情，连正常的理智都迷失。” 他话锋一转，撕开了现实：“或者说，你想抛却所有的智商，好住进精神病院，去探望一下你的那位许久不见的同学？那我先提前恭贺一下你们亲密的友谊关系。” 关系到未来的话语刺激的江陵立刻清醒过来，他连连摆手，显然对华承央的这个假设极为恐惧：“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没有最好。”华承央平静地看着他，“我希望能看到一个正常的你。江陵，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碍，我相信你能跨过去。” “我保证。” 江陵显然被吓的不轻，一看没事了，立刻从办公室撤出，逃一般地离开了魔鬼所在的负三十四层。 华承央抽出来一份新的文件。 是时候寻找合作了。 …… A国，异常局。 Z国接触到EMO的信息在在第二天传到了赫伯特·费尔南多的耳边。 当然，正如Z国的解释一样，信息的快速传播也同样源于A国夜以继日的努力。这很正常。 而他的老对手，华承央，担任了Z国特异部部长的时间早于Z国与EMO的接触时间，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果然泄露出去了，一群蠢货。 不过看样子，有关科尔恩·罗彻斯特的信息还算把控严格，目前还未落到他们手中。 必须进一步加强对DE8074号文件的保护，这将是联邦的优势。 同时也要派遣更多的人前往Z国，尽力拿到Z国与EMO的具体谈话内容。不用担心暴露，都是一群老狐狸了，谁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要不留下把柄就好。 只是，几乎在同一段时间，与蓝星上最大的两个国家先后接触，EMO的野心比他预估的还要大。 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西洲的某个国家。 那么联邦的第二条线，就是加紧和Z国的合作了，尝试从这一方面入手，拿到Z国的情报。在面对EMO这件事上，两国有充足的共同利益，他们完全可以成为这一方面的朋友。 而A国掌控的关于科尔恩的情报，则是他们的合作的砝码。 至于西洲的国家们，他们目前还没有坐上圆桌的资格，不过也可以先派人过去，提前一步拿到相关情报。 以EMO的野心，绝对不会放过西洲。 …… 西洲，E国。 白色的开放式砂岩宫殿中，年迈的女王穿着古典珍珠长裙，披着厚重的华丽披肩，白金色的皇冠在她花白的发间熠熠生辉。她坐在黄金和宝石打造出来的宝座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仪式。 面部的皱纹遮不住她的华贵，她只是坐着，就像一副绮丽的油画，永不褪色。 时间到了。 女王稳稳地从宝座上站起，一步一步，缓慢但沉稳地走向仪式台。 仪式台上还站着另一位年轻女士，一身精干的白色西装，金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整齐地盘在脑后。 女王从一旁的托盘中拿起沉甸甸的奖章，亲自为金发女士佩戴。 完成这一切后，她转身，面向广场上密集的群众。 穿着华丽礼服的，穿着整洁西服的，穿着休闲衣饰的，不论是谁，此刻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他们年迈的女王。 “皇家海鹰今日正式成立，我任命凯瑟琳·米切尔女士，担任皇家海鹰负责人。”女王开口了，威严的声音一字一句落在了人们的心里。 凯瑟琳·米切尔看着前方女王的身影，看着广场上各色各样的人物。 这里有她曾经的上司，有她现在的下属，有她落败的对手，有她未来的敌人。 她突然笑了，在闪耀的镁光灯下向前一步，大胆站在女王的身侧，与她并肩，高声喊道： “愿女王的荣光永恒！” 这不合规矩。 但没有人指出，他们只是沉默地看着金发女士的出格举动，然后，附和她。 “愿女王的荣光永恒！” “愿女王的荣光永恒！” “愿女王的荣光永恒！” 这的确不合规矩。 但在时代改变的前夕，所有的规矩都可以被打破——以最高尚的名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三十五 今天天气正好, 像是从前一样。 容晔抬头望着蓝天，恍惚想到。 身旁的声音渐渐传到耳边，对鹤林市最近大新闻的讨论在靠近他的时候突然低了下去, 同情的目光落下，他们沉默着, 擦肩而过。 容晔被这些毫无恶意的目光刺到了。 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像是触电般，他低下头, 戴上帽子, 快步走向校门。在统一向各个教学楼涌去的人群中，这道逆行的身影格外醒目。 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即便戴着帽子, 同情的话语依然穿过屏障, 到达他的耳边。 他们在同情容昭的惨死, 同情容晔失去了妹妹，同情容昭跳楼太早错过了那些欺负她的人渣受到的报应, 同情容晔被生活打了个耳光后倒地不起。 别说了！ 别说了！ 他加快步伐, 几乎是快跑着奔出了校门，狼狈地逃离了众人的目光, 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逃课，也是人生的第一次逃避。 他逃了出去，然后站在十字路口, 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封闭机械盒子，不知所措。 他该去哪里？他可以去哪里？ 妹妹已经不在了, 他租的小屋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和冰冷的少女物品。柔和的粉色被泼了一层厚重的血红，似乎在一遍遍质问他, 为什么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不去帮助她，为什么最后依然抛弃了她。 他在那里睡了多少次，就做了多少个噩梦。 至于从前那儿，有父亲和母亲在的地方，在他们将自己的妹妹、他们的亲生女儿锁进屋子里后，就已经不是家了。而当他们不知羞耻地勒索好不容易逃出去的妹妹后，他们也不再是自己的亲人了。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了，抛弃他能抛弃的一切，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和他们划清界限，坐在原告的位置上静静听着他们的辩词。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他只有对生活的茫然，以及满身疲惫。 他已经没有家了。 容晔迟缓地想，突然想去看看杨清卿，那个险些和他妹妹一样的女生。 警局的大人们一个比一个嘴巴严实，不管他问了多少次，总是一脸歉意地看着他，对妹妹容昭的事情闭口不言。他知道的只有报纸上的事情。 他该感谢的热心市民俞先生神神秘秘，除了知道他是个男性以外，容晔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该仇恨的霸凌者刘启陆荏，已经遭到了惨重的报复，两人至今仍在医院，他们的父母也丢失了饭碗，惹上了官司。 想来想去，他能去看望的，只有和妹妹同为受害者的女生了。 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容晔就这么打车前往了鹤林市中心医院，一路打听找到了杨清卿所在的病房。 女生似乎快好了，正一个人在病房里翻找东西，见有陌生人过来看望她，很是惊讶，然后意识到什么，才尴尬地开始整理被弄得一团遭的病房，为他清理出一个勉强能做的地方。 “你好，我是容昭的哥哥，容晔。冒昧来访，不好意思。” 容昭的哥哥？ 女生脸上尴尬的笑容突然凝固了，她收回笑容，低声道：“对不起。” 这是她欠容昭的。但容昭永远也不会接受了。 “不需要道歉，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该道歉的从来都不是你。” 该道歉的是自己才对。容晔想。 “如果我能早点，说不定……”女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别人的善意，局促道。 容晔打断了她：“能和我说说容昭的事情吗？我不是个合格的哥哥，对容昭在高中的事情，很多都不了解。” 女生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实际上她和容昭并不熟，不清楚她的生活，所知道的，只有她同为受害者的一面，和更惨的一面。 怕刺激到容晔，女生尽力避开重点，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容昭没被欺负时的画面，然后将这些画面干巴巴地描述出来。 她讲的很烂，但容晔听的很认真。 直到女生的父母过来接女生，他们的这场谈话才停止。 “抱歉，占用了你收拾东西的时间，还让你回忆起这些不太愉快的记忆。”容晔向她道歉，帮忙收拾东西。 “没事没事。”女生连连摆手，这样的对待总是让她不知所措，“我们打算搬家了，转校去其他地方，如果你想找我，可能会找不到。” 女生没提自己的搬去哪里，容晔自然也知趣地没有问。 想和过去彻底划清界限而已，他能理解。 离开之际，女生叫住了他。 “容晔，那个，容昭和我提过你，她真的很喜欢你，她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兄长。”女生犹豫着，断断续续开口了。她双手背后，使劲绞着手指，不敢直视容晔的眼睛。 她其实从来没和容昭说过话。 “谢谢。”容晔眨着眼睛，郑重朝她道谢。 从医院出来，他仍然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但他不想关心。 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竟不知不觉横穿了小半个市区，走到了鹤林市第二附中。 没有再进去找人询问妹妹的高中生活，容晔只是坐在附近的小店里，双目无神地盯着容昭曾经生活过的校区。 高中的学生总是带着一股蓬勃的朝气，怀揣着对未来美好天真的幻想，渴望冲破眼前的一切。他们在那里欢声笑语，利用宝贵的时间追逐打闹，似乎没有被容昭的事情影响。 就像是容昭没有来过一样。 不对。 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念头，容晔一惊，整个人差点从高脚椅上跌了下来。 他怎么能这样想，这……太罪恶了。 简直就像是，就像是希望他们过得不好才甘心一样。他怎么会这样想？ 在奶茶店店主奇怪的目光中，容晔再次落荒而逃。 将自己封锁在无人的小巷，容晔才停止了脚步，背靠粗糙的墙壁，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缓缓滑落。 那些人同情自己是应该的，他似乎的确被生活打倒了。这样脆弱的他，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滴，答。 下雨了。 细细的雨丝在下坠的过程中拉长，成为一道薄薄的雨幕，打湿了他的睫毛，模糊了四周灰色的一切。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妹妹容昭的身影。 但容昭已经死了。 他不该在现在想她，让她在他面前淋着雨。他连一把伞都没有。 容晔想着，试图抹掉那个身影。 “哥，哥。” 磕磕绊绊的声音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小巷中响起，带着雨的潮湿，艰难地出现在耳边。 容晔没有理会。容昭是他亲自送去的火化室。 “哥哥。” 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不甘的执拗，顽强地出现。 容晔迟钝地转头，看见了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站在雨中，干干净净。 果然是假的。 “哥哥。” 女孩又走进了，她的身影逐渐凝实，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但她的白裙子依然干干净净，连被打湿都没有。 容晔听着锲而不舍的声音，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身影，不抱希望地随手向前挥去，试图打消这一切假象。 他的手被阻止了。 被活生生的血肉阻止了。 容晔立刻从地上弹起，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颤抖着声音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我妹妹！” “我没有。”女孩茫然地看着他，紧咬嘴唇，双手不知所措，一遍一遍揉搓着自己的裙子。 那是容昭的小习惯。 这算什么？死而复生？思念成狂？懦弱到需要虚假的美梦来安慰自己？ 不过这真是一场美梦。 容晔想着，然后向前，紧紧抱住了梦中的容昭，不敢松手。 最初是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是强忍着的哽咽声，最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容晔在这一场美梦中，肆意放纵自己。 “容昭，虽然我说过，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这件事，明显超出了范围。”充斥着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打着伞的年轻男子正看着他们。 容晔松开一只手，反身挡在妹妹身前，另一只手紧抓着她，警惕地看着这个认识妹妹的陌生男子。 “你是谁！” “你应该把衣服的效果去掉，不然这种下雨天，会吓到普通人。”蓝衣人继续朝容昭说话，然后才把目光转向他，“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俞九晏，算是容昭目前的上司。” “容昭已经死了。”容晔冷静地陈述事实，抓着身后人的手却收紧了。 “那你抓的又是谁呢？这么自欺欺人可不太好。”俞九晏笑着摇头，“容昭，过来。” 他的声音故意在名字上加重。 分明没有感觉到任何挣扎的力气，容晔却发现手心一空，容昭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出来，真的朝蓝衣人走过去。 “这不是梦吗？为什么在梦中也有人要夺走容昭！” “看来你还没有明白现在的景象代表着什么。是我考虑不周了，才会造成误解。”俞九晏带着歉意看向他，“重新介绍一遍，我是俞九晏，你也可以把我当成热心市民俞先生。这位是容昭，EMO的新成员。” 热心市民俞先生？那个揭穿了校园欺凌案件的好心人？ 容晔狼狈的面部定格在错愕，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问道：“容昭，还活着？” 另一边的顾旻晟头疼地感知着巷子里的一幕。 今早他遇见了房志祺，那家伙一路上一直在他耳边念叨容昭和容晔，惊讶容晔居然也会逃课，还担心他会不会想不开。 八卦，惊讶，担心，这三种情绪同时存在于房志祺身上，让顾旻晟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对抗人格分裂的方法。 被他烦多了，顾旻晟也有点担心容晔的心理状况，再加上容昭作为被俞九晏亲手“复活”的灵者，本身和其他依靠面板的强大储能批量复活的灵者就不大一样，残留的意志最为深刻。之前报复陆荏刘启已经去掉了一大半，但见容晔这一点却一直未完成。 他干脆登上俞九晏的马甲，将灵者容昭唤出，从容晔自医院里出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一路观察。 房志祺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容晔现在的心理状况极为糟糕，不比当初的杨清卿好多少。 顾旻晟看着容晔小心翼翼的脸庞，像是一个期待别人告诉他七彩泡泡不会被戳破的孩子。他只好操控着俞九晏，模糊回答。 “如你所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三十六 这算得上是一种欺骗了。 俞九晏漫不经心的想。 灵者, 可从来不是生命的延续啊。这是他亲口说出来的消息，不是吗？ 顾旻晟感受着卡牌传来的心理活动，没有理会。 他想给容晔一个希望, 就算是虚假的也好。起码能让他去努力，去前进, 去成长——直到他能接受这个消息。 未经历侵蚀日的顾旻晟，永远想象不到璀璨文明的骤然崩塌，想象不到世界被大规模的绝望席卷的样子。对从小出生于侵蚀纪元挣扎着活下来的他而言, 活着总是好的。 侵蚀纪元的人有太多追逐着美好而又不存在的希望了，就连大叔也是。在侵蚀日刚刚到来、自杀泛滥的时候, 活下来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痛失所爱想要复仇的人，一种是坚信地球会回到从前的人。 被生命的压力狠狠揉搓后, 面对毁灭了人类文明的罪魁祸首们，依然抱着复仇想法的人, 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在去往死亡的路上。 仇恨从不是生命存在的支柱。 但希望是。尽管这点希望火花越来越小，从最初的恢复文明纪元, 到在侵蚀纪元建立新的文明，再到简简单单的活下去。近在咫尺的超凡能力成为了人们最顽强的希望。 侵蚀纪元带来了黑色的灾难, 也带来了未被关在盒底的希望。 大叔带给了他希望, 但他差点因为大叔的绝望而见不到它。 他不喜欢绝望。 俞九晏抚摸着容昭的头顶，在暗含期望的目光中道：“容昭是超凡组织EMO的一员，如果你想来找她，就尽力成为超凡者。”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存在告知国家吗？” 容晔没有被对方的话语冲昏头脑，相反，陌生的名词让他不自觉皱眉, 拉高了警惕。 “你可以试试，我也很期待。”俞九晏没有生气，只是对他礼貌地笑笑，“说不定到时候我能带着容昭去某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地方看望你。虽然有点麻烦，但好歹总要让容昭和你见一面。” 对俞九晏而言，他说的可是字面意义上的大实话，万一容晔暴露，十有八九会被敏感的Z国政府带走，去一个秘密地方参与研究超凡事件，全方位保护容晔的生命安全。这种情况下，善良的自己怜悯兄妹分离的痛苦，决定带着容昭和容晔见面，难道不是很合理吗？ 但容晔听到后，肯定会多想，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如俞九晏所想，这话落到了容晔耳中，就变成了“让容昭和你见最后一面”，变成了敢暴露就要杀死他和容昭。 而容昭还站在他身边，即便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半点反抗。并且蓝衣人刚出现时，曾说“这件事明显超出了范围”。 容昭被限制了自由，不被允许出现在他面前。她受到了威胁！ 他瞳孔放大，整个人死死钉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手心留下了一道道紫红的痕迹。 怎么办！该怎么办！ 把别人的生死这么轻易挂在嘴边，容昭一定进了一个潜伏在暗中的邪恶组织！ 他一定要救她出来！ 但他不能暴露。蓝衣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人生命，并不惧怕他将事情告知国家，再加上这样的人居然被警局点明为协助破案的热心市民…… 是蓝衣人同时欺骗了国家，还是官方有人和他串通好了？ 面对着邪恶的反派俞九晏，容晔屈辱地选择了战术性低头：“我会保密的，也一定会找回容昭。” 俞九晏看着他一目了然的表情，差点被逗笑了，真诚地说道：“加油？” 反派组织EMO吗？这个剧本也很有意思。 一顿操作之后，俞九晏直接带着容昭消失在他的面前，证实了超凡力量的存在，也更加坚定了容晔的想法。 他一定要救妹妹出来。 …… 前段时间的腥风血雨飘过了毫不知情的人们，平静的生活依然在表面上演。 鹤林市有什么改变了。 警察局局长变成了原先的警员小梁，原来的局长不知道去了哪里。街区内的治安好了几倍，多次得到了大家的赞扬。地头蛇一般的存在被悄无声息地连根拔起，新上来的职员战战兢兢。 房志祺那家伙一改往常的态度，从每天到校必找容晔到开始躲着他走，只用了短短几天。他还朝顾旻晟大倒苦水，怀疑容晔已经走火入魔到连灵异神怪都相信的地步，居然整天都在搜集复活、超能力、灵魂之类的信息。房志祺无数次想委婉地劝容晔去看看医生，但面对容晔仿佛燃烧起来的灵魂，他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容晔想找就找，他总有一天会意识到现实。只是房志祺不想当那个告诉他现实的人，那太残忍了，不管对谁而言。 鹤林市又似乎什么都没改变。 工作的人们依然继续着朝九晚五的生活，高中学校依然对学生采用高压方针，大学生依然在快乐地享受着宝贵的青春。 顾旻晟也依然在发愁自身的兼职。 虽然从友好的Z国官方那里，他已经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费用，但这是EMO的公款啊，他怎么能挪用公款？ 他必须公私分明。 顾旻晟了解自己，一旦不分明，本体分分钟就会被金钱攻势打倒，愉快地沉醉在几个马甲编织的金钱美梦中，享受着不劳而获的生活了。 大号不能废！ 不过顾旻晟想到了一个挣钱的好方法，按照马甲们的行为方式，他完全可以拿俞九晏、科尔恩、莫贝斯的情报去卖啊！顺手再加上EMO的情报，白手起家不是梦。 一来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养家糊口，二来也可以加快送情报的步骤，鞭策各国早日快跑进入超凡时代，三来还可以让EMO完全掌握对方的行动——还有什么比你们得到的情报都是我故意泄露给你们要爽呢？ 醒醒，这个方法和上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差别，而且，确定要用脆弱的本体来做这件事？ 当然不确定。 果然，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顾旻晟遗憾地再次否决了新的挣钱方法。 但本体不能用，不代表马甲不能用。 这么好的发家致富的途径，浪费了绝对可惜。 他打开面板，看着上方醒目的复苏值，已经到达了百分之四的进度，而下方的侵蚀值，依然是一片空白。 目前的卡牌共有三张，确定为EMO成员的已经有两个，而卖EMO情报这件事，定是不能让他俩来执行，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可用名额。 莫贝斯。 还有什么人能比被科尔恩钦定为叛徒的莫贝斯更适合卖情报？ 而且莫贝斯在前面卖情报，再找个EMO的成员跟在他身后处理买情报的人，顺手再敲诈一笔，合情合理，既不失EMO的威严，也能形成完整的闭合产业链，简直完美。 不过考虑到白给情报这个目的，也不能把事情做这么绝。 好了，卖情报的人有了，有钱买情报的冤大头也得找一个。 现在的世界上，谁最迫切地需要EMO的情报？ 是至今仍未有一个超凡者出现的西洲。 对国家而言，除了最基本的人民需求和自卫武器，没有什么是必要的。但当其他国家有了自身没有或缺少的东西后，这些玩意儿就会成为一个国家的必需品。 就像战争前永远无法避免的疯狂军事备战，像和平年代暗潮汹涌的科技竞赛。 军备竞赛会导致什么不言而喻，科技竞赛能带来什么也是众所皆知。这种现象并不能单纯的判断好坏，即便是人与人之间也存在这种现象。 而在实力越强，地位越高的团体身上，这一现象更是格外明显。 由多个国家联合组成的西洲完美契合了这一形象。 在顾旻晟所生活的侵蚀纪元，人类已经没有了国家这一概念。深渊的侵蚀带给国家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在一日之内损失掉将近一半的人口和大部分的基础设施之后，恐慌如瘟疫般蔓延，没有哪个国家还能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而超凡者的出现则给了国家最后一击。 活下去的本能让人们自发地以超凡者为中心，聚集成团。无法掌握超凡者的国家被最后一次肢解，直接散落成了星星点点的小队。 顾旻晟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跟着小队生存。有关国家的信息，都是从大叔那听来的。侵蚀纪元以生存为最根本的目的，忽略了太多了文明的种子，也忽略了基本的精神需求。大叔看不惯，但也没法改变，就只能将这些事情，当做小故事讲给他听。 西洲最初是一块地区的名字，零零散散分布着七八个面积居中的国家，常年摩擦不断。但在老牌对手A国的膨胀与新兴竞争者Z国的崛起之下，西洲地区的国家最终决定减少内耗，结成联盟，以一个整体与另两大国家对抗，三者之间维持了一个巧妙的平衡。 但超凡者的出现，让这个平衡变得岌岌可危。 在情报上落于下风的西洲成为了三角链条的薄弱地带。 身为脆弱的本体，顾旻晟所能做的，就只有祝西洲好运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三十七 西洲, E国，苏威尔地区。 白墙红顶的屋子排成一列列，整整齐齐地坐落在高低不同的绿色草坪上, 像是多张失败的画布重叠而成的油画作品。灰黑色的柏油道路纵横而过，将小巧的房屋分割成一个个彩色的方块。 这里被称为红白区，是苏威尔地区地段最好的居住区之一，充足的空间装载着苏威尔地区的精英人士们, 也承载着四处逸散的黑色情绪。 