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傻妞有傻福》 第1章 第一章穿书（大修）重看！ 黄土高原海拔1600米，从山下到山中央腿脚快的，也要爬两个半小时。 龙果果在窑洞里生火做饭，可是今天她死活生不着火，造得满脸满身黑灰，是不是海拔太高，火也缺氧…… 她婆婆龙妈端着一盆面，一挑门帘子，却被窑里的烟呛到窒息…… 在外面骂：“你亏了人咧！（你丢人了！）” 龙果果被臭骂一顿，龙妈土话的大意是：当年我家用二百斤小米把你换来，当童养媳，没想到换来一个傻子？干活总是干不好！ 龙家有仨儿子，大儿子龙土改 ，二儿子龙耕牛，幺儿龙狗娃。 三个儿子岁数相差悬殊，老大老二今年三十六七，老三龙狗娃才十九岁。 大儿媳昙花，是一个有文化的知青，长的也美丽，可是她的美丽没有给她带来好运，却招来了很多坏人？这一点信息不畅的山里人当然模模糊糊，反着当年大儿子龙土改把这个妖精从乡里领回来的时候，龙妈心里嘀咕，一分钱不要的城里儿媳，是过了多少人的手了？ 二儿媳王翠巧，却是知根知底的，她妈是自己的表妹，娶她的时候，也只给了表妹两袋土豆。 只有这个小儿媳龙果果，简直是用金山银山换来的，二百斤小米啊！而且还从三岁拉把这么大？简直赔大了！ 龙果果却不以为然，什么样的妈带出什么样的女儿，把自己带大的婆婆就等于妈了，做饭女红，都是婆婆手把手教出来的，婆婆是个狗屁做不好的，能怪儿媳妇笨？ 实际上，婆婆这么做也是有险恶用心的，昙花，翠巧都是干家务活的好手，要是小儿媳也超过婆婆，那她这个当婆婆的还怎么挺直腰杆？说不定被三个儿媳妇反过来教训。 所以龙果果就成这样了，而且老婆婆经常在老公公面前说龙果果，傻是傻了点儿，笨是笨了点儿，可是她老实啊，她做饭的时候不会偷吃？不像那两个媳妇 ，你敢让她做饭，她赶着做赶着偷吃，你还能蹲厨房看着？ 老公公深以为然，太伶俐的儿媳妇反倒指望不上呢？有一天老两口老了病了还不是要指望笨蛋嘛…… 所以龙果果越来越笨了……天天被婆婆各种训斥…… 她自己也像个哑巴，很少说话，胆子比兔子还小，走路比老鼠还轻…… 烟散了一些，龙妈进来把面放在面板上。 她生火，让龙果果来和面，并说和稀一些，面软了容易抻开，你达（你爸）想吃拉条子。 “噢！”龙果果去脸盆里洗了手，去和面，可是面和太稀了…… 面是婆婆用秤秤好的，是死哈数，不可能再给她干面了，再说这样和出来的面是水包面，根本不好吃的。 婆婆骂道：人越烦你越添乱！哈怂！（混蛋） 婆婆的补救措施就是把面和的更稀，用吃奶的力气搅成极粘稠的糊状，然后拿大筷子挑进还没开的大锅里，慢慢咕嘟，这叫连锅疙瘩。 她说：“哼！狗娃最怵吃这！不怪他厌弃你！” 说没说完，狗娃进来了，一进来，直奔缸去，舀了一瓢凉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龙果果偷偷打量自己的未婚夫…… 他今年十九岁，寸头，精瘦，个头一米七，窄小条脸，黑红色脸膛，小眼睛，鼻子有一点点鹰钩，嘴唇很薄，憨厚朴实中带着一丝狡猾。 他穿着褪了色的红跨栏背心 ，黄大裆裤裤腿挽上去，脚上一双胶鞋，凡是露出来的皮肤都是黑红的，冒油的，带着农村乡土气息的小伙子，不算丑也不漂亮，乡野里这样的比比皆是。 但龙果果却是怕他的，他在家里是小霸王，说一不二的，到乡里读完了初中就不念了，情窦一初开他就喜欢上了学校的大两届的学姐，姑娘是原上人，已经二十多岁了，成熟丰满，还会唱歌跳舞，多才多艺，据说叫美美。 原就是平原，平原上的地可以引渠灌溉，这里是高地山区，靠天吃饭，水源在山下，不下雨的旱季，人吃水都要用驴和骡子从山下驮，更别说浇地了，所以有水的原上人家要富庶很多。 贫富差距使龙狗娃痛失所爱，暗恋了好几年，最近美美还是嫁给了条件更好的人。 于是龙狗娃看笨蛋龙果果更不顺眼了，经常连踢带打。 这会儿看见好好的面又成了面疙瘩，他照例过去扇她耳光，却被她抓住了手腕，她的手铁钳一般箍着他手腕，使他动弹不得，她的眼神 ，如镰刀一般犀利，这……根本不是平常任打任骂的龙果果？吓得他说：“你咋咧？” 龙果果心想鬼知道我咋咧？我居然穿进了一本书里！成了一个悲催的童养媳！ 那能看到海的天台上，龙果果穿着漂亮的女仆制服，布置户外取暖器，因为主人驾临，他来观测152 年一遇的月全食。 主人叫顾允，大财团二代，跨国公司CEO，外号冰山，一个光看背影就让人脸红心跳想要谈恋爱的大帅哥！ 龙果果对着冰山boss的背影依旧很紧张，“顾少，我写了一本小说，名字叫闪婚成爱，顾少豪宠宝贝妻，您能不能做第一位读者？” 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书名？龙果果羞耻心爆棚……等着他回过身来，可久久没听见动静…… 难堪到想从天台上跳下去，其实书不是自己写的，是同父异母的姐姐骆夏找人写的，自己收了姐姐一万块，利用女仆的职务之便，把这本书拿给顾大少爷看…… 虽然是姐妹俩，自己是辍学打工的穷丫头，姐姐是留学白富美，所以有条件和众多名媛在修罗场里争夺顾允。 钱难挣屎难吃，为了完成任务，为了给姥姥赚医药费，龙果果只好抛开自尊，又厚着脸皮说了一遍…… “拿过来，我看。” 没想到主人这一次说了一句，龙果果大喜，把ipad递过去…… 事情都反过来了，主人在看辣鸡小说，她在观测蓝血月亮，她心情十分忐忑，接下来有两个结果，第一：顾少娶姐姐，然后为了谢谢自己这个大媒人，封一个8888，或者9999的大红包。 第二：觉得被戏弄了，把自己赶出别墅，永不录用，啊啊啊！不要啊！自己大一还没读完，被开除了，到哪里再能找到月薪四千还能照顾住院姥姥的工作！？ 越想越不值，想刨腹谢罪，没想到一阵地动楼摇，眼前一黑…… 再先醒过来人就在这里了…… 原来姐姐找人写的书里，自己是一个被亲生父母卖了的童养媳……听姐姐提过一句，书里自己还是她的妹妹，她和顾少闪婚，过着幸福的生活，自己呢？就惨了，嫁给了龙狗娃，还生了一堆孩子，经常挨打受骂……姐姐就经常接济自己…… 龙果果当时听着，也没在意，可是没想到自己本人穿过来了！天啊！ 此时龙果果和龙狗娃对峙，心想你敢打我我就打你！ 没想到啪！脸上挨了一耳光，不是龙狗娃打的，是婆婆龙妈打的，她骂着：“面似赶出来滴！婆姨是打出来滴！你让狗娃打几下出出气？你横滴捉急（抵抗什么）？” 唉……龙果果总不能打老婆婆…… 大山里的有一条真理：面是赶出来的，老婆是打出来的。 公公打婆婆，哥哥打嫂子，狗娃打自己…… 不吃饭的婆姨可能有几个，不挨打的，一个也没有……女人们都被打习惯啦～ 龙果果习惯不了，永远不可能习惯！ 大窑的炕上铺着金黄色的席子，土胚墙上挂着主.席像，还有很多龙狗娃得的小学奖状。 