乔治失踪了。 在苏威尔地区发生了五起连环杀人案件后。 阴影笼罩了苏威尔地区, 难得灿烂的阳光费力穿过了常年密布的阴云, 却透不过恐惧织起的幕布。 鲍勃坐在庭院中的白色铁艺椅上, 面容憔悴，呆呆地盯着眼前因无人修理而杂乱的草坪。在他旁边的另一把白色椅子上, 坐着一个年轻男性，服饰精致，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 “我找不到他。”鲍勃开口, 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磨砂轮制造出来的噪音, 一点点消磨着旁边人的耐心。 “他”指的是乔治, 鲍勃十六岁的弟弟。 在一顿惯常的争吵之后, 乔治消失了整整三天。 “不要太担心, 我们都了解乔治，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他会保护好自己。”一旁的埃里克宽慰。 “不，你比我更了解乔治，我和乔治的关系，你知道的，我们总是会有分歧。”鲍勃下意识反驳，然后又回忆起他和弟弟曾经的相处, “我很后悔，我脾气太差了，就连乔治都忍受不了。乔治他很喜欢你，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起码不会把这段关系处理的一团糟。” 鲍勃看向埃里克，复杂的情绪汇聚在眼睛中。 埃里克是他的邻居，温和有礼，幽默风趣，即便在他们这一片居住区内，收入也算上顶尖，非常受人欢迎，就连叛逆的乔治都喜欢他。 他曾经因为这个嫉妒过他。 “别这样想，鲍勃。那是因为你是乔治的兄弟，而我只是乔治的朋友。”埃里克耐心引导。 “是啊，我是乔治的哥哥，也是我害了他。”鲍勃颓废地弯下腰，将痛苦的面容藏到了手心。 “鲍勃，不要把你幻想的当作现实，这还什么都没发生呢。等乔治回来的时候，我就把你今天的话讲给他，让他听听他哥哥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做不到，埃里克，我做不到。”他抬起头，双眼无神，绝望地看着一直在努力引导自己的邻居，“那个恶魔，他就在这附近，就在苏威尔地区！” “你指的是人偶操纵师？”埃里克问道。 人偶操纵师，是苏威尔地区最近一个声名鹊起的连环杀手的外号。他会在暗中谋杀掉落单的人们，然后将死者的内脏制作成标本后寄给死者的家人。 随之寄来的还有一个满身鲜血的廉价小人偶，烂大街的地摊货，除了给死者的家人带来更大的痛苦外，没有任何作用。 “别这样叫他！他就是个卑鄙下流的恶魔！这样的东西怎么会诞生？”邻居的话语让鲍勃顿时激动了起来，憎恨和恐惧同时占领了他的面部。 “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称呼他。”埃里克诚恳道歉，一双干净的眸子担忧地看着状态不对的鲍勃。 “他这样的东西怎么配做人？他根本就是变态，一个披着人类皮囊的魔鬼！” “对，他不该诞生，毕竟是如此肮脏的生物。”埃里克低声道。 鲍勃还沉浸在憎恨与恐惧中，没有听见邻居的低语。 “埃里克，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明天一推开门，门口就会出现一个盒子。我现在听见敲门的声音都会颤抖。” 鲍勃现在已经在颤抖了，但他没有发现。 “不会的，鲍勃。明天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是明天。 “我向你保证，乔治一定会回来的。”埃里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可怜的邻居。 乔治会再次回来。 “谢谢你，埃里克。”鲍勃愣住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埃里克，你真的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三天我该怎么过来。谢谢你，埃里克。” “不用谢，鲍勃。我是你的邻居，也是你的朋友。拉别人一把，难道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没有感谢的必要。 “埃里克……”鲍勃又露出了复杂的神色，随即被愧疚所替代，“对不起，埃里克，我之前不该嫉妒你，你明明值得别人的喜爱。” 鲍勃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话语几乎还未出口便飘散在空气中了。 “那只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活动而已，你没有道歉的必要。”埃里克看着他，目光似乎透过鲍勃的双眼，直接接触到了他的灵魂。 人总有丑陋情绪。 “我能理解乔治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那么等乔治回来，一定要记得和他一起来我家做客，我会为你们准备好礼物。” 想看到他的状态。 没有散去的消极情绪依然笼罩着鲍勃，他无法控制自己停下对乔治满身鲜血样子的想象。但埃里克的话语也一遍遍冲刷着他，他咽回悲伤的话语，强迫自己接住对方的话。 “我会的。等乔治回来后，我们一定会的。” “那我就早早做好准备，期待你们的到来。”埃里克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在一旁期待着。 “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无法在这里继续陪你了。”埃里克瞥了眼手腕上精致的表盘，带着歉意看向鲍勃。 “我也需要再去做点事情。”鲍勃想起了警察，即便没有得到消息，他还是抱着万一对方忘了通知他找到乔治的侥幸想法，想去碰碰运气。 “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得到回应后，埃里克起身离开。 在他的身后，鲍勃仍坐在白色铁艺椅上，没有动作，似乎融入了杂乱的草坪中。 离开后，埃里克径直前往报亭，拿起一份最新的报纸。首页面版上，“人偶操纵师”几个粗体字赫然在目。 他整整占据了三个板块。 微微挑眉，付过钱，埃里克拿着报纸，去了苏威尔地区人流量最大的一家露天休闲馆，在那里静静倾听着人们的讨论。 “你听说最近的连环杀手人偶操纵师了吗？据说又有一个人失踪了，你猜会不会是他干的？” “绝对是他干的。要不要打赌？赌几天后他会把盒子寄出去。” “哦，上帝，苏威尔地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还让这种变态杀手在外面活动？” “哇，这是第六个了？离上一个才过去多长时间？他真大胆。人偶操纵师果然酷极了。” “我听说这次失踪的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他真倒霉。祝他好运。” 或是正在工作不得不独自走夜路回家的中年职场人士，或是穿着奇特服装三观还未塑成的叛逆少年，或是担忧着身边人的男士女士，或是恐惧，或是崇拜，或是同情。 人偶操纵师依然是他们谈话的主题。 埃里克抿了一口红茶，微涩的味道侵蚀着他的味蕾，他拿起一旁的牛奶，倒进描金边的白色瓷杯中。 乳白色的液体进入澄澈的红色的液体中，瞬间带来了混浊的感觉，丝丝缕缕的白色扭曲在红色中。 真好看。 就像脑浆混合的颜色。 享用完了自己的茶点，埃里克匆匆回到了家中。 他将各个房间的房门反锁，拉上了厚厚的黑色吸光窗帘，将屋内所有光源关闭，然后一个人静静坐在黑暗中。 就像一座死寂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悄无声息地起身，目的强烈地朝着某处走去，在黑暗中来去自如。 闭着眼睛完成了拼接步骤后，他拿到了一把小巧的钥匙，然后又停在了一块瓷砖上，双手摸索着瓷砖的边缘。 瓷砖被打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埃里克踩着洞内干燥的台阶，动作熟练地反手合上瓷砖，慢悠悠地朝下方走去。 一片漆黑中，只有他的眼睛在发光。 他停下来了，停在了一面漆黑的铁门前，黑暗中甚至看不清铁门的形状。他伸出右手，精准地找到孔洞，用那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门，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依然是一片漆黑。 但弥漫在空气中的化学物品的味道显然愉悦到了他，埃里克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自身的灵魂在这味道之下变得纯净。 他打开了灯。 昏暗的黄色灯光吃力地照亮了这一片空间，照亮了摆满四周的玻璃器具，也照亮了漆黑的铁门上暗褐色的痕迹。 透明的玻璃器皿摆放在四周，映出了柔和的黄色光晕，就像在发光一样。 树立的长方形玻璃器皿共有七个，每个都剔透盈亮。其中五个都“沉睡”着一位动人的天使，他们面容祥和，带着浅浅的微笑，均匀白的皮肤上还透着淡淡的红晕。 摆在架子上的小型玻璃器皿中则装着黄绿色的液体，浸泡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物品，被随意地摆放在斑驳的铁架上，沾染了暗色的污渍。 那些奇形怪状的物品是人的内脏。 哦，还有大脑。 房间中央，还有一个银白色的梯形平台，大约到成人的腰部。一个年轻的男孩仰躺在上方，双手折叠放在空空的腹部上。点点紫红色的斑痕出现在了他的皮肤上。 埃里克戴上轻薄的白色手套，绕着四周的玻璃器皿慢步走了一圈，双手隔着玻璃，温柔地抚摸精致的、没有呼吸的天使。 他们就像人偶一样。 “看看，这才是完美的造物，没有了污秽的内在，只剩下了纯净。”埃里克目光痴迷，贪婪地扫视着人偶的每一寸肌肤，低声呢喃，“明明是如此完美的外表，却被人类这样脏污的生命占据着内部，真是不耻啊。不过，放心，我已经为你们洗清了邪恶。” 他走向了中间的平台，看到肌肤上的紫红色印迹的时候，不禁皱眉。 “已经处理过了，但还是出现了尸斑。果然还是迟了吗？” “不过还好，只有一点点而已，不会成为残次品。亲爱的乔治，抱歉，是我动作太慢了，才会让丑陋的内在玷污了你。我会处理的，让你也成为完美的存在。” 埃里克看着台上没有呼吸的躯体，像是虔诚的信徒。 果然，越年轻的身躯遭到的侵蚀越小，乔治他看上去，比其他五个都更接近完美，可惜出现了部分瑕疵，不过还有挽救的机会。 他拿起锋利的手术刀，靠近。 绝对不会是明天，因为他后天才会寄盒子。 乔治会再次回来，尽管只有一部分会回来。 没有感谢的必要，他只是帮他们完成净化。 人总有丑陋情绪，所以他们需要去除脏污。 想看到他的状态，看看鲍勃对完美的惊喜。 我在一旁期待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三十八 昏暗的灯光默默照亮他的动作, 割裂的声音断断续续填满了整个房间。 时间过去不短了。 埃里克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术刀，看着男孩身上消失的暗紫色痕迹，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就快要完成净化了。很快, 你就能像他们一样，变成完美的造物。 不过还差几个小步骤。看来得去那里一趟了。 想起那里，埃里克脸上的神色又变得糟糕，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一群残次品。 从房间内悄无声息地离开, 埃里克披着夜色, 开车前往了郊区的别墅。 他名下有几处别墅, 分别坐落在不同的地区, 这栋郊区的别墅，是他所有别墅中最偏远的一个, 也是最荒凉的一个，买下之后甚至从未有清洁工进去打扫过。 天空星月藏匿，偶尔可见的灰色薄纱悄悄透露了弯月的踪迹。 别墅区, 星星点点的暖色灯光散落在黑色的大地上, 复古的黑色雕花路灯包裹着一团团光芒, 像是从天上捞下来的一片月, 被牢牢禁锢在这片大地上。 一栋漆黑的别墅, 安静地隐藏在夜色中，黑色的窗帘挡住了所有陌生的视线。 埃里克将车停在稍远的地方, 然后一个人前往名下的那栋别墅，享受着难得的至暗时刻。 他推门而入。 灯光乍现，屋内摆满四壁的棕色大立柜出现在眼中，打开柜门，能看见一个个杂乱的小型玻璃器皿，与红白区地下室中的器皿一样, 只是里面浸泡的物品不仅仅局限于内脏，而是更多的人类身体的一部分。 足有上百个。 一个玻璃容器中，十几颗无神的大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埃里克粗暴的翻找动作。 但又多出了一双。 “果然啊，只要走进来，就能闻到满屋子的肮脏气味，即便是药水的味道都无法掩盖，真是令人作呕。一群残次品，除了浪费我的金钱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找到了。” 愉悦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埃里克拿着一个黑色物品，从容转身，然后出声：“这位不礼貌的客人，擅自闯入别人家的你，是想成为完美的造物，还是一堆残次品？” 那个黑色物品——木仓，正稳稳地对着来人。 来人一身黑色，显然吃了一惊。 “不礼貌？嘿，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德克里拉的所有人都知道，莫贝斯是最懂礼貌的客人。”黑白面具露出了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以及，完美的造物，天哪，这是多么天才的大脑，才会认为人类这种愚蠢的生物能成为完美的造物？噢，这不是嘲讽，我是说，你一定可以为人类的垃圾史贡献厚厚一本书的内容，这很伟大。” 降落后刚刚找了个好地方的莫贝斯被“不礼貌”这个词刺激到了。 他敲过门了，而这栋房子没有发出任何异议，完全默许了他的行为。 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分辨不出来，他一定是个垃圾。 “你说的对，人类这种肮脏的生物永远都无法成为完美的造物。只有经过净化，他们才有资格。”埃里克赞同道，眼中迸发出痴迷的神色，“不过这些本身就是失败的残次品，他们的存在就是人类的垃圾史。” “净化？你觉得愚蠢的他们配吗？” 毋庸置疑，人类是一种愚蠢的生物，足够弱小的同时又足够自大，总是在妄想着自身所不该得到的东西。所以才需要超凡者来领导、控制他们。 也只能有超凡者。 而不是所谓的净化，赐予他们自身无法控制的力量，激发出永无止境的贪婪。 莫贝斯理所当然地想，并且不觉得把超凡者踢出人类这个范畴有什么不对。 “他们当然不配，人类生来就带有罪恶的灵魂，像是丑陋的寄居蟹，恬不知耻地占据着神圣的躯体。所以才需要我的净化，去除掉肮脏的内在，只剩下圣洁的外表，来迎接最纯净的灵魂。”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为内心的真理之神献上宝贵的祭品，顺便一不小心把自己脑子也祭了出去。 “哇，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疯子！”莫贝斯兴致勃勃道。 “疯子？只是异于平常的那些垃圾，就会被叫做疯子？哈哈哈，我能闻得出来，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味道。” 他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露出了陶醉的神色，手中的木仓下滑，不再正对着黑衣人。 像个变态一样。 可惜屋内的两个人都不是正常人，在某种意义上。 “你能闻出来？那真遗憾，我居然忘了带上洋葱。” 认真思考后，莫贝斯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黑白面具上是一副惋惜的神色。 埃里克无视了莫贝斯的话语，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看得出来，在你眼中，人类就是垃圾一样的存在。对，肮脏的他们是需要净化的存在。你和我一样，你和我一样……” 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面容上尽是癫狂：“要加入我吗？这位，莫贝斯先生？” “嘿，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加入你这种连最基本的眼光都缺乏的人？看看周围的这些恶心玩意，就像你说的一样，简直令人作呕。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能让它们好好待在地下，非要拿出来污染别人的眼睛？” 莫贝斯挑剔地看向四周的人体标本，深深嫌弃埃里克的审美。 “我说过了，这些都是残次品。”莫贝斯的质疑让埃里克勉强恢复了部分理智，他恼羞成怒，“他们本身就是垃圾，为了完美者的产生而待在这里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完全不值得我耗费任何心力去净化，根本就无法代表我的眼光。你连完美的造物都没有见过，才会说出这样一番没见识的话语。” “哇，没见识？你是在说我吗？” 埃里克的挑衅很有用，起码对莫贝斯这样的非正常人来说。 “哈哈哈，亲爱的埃里克，我喜欢你的天真。既然你这样认为，不如带我去看看所谓的完美品？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莫贝斯拖长了音调，黑白面具上扯出了一个笑容。 说不定能帮你成为你想要的完美品。 “如果是你请求的话，当然可以。看完之后，你就会彻底理解我的理念了。”埃里克稍加思索，答应了莫贝斯，手中的木仓再次下滑，却始终没有放下。 莫贝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 “需要我举起双手配合吗？”他殷勤道。 “当然，谢谢。”埃里克感到狐疑，却没有拒绝这明显有利于自己的条件。 “你还会说谢谢？我有点好奇你的心理状况了，一边发自内心地唾弃人类，一边下意识地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你确定你不会人格分裂吗？” 莫贝斯轻快的话语如刀子一般，在埃里克的心上割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他面色一沉，没有理会这句话，而是用木仓指着莫贝斯，一路开车回到了红白区的家中，和他一起进入了地下室。 莫贝斯的笑容也挂了一路。 “怎么样？没有了肮脏的内在，他们已经成为了完美的存在。”埃里克站在房间中央，伸出双臂，得意洋洋地向莫贝斯展示自己的杰作。 “第一个问题，存在即生命，对吗？”莫贝斯看着这些沉睡的人偶，没有回答埃里克，反问道。 “当然。” 埃里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知道莫贝斯会问什么问题。 “那这些完美的存在，他们的生命在哪里？” 果然，俗套的问题，他还以为对方会问点带新意的东西。 “你当然看不见，还局限在人类灵魂中的你自然看不见。他们的生命已经脱离了躯体的束缚，高于我们整整一个层次，那是直面神圣的层次。而被丑陋束缚住的人类，根本无法触及到这一层面。” “好，如此伟大的生命，你就让他们居住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玻璃柜子里？这是虐待吗？” “那是为了不让他们得到净化的身体再次遭到玷污！”这样不礼貌的问题超出了埃里克的预计，他恼怒道。 “可是，亲爱的埃里克，我听见了，他们在说——” “——放我们出来。” 故意压低的声音让埃里克身体不自觉颤抖，一瞬间他竟觉得周围的玻璃器皿中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双眼中逐渐涌出来恐惧。 他竟然在惧怕着这些生命，惧怕这些由他亲手创造出的“生命”。 莫贝斯无声地笑了，原来身为净化者，你也会感到害怕吗？ “第二个问题，人类生来就带着肮脏的灵魂，所以你要净化，可是净化他们的你，不也是人类吗？肮脏抹除另一个肮脏，然后创造出一个不属于肮脏的神圣？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创造奇迹的造物主更合适？” 埃里克抖得更厉害了。 “我已经得到了净化，得到了。我有资格去净化肮脏的他们，净化后的他们就是最完美的存在，这点绝对不会有错。” 如果忽略掉埃里克的颤抖，这段话说不定会更有说服力。 “可是，亲爱的埃里克。再怎么样的净化，也比不上生来就高一个层次的存在。我看出了你肮脏的内在，同样占据着一个神圣的躯体。”莫贝斯道。 “不可能！我已经得到了净化！”埃里克双眼泛着血丝，举起消音后的木仓，胡乱射向莫贝斯。 黑白面具上的笑容已经撕裂了面具，莫贝斯饶有兴趣地看着疯狂的埃里克，开始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了。 给我带来一场盛大的演出。 黑衣人直接消失在地下室里。徒留埃里克一个人。 “还差一点，对，还差一点。”他似乎神智突然清醒，跌跌撞撞地跑到中央的平台处，贪婪地看着即将成为完美的男孩，拿出从郊区别墅取回来的东西，开始小心翼翼地为他缝合伤口。 “这是第六个了，已经是第六个了。他会比其他躯体更完美。” 神经质的声音飘荡在地下室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三十九 第二天, 红白区。 埃里克迈着虚浮的步伐，从红白区的家中飘了出来。 “埃里克，你还好吗？” 鲍勃原本还想和他诉说寻找乔治的某些事情，可看到埃里克缺乏生气的面孔, 带着褶皱的衣服, 以及乱糟糟的头发后，他不得不咽回了自己的话语, 先询问邻居的身体状况。 “我还好, 鲍勃，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昨天晚上我太思念乔治了，以至于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非常抱歉，让你看到了我的这一面。”埃里克听到熟悉的声音, 先是迷茫一阵, 然后才反应过来, 带着歉意道。 鲍勃张嘴, 想要说出劝慰的话, 可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变了：“谢谢你。我很庆幸乔治有了你这么一个朋友，有你在，他一定不会孤单。” “你说的对, 我会一直陪伴着乔治, 就像陪伴着其他存在一样，一直……”埃里克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鲍勃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埃里克, 你确定你还好？” “我很好，不用担心。”埃里克朝鲍勃露出一个笑容，敷衍的意味的让鲍勃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好, 祝你好运。” “我会的。毕竟，今天是星期七……” 埃里克的回答让鲍勃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记忆中的印象无法与此刻重合。他只是看着疑似精神出问题的埃里克轻飘飘地走向停车位，开车离去。 希望他今天不要出什么问题。 埃里克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只是去寻找神圣的数字七了。 他没什么问题，他的真理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以前选中的躯体太老了，被侵蚀过深了而已。 这可以改变。 …… 另一边，埃里克的郊区别墅。 被割裂的人体装在瓶瓶罐罐中，杂乱地摆放在四周蒙上灰尘的柜子里，厚重的窗帘似乎连空气也一并阻隔。 显而易见，这里并不适合正常人待着。 但莫贝斯显然不是个正常人。 此时的莫贝斯正靠着别墅内的沙发，将双腿搁在低矮的黑色玻璃茶几上，欣赏着四周的标本大全。 在顾旻晟发觉莫贝斯的这一变态想法时，他果断地选择了彻底切断灵魂之间的联系，来阻止莫贝斯锲而不舍传来的精神污染。 他不介意马甲莫贝斯是个问题儿童，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一个大龄精神儿童的摧残。 顾旻晟最初的目的只是想单纯地在西洲捞一笔，通过辛勤的劳动拿到应得的报酬。当然，为了保证他可以拿到公平的报酬，必要的手段是不可避免的。 于是他利用面板，直接在西洲E国登上了莫贝斯的马甲。 而在西洲众多国家中，选择E国不是没有理由的。 皇家海鹰于近日成立了。 一个脱离内阁、职务不明、直属于女王的机构，而它的负责人是凯瑟琳·米切尔，E国现任国务大臣，掌握着E国的政治命脉和经济命脉。 语焉不详的介绍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云里雾里，但对于知晓超凡力量存在的人们来说，皇家海鹰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其他人，自己是专门处理超凡事务的机构。 这样的主动暴露，只有两中情况，一中情况是他们的确接触到了超凡，并且拥有了相应的情报。一中是虚张声势，仅仅知晓超凡的存在，只是为了国家之间愉快的平等互助合作而设立的一个暂时的面子机构。 不过顾旻晟掌握着信息源头，或许其他国家在不知晓底细的情况下会有所忌惮，但他却明白皇家海鹰的成立不是为了应对超凡，而是为了应对政治。 当然，即便如此，这样的前提也是皇家海鹰已经知晓了超凡的存在。 不用想，肯定是A国泄露出去的，正如Z国能在接触超凡之前就做好准备，E国自然也可以。但E国仅仅作为西洲的成员之一，所拥有的信息并不会那么全面。 那就先做一个合理的假设，A国泄露了百分之六十的情报的给E国。而Z国与超凡的接触刚刚完成，并且提前得知消息做好了应对措施，政治状况有所不同，暂时没有精力内部撕逼拱手情报。再加上马甲们在两国的行事作风的不同，Z国主动被动泄露出去的情报不会太多，基本上无法超越A国在这一方面的贡献。 根据情报的重要性，经手过的处理人员，就能进一步得知E国所拿到手的情报范围。 也就能得知莫贝斯的忽悠范围。 皇家海鹰的成立是为了应对政治，但如果不迅速更换掉这个空壳子，皇家海鹰就能成为政治笑话诞生地了。 E国在渴求超凡的情报。 所以他派莫贝斯来帮助他们了，帮助被其他人残忍隐瞒的E国了。而他希望的谢礼仅仅是一点微薄的金钱罢了。 这很公平。 按照原计划，顾旻晟会利用莫贝斯的马甲，以一中低调的姿态——好，他知道这对莫贝斯而言完全不可能——将自身的信息传递给E国，引诱E国的主动接触。 被动得到的情报，和主动求到的情报，价值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至于现在，取回报酬的目的自然没有变化，但是埃里克的出现，在某中程度上是一中意外之喜。 还有什么比一个吸引了众多人目光的连环杀手更合适的诱饵呢？ 诱饵的捕捉过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除了一下子炸出来两个神经病以外。 作为连环杀手的埃里克是神经病倒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正常人也做不出这中事情，小小的精神疾病并不影响诱饵的价值。只是他居然脑子有病到把莫贝斯当做同道中人，还妄想与他共同犯罪。 顾旻晟自然不懂得神经病整天在想些什么，但他认为，变态与疯子之间应该有共同语言。 事实证明，他错的离谱。 经过与埃里克的对话后，顾旻晟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想法，懂得了疯子不仅可以和变态搭上话，还可以拿疯子的逻辑逼疯变态，顺便自我升华为高级深井冰。 超凡者领导、控制人类？ 说实话，如果这不是自己的马甲，如果不是他知道莫贝斯脑子真的有病，顾旻晟绝对会疯狂diss莫贝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人类铲除祸害。 尽管在侵蚀纪元，与普通人类相比，超凡者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在强大的深渊怪物面前，这点优势却可以忽略不计。 正常的超凡者既不会把自己踢出人类的范畴，也不会自诩人类的领导者。 没人付得起这个重担。 也没有人生来就是超凡者。大叔还在的时候，顾旻晟没有半点超凡能力，全靠大叔一人护着他。但大叔从来没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品，也从来没有过这中居于普通人之上的念头。 总结，不是莫贝斯有病，就是莫贝斯这张卡牌有病。 不过，面板提供的马甲未免过于真实了，尤其是在性格方面，几乎是一个毫无漏洞的全新人格。虽然这样有利于马甲的维护，对于拯救世界有所帮助，但要不是有灵魂之间的单方面联系，顾旻晟离人格分裂就真的不远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莫贝斯那边的事情打断了他的思考。 郊区别墅的大门被打开了。如他所料，埃里克又来了。 虽然昨天在地下室里的时候，莫贝斯吓到了埃里克，精准击中了他的弱点。但资深疯子莫贝斯认为，这个狂信徒还会回来找他的，为了证明自身的信仰。 果然，疯子起码还是能了解变态的。 与昨日光鲜亮丽的面貌截然不同，埃里克一身灰尘，和昨日相同的休闲西装遍布褶皱。他似乎一整晚都没换衣服。 “莫贝斯，你果然在这里。” “嗨，亲爱的埃里克，你带来了你愚蠢的真理吗？”莫贝斯没有回头，但他的面具回头了。 就像昨天埃里克没有在意莫贝斯进入别墅的方式，没有在意莫贝斯的突然消失，他也没有在意莫贝斯的神奇面具。他依然用一中狂热的语气，朝莫贝斯开口。 “不，这些都是真理，他们是绝对的真理。昨天的问题是你实施的蛊惑，为了检验我是否忠于真理，是否有资格行使真理。” 好，好好一个变态已经被莫贝斯同化成疯子了。 道路千万条，怎么就一个个偏偏都和变态和疯子磕上了？ “哇，需要我夸一下你聪明绝伦的小脑瓜子吗？”莫贝斯兴致缺缺地回答。 他不喜欢和埃里克这中人交流，他们总是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中，完全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把自己的话语选择性忽略了一大半。 嘿，他才是绝对的中心，而他们应该坐在观众的席位。 埃里克果然忽略了莫贝斯的嘲讽：“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找到答案了。我找到答案了。是数量的问题，不是其他问题。你说的对，人类总是肮脏的，我也是，我们都需要净化，都需要生命的升华，但真理选中了我，由肮脏的我去除肮脏的他们。没有那么多肮脏的存在能成为神圣，神圣总是稀少的。我的净化只能达到去除肮脏的地步，无法使他们的生命得到升华。” 埃里克的面上露出了笑容，青黑色的胡渣衬出他苍白的肤色，也衬出他双颊不正常的红晕。他一步一步，走进了癫狂的深渊。 “升华需要契机，之前的六个仅仅是去除了他们的肮脏，同时也去除我的肮脏。但第七个，第七个会不一样，真理在梦中告诉我了。七是神圣的数字，是生命发生质变的门槛，是真理实施魔力的元素。我的理论没有问题，第七个，第七个，一定会是完美的造物。” “如果真理真的光临了你的大脑，那它一定被污染了。” “不会，不会。为了提高净化成功的机率，我还做了其他准备。人类生来就带着肮脏的内在，随着时间一点点侵蚀神圣的外表，但肮脏也是有区别。乔治就比前五个造物更加接近完美，因为他的年龄最小，神圣躯体遭到的侵蚀最少。因此，我应该选择净化年轻的人类，他们纯净的躯体保存的更加完好，绝对更容易得到升华。我已经选中了一个六岁的躯体……” “再说一遍，你选中了什么？” 莫贝斯打断了埃里克的疯言疯语。 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别墅内，房间内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零点。 而埃里克毫无察觉。 “六岁的躯体，怎么了？这个年龄是有点大，但更年轻的躯体还没有发育完成……” “你还想要更小的？” 莫贝斯再一次打断了埃里克的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四十 另一边的顾旻晟看着疯狂踩雷的埃里克, 听着他绝世渣滓的发言，决定放弃拯救他。 不管怎样，诱饵还在就可以了, 活的和死的没有多少区别。 就让莫贝斯做他想要做的, 这也是顾旻晟想要做的。 “有什么问题？” 被几次三番打断，埃里克终于脱离了狂热的状态。他不太高兴, 皱眉问道。 “哈哈哈, 当然没有问题, 毕竟你那只装的下消毒水的脑袋也想不到其他东西。我得原谅你, 你只是一条可怜虫。说实话，这有点困难，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原谅你，我保证，希望这保证有用。” 莫贝斯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一个翻身就从沙发上下来，几步来到埃里克的面前, 面具上偌大的笑容像一个无底黑洞, 即将把面前的男子吞下。 “你现在就像一个疯子，你会弄坏我选中的躯体。”来自神经的叫嚣让埃里克不自觉后退，与莫贝斯拉开了距离。 他居然被一个疯子认为是疯子？ “哇，瞧瞧, 来自疯子的疯言疯语, 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莫贝斯的笑声没有停止，见埃里克后退，他便又向前一步，围着埃里克开始打转。肆意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莫贝斯, 我是来邀请你和我一起见证完美的诞生。但你这样的精神状态让我很担心你能不能欣赏完美的存在，你会浪费掉我的成果。”埃里克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行为，皱眉打量着莫贝斯不可理喻的言语和行为。 他居然被一个疯子问候精神状况？ “亲爱的埃里克，我开始喜欢你了，你本身能存在就是一场奇迹。放心，我很正常，也很理智，我们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不就是一个证明吗？” 在埃里克听来，莫贝斯说的话已经正常了不少，但他总觉得，莫贝斯的夸奖就像是在说他不该存在一样。可能是因为莫贝斯的精神的确有问题。 他没有多想，因为他现在迫切需要有人和他一起见证完美的诞生。 “好，完美的存在是绝对的，没有人可以否认。”他勉强同意了莫贝斯的说法，准备前往地下室，净化那个幸运的人类。 “你说的对，亲爱的埃里克，我期待着奇迹的到来。现在，就快让我见识一下，你聪明的脑袋想出来的方法。希望你的大脑没有缺氧。” 快点，他期待着那一刻。 埃里克无视了莫贝斯奇奇怪怪的话语，开着那辆银色轿车，载着两个精神病赶回了地下室。 仅仅是一夜，地下室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周围的立体玻璃器皿变成了六个，昨天躺在平台上的少年此刻正安静地待在多出来的容器中，衣着整洁，面容安详。 而平台上，是一个小男孩。 他酣睡在冰冷的银色平台上，锋利的手术刀亲密地贴着他红润的脸颊，映出一道雪白的锋芒。 “看看他，莫贝斯，比起那些躯体，他就像没有受过污染一样。”埃里克炫耀般，向莫贝斯展示他的收藏，“这是神圣的数字七，我今天幸运地遇到了他。我敢保证，他一定能成为最完美的存在。也许你有兴趣先来看看他？” “好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莫贝斯欣然答应，来到平台前，看着那个幸运的数字七。而埃里克向后退去，离开了莫贝斯的视野，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 “让我找找净化需要用到的东西，很快，很快，我会让你见证完美的诞生。”埃里克解释道，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不过，我需要一个安静的观众。” 他悄悄来到了莫贝斯的身后，随着声音的降低抬起了右手。手中握着的，是一个小型针管注射器。 他刺了下去。 黑色物质浮现，阻挡了进一步的动作，莫贝斯反手抓住了他颤抖的右手。在埃里克苍白的脖子上，黑色物质异常显眼。 “亲爱的埃里克，每当我觉得你已经足够愚蠢的时候，你总会用事实向我证明，你还能更愚蠢一点。不过我喜欢你愚蠢的选择——你先动手了。”他转身，看着埃里克青筋显露的额头，黑白面具上的表情丰富，手上的力量逐渐加大。 “嘿，我刚刚是不是一不小心侮辱了‘愚蠢’这个词？” 啪。 针管从他的手中坠落，玻璃碎了一地，无色的液体很快便融入了地面。埃里克表情狰狞，双腿弯曲，几乎要跪倒在地，被抓住的右手无法合拢。 “居然碎了，可惜，我还想把它送入到你的体内呢。现在就只能让你清醒了，希望你一会儿别叫的太难听，我可不喜欢噪音。”莫贝斯惋惜道，却看都没看注射器一眼。 “人人都需要观众，可观众需要什么呢？亲爱的埃里克，你知道吗？哦，我忘记了，你现在说不出话来。那我只好原谅你了。” 埃里克吐出连不成句的破碎话语，双眼被大片的白色覆盖。 “观众需要的是小丑，是血腥，疯狂，愉乐。他们一边唾弃一边贪婪地盯着戏剧，可不会在乎台上的小丑是活的还是死的。亲爱的埃里克，用你自己来取悦观众。我会帮你的。” 莫贝斯自言自语道，却又像是在对谁说话。 “等等，这儿还有个不合适的小观众呢。让我想想该怎么处理他。我记得，保护弱小是礼仪，对？那就剥去他的感知能力，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简直完美。” 黑色柔软物体附上了男孩的身躯，将他整个人包裹着，然后融入了黑暗。下一刻，铁门附近出现了男孩的身影，只是眼耳口鼻的位置还残余着黑色物质。 这是莫贝斯给予的防护，确保他不会接触到不良信息。 “好了，亲爱的埃里克。让我们看看谁才是幸运的数字七。或者用你的话来说，这叫做净化？” 黑色物体缠上了埃里克的四肢，将他狠狠地摔在了中间的宽大平台上。银色的手术刀被黑色物体嫌弃地挥开，直直地撞上了四周的墙壁。 莫贝斯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黑金色匕首，用埃里克的衣服细心擦拭。然后，伸腿，将平台踢到一旁。擦拭干净的匕首被他抛向空中，被黑色稳稳接住。 黑色物质将埃里克悬吊在空中，他的四肢和脖子被黑色侵入，猩红的血液顺着皮肤涌出，一点点滑落至背部，将他的衣服浸染成一片血红。 而还有一部分血液，直接从伤口处垂落，穿过黑色的物质，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小片水洼。 埃里克睁大眼睛，张嘴却吐不出什么话语，他看着自己身上闪烁的白色锋芒，恍惚间似乎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然后他便感受到了被片片撕裂的痛楚。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但已经迟了。 很快，地下室便安静了下来——只要忽略掉血液不断的滴落声。 鲜红的血液逐渐凝固，慢慢与黑褐色的地板融合在一起。 莫贝斯随手拉出来一个玻璃容器，将破碎如布娃娃的红色人体粗暴地扔了进去。 “为什么你还是这么突兀呢？是垃圾的回收出现了问题吗？”他看着七个巨大的玻璃器皿，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噢，是笑容。作为娱乐观众的小丑，你怎么能不笑笑呢？”莫贝斯打翻了一个玻璃罐子，将黄绿色的液体泼到了面前人的脸上，随后，黑色物质亲昵地攀附上来，帮面前的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像是看作品一般，他满意地看着眼前几乎无法被称作人的生物——也许也无法被称为生物。 “好，好黑。”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莫贝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小男孩反应过来前，火速拎着他离开了被血色包裹的地下室。 看着周围一片健康的绿色景观，莫贝斯这才收回了围绕在小男孩面部的黑色物质，将他拎到了与自己眼睛平行的高度：“嘿，沉睡的小王子，终于醒过来了？” “我才没有睡觉。”小男孩反驳道，然后新奇地挥舞着短短的四肢，试图抓住软软的黑色物体，“哇，这是魔法吗？你是魔法师吗？” 莫贝斯看着小男孩努力扑腾，像只大肥蛾子。 “对，我是伟大的魔法师莫贝斯，从贪婪的恶龙手中救下了弱小无助的可怜王子。”莫贝斯声情并茂，快速接下了男孩的剧本。 “这不公平，为什么我是被救的王子，而你就是勇敢的魔法师？你明明一看就是邪恶的巫师，我要当打倒恶龙的骑士。” “可怜的王子向死去的恶龙发出了挑战，作为邪恶的伙伴，我是不是该把你送回恶龙腥臭的巢穴？” “不，你不能这样做！这是虐待！”男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不自觉颤抖，“你明明刚刚还救了我，你不会这样做的，对？” 他的双眼迅速蓄满了泪水，声音不自觉变得尖利。 原来还是有印象吗？ “当然，邪恶的巫师怎么会把自己的战利品交给傻乎乎的恶龙呢？” “你得保证，保证不会把我丢出去，保证送我回家。”小男孩抽泣着，鼻涕眼泪糊在了黑色物体上，“你是魔法师，一定会契约，你要和我订下契约才行。谁让你刚刚骗我。” “嘿，这种善意的劝慰怎么能是欺骗呢？” 莫贝斯不满地抗议道，顺便又把小男孩裹了一层，将被黏上的鼻涕眼泪蹭到了男孩的衣服上，然后又用黑色物质摆出来一个敷衍至极的五芒星图形。 “好了，看见没，契约完成了。” “为什么是黑色的，看上去就像被黑暗力量侵蚀了一样。我要金色的。” “隆重声明，我讨厌金色。小家伙，缺乏了双方的鲜血，契约自然是黑色的。或者你打算给我你的血？” “可是流血好疼。我可以给你鼻血吗？” “也许昏迷是个帮你闭嘴的好方法。”莫贝斯轻声道，没有让小男孩听见，然后语气恢复轻快，“好了，我完成了你的要求，这位娇气的小王子，是不是也该完成我的请求？” “故事书上好像也是这样讲的。”男孩咕哝道，“那好，你的要求是什么？” “很简单，在我允许之前，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也不要张嘴说话，不管是谁问你。黑暗力量可是还没有消散，随时等着破坏你的身体。而且，违反契约的人要被扔去恶龙深渊哦。”莫贝斯看着面板上小男孩的名字，回忆着他通过面板与E国网络的连接而探查出来的情报，露出了一个笑容。 嘿，真巧。 “我才不会违反契约！”男孩回道，然后乖乖地为莫贝斯指路，将一只大恶魔领回了家中。 与此同时，一段视频也被投放到了西洲的网络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四十一 西洲E国炸了。 一段视频在网上疯狂流传, 像是病毒过境，所有试图阻拦的服务器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瘫痪。 这段视频是一个人体虐杀视频，主人公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性, 不明的黑色物质穿过了他的身躯，逐一取出了他的内脏。施暴人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只露出了黑色衣角。一个轻快的声音贯穿了始终，兴致勃勃地做着解说。 背景是六个躺在玻璃器皿中的人类, 仿佛陷入了沉睡。除此之外还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只是被黑色物质包裹着，看不出具体的样貌。 这个视频已经在E国的各个网站置顶了几个小时，网络变成了唇枪舌剑的战场。 “这是反人类的罪行！让一个疯子对所有人耀武扬威, 苏威尔场的人就是这么使用纳税人的钱？” “我认识玻璃中的人！他是我的邻居, 已经失踪了半年了！” “不要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带节奏，你们正在被当成枪杆子用。要对E国有信心，问题的解决靠的不是一群网络无赖在这里搅混水。” “那个小男孩怎么了？听不见，看不见, 闻不见, 这也太吓人了。那个疯子是把人眼睛戳瞎了, 耳朵弄聋了，鼻子砸坏了吗？” “这个视频是假造的, 现在这么文明的时代，怎么会有人做这中事情？追求什么？如果是真的, 这么血腥的视频, 那怎么还没人撤下去？” “玻璃中的人, 除了那个年轻少年，都是人偶操纵师的受害者！这个视频是人偶操纵师做的吗？是那个视频中一直没露面的黑衣人？” “这不会是什么买卖虐杀视频的交易意外泄露了？如果是故意的，背后这人未免太丧心病狂了。” “最新消息, 被虐杀的人才是人偶操纵师。这是模仿犯罪，苏威尔地区又诞生了一个变态杀手吗？” “这还是我生活的那个地方吗？为什么会有这中事情发生？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知道这中事情？” 各中各样的观点在无法删除的视频下方激烈碰撞，人们质疑，人们争吵，人们责怪，人们发泄。 “我的天，那些黑色物质是什么？居然能侵入人的□□？而且为什么血液能穿过它？”一个注意到黑色物质的评论跳了出来，却又在一秒之后消失了。 E国热搜上，视频话题高挂第一，剩下的热搜也几乎全部都是和视频相关的，针对人偶操纵师的报道，警察潜入地下室后的最新进展，对苏威尔场的嘲讽指责，等等。 只是依旧没有关于黑色物质的报道。 一个秘密房间里，雷蒙德死死盯着电脑，反复播放小男孩出现的几秒钟视频。 尽管只有短短一瞬的露面，但他的直觉一直在叫嚣，被预警的可能性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那是吉恩，不，只是可能。 “雷蒙德，半小时后开会。隐蔽，别迟到，我想这些应该不用说了。我们一定得赶在老女人之前开会。那老女人居然连超凡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瞒着我们。”一个低头看表的西装男子从他身后匆匆经过，没有注意到雷蒙德的状态。 老女人指的是凯瑟琳·米切尔，新上任的皇家海鹰负责人，也是他们这群在野派的头号大敌。 “我知道了。”雷蒙德低声回应，然后抓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悄悄离开了房间。 他需要打电话确认吉恩的行踪。但这个房间是他们的秘密基地，私人手机不允许被带入，联系亲友的行为自然也被禁止。 他向保姆打了三个电话，但没有一个打通。 还有二十四分钟。应该够了。 雷蒙德一咬牙，选择开车回到红白区的家中看看。他冷静的大脑不可避免地想象出某些血腥画面，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颤抖。 红顶白墙的房子看上去一片祥和。雷蒙德从车上下来，来不及锁，便冲向了家中。 一个小男孩正坐在地毯上玩耍。 还好，还好，视频里的男孩不是吉恩，他只是看错了。 雷蒙德终于呼出了一口气，但看到小男孩手中正在把玩的黑色五芒星时，脸颊瞬间失去了血色。 这中材质的黑色物体，和视频中虐杀了埃里克的玩意是一个东西！ “吉恩，扔掉手里的东西。” 男孩抬头，看着几天不见的爸爸，不满地撇撇嘴，小嘴张开想要说话，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没有扔掉手里的物品。 被威胁了吗？雷蒙德心里一沉，打算直接大步走过去，扔掉男孩手里的恶魔产物。 但他的脚步还没迈开就被迫停止了。 一个带着黑白面具的黑衣人突兀地出现在了吉恩身后，他的右手甚至放在了吉恩的头发上，而吉恩没有闪躲。 现在才出现，很明显是在故意等自己。把手放在吉恩头上，是在威胁自己。可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难不成是老女人那边的人？不，这不像那个老女人的作风。雷蒙德压下心中的念头，出声问道：“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嘿，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却不知道我的名字，这太不公平了。”莫贝斯夸张地开口，黑色物质从他身上蔓延，覆盖了吉恩的双耳，“你说，我该如何做呢？作为对你缺乏礼貌的惩罚。” “不，别针对他，这和他无关！”雷蒙德语气激动，他举起双手，努力证明自身的无害。 “你在说什么？这件事当然和亲爱的小吉恩没有关系啊，亲爱的雷蒙德。”他露出了诧异的神情，黑白面具上写满了困惑，但围绕小男孩的黑色物质却没有消散。 他只是帮助小吉恩隔离掉应该被屏蔽的话语而已，成人的话题，总是有些不适合让小孩子听到的。这很正常，不是吗？ “对，没有关系，能让他先回屋吗？我想我们需要秘密的谈话，这不适合无关的人在场。” “嘿，为什么要问我？你不该过问他的意见吗？我讨厌所有专断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莫贝斯甚至装模作样地撤去了黑色物质。 雷蒙德不觉得这中情况下，询问吉恩会有用，但他也不想触怒黑衣人。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吉恩，乖，回屋好吗？爸爸和这位叔叔有事情要谈。” 吉恩允着手指，不明白爸爸头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汗珠。但他记得契约，作为签订了契约的一方，他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离开魔法师的身边。 吉恩摇了摇头。 雷蒙德脸色瞬间煞白。 “瞧见没，吉恩拒绝了。我们得尊重别人的意见，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懂。”莫贝斯朝他摊开双手，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惺惺作态！他一定威胁了吉恩！ “埃里克已经死了，苏威尔场正在介入调查，我们会想办法阻止他们追究这件案子。视频的事情我们也会想办法压下。如果还有其他条件，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说这话时，雷蒙德手心不断冒汗，他不确定黑衣人会不会相信并且接受这些条件，也无法代表他身后的人实现这些条件。 “哇，听听，这是一个议员应该说出的话吗？我以为你们会坚持所谓的公平正义，难道这些只存在于灯光下的一瞬间吗？你们的道理连臭袜子都不如，可真够短命的。” 那是建立在没有人质的基础上！哪怕只是换个人，不要是吉恩，他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中低三下四的窝囊态度。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雷蒙德被气的涨红了脸色，粗声问道。 “别紧张，我只是想见见你们。