炕上摆着一个炕桌子，除了三碗面疙瘩，还有几碟子凉拌野菜，正是七月，靠山吃山。 吃饭的时候，女人是没有权利上桌的。 老二媳妇王翠巧站在地上，给桌子上的老爷们投了一枚炸弹，她要离婚！ 从打结婚的第一年开始，她就要离婚，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稍不如意就离婚，何况这一次是这么大的事情。 男人们顾不上抱怨好好的面搅成了黏牙的面疙瘩，一边呼噜呼噜吃，一边听王翠巧诉苦。 大山里的人家住的是窑洞，种的是山地，地属于集体，但是整整一座大山，在背人的地方种一点点自留地，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也能帮补一下家计…… 一旦被发现，惩罚是严厉的，割资本主义尾巴，不但没收全部非法所得，还要加倍罚款，谁也不敢铤而走险，只除了龙老根。 他弄了一小块自留地中了些烤烟，还没长大，就被发现了。 村里重罚他二百块钱，龙老根也只好认倒霉，交了口粮，还远远不够，龙妈甚至卖了龙爹的狗皮大衣，自己的棉袄棉裤，准备到冬天冻死算了，就连龙果果，也把一头头发剪了，卖了…… 终于凑够了罚款 ，破财免灾。 可是老二两口子却不干了，家里的口粮没了，凭啥老爷子犯的错误，自己也跟着遭殃？ 一家之主龙老根冷笑，跟二儿媳妇说：要离你揍离？三个娃你带走！额正不知道这个冬天咋挨过呢？ 老爷子急眼了，连这话都说出来了，王翠巧被将一军，她领着三个娃娃，哪也去不了！ 她就不提离婚这茬了，说大哥大嫂太不像话了。 说起来大儿子龙土改早就不在家务农了，十二年前出去城里当工人 ，他真的很过份，只有第一年给家里邮了五十块钱，后面就一直哭穷 ，生了老二，生了老三，老四…… 龙老根有很多孙子当然高兴，可是这一次他过不去了，他用烟袋锅敲敲鞋底，跟幺儿龙狗娃说：“你去一趟 ，管你锅（哥）借一百元？过后慢慢还他！” 龙狗娃一口拒绝，借钱这种事情他才不去！老二要，他自己去！ 龙老根把饭碗重重墩在桌子上，气得浑身发抖，乱骂起来：“狗日地！全家人滴棉袄都当咧，冬天要冻死咧！你还抹不开一张脸皮！ 可是龙狗娃说啥也不去。 只有龙果果，伸出手，怯生生地说：“达？（爸），额去成不？” “甭丢人咧！”龙老根厌烦地瞪了小儿媳一眼，“脸都洗不干净！你知道城里在阿达（哪里）？” 看见老公公数落龙果果，王翠巧抿嘴乐了，上话说：“达！看看，二百斤小米长腿要跑咧！以额说，她笨滴要命，狗娃横竖看不上她，也不和她圆房，不如，就卖咧算咧，煤矿上滴人买媳妇，给钱大方滴衬（得很），一百元到手咧！” 听见要把自己转卖了，龙果果吓得魂飞天外！拿出龙狗娃的地理课本，翻到一页，急指着上面说：“就是这达！” 她指对了！她还知道怎么坐长途车。 龙老根看着小儿媳头发都剪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别人不过是卖了棉袄，她连头发也卖了，还能说她靠不住？ 但他不放心，龙果果长这么大，最远就去原上赶过集…… 但是吧，可能她天生就是城里人的孩子，所以她对走出大山一点儿不怵？而且，这事儿其实让狗娃去不算合适？狗娃脾气比驴还倔，他去借钱，很有可能借不到，借钱就要有一个低姿态，龙果果在这方面有优势…… 实在没办法了，他答应了，并说：“你快去快回，回来揍和狗娃圆房？” “噢！”龙果果乖巧地回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第二章下山（大修） 龙老根答应龙果果进城，全家人都吃了一惊，她傻乎乎的怎么可能一个人进城？ 尤其是龙妈，说龙果果下山赶集都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襟，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龙老根跟龙妈说：“那你去？” 龙妈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看不得老大媳妇那个妖精样！” 二媳妇王翠巧也说娃还小，离不开奶奶的看顾，不然她就没办法去挣工分了。 大家都怕龙果果走丢了，要龙狗娃陪着龙果果去，龙狗娃说他打死不要跟龙果果一起出门，头发像狗啃地，瘦得像个猴子，脸永远洗不干净，丢死人了！万一碰到美美，一辈子抬不起来了。接着就大骂家里太穷，不然美美也不可能嫁给了别人。 “滚！”龙老根把儿子骂跑了，也伤心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儿子却只考虑他喜欢的女子跟人跑了。 长叹一声，都是自己老两口把他惯坏了。 龙果果长这么大，唯独老公公龙老根从来不骂她也不打她，其实拿她当亲闺女一样。 所以龙果果在老爷子面前有点小任性，她坐着炕沿上，坐在他身边，给他压了一烟袋锅烟叶，递过去说：“达，原上有去乡里滴班车，乡里有去县城滴班车，县城有直达xx地区滴班车，你帮额寻一个一路滴？” 龙老根看看她还挺坚决，其实这也不难，原上赶集的时候，总能遇到去xx地区的乡党，只要把龙果果托付给那个人就行了？ 他拿出十块钱给龙果果，千叮咛万嘱咐，路上小心，早去早回，龙果果一一答应了。 龙妈也给她装了干粮，问她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龙果果抱着她说：“我人不回来，钱也会邮回来的，我在大哥大嫂跟前 ，看看能不能寻个工作，然后把你和我达接进城？” 龙妈捏捏她的脸蛋：“你咋咧？像变咧一个人？也会吹牛皮咧？” 会吹牛的龙果果让龙妈放心了不少…… . 龙果果终于下山了！ 她穿着破旧的海魂衫，黄大裆裤子，背着干粮，拿着村里的介绍信，冒充龙狗娃（是婆婆怕她跑了，出的这主意）。 因为没几个钱，一路上搭了很多司机的顺车，这年头，学雷锋做好事的人很多，有的人还给她馒头吃。 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其实也就1000公里），龙果果终于到了龙土改所在的城市。 她拿着地址，找到山南，却迷路了，来到小学门口。 她灵机一动，龙土改的大女儿龙叶儿子龙小三小四这里上小学？ 她直接进学校找，门口看门老大爷看她穿的破，可是说的却是正宗的普通话，就让进了。 龙果果挨着班找，找到五年级二班，老师叫了龙叶出去。 龙果果看她是一个小姑娘，穿着褪色的花布衣服，补丁裤子，两根毛呲呲的辫子用猴皮筋扎着，圆圆的脸蛋红扑扑挺可爱。 一看见她的穿着，龙果果就觉得凉凉了，这尼玛家里能拿出来一百块钱？ 龙叶也打量着面前的人问：“你就是我狗娃叔？” 