埃里克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礼物，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再附赠点。虽然会有点麻烦，但是见面礼，再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我只是个小小的议员，什么权力都没有。” “可你刚才不是还代表你们吗？或者说，你在骗我？欺骗一个精心为你们准备了见面礼的礼貌客人？”黑色物质从莫贝斯身后蔓延，黑白面具上的笑脸瞬间下拉。 “不！我没有！”对方语气的变化让雷蒙德立刻开口否认，“我的意思是，只让我一个人知道你的见面礼，对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对？” 抱歉，同僚们，我要拖你们下水了。 “你说的对。”莫贝斯若有所思地点头。 一阵音乐打断了房间里的氛围，顺着声音，他们看向雷蒙德的口袋。 他的手机响了，有人打来了电话。 “我想接电话应该还算是礼貌？” 雷蒙德只好掏出手机，看清来电号码属于在野派的人后，立刻打算直接挂掉。 但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黑色物质从他手中夺走了手机，恶劣地将距离保持在一米的地方，足够他看清手机页面，又无法触碰到。 “不用在意我，只是个电话而已，我不会阻止你。正常一点就好。”莫贝斯开口，然后黑色物质按下了接听键。 该死！ 虽然他想拖同僚下水，但绝不是以这中方式！ “雷蒙德，你滚去哪里了！我提醒过，这场会议非常重要，不要迟到！你脑子里塞的都是什么？五分钟内，你要是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就把吃下的东西都干干静静吐出来，然后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蛋。” 不等雷蒙德开口暗示对方自己的处境，电话里就传来一顿噼里啪啦的大骂，砸在了他的脸上。 “非常抱歉，但我目前有点事情……”雷蒙德趁着短暂的停顿，迅速开口打算退掉这场会议，但莫贝斯重新放在男孩头上的右手成功将他的念头堵了回去，他立刻改口，“没问题，别激动，我一定会到达。” “你必须出现，我不允许任何理由。”电话挂掉了。 “好了，现在不会有人打扰了，让我们讨论讨论送你们见面礼的事情，亲爱的雷蒙德？”莫贝斯殷切地道，轻快的话语像是恶魔的低语。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放过吉恩，他只是个孩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斩断，雷蒙德的声音带上来哀求。 “不要这样说，我可不是邪恶的大反派，人类所做的远胜于我。至于吉恩，嘿，我只是陪一个缺乏关爱的孩子玩耍而已，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威胁呢？最大的威胁，难道不是你们的同类吗？不信你问可爱的小吉恩，他可比你们清醒不少，只是人类总是宁愿相信外人的话语，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就好像没人曾经是孩子一样。” 莫贝斯每说一句，雷蒙德的身子就摇晃一下。 “不过，有些事情的确不适合小吉恩知道。所以，请？”话锋一转，莫贝斯收回了吉恩身边的黑色物质，转而伸向雷蒙德，“亲昵”地帮他拍拍肩膀上的不存在的灰尘。 雷蒙德看着犹如恶魔爪牙的黑色物质，不自觉吞咽口水。就是这玩意儿，在视频中虐杀了埃里克。 “谢谢。”他挤出了一抹笑容，强撑着走出了房屋。 “亲爱的小吉恩，契约结束，魔法师要去探寻恶龙的宝藏了。” 被隐射为恶龙的雷蒙德敢怒不敢言，乖乖地为莫贝斯打开车门，载着他远去。 吉恩两手空空，看着远去的两人，一脸懵逼。 嘿，为什么突然没人陪我玩了！ 一群大骗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四十二 秘密会议室里, 满是文件翻阅的声音。 位于首位的中年男子面色阴沉，不时地扫视下方的人群。 “雷蒙德。”一个人名被上首的人抛出，像是按下了静音按钮，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是谁负责的他？” “是我。”一个西装男子战战兢兢地从椅子上站起, 回应了以后急忙辩解，“我已经再次催促过他了, 我不可能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这……” 滴。 会议室的大门开了, 西装男子的话语被尽数挡回。所有人的目光统一投向了门口喘着粗气的人。 “抱歉, 各位, 我遇到了不少棘手的事情, 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处理。我想今天可能不太适合……”雷蒙德额头汗珠密布, 他推开了大门, 却没有跨进来, 站在外面就开始解释。 他感觉如芒在背, 隐藏的黑色物质似乎已经贴到了脖子, 可他依然颤抖着继续说，不放弃最后的挣扎。 有人打断了他：“雷蒙德，你还在浪费所有人的时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进来坐下。没人想听你又臭又长的解释，这玩意你还是留在以后解释, 只是希望你还有解释的机会。” 冰冷的鞋靴精准地踩中了他扒在浮木上的手。恍惚间, 耳畔似乎传来了该死的笑声。 雷蒙德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好磨蹭着进来, 缓慢地关上大门，一步一步往自己的位置处挪。 “快点！” 他心下一沉，不得不加快了脚步，艰难落座，后背湿了一大片。 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今天的目的，当然，个别不知道的现在就可以出门右转了。”首位的中年人出声，开启了今天的会议。 “人偶操纵师埃里克的视频，想必各位已经反复观看并且发现了端倪。其中蕴藏的阴谋令人不寒而栗，我们不得不怀疑，凯瑟琳·米切尔到底隐瞒了什么，她是否还忠于议会，忠于国家，忠于人民。” 这是一次临时的秘密会议，没有灯光，没有媒体，也没有混入的政敌，中年人简单说了几句，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在网上疯传的视频被投影到会议室的前面，一个灰发男子拿着文件，起身：“视频一共二十九分七秒，以埃里克为主角，背景□□出现了六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男孩，推测七岁。贯穿视频的声音推测为凶手。经过苏威尔场的调查，视频拍摄于红白区47号别墅的秘密地下室，屋主为埃里克，是连环杀手人偶操纵师，目前已经确认死亡，死因是失血过多。” 新的照片被投射到屏幕上。一个沾满鲜血的立体玻璃器皿出现在屏幕中，容器内是满身鲜血的埃里克，脖子以下破破烂烂，腹部直接是一个黑洞。而他的脸部，扭曲着露出了一个惊悚的笑容。 议员们骚动了一瞬。 “玻璃中的五人分别是人偶操纵师案的受害者，第六人是乔治，埃里克的邻居，其家人至今未收到人偶盒子，但在地下室中发现了血型相匹配的人偶盒子……” “你是想转职警察吗？这里可不是苏威尔场，也不是大法庭，没人想听这些又臭又长还毫无用处的报告。” 低笑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首位的男子皱眉，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而又一次听到熟悉声音的雷蒙德再次僵直。 “抱歉，我……”灰发男子面色涨红，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一次被人打断了，只好忿忿坐下。 “视频中的黑色物质成分不明，拥有两种形态，其中一种类似固态，可以接触实物。另一种类似粒子，可以被实物穿透。暂定为超凡因子。”随着另一个声音的出现，屏幕上又变成了血液穿过黑色物质的一幕。 “视频至今仍被强制置顶，即便关闭各大网站也无法阻止，试图攻击的服务器全部瘫痪，这一网络技术目前从未听闻。无法确定是否包含超凡力量，无法确定凯瑟琳·米切尔是否默认。” 两次出现的超凡，让下方的人群又一阵骚动。首位的人抬手示意安静，道：“超凡，想必各位已有听闻。至于更具体的消息，我们将会在此说明。” 又一人站了起来：“超凡最初出现于A国的德克里拉州，后Z国疑似出现超凡因素。西洲暂未有疑似消息，不确定凯瑟琳·米切尔是否早已联系。” “老巫婆凯瑟琳·米切尔，很有可能就是超凡的一员，施展所谓的巫术，迷惑了选民。这个视频说不定就是他们的阴谋！” “一个老女人而已，凭什么当选议会首席大臣，□□的那帮白痴不是眼睛瞎了，就是集体被施展了巫术，超凡就是佐证。” “只是一个视频而已，为何政府还不撤掉？视频的科技超出认知水平简直就是个笑话。这一定是因为老巫婆和超凡的合作。什么皇家海鹰，分明是皇家耻辱，神神秘秘见不得人，这一定是他们合作的阴谋。” “我们应该拿着这些证据责问她，女王和法官有权知道他们精心挑选的大臣到底是什么人。凯瑟琳正在向超凡出卖选民的利益，她已经背叛了E国！” 借着超凡的名头，议员们大胆发言，将所有火力集中至凯瑟琳·米切尔，这位现任议会首席大臣，执政派首领，皇家海鹰负责人，以及打败了他们的敌人。 至于超凡，谁会关心？他们只需要知道一切都是凯瑟琳的阴谋就好。 辱骂共同的敌人，是一个迅速加强凝聚力的好方法。鉴于此，理智就可以被短暂抛弃了。 但笑声又一次响起了，位于上首的男性皱眉环视，再次示意安静。 “关于凯瑟琳·米切尔是否背叛了女王，就留给她自己辩解。”平静后，一个议员起身，“视频中的黑色物质，应属于莫贝斯的超凡能力。”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带着黑白面具的黑衣人，议员接着道：“莫贝斯，首次出现于A国德克里拉，这也是我们得知的最早的超凡信息。其能力通过黑色物质施展，颜色固定，延展性极强，可以同时兼顾攻击与防守。但攻击力量有限，同时防守主要表现为反弹，范围狭窄，能力不足为惧。” 不对！ 终于得知了黑衣人名字的雷蒙德此刻满头细密的汗珠，莫贝斯的能力不只有黑色物质！他的能力还有隐藏！是绝佳的刺杀能力！ 你们正在他的眼皮子下轻蔑他！ “哈哈哈。”一直游荡的笑声终于不再隐藏，席卷了议员的理智。 “直觉告诉我，你们会很有趣，我猜对了。感谢你们贡献了所有的智商，送给我这样一个见面礼。” 轻快的声音从会议室后方传来，又一点点向前方移动，直到声音完全从前方发出后，所有人才看到了他的身影——与屏幕上的黑衣人完全重合。 “莫贝斯！”有人惊呼。 他是怎么穿过多重的防护进来的？ “不要惊讶，也不用在意我，只要你们想，我就不是莫贝斯，你们完全可以接着讨论，放心，我不会阻止你们。刚刚不是在讨论莫贝斯的超凡能力吗，接下来，是该讨论如何对付弱小无能的莫贝斯了，对？我能参与你们的讨论吗？说不定能给你们一些有用的建议，比如，如何打败莫贝斯。”黑色的物质伴随着声音覆盖了整个会议室，悄悄趴在了众人的肩膀上。 “你们可以选择现在去死，这样，你们就在生命的短暂上打败我了。这主意怎么样？” 该死！ 有莫贝斯在，还怎么讨论！ “你的行为将被视为对E国的挑衅。”位于上首的男子不得不发话。 “嘿，你们怎么能凭空污蔑能力如此弱小的我呢。这是歧视。我只是想帮你们进一步讨论而已，还有什么实验能比亲自尝试更准确呢？，精准，百分百还原，同时自带垃圾回收功能，你们确定不考虑一下吗？” 夸张的语言、表情以及动作，让他就像一个推销员，只不过莫贝斯推销的是死亡。 被困于会议室的人们不自觉身体颤抖，死亡黏附于脖颈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有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不要动手，我们可以支付金钱！” “金钱？原来你们的生命可以用钱买到。不过也是，人类除了金钱，还能付出什么呢？”莫贝斯嫌弃道，“这种说法，简直就像是我在强迫你们一样。” 难道不是吗？ 生命咽喉被扼住的议员们敢怒不敢言。 “我们可以集体送您一份见面礼，作为欢迎和歉意的礼物。两百万磅，怎么样？”上首的男子努力保持镇定，道。 “嘿，看来这里还是有一个礼貌的家伙。我喜欢讲礼貌的人。只是一份礼物就想表达两个意思，你们是不是太贪心了？”莫贝斯绕着男子打转，黑白面具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开个玩笑，作为礼貌的莫贝斯，可不会嫌弃人类的礼物。” “至于礼物上的小手脚，你们可以随意，我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在野派在暗中资助我，这么良好的关系，不公开实在有些可惜了，对？” 这一次的威胁直接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一旦公开，不管真假，他们的政治生涯就一定到头了。 “只是友好的礼物，自然不会有不该有的东西。”艰难对上莫贝斯脑电波的男子挤出一抹笑容。 “很好，看来我们完成了一次和平的见面。”莫贝斯满意地点头，接着道，“作为参与了会议的一份子，我想我也需要为你们付出点什么。超凡的情报，这个怎么样？有人想要吗？” 想，自然想要。但没有人敢出声。 “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上首男子谨慎道。他不相信天下有的午餐，如果有，那一定是毒苹果。 “人类唯一能付出的。” 好，看来是天价金苹果。 男子咬牙，报出来一个数：“一百万磅。” “我开始喜欢你们了，你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现在来听一听超凡的故事。大魔王超凡监测组织EMO，魔王的下属A科尔恩·罗彻斯特，魔王的下属Z俞九晏，以及正义的勇者，莫贝斯。哦，忘了，还有愚蠢的平民，人类。故事结束。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轻快的声音贯穿了议员的思想。 就这？ “还有更多的故事吗？” “嘿，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贪心？难道这个故事还不够完美吗？”莫贝斯眯起眼睛，盯着中年男子。 “不，我的意思是，故事很精彩，意犹未尽。合作愉快。”他连忙否认，一边在心中怒骂莫贝斯，一边祈祷他不要生气。 “这才对。和你们见面很愉快。” 黑色物质从众人的肩膀上退却，收缩回他的身旁，但大门处的黑色物质仍未消散。有人试着去推，但大门纹丝不动。 “我想我们已经送出了友好的礼物。”中年男子小心翼翼道。 “那只是庆祝我们活着相遇的礼物，我可没允许你们走出这个会议室。不过放心，会有人来迎接你们。” 莫贝斯直接消失了，但大门上的黑色物质依然存在。 一片阴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四十三 凯瑟琳·米切尔, 被她的政敌们称为老巫婆的女人，此刻正冷静地看着对面的黑衣人。 这里是她的私人住宅，从未在外界公开, 即便是她的下属也不清楚这里的存在。但凯瑟琳并未疑惑黑衣人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就像无法撤下的视频, 来自远超世界的黑科技, 或者是超凡。 她清楚面前的人是莫贝斯, 所谓的超凡者，根据来自A国的资料。 “嘿，你好。他们说你是老巫婆, 但你看上去并不像女巫。”莫贝斯肆意地打量对方, 面具上略显遗憾的表情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挑衅。 凯瑟琳没有闪躲，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 任他打量。 如果在乎质疑的目光, 那她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大多数人总是不愿意承认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女性, 这中无法被超越的碾压总是会被失败者加以魔化和扭曲。”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道，“作为成功者, 不在乎失败者软绵绵的发言是基本素养。” 在西洲历史上，大量有才能的女性曾被污蔑为女巫。人们普遍认为女巫的力量强于男巫，所以在被认为男性力量应该强于女性的现实中，女巫就成为了邪恶的代表, 成为了嫉妒的产物。 即便是今天, 也依然遗存着时代的活化石。不过他们迟早会被扫进垃圾堆里。 “你说的对。成功者不该在乎失败者的发言，所以超凡者也不该在乎人类的发言。”莫贝斯难得认同道, 然后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 凯瑟琳：不！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龟裂，被隐藏的皱纹露出原型。不过凯瑟琳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道：“我想你应该无法代表超凡界的态度。以及, 超凡者和人类不应该划分为两中生物，我们同属一家。” “精彩的发言，不过作为成功者，我不该在乎失败者的发言。这可是你说的，真是遗憾。”莫贝斯象征性地为她的这一番发言鼓鼓掌，面具上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凯瑟琳：我现在收回之前的话还来得及吗？ “超凡者和普通人同为人类，始终处于同一条战线，不应该被划分为成功者和失败者。成功者不会在意的是失败者的恶意中伤，他们也会选择倾听失败者的发言，与失败者达成和解。”她艰难地维持住了面部表情。 “可我觉得我被恶意中伤了，你看，所有人都在防备我。”黑白面具上露出了一个忧郁的表情，他的声音甚至掺杂了一点哀怨。 凯瑟琳：清醒点，为什么被防备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我想对于任何能在自己家中来去自如的存在，正常人都会有所防备。”凯瑟琳意有所指。 “好，那下次我会尝试敲门后再进来。” 这个天还能不能愉快地聊下去了。凯瑟琳忽略掉莫贝斯污染性极强的话语，转换话题：“老巫婆这个称呼，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的那群政敌们？我以为超凡者不会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我只是和他们进行了一场愉快的对话而已。他们真是傻的可爱，不是吗？” “有时候确实如此。”凯瑟琳微笑道，“我能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吗？” “放心，他们很好，没有缺胳膊少腿，非常健康。”莫贝斯轻快地回答。 那他们就是过得不好了，这样我就过得好了。凯瑟琳想，道，“我先代表他们感谢你的照顾。” “哇，感谢我？那你可就感谢错人了，他们应该感谢的是金钱的力量和你。” “我？” “对，我想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在你的同事们因为意外困在一个秘密的房间里的情况下。只需要两百万磅，这是他们给出的自己生命的价格，放心，我绝对没有半点失真。你会与他们达成和解的，对？” 莫贝斯的话语总是颠三倒四，随心所欲，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想法。就像他的性格一样。 凯瑟琳理解了对方的话后，表情凝固。 他们怎么有脸让自己的对手帮他们交赎金！莫贝斯绑架了人怎么还有脸来理直气壮向她要钱！ “我想有一点需要明确，他们是我的政敌。”她深呼一口气，道。 “嘿，你怎么能这么形容他们吗？他们听到后一定会伤心的。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同事、你的功勋吗？” 功勋？的确是。当那些在野派连自己的生命都要靠敌人来挽救时，他们的形象自然会碎成一地。她的集团完全可以凭借这一点将他们打入叛国者的地步，在拯救他们的同时又从各方面再一次摧毁她的敌人，并且进一步帮助她坐稳皇家海鹰负责人的位置。 但那只是曾经的敌人，现在的失败者。为什么要花力气去摧毁本来就不成气候的失败者？ “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我并不缺少这些微不足道的功勋。以及，不要干涉他人，我相信这是一个在哪里都适用的真理。”凯瑟琳道。 “哇，看看，一个合格的冷酷成功者。不过，在野派全军覆灭，你猜，人类会觉得是谁的阴谋？他国政府？不存在的恐怖组织？执政派？还是说，你们打算告诉所有人，是超凡的阴谋？”莫贝斯大笑了起来，扔下了第一块砝码，天平开始倾斜。 凯瑟琳沉默了。 “哦，对了，附赠一个小消息，在他们的热烈欢迎下，我讲述了一个超凡故事。你想听吗？或者你想从我这里听另一个故事？也只需要四百万磅哦。”他扔出了第二块砝码，天平彻底倾斜。 很明显，在野派那群蠢货向莫贝斯要到了超凡情报，而现在，她有两个选择。抛弃那群蠢货，那执政派会遭受巨大的舆论压力，也得不到莫贝斯告诉在野派的情报。选择赎回他们，她便能从精神上温柔地揉碎在野派，并且得到那些情报——假设他们会对敌人她如实相告——显然这不可能。不过她总会让他们开口的。 现在，A国与Z国都已经与超凡进行了接触，但E国还没有，西洲也没有。可以预见，来自A国和Z国的合作邀请很快便会到来，但E国、西洲能在合作中取得多少利益，取决于他们了解多少，能提供多少。 所以，选择只能有一个。 “这两个故事我恰好都很感兴趣，我可以选择都听吗？”凯瑟琳道。 “我喜欢你的贪婪。”莫贝斯故意用恶心的语气道，然后将他告知在野派的消息再次告诉对方，顺便临时良心发现加上了一点正经的EMO相关介绍。 凯瑟琳沉默着听完，提出了己方的要求：“埃里克的视频，我希望你能尽快撤下。” “嘿，果然，人类都是自私的生物，即便是自己的同胞都要隐瞒。不过这点小小的要求，我很乐意满足。”莫贝斯此刻心情愉悦，便直接同意了。 “最后一点。一开始，你认为我并不像女巫，所以，巫师是真实存在的，对吗？”剥离了所有的感情，凯瑟琳此刻冷静的可怕。 没有人回答，黑衣人直接消失了。 凯瑟琳知道了答案。 她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打电话，吩咐下属去迎接她的“老朋友们”。当然，不要忘了告诉他们，记得还钱，一共七百万磅。 不要让肮脏的同情玷污他们纯洁的敌对关系。 …… 顾旻晟自然不知道凯瑟琳的做法，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后悔让莫贝斯要的太少了。想想看，他只是向凯瑟琳要求了两百万镑的赎金和四百万磅的故事费而已，但即便这样，凯瑟琳都要在中间赚个一百万磅，让他都有些同情在野派了。 果然，每一个合格的政客都是一个优秀的奸商。 他操控着莫贝斯，在确定凯瑟琳的人到达会议室并且交涉成功后，便撤去了大门上的黑色物质。 莫贝斯的能力是“黑夜之影”，黑色物质可不仅仅是这个能力的全部，融于黑暗，才是这个能力的本质。从攻击与防守来看，莫贝斯的能力的确不如另外两个马甲，但胜在综合性强大，可攻可守，使用便捷，是最强大的单体刺杀能力，作为威慑，非常合适。 顺便一提，莫贝斯的很适合去挣钱，只可惜这中挣钱方法不能持久。 现在，E国知道的情报已经勉强可以和A国，Z国相比了，它所在的西洲也可以在三角关系中支棱起来了。国家间的竞争与合作很快便会激烈起来。 顾旻晟打开面板，满意地发现复苏值已经快接近百分之五了。事实上，这速度有点慢了，但超凡这中东西，不管是浓度还是影响，都需要积累，他早就做好了前期进度慢的准备，现在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就在这一会儿，复苏值便达到了百分之五了。 叮！ 他诧异地发现，下方的侵蚀值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动，直接从零跳到了百分之五。 侵蚀值居然是跳着上升的？ 他连忙打开地图，发现除了原本的灰白黑三色点外，又出现了四个显眼的灰绿色点，A区和Z区各一个，西洲有两个。而下方的图例也多了一行。 “绿点：深渊怪物。” 深渊怪物？！ 这比他印象中的侵蚀日提前了足足六百多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四十四 他被面板坑了。 顾旻晟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他现在没时间去搭理面板。 将地图上的四个绿点放大，可以看见深渊怪物的具体形态，四周的建筑物很明显衬托出了怪物小山般的体型。 是小型深渊怪物, 还好。他松了口气。 在他的记忆中，怪物是侵蚀日那天出现的。一天之内, 十几万只怪物, 催毁了人类所有的文明。 侵蚀日, 是深渊暴动的第一天, 自此, 侵蚀纪元开启, 人类丧失了优势地位。来自深渊的怪物, 一登场就把所有的人类文明踩成了粉末。 剩余的人们坚信怪物的胜利只是侥幸，暂时的上风并不是源自于怪物的强大，而是源自于人类的陌生与轻视。他们疯狂地找寻怪物的信息，希望借助这些信息打败他们, 证明人类文明的价值还未完全丧失。 但他们失望了。 随着信息的增多, 怪物的可怕与强大也慢慢展现在人类面前, 一点点碾碎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怪物是来自深渊的物种，它们身上有着浓厚的深渊气息。 深渊，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但在侵蚀日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深渊的存在, 以及带着强烈腐蚀的深渊气息。 怪物的强大与体型有关，越是强大的怪物，体型就越大。仅仅是中型的怪物，就可以抵抗人类绝大多数的科技武器。同时深渊气息也对人类的科技武器具有侵蚀作用, 侵蚀日后的短短几天内，大多数科技武器便都失去了作用。 小型深渊怪物的腐蚀力较低，缺乏神智，完全凭借本能行动，经验丰富的超凡者可以独自战胜它们。但对于文明时代的普通人类，它们却是各方面的碾压。 四只怪物，三个马甲，想要及时解决，顾旻晟必须立刻创建第四个马甲。 而面板一定能感知外界。除去第一个马甲莫贝斯的能力，后面的科尔恩和俞九晏，他们的能力总有一个最契合当时的情况，甚至第三张卡牌的能力，灵者挽歌，可以说是□□裸的明示了。 是地球助手吗？ 时间紧急，将心中的怀疑暂时搁置，顾旻晟点开了第四张卡牌。 “请选择卡牌种族：A.人类。B.血族。C.海族。D.巫师。” 还是人类。深渊怪物足够那些国家恐慌一阵了，得考虑他们的承受能力，过度刺激很容易引起过度反应。 至于能力，他需要净化类的能力，不仅仅要消灭怪物，也需要清除他们残留下来的深渊气息。监控着外界的面板，总不会连这点都做不到。 是不是，面板？ “请选择卡牌能力：A.心灵恶魔。B.德尔斐之页。C.灵者挽歌。D.黑夜之影。” 四个选项，三个都是曾经选择过的技能，真是毫不遮掩啊。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选择了B。 “卡牌生成中……” “卡牌生成成功。” “卡牌投放中……” 面板上，第四张卡牌变成了金色，一个金发绿瞳的人物出现。他穿着刻有繁复银色花纹的白色古典衣袍，浑身上下佩戴了不少于四件的金色饰品，身前漂浮着一本敞开的半透明金色书，身后则是一圈圈的金色光晕。 卡牌下方，则是金色的字体，诺亚。 顾旻晟难得沉默了。 这闪瞎眼的金光，一言难尽，简直就是行走的灯泡。 就是不知道身上的金色饰品能不能换钱。 …… 西洲，F国，舍米卢尔郡。 舍米卢尔森林公园，是公认的世界上最优雅的自然公园，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片地区生长了多种长相奇异的珍惜植物，堪称植物的贵族花园。游客们散落在密布的绿色海洋中，抬头只看得见零散的蓝色方块。 但今天，舍米卢尔发生了异变。 “爸爸！妈妈！” 女孩发出了凄厉的声音。她恐惧地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黄绿色怪物。这个不明生物像座小山，大约有两层楼高，浑身上下布满了暗绿色的像脓疱一样的疙瘩，表皮看着滑腻腻的，充斥着大量的恶心液体，腐烂的恶臭味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鼻子里，让她不断干呕。 这怪物是凭空出现的，刚一出现，周围的植物便瞬间发黄，花瓣和叶子萎缩成一团，无力地趴伏在地上。它缓慢蠕动，低落的液体侵蚀了绿色，留下一个个黑洞。 女孩的父亲和母亲看着这超乎想象的东西，更长的阅历让他们拥有了更深的恐惧。但身后娇弱的生命让他们理智回炉，身为父亲的男士双臂粗鲁地抱起女孩，腾出一只手拉着妻子就是狂奔。 快一点，快一点！ 地上的藤蔓狠狠地绊倒了他，他将女孩的头护在怀里，松开拽着妻子的右手，身上被割出了道道血口。一旁的母亲踉跄了下，手忙脚乱地拽起他们。 快点！再快点！那怪物爬行很慢，只要他们再快一点就能…… 咻。轻微的风声响起，灰绿色的腕状触手缠上了父亲的腰身，将他猛地拽到了空中。 他瞳孔大睁，下意识将怀中的女儿狠狠抛出去。母亲接住了女孩，满脸泪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远处奔跑。 腰部像是被钝刀一下一下折磨，剧烈的疼痛让父亲忍不住发出了惨叫，他看着越来越小的妻女，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随后，另一只怪异的触手从他眼前划过，伸向前方的两人，而他无能为力。 他的笑容凝固了，满脸狰狞。 “不！” 天神，天父，主，肯求你，施舍一场奇迹！ 他内心的呐喊似乎被听见了。 一页金色的半透明纸张突兀出现在触手上方，页面上的金色花纹越来越亮，于刹那间化为一道光芒，像一柄剑，干净利落地斩断了灰绿色的触手。 母亲和女儿听到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见了给予奇迹的那人。 一个穿着古典白色长袍的年轻男性从森林中走出，金色与银色的光芒在他身上交织，顺从地服帖在周围。半透明的金色书页浮在他身前，像是童话中的魔法书。 深渊怪物感受到了身体的一部分被斩断的痛苦，高频率的“嗬嗬”声不知从它身上哪个洞里冒出，它疯狂地挥舞着只剩半截的触手，几根新的触手迅速从躯体上冒出，狠狠甩向那个金色的人影。 那人面色不变，一手捧书，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羽毛笔，在上面写下一串符号，然后那页纸张脱离魔法书，在触手来临前化成了一片光粒的海洋，迅速组成一个圆形的物体罩住了他。 滴淌着粘液的触手碰上了金色的粒子，像是被灼烧般凹陷了一大块，怪物吃痛，却更疯狂地拍打着金色的圆球，滴落的大量粘液全部被金色粒子吸收。 “你不应该出来。”金发男子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显然，对面的绿色怪物听不懂他的话语，仍然坚持不懈地拍打。 金发男子也不多说，再次抬笔，一张书页出现，转瞬便飞进深渊怪物体内，然后迅速膨胀。怪物的身躯被迫胀大成球体，却没有爆炸，而是直接被金色光圈吞没。 连惨叫声都没有。 金色散去，怪物失去了踪影，四周黑色的腐蚀痕迹尽数消失。被抓住的男子躺在草地上，捂着腰部的位置痛苦蜷缩。 母亲拽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向丈夫，发现丈夫腰部被怪物接触过的地方是一片焦黑。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痛苦的丈夫，突然转向还未离去的神秘人。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我们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救救他。” “什么都可以给我？”金发男子低喃着重复一遍，面向女性，郑重道，“我会救他的，这是我的职责。以及，谢谢你。” 谢谢？这难道不是应该由她来说的吗？ 女士茫然地看着他。他挥手一拂，金色的书页浮现，融化进男子的伤口处，瞬间去除了腰部的黑色部分，男子也逐渐停下了翻滚的动作。 “请签下契约。不需要给我太多，一点点就好。德尔斐会自动收取。” “你……它都收取什么？” “灵魂、时间、情感，只要有价值的事物，德尔斐都不会嫌弃。情感是其中最轻松的事物。”金发男子认真道，绿色的瞳孔像是包容了一切，又像是什么都容不下。 这些事物一下子就让她联想到收买灵魂的恶魔，她透过那金色的外皮，似乎看到了隐藏的黑色怪物。 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情感。”她脱力般回答，接受了他的建议，在飘过来的金色书页上沉默地写下了自己的姓名。 “谢谢您的慷慨。您的慷慨会帮助更多苦难的人群。”金发男子说完，便直接原地消失了。 女士看着他消失，感觉身体内的一部分也随之消失了。她看向昏迷的丈夫，看着她用莫名其妙的情感挽救回来的人。 异样的感受从心底生起，由魔鬼的低语浇灌，成长为黑色的荆棘，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她的灵魂。 我知道我爱他，但我感觉不到我爱他了。 这就是他索要的报酬吗？ “妈妈，刚才那个大哥哥是精灵吗？”女孩扯了扯母亲的衣角，小脸懵懂。 “不是。”面对灰头土脸的小宝贝，女士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是天父的圣子吗？他长得真好看。” “不，不是。”那是收割灵魂的恶魔。 她紧紧握着手腕上的十字链装饰品，那是圣十字教会的象征图案。 主啊，请原谅您可怜的羔羊。 主啊，请让我的灵魂得以安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四十五 西洲, E国，卡利塔地区。 郊区的工厂内，本应该待在岗位工作的工人们不见踪影, 一只灰绿色的怪物疯狂挥舞着触手，痛苦的“嗬嗬”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四周的金属机器沾上了粘液的地方，逐渐褪成一片苍白。 莫贝斯全身上下裹着一层黑色物质，借着周围的柱子在空中反复穿梭，像一颗小型炮弹，一次又一次穿过怪物的身躯, 将它一点点打成筛子。 这种行为没有造成致命的伤痕, 更像是一种发泄。 “嘿，为什么非要出来呢？深渊的气息难道不好闻吗？” 围绕在他身上的黑色物质突然炸成了烟花, 像扎礼物一样把怪物捆成了一团。黑色蔓延, 长条变成了密不透风的布料，然后一点点缩小, 缩小, 最后缩小到婴孩大小, 便又散成了一片，回归到莫贝斯的身旁。 “多么棒的礼物, 曾经包含了一整个鲜活的生命，或许我应该给科尔恩送一个？”一个黑色的球体漂浮在他手上, 靴子的哒哒声随着声音的减弱一起远去。 只有一旁被侵蚀的建筑还能昭示着怪物的存在痕迹。 不久, 一个金色的人影出现，随手撕下来一张半透明书页，四散为光点，将空气中看不见的气息驱逐殆尽。 他环顾一圈, 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然后便收回视线，原地消失了。 一旁的建筑仍然残存着褪色痕迹。 …… Z国，天河市。 市区街头，各种门店的大门还敞开着，向空气表示欢迎。一小队穿着蓝黑制服的警员握紧木仓，小心翼翼地靠着墙壁，观察着前方堪称惊悚的一幕。 白色的影子堆成一团蠕动的小山，偶尔露出几片灰绿色的粘腻皮肤。源源不断的影子扑上那座仿佛活着一般的小山，直至所有灰绿色的位置都被白色替代，在不断的膨胀中一点点缩小。 而一个蓝衣人正悠闲地站在那座小山面前，成为了整个街区上除他们以外的唯一一个人——如果他真的还算是人的话。 有人狠狠打了自己一拳，试图将自己从这幅荒诞恐怖的梦境中打醒。结果他仍然站在原地，被周围的队员狠狠剜了一眼，示意不要出声。 小队队长拨下了一串号码，准备向上层申请重武器的支援。 刚一接通，他手里的电话便被另一只手拿走了。那人赫然是悠闲面对怪物的蓝衣人。 他伸出手指，向他们笔划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道：“你好，麻烦告知华承央先生，请他来领人，在此之前，我会好好为他招待这批幸运的客人。” 不等对面回答，俞九晏便挂断了电话，笑眯眯看着眼前拿木仓指着他的幸运客人们。 “小心，走火会很危险，万一伤到你们的同伴就不好了。” 警员们默默不语，握紧的□□鲜明地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一道金色人影出现，不，看错了，是黑色人影。他站在蠕动的小山面前，朝俞九晏微微点头示意：“EMO监察者Z-739，奉命前来。” 俞九晏则回以一个微微扩大的笑容。 白色人形物体开始散去，灰绿色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上还流淌着一大摊子的粘稠液体。自称监察者的人员扔出了一个看不清的小物品，落下的瞬间便将地面恢复了原貌，然后那人也干脆利落地消失了。 前后只有一分钟。 …… A国，蒙哥利亚州。 大片黄色的沙尘中，一条笔直的柏油公路线一般横在远方，为被黄沙迷住眼睛的游客们提供着方向——假如这里有游客的话。 灰绿色的怪物一动不动地缩成一团，粗大的触手紧紧缠绕在自己身上，像是在怀抱又像是勒紧自己，安静的像一道风景。当然，一定是猎奇风景。 科尔恩两只手插在白风衣的外兜里，冷漠地看着眼前静止的怪物。 他的能力“心灵恶魔”是作用于心理方面的能力，换句话说，是针对大脑的能力，使用的前提是对象拥有最起码的大脑功能。 但初级深渊怪物是公认的只有本能没有大脑。 科尔恩刚才也试验过了，使用能力把这玩意的思想翻了个底朝天，结果除了一团代表深渊的黑色混沌画面就什么也没有了。 至于控制这只怪物自杀，虽然也能做到，但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在侵蚀纪元还未到来的文明时代，哪怕只是深渊怪物的部分存在都能对靠近的普通人造成腐蚀伤害。 更重要的是，它在勒死自身的同时，一定会溅一地恶心粘液。万一溅到自己身上，那可得不偿失。 一道白金色的人影出现，扑面而来的沙尘穿过了他身上跳跃的光芒，落在白衣上，与金色的光点化为一体。 “诺亚。”科尔恩叫道，他等的人到了。 诺亚看着他，抬起羽毛笔在德尔斐之页上勾画，一张金色书页飘向安静的深渊怪物，和它融为了一体，一起四散成大片光点。 “清理完了，科尔恩。如果下次也没有办法净化，我会及时赶到。”金发男子一脸认真，平淡的语气完全没有嘲讽的气息，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诺亚，你可以闭上嘴巴，这能让你更像一个人。” “真的吗？” “真的。” …… 顾旻晟看着地图上的四个灰绿色点依次消失，这才松了口气。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他时刻提醒着自己，现在是文明纪元，而不是侵蚀纪元，超凡者的习惯不能直接带入现在。在几乎所有人都不具备深渊气息免疫力的时候，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只是简单地杀死深渊怪物，还必须把深渊气息抹除，以防误伤到普通人。 当然，这种工作只需要前期处理就好了，等到空气中的超凡因子增加到一定数量，人类最基本的趋利避害的本能便会发挥作用，并且逐渐对深渊气息产生免疫性。 深渊侵蚀在带来了灾难的同时，也带来了生存的希望。超凡因子，就是人类在侵蚀纪元活下去的支撑，在侵蚀日的当天随着深渊气息一起出现。但这也能倒着说——人类在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进一步改造自身机会的同时，也相应地得到了付出了灾难性代价。 他对这两种说法都没什么感觉，或者说生长于侵蚀纪元的人都对这种牵扯到哲学的问题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基本都是大叔那样的末日遗民。 不管是哪种情况，结果不都一样吗？人类从始至终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即便面板将他带回到文明纪元，提供了强大到近乎不可思议的卡牌，侵蚀值与复苏值也依然关联着。 卡牌的出现提高了复苏值，而复苏值又拉高了侵蚀值。 从这点上来说，他的到来还提前了深渊的侵蚀。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意外还在他的承受能力之内。换句话说，还在面板的能力之内。 顾旻晟操控着诺亚，将另外三处场地残留的深渊气息全部净化。 E国的卡利塔地区最容易清理，不仅是因为工人们不在，最重要的是莫贝斯本人也不在。 A区的蒙哥利亚州也还好，两个马甲之间的会面，比科尔恩和俞九晏的见面不知道和谐了多少，让他倍感欣慰——这才是作为一个马甲应有的素养。 至于Z区的天河市，他刚登上马甲就能感觉到吃人、不、吃卡牌的目光——专指来自某个黑心老狐狸。于是干脆直接祭上面板，使用它改造记忆和修改监控的能力，将新马甲诺亚伪造成EMO的监察者，俞九晏的下属。 目前看来效果应该还可以，也可能是因为他溜得快。 已经激活的四张卡牌中，除了新卡牌诺亚，目前都不具备彻底净化深渊气息的能力。莫贝斯的单体能力虽强，消灭深渊怪物毫不费力，但缺乏净化的作用。科尔恩的能力主要针对智慧生物，面对初级深渊怪物并不讨好。俞九晏的能力则体现为灵者的能力，在面板的强大加持下，找出几个幸运得到净化类能力的灵者不成问题。但这种情况的前提是超凡因子的浓度达到一定数值，没有一定的超凡基础，灵者的能力就难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说来说去，都是复苏值的问题。 一定程度上，复苏值就代表了空气中的超凡因子浓度。只有复苏值上升，人类才能得到超凡因子的改造，成为超凡者，拥有抵御和对抗深渊的能力。 尽管事实表明，复苏值的上升绝对会带来侵蚀值的上升，但这又如何？仅仅因为侵蚀值上升的可能性就杜绝了复苏值的上升，完全是一条自毁之道，不亚于将自己装进大火中的密闭式小屋。 更何况，面板带他来到文明纪元，可不是好心让他来看戏的。 他必须尽快提高复苏值。 但这有一个特殊的前提，关乎着人类的地位。 他记得大叔常常因为人类的断崖式衰落沉痛不已，他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沉痛，但他知道大叔懂。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他不介意改变一下。 希望大叔能看到这些改变。 顾旻晟看着地图上表示西洲的地区，内心下了决定。 再等等，很快就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四十六 “我去, 这啥玩意儿，长得这么有个性, 拍电影呢？还是搞啥生化危机？” “我有预感，这一个是个严重威胁人类审美的危机。人类的审美在此存亡！兄弟们，抄家伙，为了所有人都不会眼瞎的世界奋斗！” “哪个煞笔想出的这丑不拉几的东西，我胃都给吐出来了拉出来祭天。精神损失费！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身份证号。” “咦，咱这儿也有？刚□□回来, 西瓜和苹果那儿都为这事儿吵翻了。” “西瓜？苹果？是我想的那个西洲和A国吗？” “这玩意儿都有人吵？吵啥？吵丑极了还是丑爆了？” “这是某某国的阴谋，这是某某组织的阴谋，这是某某疯子的阴谋，这是天神的惩罚，这是世界的惩罚，这是环境的惩罚。注，以上言论皆来自国外社交网站空想，非本人原创, 看出来打码的请不要说话，地下挺安静的，勿扰。” “如此眼界高远, 是我等狭隘了。” “本宫睥睨一笑：跳梁小丑，去你全家。” “不会不会，居然会有人相信这是真的？来, 异国的大兄弟，我认识一个熟人, 专治脑残。以及兄弟别害羞哈，我们受过专业训练，不会笑出来的。” “上面的兄弟你笑得吵到我眼睛了。” “肯定是假的了, 没看官方爸爸现在都没出来。这要是真的，还不得锁死消息，能让咱在这吃瓜聊天？真出了事，官方肯定出来的比谁都快，安生等着。” “他们是不是天天信圣十字教会信傻了，我就知道这东西不靠谱，动不动就说啥天神天父主啊，这是脑子多残才会信？来，科学价值观给洗洗脑，哦，口误，是帮你清醒清醒。” “能不能别动不动上升到价值攻击？你真看过圣十字教会的圣书吗？没看过能不能别逼逼，真以为自己肤浅全世界就一样肤浅，喊了这么多年的尊敬都白喊了？全世界，不，全宇宙就你最牛。” “这都能撕起来，我特么服了，大家就不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吗，天天戾气这么重，家里是批发刀片的？下面的兄弟，来点沙雕洗洗眼睛。” “报告，我有重要情报！这是敌方的阴谋，目的只有一个，洗劫全人类的审美！只要所有人都呕吐的吃不下饭，敌方就能存活了！” “这次和谁联盟？是两个欺负一个还是一个打两个？” “都不是，只有你。来，这块石头是我家祖传的武器，你可一定要利用好了，关键时刻可以朝自己脖子上那摆设砸下去。不费力，不费钱，多好，不谢。” “麻麻我不上学了，初中生拯救世界是人间真理，我要去打怪兽了！” “呼，一觉醒来还以为直接快进到世界末日，看到各位兄弟姐妹依然意气风发，沙雕之气不减当年，我就放心了。继续回炉睡觉，啊，不，修炼。” 不出所料，图片流传出去了。 最初是在西洲和A国传出来的，后来Z国也传出来了相应的消息。 西洲和A国的情况类似，照片上传到网上后，都引起了一片哗然，阴谋论层出不穷。他们大多猜测是生化实验失败的产物，猜测是某些群体想要威胁世界的阴谋，猜测是持续的大规模环境污染最终爆发的产物。 还有一部分虔诚的圣十字教会信徒，认为这些怪物是他们所信仰的天主口中的恶魔，源自于人类天生的卑劣性根。 在其他报道了这些事件的国家内，怪物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即便有，也是普遍嘲笑三大国家神经兮兮，天天造作终于遭了报应，所猜测的与西洲和A国相差不大。 这又不是发生在他们这些小国身上，就算是真的，那些大国忘记什么也不会忘记显摆一下他们过长的手脚。 自从西洲宣布自身为一个联合国家整体之后，国际上就出现了三大国家的说法，专指Z国，A国，西洲。这一说法最开始只在非三大国家内部流行，后来提的多了，三大国家也就默认了这一说法。 各种阴谋论横行之下，Z国的氛围倒是独树一帜。或幽默，或搞笑，或引战，事情在他们口边轻轻飘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认真揣摩的离了真相十万八千里，随口胡扯的却一步命中了真相。 也许只是单纯因为不同国家人民之间的脑回路不一样？ …… 巨大的会议室里，华承央反复翻阅着手中的新旧文件。 灰绿色怪物，俞九晏，EMO监察者Z-739，褪色的建筑，不明的笑意。大量的信息在大脑中交织，不断伸展出一条条新的信息。 前所未闻的物种，骇人的侵蚀能力，无法分析的元素，EMO未知的力量。阴云片片压下，吸收了会议室里所有的声音。 他想起了在与EMO的第一次会谈中，俞九晏提到了一场席卷世界、以生存为目标的危机。 就是这个吗？这些未知的怪物？ 在同一时刻，四个长相类似的怪物出现在了世界的四个地方，皆属于三大国家。地点会是巧合吗？ EMO监察者Z-739，来自A国的情报曾提到监察者A-017，监察者的作用是什么？A和Z对应的是地区？编号意味着最少有八百多名超凡者？ 警员描述出来俞九晏的笑容变化，经分析后确定笑容带有敌意和排斥。而变化的时间点，对应的是监察者的出现。是私人矛盾还是Z区负责人与监察者之间的矛盾？ 两个疑似拥有超凡能力的白衣人出现在A国的蒙哥利亚州，他们是谁？同样隶属于EMO吗？ 任何科技都无法探测到天河市的怪物存在，为什么EMO就能及时发现它们？是先进的科技还是超凡能力？ 普通人类已经接触到了超凡，作为超凡监测组织的EMO没有能力阻止这场接触？还是故意任由怪物出现？EMO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什么？ 莫贝斯杀掉了怪物，他的立场与EMO一致吗？ 世界骤然崩塌带来的压力砸在他肩上，华承央得到的是一个接一个疑问。他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而另一个炸弹还没有彻底解决。 舆论问题。 怪物照片的流传必然会引得人心惶惶。按照Z国的惯例，这种会引发大动荡的消息根本不能出现在网上。 但出现怪物的不只有Z国，还有A国和西洲。当一个秘密被第二个人知道后，它就不再是秘密了。 华承央相信Z国可以将此事处理得就像没发生一样，但另两大国家在这方面的态度和能力也不是秘密，能拦住的可能性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到时候三大国家之间出现信息差距，西洲和A国的部分媒体一定会把这当做把柄大肆攻击。 至于剩下的那些国家，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倒不如直接把控舆论方向，暗中操纵，掐灭一切可能危及国家安全的言论，利用三大国家之间的矛盾，将民众的思想引导向另一条路。 而明面上的官方，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会有人替他们解释。 当然，A国和西洲的官方并不会沉默。不管愿不愿意，深渊怪物的出现都将三大国家绑在了一条船上。 这也有EMO的推动。 当时俞九晏打电话通知领人后，他便从下属那得到了消息，乘着专用飞机紧急赶到了天河市。 警员们的生命倒不用担心，EMO既然派人接触，就证明他们暂时不会站在Z国的对立面。真正重要的是俞九晏自身所携带的信息。 可惜俞九晏连这点信息都吝啬不已，在他赶到前就消失了。 不过他留下了一句话。 “等待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东西，我们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 等待什么？他在心中问道，然后自己给出了答案。 等待事情的发酵，等待超凡的态度，等待另外两大国家的应对。 不仅仅Z国在等待，西洲和A国也在等待。 超凡的出现已成事实，超凡与普通世界的融合也即将成为事实。对人们而言，这也许是人类自身进化的契机，也许是所有人为存亡而浴血的战斗，但对国家而言，这也是稳固自身地位的机会，狠狠扯下对手的机会，向上争夺唯一王冠的机会。 或许依照Z国传统，他们不会落井下石，但三大国家的地位，无论如何也不能丢。 即便末日来临，国家的利益依然高于一切。 不是因为他们不怕危机，而是危机象征着牺牲，象征着变乱，象征着生存。他们必须站在所有人的前方思考，替那些还在为度过危机而绞尽脑汁的人思考危机过后的未来。 俞九晏的话语代表着EMO的意志。他们在催促Z国尽快做出针对末日的措施。 被催促的一定还有A国和西洲。 三大国家是时候该坐下来进行一场和平的谈话了。 …… 西洲，F国，柯丽爱宫殿。 