这孩子出生就在这里，没回过老家，龙果果的脸上抹着锅底灰，头发也像个盆栽，没办法，路上怕遇到坏人。 龙叶让龙果果在门口等，她放学了一起回家。 龙果果点点头，出了学校，在门口等着。 她很渴，一直走到前方一处小十字路口，终于看到中间的圆形绿化植物带，下面有水管子汩汩在浇水，她想横穿马路，看起来两点上班高峰期刚刚过去，马路上没什么人，正因为人少，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让她心里骂，这年头的司机都以为自己在开飞机！ 忽然，轰！一声巨响，几米远的一处马路消防栓无缘无故爆裂开来，水柱狂喷了十几米高。 龙果果头脸溅到冰凉的水珠，但她没看水柱，倒是看骑自行车的人，只顾扭头看那奇景，居然没注意顶头一辆大卡车正呼啸而来…… 她没时间多想，冲过去救人…… ……飞驰的卡车过去后，自行车被压扁了。 龙果果和被救的人都不同程度伤了，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由于被龙果果从自行车上直接抱着飞出去数米后，摔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了…… 马路胜在很窄，龙果果挣扎着把老太太背回路边，“大妈，您兜里有钱吗？我打滴送您去医院。” 老太太惊魂甫定，疼得呲牙咧嘴：“啥？” 怪不得老太太奇怪，此时出租车还没普及。 正说着，那辆肇事卡车又倒回来，司机下车，和龙果果把老太太扶上车。 这个时代的人比较纯朴，没有摄像头也不会肇事逃逸。 司机问清楚老太太和同属于熔池金属有限公司，就更松口气，有公费医疗。 龙果果说自己叫龙狗娃，大哥龙土改也和他们是一个公司。 溶池有色金属公司，自50年代成立，就是国家最重要的有色金属基地，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成为集勘探、采矿、选矿、冶炼、加工于一体的全产业链。 这个时代，国企从工资和福利住房各方面秒杀事业单位。只不过，龙土改的工种堪忧，下井工人。 司机套近乎说都是一家人，龙果果心想你把“家里人”往死里撞！ 到了本公司职工医院，挂急诊科，拍了x光之后，确诊老太太是胫骨骨折，龙果果全身多处软组织擦伤，其实龙果果抱着老太太落地，受力大得多，可是老人家骨质疏松容易骨折。 老太太先住院了，骨折后局部肿胀比较严重，需肿胀减轻后再手术治疗。 龙果果无需住院，处理了伤口之后，医生只是给她开了外敷药，嘱咐过后有不舒服及时来就医。 交通事故由交通大队处理，接到电话正在火速赶过来。 老太太家属来的那叫一个快，其实不是家属是下属，教导主任和司机，老太太原来是山南小学的校长 ，姓柳，叫柳成荫。 大部分责任在柳校长身上，只顾着看消防栓炸裂，不知道躲车，卡车司机唯一的过错，就是车速，比城市道路规定行驶的速度要快得多，这才是最致命的，要不是龙果果曾经是田径选手，又会跆拳道，她是完不成这救人的高难度动作的。 可是这年头，人的安全意识普遍淡漠，交通大队执法也马马虎虎。 校长千恩万谢，说要不是龙果果奋不顾身救了她一命，她就和那辆自行车一样，被压扁了。 表示要好好谢谢这救命之恩，龙果果摸着饿得扁扁的肚子违心说不需要。 “老太太说她心不在焉，因为今天是高考出榜的日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干儿子考得咋样了？” 龙果果心里一动，“您干儿子是谁呀？” “他叫顾允，是我干儿子，他没上过一天学，却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我尽我所能培养这个好苗子，我想，他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老太太的话让龙果果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彼时，独栋别墅的天台上，只有自己和他顾允两个人，当时天上挂着超级蓝血月亮，若是因为月之潮汐魔力，将自己带到这个异世界，那么他是不是也…… 想到这里，激动地想管老太太要顾允的电话，问问他是不是也穿书了，可是又打住了，打电话过去说什么呢？说：顾少，我是您的别墅女仆？走路一瘸一拐的那个？ 拉倒吧！主人身边美女如云，他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瘸女仆？再想起他那张能撞沉泰坦尼克号的冰山脸，有钱人的傲慢，急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问学校今天几点放学。 “明天就放暑假了，下午只是打扫卫生，三点四十就放学了。” 龙果果心想糟了，一问时间，已经快五点了。 教务主任让司机开车送她。 龙果果坐上了一辆客货两用车，回到山南小学，校门口，侄女龙叶正在焦急等待…… 山南小学门口下了车，龙叶已经着急的直跳蹦子，“狗娃叔，我以为你走丢了？” 龙果果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龙叶激动地说：“狗娃叔，你救了我们学校的校长！ ” 这引起龙叶的崇拜了。 龙果果趁机问问他们家的家庭情况。 龙叶的脸立马抽成了苦瓜，龙果果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坑里没趴出来，就掉进另一个坑里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第三章抢钱 看见龙叶的小脸立马抽成了苦瓜，龙果果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坑里没趴出来，就掉进另一个坑里了！ “狗娃叔，我妈她！她有了别的男人了！” 啥？听了龙叶的话 ，龙果果大吃一惊，这尼玛什么情况？嫂子有了外遇？ “我爸也在外面找了一个小寡妇，他们已经闹离婚一年多了！” 雷一个接着一个，老大两口子忽然分别有了外遇？龙果果是来借钱还是来金牌调解？ 一时懵了，“闹离婚一年？为啥离不了？” 龙叶说离不了婚的原因很简单，她爸龙土改不想要孩子，一个都不要，不给钱，一分都不想给。 男方有工作，离婚不要一个孩子，也不给赡养费，这说的过去吗？ 龙果果继续刨根问底。 原来闹成这样不是无缘无故的，话说昙花四年前，生了最小的女儿龙芽芽，却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这在这个年代属于绝症，一般很快就会夭折了。 可是遇到了好心人。 就在这山南大院有一个外号叫扫把的男人，他原来是地区中医院院长，被打成x派后，每天就是扫大街劳动改造。 但扫把叔是个大夫，看到龙芽芽不能见死不救，他义务给她看病，用养心汤缓解小芽芽的症状 ，小芽芽能活到现在，绝对是扫把叔的功劳。 这年头就是有人闲的蛋.疼，看见扫把叔经常到家里把脉看病送药，就开始传他和女主人昙花有一.腿，因为昙花长的美丽嘛，这谣言就被大部分人信了。 扫把叔没想到这样，就吓得再也不来了，而且，人家去年也平反走人了。 但是谣言传到一家之主龙土改的耳朵里了，他回来打了老婆昙花一顿，提出离婚，还在外面找了一个小寡妇…… 家里全靠龙土改的工资养活，他在矿山上班，除了工资，有高山，下井补贴，过年过节还发福利：冻鱼冻猪肠子。 他有了外遇，工资自己花，福利也是给了相好的女人，孩子们就只有等着饿死。 昙花是黄泥巴裹裤.裆，不是那啥也是那啥，怎么解释龙土改也不信，谁叫她当知青的时候名声不好，而且她也很气，她一个月只有五块钱工资家属工，无法独自养活孩子们，她就找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可比龙土改要有钱有势得多，公司后勤干部！老婆死了。要不是有这四个拖油瓶，她早可以嫁给那个男人了。 龙果果一听好像有门了？昙花嫂子找了一个有钱人，跟她借一百块应该能借到？ “可是，那个男人他很恶心？背着我妈和我动手动脚的……”龙叶说着，一种想吐的表情。 “啊！没吃亏吧？”龙果果被吓到了，龙叶才多大啊，大嫂找的什么王八蛋？ “没有！有小三小四跟着我，他没有敢太过份。” 龙果果松口气，觉得事情严重了，她要找昙花嫂子好好谈谈，应该赶紧和那个渣男分手，不然将来龙叶迟早遭殃。 七月中的天，小孩儿脸，雨说下就下，一个雨点打在浮土上就是一个坑，再往前走，大柳树下，几个男孩子跪在地上拍四角 ，四角是用两张纸叠成的，一面有花，另一面光滑无痕，玩儿时把四角抛出，让其自然落地，另一方击打，靠手扇出的风力和击打使对方的四角翻身。四角翻身了为赢，归为赢者所有。 龙叶指着，两个最脏的小家伙，说那就是弟弟龙小三和龙小四。 龙小三收了四角放书包里，过来先给他姐姐龙叶一脚，骂道：“妈蛋，让老子等这么久？” 龙果果心想：卧槽！你给谁当老子？ 贫民窟的大人们天南地北的方言脏话大汇总，孩子们自幼耳濡目染，一个个都是骂人的行家。 清秀的小侄子龙小四，只有七岁，有样学样：妈蛋，让老子等。 龙叶给小哥俩介绍龙果果：这是咱们狗娃叔！ 叔叔！两个小家伙就像见了救星，分别抱着龙果果的腿：“你会打架不？大院里总有人欺负我们，说我妈和别人搞破鞋。” 龙果果想打道回山了！她是来借钱的，不是来伸张正义的，到底这些孩子们生活在一种什么凄惨的环境里啊！比自己这个童养媳还惨。 雨刚下，还不大，在马路边的槐树下撒欢跑，二个小崽子体力很好，有一双大长腿的龙果果背着俩侄子的书包，和龙叶落在后面。 龙叶依旧非常烦恼，似乎离家越近她越恐惧，“不想回家见到那个男人。” 龙果果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 家离学校四十分钟的路，拼命跑，二十分钟就到，这是一个庞杂的家属院，一条大道贯穿其中，一辆辆拉煤的大车开进开出，大道被压出很深的泥印子，看起来泥泞不堪…… 到大门口的时候，果然看见龙小三已经被堵住了，是大院的三个坏孩子，十五六岁。 坏孩子总想称王称霸。 龙叶说狗娃叔你站在旁边给我们撑腰就行，她捡起半块砖头冲上去，并大喊：“老娘今天和你们拼了！” 龙叶好像真的不想活了，流着眼泪，疯子一样，把三个孩子吓得撒腿就跑进大院里，大叫：龙叶疯了！ 龙叶看看人都跑了，停下来呼哧呼哧直喘，龙小三龙小四都看着姐姐：“你今天咋了？” “我心烦！”龙叶哑着嗓子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和泪，雨仍然在下，她刚刚发泄一回，倒是好多了。 进了大院子，沿着那条泥泞不堪的车道往家走…… 拐个弯儿，又被堵住了，刚刚跑了的三个孩子叫了帮手来。 三个都是社会青年，其中一个人高马大，一张标志性驴脸长极了，就是四驴子…… 他是四驴，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大驴，二驴，三驴，其中大驴赫赫有名，威震八方，据说身背十几条人命，已经被人民政府执行枪决了，二驴则还监狱里服刑，三驴借助了大哥二哥的名声，在山南地区跺跺脚，地就抖三抖，民警见了这群亡命之徒都头大。 四驴不屑对小孩子动手，可是今天，收了别人的保护费了 ，“听说你家很有钱，哥们儿最近手紧，急缺钱用。” 十一岁的龙小三吓得跪在泥地上，浑身发抖，“我没有一分钱。” “没有钱？去管你婊.子妈要去！我们在这里等？最少十块！”小混混没有搜龙小三的身，他们也知道小崽子身上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好，我这就去管我妈要。”龙小三大概认为小叔叔对付大院里的孩子还行，他无论如何打不过四驴子，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龙果果也知道给他们十块钱就没事了，可是，那是十块钱阿！能买六十斤大米。 喝住龙小三，“三儿 ，回来！咱们家的钱，凭啥给别人？” 这一说，三个小混混放过了龙小三，围住了龙果果。 “别打狗娃叔，他刚从山里来！” 龙叶冲上来阻拦，却被四驴子一脚踹开…… 龙果果叹口气，这帮牲口，连女人都打！ 她迅雷不及掩耳下劈，距离最近的四驴子应声倒地，她再腾空横踢另外两个，呲啦一声！侧踢，又是呲啦！一声，完成两杀后，顺着弧线屈膝回收，下落稳当，动作刚猛，酷帅得不要不要的，心里高兴极了，自从她十六岁脚踝受伤，她就再也做不出这些动作了。 然而，帅不过三秒，屁股忽然冷飕飕地，糟朽的裤.裆扯开了一个大口子，幸好有裤衩…… “别看是个乡巴佬，身手却相当利落阿！”四驴子倒在泥泞的地上，爬不起来，他伤的最重。 龙小三龙小四没想到瘦猴一样的小叔叔这么厉害，都欢呼起来。 龙果果虽然很饿，但是极力忍住要去搜混混兜的冲动，那就不是自卫而成了抢劫了。 没想到龙小三上道，跑过去说：“哥们儿最近手紧，急缺钱用……” 四驴子真从兜里掏出一沓粮票上贡，或许是怕龙果果继续痛打落水狗，也或许是个陷阱…… 龙小三大喜，刚要伸出小魔爪，龙果果大喝一声：不可以！ 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大院里的孩子们回过神来，过去把混混们扶起来：“几位大哥，没事吧？” 