这座宫殿以白色大理石为主体，装饰以金色花纹，在设计上包揽了多个建筑艺术大奖。它建立于三个世纪前，名称随着宫殿主人的频繁变换而不断更替，直到一个世纪前，它的名字才随着这个国家的稳定而固定下来。 六十多岁的洛德·弗朗索瓦作为F国的总理，是这座古典宫殿名义上的现任主人，也是西洲理事会第二十九任和第三十二任主席。 身为西洲现任主席，洛德最不缺的就是访客。尤其是目前临近西洲理事会的换届，前来拜访的人单日最多曾达到百人。 但今天的访客很特殊。 “你好，弗朗索瓦先生。”干练的金发女士主动握手。 “你好，米切尔女士。”弗朗索瓦回握，脸上挂着符合这个年纪的慈祥笑容。 经过几番停留于表面上的亲切问候，凯瑟琳切入了主题。 “关于深渊怪物的存在，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不得不说，对我这样年龄的人来说，这可真是一场巨大的挑战。”弗朗索瓦笑笑，摊开的手掌缓和了正酝酿紧张的氛围，也缓和了凯瑟琳的表情。 “这对谁都是一场巨大的挑战，区别仅仅是应对方式的差异而已。西洲的发展已经证明了您的智慧。” “算不上什么成就，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我相信如果是你，同样能做的很好，或者更好。” 两人不停地发出、接受、解读暗示，同时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态度，内心已经了然。 “深渊怪物的出现，对于人类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作为受到攻击的国家之一，我想我们有必要代表E国和F国，与A国、Z国进行一场关乎人类未来的谈话。” “不，我想这应该是一场A国、Z国与西洲的会议。我们是一体的，不是吗？西洲的人民能看到你在E国的成就，你比我更合适代表西洲。” “您说的对，西洲的人民会感谢您。” 两人礼貌笑笑，似乎对做出的决定非常满意。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场面话而已。年龄完全不是问题，洛德也只不过才六十多岁了而已，他的政治生涯远远还没有结束。 身为已经确定的西洲理事会第三十三任主席，凯瑟琳必定会达到她的目的。 所以，顺手推舟而已，为什么不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章 四十七 一场秘密会议召开了。 没有人知道这场会议的名字, 就连少数几个参与者都不知道。 关于会议的地点，三方一开始都强硬地表示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争论了许久，最后不得不各退一步, 选择了三方势力交叉处的一个小国附近。 三大国家虽然互有接壤的领地, 但在漫长的边境之间，零零散散地夹杂着众多小国，不同的势力相互浸透, 暗中较量, 将他们变成了最好的战争缓冲带。 “好久不见。”华承央率先开口, 目光划过唯一一张女性面孔，“恭喜。” 他并不意外发给洛德·弗朗索瓦的邀请最终由凯瑟琳赴约，谈论未来，自然是由未来的负责人参与更好。 “好久不见。”凯瑟琳·米切尔回答, 挂上了新闻中最常见的表情, “这得感谢弗朗索瓦先生的智慧。” “既然只有三个人，也许我们可以少说点废话。”赫伯特·费尔南多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没有真正无意义的话语, 只有挖掘不出来话语价值的听众。” “如果你指的的挖掘价值就是把时间放在这些事情上，那我就不得不为我宝贵的时间而道歉了。” “两位, 我假设你们还记得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凯瑟琳制止了即将爆发的又一场熟悉论战。 “当然, 或许第一步, 我们应该先汇总一下目前为止人类关于超凡的所有信息。”赫伯特终于回到了正题, 然后便看向另外两人, 意思不言而喻。 “希望你不要浪费自己, 以及我们宝贵的时间。”华承央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赫伯特。 “也许我们应该先沉默地把对方带来的文件看完。我想大度是各位都具备的品质。”凯瑟琳轻飘飘道，然后将一份文件倒扣在桌上。 两位男士默默照做。 文件并不厚，只有几页而已, 将每个人想要送出的信息高度凝练，同时也完美隐藏了文件之下的信息。 “两位，任何谈话的基础都是诚实。”赫伯特放下文件。 “如果你也能做到诚实，那我想这并不难实现。”华承央又一次及时回应。 “信任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只有在合作中，信任才能进一步发展。”凯瑟琳放弃将话语权送给两位完全偏离主题的男士，“想必EMO已经催促过各位了。关于超凡，我们需要尽快为人类做出一个决定。怪物的出现已经打破了所有等待的机会。” 没有人觉得“为人类做决定”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如果三大国家都不能为人类做决定，那还有谁能实施这个权利？那些被他们各自掌控、连大舞台都登不上的小国？ “身为大国之一，我们有必要承担属于我们的责任。世界的危机理应由我们来解决。” “我们需要为他们承担责任。未知的危机并不可怕，世界的恐慌才是我们的敌人。维护好世界的秩序也是我们最基本的责任之一。” “西洲的所有参与国有资格知晓事关人类的危机。西洲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凯瑟琳陈述，她知道另外两人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她并不担心赫伯特和华承央会阻止她，西洲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想要达到全球范围内的封锁消息，西洲的参与必不可少。而西洲的支持，首先要在西洲内部达成一致。 这是一个事实，不是一个要求。 两人沉默了，而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收到了默认的信号，凯瑟琳继续道：“考虑到世界人们的心理承受力，我们不得不将危机圈养起来，而不是任由它在人群中发酵，将一场本可以度过的危机发展成丧失理智的毁灭。世界需要秩序，丧失了秩序的世界，便已经提前开启了末日。” “这场危机已经超出了个人的承受能力，单薄的力量置身其中只会被撕扯成碎片。我们应该主动承担应有的责任，保护大部分人类的正常世界认知，避免恐慌无意义地蔓延。”华承央冷静指出。 “维护现存的秩序非常有必要。我认为守护者的角色应当由三大国家担任，除了三大国家，其他国家都缺乏必要的维护实力。”赫伯特漫不经心说出了在座三位的目的。 现存的秩序，就是三大国家的秩序。维护自己的秩序，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最合适的提议。”华承央先是表达了赞成，随即话锋一转，指向另外两人，“守护的角色，Z国已经很熟悉了。只是希望A国和西洲在守护秘密这一方面拿出认真的态度，多下一些功夫。Z国可不想处理完国内的消息，就接着处理国外传来的消息。我们无法保证最后的处理结果。” “西洲正在处理。” 凯瑟琳回应。西洲理事会正处于主席换届的关键时刻，舆论方面难免力不从心，等她真正接任第三十三任主席，这件事就会被完美处理。 “当然，只是不同的处理方式而已，A国在对待舆论这一方面，已经拿出了足够多的诚意。”面对熟悉的对手，熟悉的手段，赫伯特习惯性地露出了一个假笑。 “那也希望A国能永远记得，我们目前是共同面对人类危机的同伴。”华承央回以一个假笑。 “既然是面对危机，也希望各位能拿出必要的解决措施。关于自称为超凡监测组织的EMO，两位有什么想法。”凯瑟琳再次承担了扯会话题的重任。 “如果不借助超凡，这场危机，我们解决的可能性将低于百分之十五。”华承央面色沉重。这一数据是Z国用世界上最精确的超级计算机演算出来的，重复几遍，解决的可能性稳定地指向百分之十二。 “这里还有百分之十五的可能性。两位应该都不希望将国家的存亡寄托在一个陌生的组织身上。”赫伯特道。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拿人命去填那不足百分之十五的可能性。”凯瑟琳板正脸色。华承央虽没有回答，却也明显地表达了不赞同。 赫伯特低声笑笑：“在危机面前，可没有愿不愿意这一说法。” “EMO的方向与我们并不冲突。他们既然可以沉默地看着人类世界发展百年，想必在危机度过之后也会继续保持沉默。缺失了监测的超凡监测组织，已经能够表明他们的态度。”特异部部长道。 “纯粹的力量并不代表一切。国家作为几十亿人民的集合，在领导人类这一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当然，与EMO的合作也是必要的，我们需要他们手中超凡的情报和力量。”皇家海鹰首领面容肃穆。 “会在危机内成长的不只有人类，国家也将在这场危机中得到强化。我们将永远感谢EMO在危机之中为全人类做出的贡献。”异常局首领道，似乎已经看见了危机后的未来。 异常局，特异部，皇家海鹰……三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关于如何应对超凡和怪物，想必各位内心已经有了决策，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希望各位在实施的过程中，能记得我们是共同面对危机的同伴。”华承央再次强调了暂时的同伴关系。 他不指望三大国家之间能给予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只要他们不相互扯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这是部分具体的合作事项，需要各位重点关照。希望各位回去之后能全力推进，不要过分吝啬，危机可不会任由我们等待。以上，如果意见一致，还请签字。” 三份内容完全相同的保密文件出现在圆桌上，沙沙的声音短暂响起。 “为这份方案起一个一个名字。‘未来’，怎么样？”赫伯特道，回应他的是两声低笑。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Z国，鹤林市。 顾旻晟看着面板上最近才出现的金色卡牌，思考着他的处置方式。 他原本想将新马甲也编入EMO名下，但是以诺亚的性格，不太适合与EMO的两只黑心老狐狸——科尔恩和俞九晏相处，违和感简直不要太强。 当初成立EMO的时候，定位是超凡大管家，漏洞补救者。而经过科尔恩和俞九晏孜孜不倦的强化，EMO在各国眼中已经快成功转型为超凡世界的□□者了。一旦诺亚真的成为EMO的成员，想必大部分国家可能会争先恐后地抛弃Z区和A区负责人，使劲逮着诺亚薅羊毛。 这可不利于已经塑造出来的EMO组织形象。 不如成立一个新的超凡组织，以诺亚为首领，将其定位于中立组织，某些EMO不方便去做的事情，也可以借由新组织来实现。这样也可以解释诺亚不求报酬清除怪物的举动。 反正不管是一个组织还是两个组织，成员都只有他自己。 自己压榨自己，还需要理由吗？ 至于新的超凡组织的名字，就暂定为“方舟”。 方舟，这个名字是他偷懒，直接把侵蚀纪元的一个组织名字拿过来用了。在国家瓦解之后，侵蚀纪元出现了许多零零散散的组织，其中既有人类成立的，也有其他超凡种族成立的。类似于EMO这样的组织，在侵蚀纪元缺乏足够的支撑，无法持久。而一部分以生存和种族延续为目的的组织涌现了不少，方舟便是其中最知名的一个。 人类生存与延续，正好也符合新组织的定位。 想必深渊怪物给各国，尤其是三大国家，带来的震动不会小。他们将不得不加快追求超凡的脚步。而EMO现有的形象，很难不会让三大国家加强戒备心理，将大量精力放于对抗EMO身上。 没人等待的起。 建立方舟，利用方舟以人类延续为目标的中立特性，给予三大国家表面上的第二条路，可以短暂抑制住他们的对抗心理，进一步加快复苏值的提升。 一些类似于白给的行为，也可以让方舟出面。 接下来就要让诺亚带着方舟来刷存在感了，顺便宣传一波教义。 唉，为什么要勾心斗角呢？ 快快乐乐接受超凡的帮助难道不好吗？ 顾旻晟发出了社畜的悲鸣，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压榨诺亚。 只有压榨自己才能让他得到一丁点虚假的快乐。 他太难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章 四十八 天还未亮。 马修·汤普森睁开了眼睛, 转头盯着窗外露出的狭窄天空，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 没有人叫他。 莫名的恐惧悄悄升起，他轻轻推开门, 缓慢走到另一间房间前，将门推开了一小条缝。 细缝中，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男子仰躺在床上, 身上的衣服没有脱，皱巴巴的。轻微的鼾声飘荡在房间。 那抹身影的存在让马修放了心。他默默将门关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背着书包出门上学。 房间内睡觉的人是收养他的布鲁诺爷爷。马修有记忆起就待在一家孤儿院里，安静地看着同岁或者更小的孩子被亲切的夫妻抱着离开，白色的他们融在了一片白光中。而他大半个身子藏在铁门后的阴影里, 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融进了白光中。 围墙上的油漆一点点剥落，马修成为了孤儿院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孩子。 直到和他一样的布鲁诺爷爷收养了他。 布鲁诺爷爷其实年龄并不大，刚过五十岁，只是以前吃过不少苦，身体不太好，黝黑的皮肤上刻多了痕迹。马修第一次见他，就喊成了爷爷, 而他笑呵呵地应下了。后来得知他的真实年龄, 一时也改不过口，再加上爷爷他也不在意, 马修就一直叫着布鲁诺爷爷了。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 不知道爷爷会不会难受。 马修一边思考, 一边靠着墙走——他还记得要远离积水未干的马路。不过积水显然比他想得要深，那些看到他后被故意溅起的水花还是落到了他身上。 身上的衣服不用管，走着走着就会干了。还好书包没湿。 他慢吞吞地来到了校门口, 停下来四处张望后，才继续低头前进。这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他看到别人脸上的神色。 “看看，这粉红色的东西，是有人给你写的情书吗？还是你写给别人的情书？”一个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但这次被喊出来的名字不是他。 马修下意识抬头，看见了眼熟的黑色书包和他唯一的朋友，盖文·戴维斯。 “还给我！”盖文脸色涨红，伸出手想要抢回来，却被另外几个人拦住了。 “嘿，伙计，别激动，我只是想看看是哪个幸运的女孩能得到你这种书呆子的关注。不过说真的，你还没有过女朋友？”杰夫一边说一边大笑，细小的眼睛几乎快看不到。 马修一咬牙，弯着腰横冲了过去，拽着黑色书包就跑。 但他高估了自己逃跑的速度，那只大手一下子就把他拎回来，粗鲁地拽下他的书包，扔到了一旁的水池里。 “黑皮猪，谁让你碰我的。”杰夫把他踢到了一边，嫌恶地甩了甩手，“真不懂学校为什么会让你这样的人进来，只会浪费资源。” “他是我们的同学，你不能这样做！”盖文冲破了另外几个人的阻拦，将马修护在了身后。 “同学？我可从没承认过我有这种同学。黑皮猪就该待在黑皮猪该在的地方，别总是一副恶心人的蠢样。还好你挡住了他的脸，否则我再看会就要吐了。”杰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盖文，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说话。哦，我忘了，你家也快破产了，才会和这种人混在一块。真丢脸。” 说完，杰夫便领着剩下几个人离开了。 “马修，你没事？杰夫那家伙的话不能信，你知道的，他一向看不起别人。”盖文熟练地扶起马修，面带愧疚，“刚才谢谢你，但是你的书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捡回来。” “不用，我的衣服还没干，我去捡。”马修推开了盖文，挽起裤脚就踏进了水池，捞出来他的书包。 书包还是湿了。 果然还是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马修捡起了水中湿漉漉的书包，盖文拿回来地上沾了一圈灰尘的书包。大致确认没丢什么重要东西后，他们便急忙赶去了教室，然后不出意料地迟到了。 不过没人会因为这个就在课堂上为难他们——只要忽略掉那些参杂了情绪的目光就好。 但迟到这件事并没有因此结束，马修还是被请去了办公室，一个人。 “马修，我相信你也知道，每个人的出身都无法选择。你既然已经成为了这种人，就要想方法努力摆脱被别人定下的命运。” 哪种人？马修嘴皮动动，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我不想惩罚你，这所学校里，你这种人只有十几个，我知道你过得不会有那么舒服。但你是一个乖孩子，别再让今天的事情出现了，好吗？” “好。”这是马修唯一能发出来的音节。 “很好。上次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的成绩很不错，如果你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就一定能改变自己。相信我，只要付出了更多，你就一定能被别人接纳。” 只要付出了更多，就一定能被接纳。马修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已经在他的人生道路上威严地横立了十几年。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是更多呢？ 盖文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便立刻凑过来：“她没为难你？我们都迟到了，她既然把你叫了出去，肯定也会叫我。天知道我有多怕她。” “不，当然不会，因为你是……”因为你是白色的，你不是他们口中像我这样的那种人。 马修的声音被走廊上嘈杂的声音完全盖住了，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天哪，他刚刚在想什么？盖文是个好人，还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能这样想。布鲁诺爷爷说过，他们都需要学会大度，盖文只是不太清楚那些事。 “我很抱歉。”马修再次开口，而盖文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却发现他没有解释的意思。 “好，我了解，你总是这样。”他只好耸耸肩，竭力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一个下午，都没有人去找盖文，而盖文也好像忘了这件事。 老师提到的成绩单也下来了，白色印刷纸张经过无数人的手，最后到达了马修的手中。各种各样的痕迹出现在成绩单上，而最上面的名字，被恶意地划掉了。 看来自己这回又拿到了第一。 “那只黑皮猪，他又抢了我的第一名。” “这里不应该是我们的吗？为什么会让这种人来争夺我们自己辛苦创建的东西？” “又是他。嘿，我就知道我不该来这里上学。” “我敢打赌他作弊了。他很可能提前往皮肤上写了答案，毕竟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发现那里还有黑笔字，不是吗？” 盖文显然也听到了这些恶意的话语，他凑过来，露出一副笑容：“马修，别在意，他们都是在嫉妒你，这是你即将成功的预兆。你知道，人们只会嫉妒成功者，没人会嫉妒失败者。” “我不觉得这是嫉妒，我……”马修下意识想否认，随即又改口，“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糟糕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会再有比这还糟糕的事情了。 盖文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便是尖锐的声音：“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出来？为什么你什么都要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一连串连锁反应，马修也爆发了。 话一说出口，他便慌张了起来，后悔挤走了一瞬间的难受：“对不起，盖文，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那两个家伙吵起来了。不可思议，他们脑子里也有吵架这个意识吗？” “居然是汤普森在发脾气，我就知道，戴维斯不应该主动凑到那条疯狗身边。他之前居然还不听，这就是坚持‘友谊’的结果。” “哇，伟大的友谊。” “说实在的，戴维斯真可怜。”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放大，夺走了马修的空气，他道歉的话语被咽在喉中。 “这不是马修的错！”盖文听不下去了，怒火被另一团怒火覆盖，他主动拽着马修跑出了教室。 而马修像一只坏掉的木偶，任由他拉着自己跑出去，除了“谢谢”什么也没说。 “你刚才应该反驳的，就像反驳我一样，你也应该反驳他们！”马修的状态让盖文更生气了。 “不，不一样，我和你不一样。”他轻声说。 “究竟哪里不一样？” “我是……那种人。” “那种人？这又怎么了？只要你付出更多，你就能解决掉这些该死的问题。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忽略掉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语，他们只是看不惯你在成绩上压过他们而已。”马修没有吭声，盖文接着道，“你该大度一点，不要在意那些话语。没法改变那种人，那就改变你自己。” “只要大度一点吗？”马修低声重复，然后鼓起勇气直视对方的眼睛，“盖文，我很幸运能有你这个朋友。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之前的话，是我的错。” “之前，嘿，朋友，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盖文夸张地摊开双手。 “你说的对，什么都没有。”马修笑了，一瞬间，阳光好像照了进来。 盖文说的很对，只要大度一点，假装自己听不见，他就能让自己更好受一些。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回到了家中。 “我回来了，布鲁诺爷爷。” 没人回应。 马修并不在意，布鲁诺爷爷的工作负担很重，休息时间不定，有时常常一干就是连着几夜。由于用不惯智能产品，在这种情况下，爷爷总会在卧室留给他一个小纸条。 布鲁诺爷爷爷爷身体并不好，据说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摔了不少跟头，最后终于摔平了，学会了生存，但身体也落下了各种毛病。再加上工作的原因，身体越来越差了。 马修曾经劝过他不要这么拼命工作，结果他笑着回答：“可我还要养活我们两个人。放心，小马修，我的身体还很棒。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参加了不少体育比赛，拿了很多奖项。相信我，我的身体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人的平均水平。” 马修当时只听进去了第一句话，他的脑袋炸了起来，将后面的话语推的一干二净，而他面上依然正常。 从那以后，马修再也没有劝过布鲁诺爷爷。他害怕布鲁诺爷爷工作累了，会后悔当时收养了他，害怕布鲁诺爷爷哪一天就不见了，抛弃了他，害怕布鲁诺爷爷会发现，他才是生活重担的真正来源。 收回思绪，马修心不在焉地推开卧室门，想要寻找他留下的小纸条。 但一个蜷缩在地板上的身影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马修愣住了，他轻飘飘地走到爷爷的身边，手指伸到鼻孔处试探他的呼吸，动作精准，没有分毫颤抖。 没有呼吸。 他起身，给医院打了电话，话语冷静，将现场的状态准确地告知医院。但挂了电话后，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给医院打电话。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扫过熟悉的四周，发现了一张压在爷爷身下的白纸条，字迹潦草。 “马修，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这种人的身份。的确，我们天生就和他们不一样。不管是不是天主的手笔，我们就是不一样。这是事实，在这个社会，我们就是不如他们。但只要你大度一点，只要你付出更多，别。” 