四驴子狼狈不堪，怒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家伙比公安武警还能打？” 大院里的孩子们个个胆战心惊，“不知道啊？他是今天才来的！” “给我等着！”小混混们威胁说，暂时撤了。 龙果果心想终于走了！ 她从包里拿出针线包，让龙叶给她把屁股的裆撩几针。 “这必须要脱下来缝？”龙叶拿着针线，随便缝了几针，又提议说：“狗娃叔，咱们赶紧回老家吧！万一四驴子他们报复怎么办？ 比起四驴子的报复，龙叶实际上更怕回家？ “跑什么跑？不管什么事，有我在！”龙果果蹙眉说 龙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话很有力量，“我信你！” 美丽的太阳雨越下越大，考验着大杂院里面的一大片低矮丑陋的小平房，垃圾堆旁边就是土坯公厕，好脏！龙果果心想还比不上山里！ 终于到家了，好像昙花嫂子回来了，跟着龙叶进了自搭的土坯灶间，毛毡顶棚到处漏雨，地上黑水横流，却异常澳热，热天生炉子不热才怪，土灶上搭着一个黑黢黢的锅，一股煤烟味儿和肉香扑鼻。 龙果果觉得这个屁大点儿的厨房也比老家的窑洞差多了！ 龙叶闻到肉味儿一点儿也不高兴，她嘟囔说：从前一年吃一次肉，现在三天两头就吃…… 这都是因为她妈找了一个有钱人。 锅里只有二两肉，可是肉香十里，单位上分小平房一间一间紧挨着又不隔音，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半大不小的邻居小孩儿就像苍蝇，飞过来闻味儿，馋的哈喇子三尺长，从灶间的门缝里恶毒说：呦呦！龙叶，你们家又吃肉了，你妈又卖.逼了！ 龙叶对着门缝说：滚！ 然后憋足了一股劲儿，大声对里屋宣布：“妈！我狗娃叔来了！” 看起来，大嫂昙花正和野男人在大屋里面私会？到了这一步，龙果果好像是从老家特意跑来捉.奸的了，尼玛这样还能借到钱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第四章偷情 龙叶憋足了一股劲儿，大声对里屋宣布：“妈！我狗娃叔来了！” …… 可是那边居然没动静…… 龙果果心想昙花嫂子还真是拿村长不当干部，拿豆包不当干粮？小叔子来了也不出来欢迎？ 她当然不记得昙花嫂子长啥样了，只知道她很美丽。 心里惴惴不安，她会不会认出来自己不是龙狗娃？十多年没见，应该认不出来吧？ 土灶旁边就是紧挨着就是一个土炕，孩子们都睡这里，就算是没有厚被子，挨着灶睡冬天也不至于冻死。 龙果果很熟悉这种模式，老家的窑洞就是这样的，她和两只猫睡在灶旁的小土炕上。 这里的炕上跪着一个小女孩儿，应该就是小芽芽了，她看起来好小一只，只有两三岁的样子，应该是极度缺乏营养，发育不良，穿着一件被姐姐哥哥轮流穿了十几年的海魂衫和小裤衩，就像一个小乞丐。 孩子好像维持半跪捂胸才舒服一些，这是心脏病患者典型的姿势。 小芽芽一见到龙叶，想笑，可是小嘴干裂，又没笑，又戒备地看了看龙果果， 龙叶一回家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一张脸沉闷压抑。 龙果果不知道怎么和小芽芽交朋友，忽然想起来龙叶说的，一直是一个叫扫把的人给小芽芽看病。 “芽芽，叫我扫把叔？”她说。 小芽芽一定是非常非常想扫把的，虽然龙果果不是扫把，可是小家伙听了这个名字，激动地伸出小手，暗淡死气的大眼睛里忽然充满了神采，哑声叫：扫把叔！ 龙果果觉得她的小脸美极了，可爱极了。 龙叶从兜里拿出两块动物小饼干，小芽芽刚要接过去，龙小三龙小四饿虎扑食，一人抢走一块，小芽芽眼巴巴看着却不敢哭…… “看！”龙果果变戏法一样手里多了一个大白兔奶糖，小芽芽大喜，脏兮兮的小手颤抖着接过来，吃到嘴里，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 龙果果想守护这个笑容了，想让这个被绝症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每时每刻都这么笑…… 孩子们都悄悄地，龙小三龙小四过去看着锅里的一小块肉，那还没熟…… 而昙花嫂子好像死在屋里不出来了，这么肆无忌惮！？龙果果很生气，一推门，却是从里面销住的。 门上面有一个小木窗子，她端过来一张方凳，站了上去，一推，窗子开了。 声音也传过来了。 “好了！老朱，我小叔子从老家来了，听到了不太好？” 嫂子昙花的告饶声，声气一起一伏地，却是只闻其声，还好有一道带补丁的破布帘子挡住了男女的动作。 一个男人喘着粗气说：“你和你小叔子也有一腿？” “他比我小十几岁！？”嫂子有些恼了，又从另一个角度说服对方说：“好了！孩子们都回来了？叶子都大了，听到了不好！” “是啊，叶子也大了？”男人的气更粗 ，呼哧呼哧地：“不然叫她也来？” “开什么玩笑？真讨厌！！”女人颤巍巍地抗议说，好像引来了男人更猛烈的攻势…… 龙果果听着，心想这要是真正的龙狗娃来了 ，会把房子点着吧？ 怪不得老公爹让自己这个好脾气的笨蛋来，他很了解自己的大儿媳有多可怕？ 在昙花的一再坚持下，那个男人终于完事了。 过了一会儿，昙花在里面喊龙小三把接雨水的盆子倒一倒，那已经满了，然后领你狗娃叔进来。 龙果果觉得自己就像被太后娘娘召见的太监。 龙小三答应一声，从凳子上爬窗，他身量小，艰难地挤过去，然后一跃而下，从里面打开了门销子，看起来业务非常熟练， 龙果果进去了，大屋有简单家具，可惜这寝宫比窑洞还差 ，因为窑洞不露雨…… 漏了雨，不得不用破搪瓷盆接着。 就算龙果果已经进来了，昙花和那个男人仍然没出来，似乎在帘子后面事后一支烟…… 龙果果觉得这是嫂子和那个男人在试探小叔子的底线在哪里？ 龙小三要去端接雨水的盆子，但是露出嫌憎的表情，溢出来的混浊，浓烈的尿臊味儿直冲鼻子，这是全家人公用尿盆。 没想到龙叶冲进去端起了盆子，她脑子一热？或者说有了龙果果撑腰，她临时改了方向，冲进帘子，连盆带尿砸过去…… 卧槽！龙果果心想龙叶你咋那么猛？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果然，帘子后面有啊啊啊！猝不及防的叫唤…… “喂不熟的狗杂种？操.你.妈的！” 男人用破锣嗓子大骂着出来了，龙叶做了案，第一时间跑到龙果果后面躲起来了。 龙果果护着龙叶，看见他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蓬头络腮男，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胸毛和一件赭色坎肩一样浓密，膈应人，四肢也有，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进化好？ 龙果果有密集恐惧症，超起来的条凳都抖了，眼睛和野兽一样戒备着，她跑的快，又是跆拳道黑带二段，但毕竟是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反正这头“野猪”只要一走近，她就决定和他来个同归于尽 ，Game over 算了。 龙叶这时候在龙果果身后威喝说：“我狗娃叔刚刚把四驴子一伙都打趴下了！” 大概男人也知道四驴子的名头，吃了一惊，而且，龙叶突然之间胆子这么大，有恃无恐，看起来她这位叔叔一定很能打？ 他打消了和小乡巴佬理论的念头，过去脸盆里洗了头脸，擦干净，衣服裤子和皮鞋利落地穿上了，人模人样的了，一甩头，戴上了前进帽。 拿起桌上的用报纸包的肉和面，对帘子里说：“昙花，我说过，你跟我走，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的确良住楼房，给你安排个好工作，可是你的四个崽子，我是不会管的，傻的傻，病的病，他们会吃死我的！” 龙果果想骂他畜牲，要母亲不要孩子，可是他并不是和自己说话。 嫂子昙花终于从帘子里出来了，她三十出头，一头乌发扎着一个太太危险的发型，即使穿着褪色的花背心，旧裤子，也没有削弱她的美丽，掩饰不住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她拿起祖传笤帚疙瘩没头没脑打过来，“龙叶！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跟着一百斤小米一起欺负你妈？” 她应名打自己闺女，连龙果果一起打了。 龙果果一听就听出来了，嫂子管自己叫一百斤小米，她知道自己是龙果果而不是龙狗娃了，她眼睛真毒！ “嫂子，我确实是你小叔子龙狗娃！”龙果果陪着笑脸说，为了提醒嫂子别揭穿自己。 昙花就真的没有揭穿，她因为看到了小妯娌而眼泪汹涌而出，对龙果果说：“我给咱达写了好几封信了，让咱妈来城里，给我带孩子，凭啥老二家的三个娃都有奶奶带大，我就要一个人带孩子？我带不了了！我也受不了了！” 龙果果呆在那里，自己被老公公耍了！他绝口不提大嫂来信的事情，他也不让婆婆来带着小孙子们，他让自己这个小儿媳来带侄子们！这个老狐狸！ 不过，好像老公公有问过婆婆来不来这里？她忘记了，也怪自己毛遂自荐，跳进老公公挖的坑里， 谁叫自己是个笨蛋！ “现在咱妈不来，你来了，一来就撺掇龙叶把尿盆子扣大人头上，你什么东西！混蛋！” 昙花越说越气，祖传笤帚疙瘩再一次大杀四方。 龙果果一边躲避她抖奶死命的打，一边求饶说：“大嫂？你消消气？达让我来慰问你们，我也可以帮你劝大哥回心转意？” “慰问个屁！”昙花扔了祖传笤帚疙瘩，抓起唯一一条干净毛巾擦头发，破釜沉舟：“劝你大哥回心转意就不用了，既然你来接班，那我要走了！！” 龙果果没想到嫂子居然撂挑子走人了，“嫂子，你不能和这个人走，他不地道 ，他……” “住口！你才不地道！你们龙家全家都不地道！我就要把孩子还给龙老根！他的孙子他不管就饿死拉倒！”昙花怒喝道。 龙果果心想别扔给我？我只是老龙头派来的虾兵蟹将？ 昙花可不管这些，跟男人打商量说：“老朱，可不可以把肉和面条留下？” “当然可以！”老朱大喜过望，搓搓黑毛手。 但是昙花还是犹豫了，用被生活折磨得十分疲惫的眸子看着女儿说：“叶子，你朱叔叔也不是铁石心肠？只要你诚心诚意认……” 龙叶都没等她说完，“我没错！拿上肉滚出去！从今往后，这个家跟你没关系了！狗娃叔会带着我们过日子的！” 龙果果欲哭无泪：我自己还有一百块钱没着落呢？我没有工作，我咋领着你们过日子？ “你撵我走的！”昙花彻底下定了决心，翻箱倒柜，衣服收拾了几件，甚至有冬天穿的一套棉袄棉裤，用一条干净床单包好了，递给老朱。 老朱笑呵呵说：“还要这些破烂干什么？回头我给你扯料子做新的！”说归说，还是接过去了。 女人带上红纱巾，从裤腰上摘下一串钥匙，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旧手绢，小心翼翼打开，“我刚领的工资，你朱哥刚刚给的二十元钱，你可别丢了。” 龙果果接过去，又抽出那两张大团结还给嫂子，“他的钱我不要！” 昙花接过来，冷笑：“笨蛋？你很快就会明白，钱意味着什么！要脸就得饿死！” 老朱也火了，虽然龙果果没要，他还是骂昙花说：“凭啥把我的钱给他？我看你，就是骗我的钱花！咱们还是算了！我到山里花一百块钱买个黄花大闺女儿，娶回家想怎么就怎么，她还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 老朱好像不是说说而已，砰！把昙花的行李扔地上，拿着自己的黑色皮包，到灶间用勺子捞出那一小块肉，用铝饭盒装上，再把灶台上的碱面条也装皮包里，“哼！他妈的，我就是拿去喂狗，也不能便宜了这些小杂种们！” 昙花捡起自己的行李追出去，“老朱！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老朱回头看了看女人，毕竟还是有些舍不得她的姿色，“那你发个毒誓，从此和这个家彻底断绝关系！” 昙花一怔：用不着吧？ 老朱扭头就走，眼看着，他就要去找黄花大闺女了，昙花急忙举手发誓：我明天就登报和他们脱离关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动辄登报脱离关系，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方便，比如：父子，母子，夫妻，兄弟姐妹……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一旦登报断绝关系，那就意味着以后就是陌路。 雨停了，老朱连伞都忘了拿，这个家从此有了伞…… 龙果果挠挠头：一百块钱没着落，我还多了四个娃？我该咋办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悦耳 龙果果手里捏着钥匙和钱粮票，看着嫂子和别的男人走了…… 龙小三龙小四回过神来 ，放声大哭，却不敢追出去，他们特别害怕老朱。 龙叶训斥弟弟们：“哭啥哭？难道你们想被大院里的人骂咱们有个婊.子妈？天天堵着咱们打？学校里面也一样？” 经过姐姐提醒，龙小三龙小四不哭了，对哦？ 龙果果对这个结果很无奈，她对龙叶说：“你爸已经抛弃了你们了，你又把你妈撵走，这等于自寻死路？因为小芽芽的病需要很多很多钱？” “咱们去中医院找扫把叔开一些养心汤？” 