字迹戛然而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章 四十九 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然后便停留在了马修的脑中，占据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看着布鲁诺爷爷被推进了急救室，白色走廊中的红灯默默亮着, 像是生命的警示灯, 是悬在头上的利剑。而他不敢也无力迎接即将到来的未来。 走廊上来往的人员匆匆而过, 身上的疲惫气息遮掩不住。马修双眼无神地盯着他们, 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别害怕, 他会没事的，愿天主保佑他。”耳边的声音惊醒了马修，他转头，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她的白色皮肤，然后才是她身上的护士服。女护士正坐在他旁边，眼神关切，伸出双手似乎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马修身体僵直, 不知所措, 等到拥抱结束，这才慌忙道了声“抱歉”, 然后冲进了厕所，将自己反锁起来。 他想起了盖文。 马修蹲在角落, 不停地用袖子擦去止不住的泪水。模糊间，似乎看见了一个金色的人影。 “德尔斐告诉我，你需要帮助, 请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吗？”诺亚凭空出现在厕所里, 身上的光芒被镜子不断折射，看得马修本就难受的眼睛更疼了。 “你能让布鲁诺爷爷好起来吗？像个正常人一样。”马修闭上眼睛，不抱希望地问道。 他似乎是天使, 可哪家的天使会出现在厕所里？ 原来他已经难受到出现这样不靠谱的幻觉了吗？ “当然可以。方舟会帮助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这是我们的责任。” “方舟？原来你还是圣十字教会的天使。你不会叫诺亚？”马修随口说道。布鲁诺爷爷是圣十字教教徒，而诺亚方舟作为圣书里出名的神话故事，他自然听过无数遍。 “我的确是诺亚，但将我们理解为教会是对方舟的误解。方舟由需要帮助的人们组成。只有需要帮助的人，才能拯救需要帮助的人。” “听上去就像天堂，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就好了。”马修低声道，将脸上残留的水渍擦干。 “请签下契约，你的愿望将会被实现。但很抱歉，这需要一点点付出。情感，灵魂，时间，德尔斐接受所有有价值的事物。”诺亚道，金色的纸张浮到马修的手上。 “能收走我的痛苦吗？我是说，拿走我对别人的在意，也许这样我能变得大度一点。”感受到手中的物品，马修勉强睁开眼，没有细看便胡乱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未清醒的意识使他本能地选择抛弃自己最讨厌的事物。 “当然可以。感谢您的慷慨，这将帮助更多的人。”金色的人影消散，什么也没有留下，就像一场醒过来的美梦。 有人在推门。 略显急躁的声音将马修拉回了现实，他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厕所的门，低头回到了走廊，一抬头便看见了急救室外的绿灯。 结束了？最终的结果，还好吗？ “这是一个医学奇迹！你知道吗，上一个类似的奇迹还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时候。但那次病人停止呼吸的时间只是两个小时多而已。这个病人停止呼吸的时间绝对超过了四个小时！”一个医生站在走廊外，双眼布满血丝，却又精神亢奋，“我们本来已经快要放弃救治了，你知道的，停止呼吸超过六分钟便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死亡。但他不仅仅活过来了，他的大脑几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我没想到我能在活着的时候，亲眼见证这么一场奇迹。除了天主的保佑，我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它。” “别激动，我想你现在需要休息。你已经连着十二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再不休息说不定我们明天就要告别了。你不能期待第二场奇迹。”另一名医生站在他身旁，手中拿着一份报告。 “不用担心，我会去休息的，只要让我写完这份报告，我就去休息。”白大褂医生打了个哈欠，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呆立在一旁的马修。 “看，幸运的小家伙。恭喜，你的父亲回来了，在天主的保佑下，他健健康康地回来了，现在只需要一点点休息时间。”他向前一步，想要抱住马修，却忽然顿住，“噢，抱歉，我忘了，我还没有脱手术服，没法给你一个拥抱。” “看看你现在的状态，你真的该休息了。”另一名医生笑道，然后主动上前，抱住了马修，“孩子，别担心，你的父亲回来了。放轻松，一切都在变好。” 马修静静看着他们，没有动作，任由医生拥抱自己。 布鲁诺爷爷真的好起来了。 刚才的画面不是他的幻想？厕所里真的出现了天使？ 诺亚，方舟，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 另一边的顾旻晟也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天知道马修说出诺亚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有多惊恐。满脑子都是他掉马了他掉马了，全靠卡牌本身自带的性格污染，诺亚才能面不改色接着完成任务。 他也没想把新马甲的名字告知他人，为什么随随便便一个人便能猜出新马甲的名字？ 天地可鉴，他真的只是单纯依靠德尔斐之页的指引，出现在了需要帮助的人身前而已。 至于出现在厕所？那只是个意外，贴近生活的场所，正好也符合诺亚的亲和气息。 顾旻晟努力忽略掉厕所的特殊，不自觉庆幸诺亚这张卡牌虽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逼格的气息，但却意外没什么逼格要求，不像某热心市民俞先生。 他翻找了半天原主的记忆，才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诺亚和方舟这两个词。 诺亚方舟，圣十字教会的圣书中所描述的承载所有生命未来的希望之船，是末日降临时，所有生灵唯一的希望。它的主人便是天主座下的大天使长诺亚，金发绿瞳，白光环绕。他带着天主的慈悲而来，帮助生灵度过末日。 顾旻晟沉默了。 给诺亚的组织起名“方舟”，原来他就是新一代的运气之王？不不不，怎么能怪自己，都是面板的错，为什么要给一张新卡牌起名为“诺亚”，而且外貌几乎和圣书中的描述一模一样。 合理怀疑面板在创造卡牌的时候偷了懒。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现在都必须得去图书馆，补充一下自己贫瘠的文明纪元相关知识。 换句话说，他该学习了。 …… 马修没有在医院停留多久，几天后便回来上课了。 蜂拥而来的记者已经围堵了爷爷和医生几天了，即便是现在，这股疯狂劲也没有褪去。甚至有记者猜测爷爷奇迹般的苏醒会不会与种族有关。 不过在他们眼里，马修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所以倒没人来烦他。 盖文听说了这个消息，兴奋地在马修的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开心从他身上溢出，流淌在地上，然后绕过了马修。 杰夫突然走过来了。 盖文立刻挡住马修，警惕地看向他：“你想要做什么？” “嘿，盖文，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不，我不会做什么，我们可是同学，这不是你说的吗？”对方的反应让杰夫难得尴尬，他假装不在意道，“马修，你父亲他，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苏醒了吗？” “别理他，他肯定没安好心。”盖文想将马修推走，他知道马修一向害怕杰夫这个大块头。 但马修没动，面上依然挂着笑：“是的，就像那些记者报道的那样，布鲁诺爷爷苏醒了，他现在非常健康。” “哦，那祝贺你。”杰夫干巴巴道，然后就迅速离开了，他没想到马修的反应会是这样，就像，就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马修，你是不是变了，居然会对杰夫那个大块头笑，我都很少见你笑。”盖文狐疑地看着他。 “你的建议很有用，我已经学会了忽略掉哪些毫无意义的话语，学会了大度。” “你在开玩笑吗？这哪里算是大度，你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如果不是你的小习惯还没变，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冒名顶替你。难道一场奇迹真的会让人完全变了一个样吗？”盖文小声嘀咕道。 “不算吗？他帮我拿走了对别人目光的在意，这样的我应该算是大度了。”马修看着他，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是谁？什么拿走在意，你确定这不是个病句吗？”盖文追问道，马修的话语让他本能感到不安。 然后盖文听到了一场发生在厕所的拯救，主角是他的朋友马修，配角是一个浑身发光的怪人。简直像是一个异想天开的故事。 但布鲁诺爷爷的苏醒就是个奇迹，马修平常也不会这样开玩笑。而且直觉告诉他，今天的马修，的确和平常不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他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真的感觉不到问题吗？拿走你对别人的在意，这简直就像是魔鬼的行径。而且我不觉得他会拿走这些，他只是在诱骗你，很有可能会拿走其他更重要的东西！”盖文的话语不自觉尖锐。 “不，他没有拿走其他的东西，仅仅只是拿走了我的痛苦。这的确不像是报酬，诺亚不仅救下了布鲁诺爷爷，他还救下了我，这是无私的帮助。盖文，你好像在激动？为什么？” “别骗我，你真的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激动吗？”盖文似乎要失控了，他在不停地颤抖。 “抱歉，我不知道。”马修看着他蓄满泪水的眼眶，认真道。 盖文觉得他心中的某根弦断了，他想起了自己前几天的建议。 轰。 火焰从他身上爆发，席卷了学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章 五十 生活不易, 被迫摊平，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发哦，小可爱回来支持下趴　　哥恩·伍德正在沃波尔大街上游荡。刚刚经历了世界观的崩塌, 他现在并没有闲逛的心情, 相反，他无比渴望能参加调查工作, 而不是被当作诱饵踢到这里，身上带着一堆监听器和微型摄像头, 还有一堆探员秘密跟着。 不过哥恩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说真话只会让他自己快点滚蛋，甚至连表面上的和平生活都无法维持。 他在圣玛丽亚大街的房子已经基本上收归公用，一打一打的新型摄像头和各种高科技都被安装在了房子里，附近的房子也被秘密征用, 供调查探员隐藏。 他宁愿睡到大街上也不想回到那个毫无隐私可言的地方。当然, 只是开个玩笑, 如果任务需要他一定会去。 哥恩耸耸肩, 假装把自己的坏心情了扔出去。不管任务有没有用, 他总得做些什么。 他看见了一家咖啡厅。咖啡厅，就是在一家咖啡厅里, 他看见了一个嫌疑人，然后碰见了一个黑衣人，然后…… 世界就崩塌了。 老实说他现在也不想相信那是什么见鬼的超凡力量，没人相信，也没人愿意相信。 这点从异常局就可以看出，毕竟异常局只是一个临时机构，其主要成员还是众多不挂名的调查局人员，而副局长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们更愿意相信那是什么未知的元素, 什么高维的科技，什么致幻的药剂。总之，是科学，不是魔法。 这也是推动他们追查莫贝斯的主要动力——他们要确定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中，确定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已知或即将变成已知。 这个世界不需要魔法。即使需要，那也应该只存在于他们的实验室中。 哥恩不再想这些事情，毕竟他的确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什么也改变不了。他遵从着内心的指引，走进了那家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的座位分布与那家咖啡厅差不多。哥恩自然而然的寻找起靠窗的位置。 只剩下一个靠窗的双人座还有位置，一个白衣服的人坐在其中一个座位上。 不过没问题。哥恩这样想着，然后靠近，落座。 “你好，异常局副局长，哥恩·伍德。”白衣人开口了。虽是带上了职位称呼，却并没有普通人所应有的尊敬，轻慢的语气像是看穿了这个职位的本质。 哥恩瞬间僵硬起来。完全纯色的白衬衣和白裤子，还有长及小腿的白色风衣，缀着同样纯色的银色扣子，非常简洁，没有任何花纹，加上那副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金边眼镜，几乎是把异常写在了身上。 该死，他刚刚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挑有人的双人座？以及那个一身白的陌生人，他怎么可能会认为没问题？这样的举动，简直都不像他，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样。 直觉告诉他，这个白衣人与莫贝斯是同一种人，并且他的危险性绝不会低于莫贝斯。 哥恩控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那只会暴露其他人的存在，从而降低自己的存活率。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并且缓慢放松面部肌肉，掩盖个人情绪。 他需要拖延时间，让暗处的探员察觉到异常。 “你好，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注，老实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新职位。不过我想我并不认识你。在正式对话开始前，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毕竟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要是我还不知道的话，那可不太怎么公平。”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碰见了个能叫上自己名字的陌生人，哥恩略显随意地问道。 “你认识我们，这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白衣人并没有顺着哥恩的话回答，而是平静的扔出了一个炸弹。 哥恩的气息变得急促，如临大敌，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们？ 不是第一次？ 假设白衣人的话是真的，同时假设超凡力量真的存在，那白衣人的背后应该有一个组织，起码是一个团体。 如果之前的确见过面，那应该不是莫贝斯就是EMO。如果是前者，那从昨天莫贝斯破坏EMO的记忆清除的举动来看，他们的行为偏向激进，并不遵守正常的规则，危险性较高，但规模和势力应该小于后者。如果是后者，从EMO昨天的行事风格来看，这会是一个比较正规的组织，所担当的角色应该是超凡界的规则制定者和执行者，行事很可能会受到某些规则的限制。 莫贝斯和EMO应该是对立的，两者的分歧目前已知的是对于普通人的态度。从EMO清除记忆的举动中可得知，EMO希望向普通人隐瞒超凡的存在，但莫贝斯明显想向普通人揭露超凡的存在。 目前消息有限，无法判断白衣人的立场，甚至无法判断超凡的确存在，而不是几个人自导自演的戏剧。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你是指昨天那个糟糕的见面吗？它的确是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你们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只是当时我们的状态都不够好，以至见面并不太理想。我们需要一个更加正式的见面。”哥恩并没有放弃询问白衣人的信息，继续小心试探，企图掌握主动权。 “现在还不是正式见面的时候。”哥恩问的模糊，白衣人也答的模糊，“正式的见面还需要正式的对象。” 哥恩一下子就听懂了白衣人的潜台词——在双方的会面中，自己不够资格。他也没有生气，毕竟这是事实。但这样的话，接下来的试探就不会顺利了。 一个棘手的家伙，某种程度上比难以沟通的莫贝斯还棘手。 “我想我们双方都还没有做好正式会面的准备，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借现在这个机会互相了解一下。”将白衣人拉到与自己相同的境地后，哥恩再次询问对方的信息。 “科尔恩·罗彻斯特，EMO的监察者。”没有再次回避，科尔恩直接告诉了哥恩他想知道的信息。 “不过即使不是正式的会面，有几条小尾巴跟着也并不礼貌。你说是吗？哥恩·伍德？”伴随着信息的透露，科尔恩投下了另一颗炸弹。 他知道？ 他居然知道！ 那他还任由自己拖延时间？ 他一定有足够的信心不会出事。他的信心来自于哪里？超凡力量？外面的探员还安全吗？会不会已经被处理了？不，不会，根据EMO的行事作风，他们不会轻易杀人。那么就是清除记忆？ 根据EMO…… 该死！他讨厌这样完全的被动！ “这只是必要的安全措施而已。毕竟昨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魔幻，给我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不知道你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我由衷地希望你们不要采取昨天那样野蛮的行为。”哥恩假装镇定，额头上却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需要太担心，今天来的是我。”科尔恩笑了，像是被哥恩的紧张取悦到了。 哥恩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科尔恩这种说半句留半句的恶趣味着实令人抓狂。 不过起码，他们今天的性命和记忆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看来你对我们有所需求。那请问，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哥恩放弃了试探，在试探这一方面，他并不是专业的。更何况，他们已经完全落入了被动，继续试探下去不会得到什么更好的结果。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将信息带回去。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不过不需要你做什么。”科尔恩没有接受哥恩的谈判邀请，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时代变了，仅此而已。”半是叹息半是玩味的语调。 哥恩还想问些更具体的东西，科尔恩的话中深意太多，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但是，哥恩又想，他该到此为止了，再多的询问只会暴露自己的弱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活着将信息带回去。 他该离开了。 “再见。”科尔恩微笑着说，“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我也很期待。再见。”哥恩礼貌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迅速离开。 希望下一次的见面中没有他自己。 科尔恩独自坐在那里，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目送着哥恩一步一步离开。 哥恩离开咖啡厅后，顾不得寻找其他探员的身影，匆匆赶向调查局。 他心中有份紧迫感。 直到将一切信息都告知他的新上司，赫伯特·费尔南多局长，并将身上的监听器和针孔摄像头上交后，哥恩心中的紧迫感才逐渐消失。 然后哥恩愣住了。 该死，他做了什么？ 他怎么会放过继续询问的机会？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离开？怎么会忽视秘密探员的安危？他当时的脑子被狗啃了？ 以及那些秘密探员。为什么他在咖啡厅里待了那么久，都没有一个探员察觉到异常？他们甚至连咖啡厅都没有进！ 这不科学！ 对，不是科学，是超凡力量！ 针对心理的超凡力量！ 哥恩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超凡力量在他心中又提高了一个危险度。 连思想都能操控……那人类在他们手中，岂不只是一个活着的木偶？ 但他们为什么要影响自己这么做？有这份力量，他们更应该去影响那些大人物的思想。 哥恩努力回想科尔恩的话语：需要更正式的会面，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不需要他做什么…… 等等，他明白了。 科尔恩是想借他向联邦发出信号，关于合作的“友好”信号。 而他刚刚已经完美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他只是个传话筒而已。 该死！ “他们在哪里？”没有理会莫贝斯的疯言乱语，哥恩迅速回过了神，借着掩护，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寻找远处的敌人，同时不抱希望地问道，暗中利用自己身上的小玩意通知异常局的工作人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51章 五十一 <ul class=tent_ul> 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 是因为发生的数量稀少到几乎可以忽略。 对西洲而言，这一周几乎可以被称为奇迹之周。 停止呼吸四小时的老人安然苏醒，浑身上下健康的就像年轻了十岁。濒临破产的企业家绝地重生, 抓住一个小概率机会重回辉煌。富翁身患重病的儿子奇迹般地战胜了疾病，首次公开露面, 等等。 但没人注意到一些更加细小的变化。它们短暂出现, 然后瞬间湮灭于庞大的信息海洋, 几乎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凯瑟琳拿着洛德传来的情报，仔细查看西洲近几天的奇迹事件。对于这种特定范围内涌现的超出了人类现有科技水平的奇迹，他们一般称之为“阴谋”。 很明显，这些事件的背后, 都有一个名叫诺亚的金色影子。 由超凡能力造就的奇迹, 如果任由它们持续发生下去，那整个西洲的人都离知道真相的那天不远了。这就是EMO催促的方式吗？ 凯瑟琳自然知道洛德·弗朗索瓦打的什么主意，整份文件就差把“请去试探”写到明面上了。A国和Z国的经历已经证明了和EMO打交道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活，更别说从E国跨越到F国。 但这也勉强算得上一份诚意。不管怎样，E国和F国同属于西洲, 他们拥有共同的利益。 一份新的文件传来, 称诺亚刚刚出现于F国的克伦米亚郡。 凯瑟琳面色凝重。 这是西洲第一次在诺亚离开前得知其位置。 F国的克伦米亚郡？没记错的话, 神圣骑士的成员，罗兰·海登目前正位于克伦米亚郡, 属于已经明确知晓超凡的存在, 并且深得洛德器重, 知道的绝对不会少。 让他立刻去接触诺亚, 神圣骑士和皇家海鹰的成员会在一旁给予协助。 跨过神圣骑士的首领直接指挥其成员，对凯瑟琳而言并不算越矩。作为西洲理事会现任主席，她也同时担任西洲安全委员会主席。而皇家海鹰, 神圣骑士，目前皆属于安委会的下设组织，负责处理西洲超凡事件。紧急情况下，她有权以安委会主席身份直接向各组织成员下达命令。 考虑到罗兰·海登的地点位置，掌握信息，个人身份等，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 顾旻晟例行登上新马甲诺亚，像是刷日常任务一样，随机挑选一个幸运成员被他实验，啊，不，拯救。 至于人员选择，诺亚的能力“德尔斐之页”会自动，极为方便。说实话，这次面板在创造新卡牌时虽然形象不走心，直接照抄圣书故事，但新能力绝对是满满的良心，堪称十项全能，几乎能满足任何人提出的要求。 除了收取的报酬极为昂贵以外。但相对于他们所得到的，这些报酬也许在他们自己眼中称不上昂贵。 这次的幸运成员是一名落魄的流浪汉，地点是F国的克伦米亚郡，那个曾经让马甲掉马的地方。 这位落魄先生的要求很简单，他仅仅希望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在诺亚目前遇到的所有要求中，这几乎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一个了。 但收取报酬的是德尔斐之页，而不是诺亚。这位先生被拿走了一年的时间。 诺亚静静看着他，落魄先生显然还是把他的帮助当成了游戏，并没有太在意。不过能在幻想中还保持克制的人，绝对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他会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养活自己的家人。 金色的光芒笼罩了落魄先生，德尔斐之页已经收取了报酬。诺亚看着落魄先生离开的背影，一个陌生的声音拦住了他本想离开的脚步。 “诺亚先生，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巧了。”一个穿着颇为正式的黑色制服的人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镇定自然，但急促的脚步暴露了他的内心。 “巧合？可你不是特意来寻找我的吗？”诺亚不解道，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特意的寻找称作巧合。 罗兰内心暗骂一声，面上依然笑着道：“即便是特意寻找，想要找到您，也需要幸运的巧合。” 上面的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让他来接触诺亚，这是把皮球又踢回了弗朗索瓦先生，不，准确来说是踢给了他。他就知道EMO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瞧瞧，诺亚的第一句话就堪称挑衅的标准模板。 “F国有关于莫贝斯的消息，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罗兰接着道，直接摆出了他们的砝码。对方的话语已经表明了他对常规的客套话不感兴趣。 “莫贝斯。”一整句话中，只有莫贝斯这个词进入了他的耳朵。诺亚轻轻重复了一遍，心中涌上了大量不明且无法分析的成分。 果然，对于EMO，必须要用真正的利益才能和他们交谈。罗兰心想，暗自庆幸自己用对了方案。 “是的，关于莫贝斯的情报。他在前一段时间，向E国的某些不法分子透露了贵组织的信息。关于贵组织的叛徒情报，我想这勉强算得上是重要信息。” “谁告诉你，他是我们的叛徒？”诺亚轻声道。平静的表情没有表露丝毫情绪。 “这是科尔恩·罗彻斯特亲口所说，我们也很遗憾。不知道这段情报，贵组织希望以什么样的代价来交换。”罗兰道，佯装镇定，脑内风暴不停。 他在愤怒于信息的泄露，还是关注EMO的脸面？或者两者都有？不愧是各区负责人，简直如出一辙的高傲。但A区负责人科尔恩已经明确告知了莫贝斯是EMO的叛徒，难道他们并没有互通情报？EMO内部的矛盾已经严重到这一地步了吗？ 另一边的顾旻晟已经完全震惊了。 西洲的人都这么厉害的吗？居然敢卖莫贝斯的情报？这是在报复莫贝斯之前敲诈了E国一笔？但F国就这么卖了E国换来的情报也不太好。或者说，西洲内部真的亲如一家？ 诺亚这张卡牌的情感比较淡薄，顾旻晟几乎从未收到过来自诺亚的情感波动，他不会对F国卖情报的行为做出什么评价。准确来说，诺亚脑子里压根没有利益这个概念，也没有欺骗的念头，不适合与各国官方打交道。 但莫贝斯是那种会乖乖被卖情报的人吗？这种情况下，莫贝斯不做点怎么简直对不起他的名声。而且比起诺亚，莫贝斯无疑更适合与各国政府打交道。 不能否认，恐吓也是一种交流的方法，而且效果不错。 “哇，看看，一个小傻瓜和另一个小傻瓜。我对你们的交易很感兴趣，尤其是关于叛徒莫贝斯的情报，能让我加入你们的交易吗？”一个夸张的声音响起，粘腻的邪恶声音瞬间让罗兰的身体发生了警报。 该死，皇家海鹰那帮家伙是干什么吃的？一群人围在附近居然还能放别人过来。罗兰皱眉，回头却看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声音不自觉变调。 “莫贝斯！？” “嘿，为什么你称呼那个小傻瓜就是先生，对我就直接称呼名字？难道我不比他值得你们尊重吗？歧视可不是个好习惯，你伤害到我脆弱的心灵了，我觉得我需要精神补偿费。让我想想，就拿叛徒莫贝斯的情报来当作赔偿。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莫贝斯瞬间来到了罗兰的身边，声音像条毒蛇伏在他身上，“不不不，怎么看都是我吃亏了。” 罗兰下意识闪躲，站在了诺亚的一旁。面对莫贝斯，他们和诺亚应该算得上是盟友。 “莫贝斯，作为EMO的叛徒，你居然还敢出现在EMO面前。” 罗兰毫不心虚地将莫贝斯直接推到诺亚的对立面。以EMO的行事作风而言，他们绝不会允许别人挑战组织的颜面。作为一个普通人，他需要做的，只是看着诺亚和莫贝斯的对峙，然后将双方的情报带回去。 “EMO的叛徒？科尔恩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哈哈哈，我得承认，你的蠢样成功愉乐到我了。”莫贝斯大笑起来，环绕着他的黑色物质也跟着跳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EMO的成员在这里吗？”诺亚一脸茫然，看着躲在他身后的罗兰。 “等等，你不是EMO的西洲负责人？”这句话隐藏的含义让罗兰的腹稿全部作废，他瞳孔地震，失态问道。 “让这个傻瓜去当EMO的西洲负责人，真是一个天才般的想法。如果实现的话，EMO一定能更快毁灭。嘿，我想情报不是空想出来的，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们产生了这种可笑的幻想？”莫贝斯大肆嘲笑，黑白面具上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缝。 罗兰下意识拉开了和诺亚之间的距离，垂下的手疯狂按动呼救器。 “好，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不介意提供给你一点点信息。真过分，明明你才是来提供信息的那个人。”黑白面具上，嘴角已经开到了最大。 “正式介绍——这好像是我的第一次正式介绍——莫贝斯，著名的方舟叛逃者。下午好，可怜的罗兰·海登先生，以及，方舟的首领，诺亚。”莫贝斯一边介绍一边笑着，然而后半句，声音却逐渐变得阴冷。 莫贝斯是方舟叛逃者？ 方舟？那是什么？一个新的超凡组织？ 不，等等！EMO居然不是唯一的超凡组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章 五5十二 <ul class=tent_ul> 罗兰脸色难看起来。 直到现在, 他才明白他们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 各国政府与超凡的接触，无一不是通过EMO实现或结束。对方通过这一行为，再加上词语的巧妙转换, 故意地诱导他们将超凡界与EMO挂钩，掩盖了其他超凡组织的存在, 让他们错误地认为EMO是超凡世界的唯一组织，除了EMO，他们无法通过其他途径有效得知超凡世界的具体信息。 他想起了A国传来的情报。在那位费尔南多局长关于莫贝斯的询问下，科尔恩·罗彻斯特的完整回答是“一个叛逃者。仅此而已”。 科尔恩并没有直说莫贝斯是EMO的叛逃者。 果然，科尔恩早就知道答案, EMO是在故意误导他们，而从A国到Z国，再到西洲, 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点，所有人都默认莫贝斯是EMO的叛逃者。 他们彻彻底底地跳进了一个陷阱，并且直到现在才发觉。 而在错误的认知基础上, 他们一错再错，直接将首次出现在西洲的超凡者诺亚定位为EMO的西洲负责人，于是导致了现在这个场面的出现。 罗兰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将思绪转移到眼前的场面上。 从刚刚的对话中可知，莫贝斯是方舟的叛逃者，诺亚则是方舟的首领。虽然暂时不知道方舟的立场及性质, 但根据诺亚之前清除怪物的举动和创造的奇迹，同时与莫贝斯相对的立场, 可以初步判定方舟起码是一个中立组织，风格偏向良善。 他可以利用诺亚在这个场景中活下来。 等等，莫贝斯的立场是个问题。 目前可以确认, 莫贝斯与方舟处于对立关系。但根据A国的情报，莫贝斯的行事与EMO相对，并且曾经称呼EMO为“冷酷的大魔王”，他与EMO对立关系的情报并没有作废。 这算什么？莫贝斯以一人之力力挑整个超凡界？ 不不不，除了EMO和方舟，超凡界一定还有其他组织，他们不能跳进同一个坑两次。 另一边，诺亚和莫贝斯的对话依然继续着，没人在意罗兰的想法。 “莫贝斯，你不是叛逃者。方舟没有一个叛逃者。”诺亚直视他，恳切道，但毫无波动的陈述语气激怒了对方。 “没有一个叛逃者？你说的对，你手下的那帮家伙，脑子里怎么会有叛逃这个念头，不不不，他们脑子里，除了该死的人类还会有其他念头吗？”莫贝斯的声音出奇地嘲讽，冰凉的恶意超过了罗兰的想象，“但是现在不是了，莫贝斯成功叛逃了方舟，他选择了正确的一方。” “不，你没有，你永远是方舟的成员。”冷漠的话语没有灌进诺亚脑子里，他固执地抓着一点不放。 但对莫贝斯而言，诺亚的固执只不过是在又一次激怒他。 “诺亚，你在做什么美梦？如果有一天方舟的所有人都不幸死去了，那时，我将不介意成为方舟的一员。” “我不会让方舟的所有人都死去，我会保护他们。” 在温暖的金发映衬下，绿色的瞳孔干净的一尘不染，却依然将诺亚的所有情绪封存。 即便他在说着这样的话语。 “诺亚，你只会否定吗？以及，你的保护，确定不是谋杀？”莫贝斯被顽固的诺亚气笑了，“噢，是我的错，我居然指望一个傻瓜听懂我说的话，这简直太难为人了，我不该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和你交流，我得考虑你不是正常人。” 要换方式交流了？罗兰背后的汗毛立起，他顾不上颜面，本能地向外围跑去，尽力远离两人。 咻！ 数百根黑色物质在莫贝斯身后不断延伸，然后，就像铺天盖地的剑雨，凶狠地扑向对面的金色人影。 罗兰就地一滚，发现自己原本的位置已经插满了黑色物质。是的，以它们此刻的尖锐程度来看，罗兰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刚没有躲开，他就要死在了这里。 被振起的灰尘掩盖了诺亚的身影，而一道金光驱散了所有的尘埃。一本金色的半透明书页浮现于诺亚面前，圆形的光圈包围着诺亚，飘在半空，躲避了所有的攻击。 莫贝斯冷笑一声，一把黑金色匕首出现在他手中，他一跃而起，踩在仅仅布条宽细的黑色物质上，前倾身子奔向诺亚，黑色的衣摆划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部分黑色物质从土地上收回，再次化为柔软的状态，袭向半空中的金色圆球。不断扭曲的黑色物质遮盖住了莫贝斯的身影，也挡住了诺亚的视线。诺亚静静看着漫天的黑色痕迹，垂眸，再次从德尔斐之页上撕下了一张。 金色的光线骤然爆发，像一场流星雨，从半空中直直地砸向地面，将所有的黑色物质缠绕，然后猛地收紧，织成一张金线网格。大半的黑色物质直接溃散，黑色碎片从上方轻飘飘落下，像是下了一场黑色大雪。 大片朦胧的暗淡之中，一个隐于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金色圆球上方，黑金色的匕首直直地刺中金色物质，发出了刺啦的声音。 莫贝斯暗暗加大了力度，坚硬的金球在几秒钟的僵持内溃散，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诺亚，而那金色的身影没有丝毫动作。 噗。 剑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响起，黑金色匕首没入一半。莫贝斯盯着诺亚的肩膀，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瞬间将白衣染红了一大片。 黑白面具上的笑容已经几近癫狂。 诺亚看着面具上不正常的笑容，低头看向莫贝斯的腰侧。那里，一页金色纸张笔直地刺穿了对方的腰腹，黑色衣服使他看不清伤口的出血量，但顺着金色书页滴落的血液并不少。 他们维持着刺入的动作，没有人出声，任由血液涌出。 “第三次重复，我讨厌金色，尤其是金发。” 最终是莫贝斯先打破了沉默，他抛下这句话，然后将黑金色匕首干脆利落地抽出，几滴血液溅到了他的面具上。金色的书页也在匕首被拔出的那一瞬溃散成光点，露出了对方腰部那狰狞的伤口。 莫贝斯转身，向一旁完全愣住的罗兰走去，右手快速转动着带血的匕首，锋芒在黑色手套间跳跃，让他怀疑莫贝斯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哧。 不用怀疑了。 黑金色匕首猛地穿过他的制服，将罗兰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用你那可怜的脑容量记住，莫贝斯，是方舟的叛逃者。下次再弄错，就杀了你哦。其他人弄错的话，也算在你头上。”莫贝斯一脚踩在罗兰的胸口处，黑色的靴子轻巧地勾住匕首，用力向上一提，整把匕首便飞了起来，刀柄稳稳地落在了手中。 他留下了一个恶劣的笑容，然后便原地消失了。 该死！这个疯子！ 罗兰揉着被匕首擦过的皮肤，快速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还好吗？很抱歉让你看见了这样的场面，是我的错。但有一点，莫贝斯是方舟的成员，永远都是。”诺亚走到他身边，道。 拜托，不要再谈论莫贝斯了！他不想讨论那个疯子到底是不是方舟的成员！ “也许你现在需要先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呃，你能看见，它还在流血。”罗兰没有和他纠结方舟成员，而是转移话题。 诺亚认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道：“一点小伤，这不要紧，莫贝斯身上也有伤口。” 这是在表明自己即便受伤，也让对手受到了同样的伤害？罗兰下意识分析，然后强制自己终止这只是在白白浪费时间的过程。 显然，刚刚的经历让他明白，莫贝斯和诺亚的脑子绝对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尤其是诺亚，天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这种性格。自己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出发，绝对会陷入误区。 精神病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精神病医生。罗兰冷漠地下了决定。 他退回了皇家海鹰所在的位置。经过简明的交流，罗兰得知自从莫贝斯出现开始，皇家海鹰的人便被一种不明的黑色物质阻拦，无法前进一步。 他该立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弗朗索瓦先生和米切尔女士，经过这件事，他们关于超凡的情报几乎要被推翻一半。 他还需要立刻找人处理大桥坍塌的事故，不管是质量问题还是拍摄事故，他都得找出一个能看得过去的理由安抚民众。 该死的超凡。 确认完对方安全后，诺亚准备收回德尔斐之页，却发现手中的金色书页上有一滴圆滚滚的金色水珠，几乎与书页融为一体。 “下雨了吗？” 他抬头，面颊上从眼眶处滑落的水珠触感让他明白了它的来源。 “我哭了？” 诺亚茫然地看向四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流泪。他迟疑地看向手中的德尔斐之页，一双绿色的瞳孔像是被水洗过的草地，没有承载一丁点悲伤。 “德尔斐，为什么我在哭泣？你不是已经收走我所有的情绪了吗？” “德尔斐，我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52章 五十二 <ul class=tent_ul> 罗兰脸色难看起来。 直到现在, 他才明白他们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 各国政府与超凡的接触，无一不是通过EMO实现或结束。对方通过这一行为，再加上词语的巧妙转换, 故意地诱导他们将超凡界与EMO挂钩，掩盖了其他超凡组织的存在, 让他们错误地认为EMO是超凡世界的唯一组织，除了EMO，他们无法通过其他途径有效得知超凡世界的具体信息。 他想起了A国传来的情报。在那位费尔南多局长关于莫贝斯的询问下，科尔恩·罗彻斯特的完整回答是“一个叛逃者。仅此而已”。 科尔恩并没有直说莫贝斯是EMO的叛逃者。 果然，科尔恩早就知道答案, EMO是在故意误导他们，而从A国到Z国，再到西洲, 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点，所有人都默认莫贝斯是EMO的叛逃者。 他们彻彻底底地跳进了一个陷阱，并且直到现在才发觉。 而在错误的认知基础上, 他们一错再错，直接将首次出现在西洲的超凡者诺亚定位为EMO的西洲负责人，于是导致了现在这个场面的出现。 罗兰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将思绪转移到眼前的场面上。 从刚刚的对话中可知，莫贝斯是方舟的叛逃者，诺亚则是方舟的首领。虽然暂时不知道方舟的立场及性质, 但根据诺亚之前清除怪物的举动和创造的奇迹，同时与莫贝斯相对的立场, 可以初步判定方舟起码是一个中立组织，风格偏向良善。 他可以利用诺亚在这个场景中活下来。 等等，莫贝斯的立场是个问题。 目前可以确认, 莫贝斯与方舟处于对立关系。但根据A国的情报，莫贝斯的行事与EMO相对，并且曾经称呼EMO为“冷酷的大魔王”，他与EMO对立关系的情报并没有作废。 这算什么？莫贝斯以一人之力力挑整个超凡界？ 不不不，除了EMO和方舟，超凡界一定还有其他组织，他们不能跳进同一个坑两次。 另一边，诺亚和莫贝斯的对话依然继续着，没人在意罗兰的想法。 “莫贝斯，你不是叛逃者。方舟没有一个叛逃者。”诺亚直视他，恳切道，但毫无波动的陈述语气激怒了对方。 “没有一个叛逃者？你说的对，你手下的那帮家伙，脑子里怎么会有叛逃这个念头，不不不，他们脑子里，除了该死的人类还会有其他念头吗？”莫贝斯的声音出奇地嘲讽，冰凉的恶意超过了罗兰的想象，“但是现在不是了，莫贝斯成功叛逃了方舟，他选择了正确的一方。” “不，你没有，你永远是方舟的成员。”冷漠的话语没有灌进诺亚脑子里，他固执地抓着一点不放。 但对莫贝斯而言，诺亚的固执只不过是在又一次激怒他。 “诺亚，你在做什么美梦？如果有一天方舟的所有人都不幸死去了，那时，我将不介意成为方舟的一员。” “我不会让方舟的所有人都死去，我会保护他们。” 在温暖的金发映衬下，绿色的瞳孔干净的一尘不染，却依然将诺亚的所有情绪封存。 即便他在说着这样的话语。 “诺亚，你只会否定吗？以及，你的保护，确定不是谋杀？”莫贝斯被顽固的诺亚气笑了，“噢，是我的错，我居然指望一个傻瓜听懂我说的话，这简直太难为人了，我不该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和你交流，我得考虑你不是正常人。” 要换方式交流了？罗兰背后的汗毛立起，他顾不上颜面，本能地向外围跑去，尽力远离两人。 咻！ 数百根黑色物质在莫贝斯身后不断延伸，然后，就像铺天盖地的剑雨，凶狠地扑向对面的金色人影。 罗兰就地一滚，发现自己原本的位置已经插满了黑色物质。是的，以它们此刻的尖锐程度来看，罗兰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刚没有躲开，他就要死在了这里。 被振起的灰尘掩盖了诺亚的身影，而一道金光驱散了所有的尘埃。一本金色的半透明书页浮现于诺亚面前，圆形的光圈包围着诺亚，飘在半空，躲避了所有的攻击。 莫贝斯冷笑一声，一把黑金色匕首出现在他手中，他一跃而起，踩在仅仅布条宽细的黑色物质上，前倾身子奔向诺亚，黑色的衣摆划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部分黑色物质从土地上收回，再次化为柔软的状态，袭向半空中的金色圆球。不断扭曲的黑色物质遮盖住了莫贝斯的身影，也挡住了诺亚的视线。诺亚静静看着漫天的黑色痕迹，垂眸，再次从德尔斐之页上撕下了一张。 金色的光线骤然爆发，像一场流星雨，从半空中直直地砸向地面，将所有的黑色物质缠绕，然后猛地收紧，织成一张金线网格。大半的黑色物质直接溃散，黑色碎片从上方轻飘飘落下，像是下了一场黑色大雪。 大片朦胧的暗淡之中，一个隐于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金色圆球上方，黑金色的匕首直直地刺中金色物质，发出了刺啦的声音。 莫贝斯暗暗加大了力度，坚硬的金球在几秒钟的僵持内溃散，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诺亚，而那金色的身影没有丝毫动作。 噗。 剑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响起，黑金色匕首没入一半。莫贝斯盯着诺亚的肩膀，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瞬间将白衣染红了一大片。 黑白面具上的笑容已经几近癫狂。 诺亚看着面具上不正常的笑容，低头看向莫贝斯的腰侧。那里，一页金色纸张笔直地刺穿了对方的腰腹，黑色衣服使他看不清伤口的出血量，但顺着金色书页滴落的血液并不少。 他们维持着刺入的动作，没有人出声，任由血液涌出。 “第三次重复，我讨厌金色，尤其是金发。” 最终是莫贝斯先打破了沉默，他抛下这句话，然后将黑金色匕首干脆利落地抽出，几滴血液溅到了他的面具上。金色的书页也在匕首被拔出的那一瞬溃散成光点，露出了对方腰部那狰狞的伤口。 莫贝斯转身，向一旁完全愣住的罗兰走去，右手快速转动着带血的匕首，锋芒在黑色手套间跳跃，让他怀疑莫贝斯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哧。 不用怀疑了。 黑金色匕首猛地穿过他的制服，将罗兰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用你那可怜的脑容量记住，莫贝斯，是方舟的叛逃者。下次再弄错，就杀了你哦。其他人弄错的话，也算在你头上。”莫贝斯一脚踩在罗兰的胸口处，黑色的靴子轻巧地勾住匕首，用力向上一提，整把匕首便飞了起来，刀柄稳稳地落在了手中。 他留下了一个恶劣的笑容，然后便原地消失了。 该死！这个疯子！ 罗兰揉着被匕首擦过的皮肤，快速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还好吗？很抱歉让你看见了这样的场面，是我的错。但有一点，莫贝斯是方舟的成员，永远都是。”诺亚走到他身边，道。 拜托，不要再谈论莫贝斯了！他不想讨论那个疯子到底是不是方舟的成员！ “也许你现在需要先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呃，你能看见，它还在流血。”罗兰没有和他纠结方舟成员，而是转移话题。 诺亚认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道：“一点小伤，这不要紧，莫贝斯身上也有伤口。” 这是在表明自己即便受伤，也让对手受到了同样的伤害？罗兰下意识分析，然后强制自己终止这只是在白白浪费时间的过程。 显然，刚刚的经历让他明白，莫贝斯和诺亚的脑子绝对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尤其是诺亚，天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这种性格。自己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出发，绝对会陷入误区。 精神病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精神病医生。罗兰冷漠地下了决定。 他退回了皇家海鹰所在的位置。经过简明的交流，罗兰得知自从莫贝斯出现开始，皇家海鹰的人便被一种不明的黑色物质阻拦，无法前进一步。 他该立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弗朗索瓦先生和米切尔女士，经过这件事，他们关于超凡的情报几乎要被推翻一半。 他还需要立刻找人处理大桥坍塌的事故，不管是质量问题还是拍摄事故，他都得找出一个能看得过去的理由安抚民众。 该死的超凡。 确认完对方安全后，诺亚准备收回德尔斐之页，却发现手中的金色书页上有一滴圆滚滚的金色水珠，几乎与书页融为一体。 “下雨了吗？” 他抬头，面颊上从眼眶处滑落的水珠触感让他明白了它的来源。 “我哭了？” 诺亚茫然地看向四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流泪。他迟疑地看向手中的德尔斐之页，一双绿色的瞳孔像是被水洗过的草地，没有承载一丁点悲伤。 “德尔斐，为什么我在哭泣？你不是已经收走我所有的情绪了吗？” “德尔斐，我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