龙果果听见龙叶天真的说法，摇摇头：“小芽芽的病，必须要去北京最好的医院动手术才行？养心汤只是治标不治本。” 龙叶呆了一下……说：“你不是我爷爷派来的吗？听我爸说我爷很厉害的，偷偷种自留地，东一块儿，西一块的，他很有钱的！” 龙果果想哭，有个屁钱，要不是老爷子种自留地，还不至于被罚款？ 而且，山里靠天吃饭，偷着种自留地，雨多的好年景，一年全家人的嚼谷下来，还能余两个，偏偏前年大旱，颗粒无收，借了一屁股债，去年就是一整年都在还债，今年种了些烤烟和瓜，还没收，就被发现了。 可是龙果果不能毁了一个爷爷在孩子们心里的高大形象？因为爸爸已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了。 只好模糊处理：“孩子是不能没有妈妈的。” 这时候，小芽芽伸出小手叫龙果果，奶声奶气地说：“扫把叔，抱！ ” 龙果果最怕的就是这个小家伙哭着找妈妈，她的情绪不能激动，会引起心慌气短，胸闷，进而窒息…… 但是担心好像是多余的，妈妈走了她似乎无动于衷？ 龙叶解释说妈非常不喜欢小芽芽，打从生下她，爸就不爱回家了，每天下井干活就很危险了，下去不知道能不能上来，回家还要天天面对只剩一口气的孩子。 后来扫把叔来给芽芽看病，也是因为这个，埋下了夫妻离婚的种子，妈妈有时候甚至骂她要死就痛快点儿，别拖着全家一起死…… 龙果果听着，心想这是什么话？ 但是自己哪有能力养这些孩子？她沉吟着。 龙叶看见叔叔的样子，夺过小芽芽就往外走，激愤地说：“爸不要我们，就连爷爷也不要我们？狗娃叔，你要是想走就走吧！我带着小芽芽，找个荒山野岭没人的地，等死去！” 龙果果一把拉住了龙叶：“别走，我留下！” 龙叶笑了，终于有一个人肯留下来了。 龙果果说：“我替爷爷来扶养你们，别再说他不管你们的话了。” “噢！” 虽然龙果果答应留下来了，可是她心里一点没底，原因是改革开放才刚刚被提出来，人们处于夹缝之中，中央提出改革开放，地方上还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真正要干个体经济，还要等过了年才行。 这是一段极其难熬的日子，龙果果要给孩子们打打气。 拿着祖传的笤帚疙瘩当话筒： 同胞们！不要听信任何人说你不可能成功。 老龙家人的心性、战斗力和精神将可以克服任何挑战。我们不会失败。我们会重新发展和繁荣起来。我们即将迎来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准备好了将小芽芽从疾病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让龙叶龙小三龙小四成为大学生留学生上市公司CEO，把爷爷奶奶从农村接出来安享晚年。一种新的家族荣誉感在我们心中激荡。现在是时候让“斗士们”再次记起一种古老的智慧，我们是黄皮肤，黑头发，是龙的传人，我们都流着爱国者的红色血液，我们共同享受自由的光辉（注：1）…… “享受个屁！”龙小三现实地骂：“那个朱叔把肉和面都拿走了！妈也走了，咱们晚上喝西北风吗？狗娃叔，我现在觉得你就是个傻子！” 他一骂，龙小四也跟着：“我要吃肉！” 龙果果无语了，刚刚的演讲就算是一条小狗听了，都会被燃到想骑着人上战场，可是这些小崽就只知道吃！ “那个朱叔叔根本不是好人！他一双眼睛老是盯着我！他是个流氓！”龙叶说。 可是龙小三龙小四只想吃肉，用肮脏的小手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房子不隔音，正在偷腥的男女其实被无数双耳朵眼偷窥。 只是他们现在都走了，于是左右邻居大妈领着小孩儿进来问信了。 龙叶跟她们介绍自己的叔叔龙狗娃。 看着龙果果还是个孩子，大妈说话也就带着一些教训的口气：“刚来就把嫩嫂子给撵走了？” 左大妈是一个河南人，最拿手的是腌萝卜干，所以她端了一小碗送来。 反正这些隔墙的耳朵偷听得一清二楚了，龙果果就大大方方点了点头，收了萝卜干。 左大妈看见小小伙子好像不灵光的样子，一着急就骂上了：“你个信球（傻瓜），嫩才多大？能拉拔这多孩儿？最小地孩儿，还有绝症？” 龙果果心想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左大妈又说：嫩不该撵她走，那个老朱是后勤车队的干部，是个财神爷嘞！ 龙果果知道那个叫老朱的男人一定很有钱，可是他只是想拿仨瓜俩枣骗嫂子上床，他怎么可能负担小芽芽的医药费！ 龙果果一直憨憨地，也不解释。 右大婶是东北人，也很替这个家焦虑，她最拿手的是酿大酱，她送来一碗，龙果果也收下了，说谢谢。 “你嫂子要是走了，剩下你们五个小崽儿，不是情等着饿死？这可咋整？” 龙果果无语…… 大妈们急忙跑出去广而告之：老龙家出大事了！小叔子一来就把嫂子和野男人捉奸在床，赶跑了嫂子，这下子要饿死了！ 这边龙小三龙小四喊肚子饿。 龙果果用钥匙打开柜子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面是昙花的私藏：两斤挂面，十个鸡蛋。 布票和豆腐票……可就是再没有钱了。 龙小三踩在龙小四肩膀上爬上来，流着哈喇子说：“快把挂面煮了吧？加鸡蛋！” 有了吃的，小家伙们总算是不闹了。 还唱起了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龙果果一边做饭一边听，捡个屁！出门不被抢就烧高香了。 她深深叹气，五块钱十斤粮票，五个人过一个月，小芽芽还要吃药，不饿死才怪，要怎么样才能赚到钱呢？ “后悔了吧？白天有那么多粮票不拿？粮票可以换钱！”龙小三仍然回味着白天错失的战利品。 说实话，龙果果一想起那沓粮票，就可惜的胃疼。 “狗娃叔，别听他的，你找我爸去？让他回来。”龙叶怕极了母亲和那个姓朱的人再回来，急忙提议说。 龙果果也是这么想的。 …… 刚要出去打电话，出去尿尿的龙小三疯了一样跑回来，气喘吁吁说：“狗娃叔，四驴子正在找咱们家呢！” 龙果果心想完蛋了，想着去报警吧，那不就顶头遇上？而且就算报警，民警顶多对他们提出口头警告，那只会把他们惹毛？ 不过，他们不敢到家里来。 做饭是笨蛋龙果果最“拿手”的，一斤挂面里丢进去一大把小白菜，磕了俩鸡蛋，煮了一大锅熬熬糟糟烂面条子，连水带汤每个人一碗， “狗娃叔，你做成猪食了？糟蹋好东西？”小三小四吐槽说。 “要说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龙叶笑嘻嘻地说。 她把左右大妈给的萝卜干和大酱，用一点点油加葱花炒了一下，我天！顿时，小屋里弥漫着一股酱香和辛香味儿，把这酱汁倒进每个人的碗里，那寡淡的烂面条顿时变得香喷喷地，龙果果打赌，龙叶有一种做饭的天赋，能当一流的大厨。 几个小家伙立刻埋头苦干，稀里呼噜，连汤带面，像小猪崽子，一大锅根本没够，眼巴巴的看着龙果果，龙果果说没有了，剩下的明天还要吃，龙小三不高兴，刚要骂，龙果果眼睛一瞪，混小子觉得后脊背一阵凉风，叔叔眼神凌厉，有一种霸气，他吓得一声不吭了。 龙果果这才把自己碗里的，分给小芽芽，龙小三龙小四，她自己只吃了三口…… 吃了饭，天下雨，黑得早，她贼一样地出了一大片低矮的住宅区，沿着泥泞的小路走到一个简易篮球场中央，哪知道，就被三个大汉围住了，而且四驴子也在，四个人打着两把伞，真倒霉，一出来就遇个正着。 “龙狗娃？！终于逮到你了！”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不是我不奉陪，而是我牵扯到一个案子，派出所的刘民警正在居委会等我了解情况？” 龙果果的话首先把四驴子唬住了，流氓不怕警察是假的，对那三个大汉说：“算了，还是改天？这崽子也跑不了？咱们去喝一杯。” 危机暂时解除，龙果果松口气，心想这个破地方不能住了……人身安全无法保证。 篮球场的后面，一片柳树掩映，就到了居委会的斑驳小楼，从侧面铁梯上去，这是一个开会狂热的时代，每天吃了饭，居委会大妈都聚在一起纳鞋底并学习三中全会文件。 龙果果跟居委会副主任说借电话，面容刻板的大妈说：“乡巴佬！电话可不是好玩儿的，搞坏了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即使不是乡巴佬，也没有城里的小孩儿到居委会借电话，因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打？ “这部电话是居民公用的，你凭什么不给我用？不然我到会议室当众讨个说法。” 龙果果像秋菊打官里面的秋菊，把大妈说得一愣一愣的。 半天回过神来，努努嘴：“好吧，我看看你咋用？” “出去 ，这是个人隐私？” 龙果果轰走了一脸懵懵的老太太，她兀自问：啥是隐私？ 借到了电话，龙果果却真不知道怎么打给大哥，一眼看见砖头似的电话黄页，翻开，挨着打，天呐，有那么多分矿山和单位：什么露天矿，井巷公司，东长沟，小铁山矿，运输部…… 不管了，她直接找到总矿机关要求转接矿长办公室，副矿长办公室都没人接，因为不是上班时间，党委书记办公室……一直到党委副书记办公室，有人接了！ “喂？请问你找谁？” 龙果果吓一跳！那是一个带着京味儿的标准普通话，悦耳磁性，但是异常冰冷，大热天就让人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我找你。”龙果果说，心想这个世界真小，居然听见冰山主人的声音！他不是考大学吗？怎么在矿上上班？ “你谁啊？”对方又问。 龙果果一想到他的盛世美颜，就有些紧张，怕他也是穿来的，用老家话结结巴巴说：“额……额叫龙狗娃，寻额锅（找我哥）……龙土改。” 对方：龙土改？不认识，他具体做什么工作？ 龙果果：下井滴。 对方：原来是井下作业队的，你应该打到具体的分矿，让他们查是哪个队，接到大队的办公室，让他们转到具体的分队…… 龙果果：“不知道，你能不能帮额找一哈？” 对方：“不能！” “撒态度！你叫个撒？额要打市长热线投诉？”龙果果说完了，才知道口误，此地没有市长，这里1958年曾经是市地级城市，可是1963年又撤销了市，改成区…… 果然，对方说：“不清楚你说的市长热线是什么？我叫顾允，是团支部书记，你要到哪里告我，随你便！” 什么态度！龙果果本来一肚子火，学着港片里的人物，“信不信我找十几二十个小流氓砍死你丫……” 话没说完，嘟嘟嘟……对方竟然挂机了。 居然挂我电话！她随即又拨通了那个电话，刚要说话，就听顾允说：“听着，小流氓！你在电话里威胁矿领导，你哥那个叫……什么土改的，将接受处分，扣一个月工资，反正你家也不缺钱？对吧？” 不缺钱？开什么国际玩笑！龙果果急忙服软：“对不起，顾书记，额被小混混们盯上了，额嫂子跟野汉子跑咧，扔给额四个娃，最小的还得了绝症……” 她说得乱七八糟，可惨兮兮地，电话那边一直静静听着，他没说话，但也没挂电话。 最后，龙果果吸着鼻音说：“喂？顾书记，您在听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当家 龙果果说着糟心的家事，吸着鼻音说：“喂？顾书记，您在听么？” “把你的电话号码留下，然后等着！” 对方冷冰冰地说，但是却答应帮她查电话了，龙果果看着电话上贴的号码，报过去了，对方随即挂了电话。 龙果果心想冰山主人还是那么冷酷。 她想给山南派出所打电话，跟民警反应情况，可是打过去说啥？说自己把四驴子一伙打趴下了 ，明明是自己占尽了上风？报警有用吗？ 她坐椅子上等着，有电话这屋，出去就是大会议室，那里学习文件刚结束，居委会主任正在大声讲关于区里要卫生大检查的事情。 妇女们在底下议论的都是龙土改家的事： “听说了吗？龙土改老家的弟弟来了！把嫂子和野男人捉.奸在床，然后把他们打出去了！大快人心！” 龙果果在那边听着心想哪是我打出去的？ 妇女们： “要是野男人还好了，那个姓朱的，就在咱们后勤车队二把手，听说老婆死了，还留下两个娃。” “啧啧啧！后勤的干部啊！昙花真会找，虽说一进门就当后妈，但这一下吃喝不愁了。” “这种搞破鞋的事情，咱们保卫科不管吗？” “老朱的亲哥就是咱公司保卫科科长？不然，他怎么进的后勤？” “不要脸的女人！唉，可怜了四个娃！因为孩子们的叔叔看起来也还是个孩子呢……” 龙果果心想我是不是孩子不要紧，关键我没有工作啊！这年头，真的是没有关系就吃不上皇粮，不管你自己多有本事…… 这时候，那个电话终于响了，她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接起来，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一股豪迈的东北大碴子味儿：“那啥，我是露天矿掘进队第七队队长，你是龙土改家属吗？” 龙果果急忙说我是他弟弟。 “你大哥今晚夜班，搁井下那旮瘩，没办法接电话，要到明天这个时候才下班呢，大小子，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等电话，哈？” 龙果果高兴坏了，“好嘞！谢谢队长叔叔。” “哈哈哈！不客气！” 挂了电话，龙果果刚要走，忽然停住，又拨通了顾允的电话，却换了一女的接。 她略感失望，只好说：“我找顾允。” “哦，顾书记离职半个月了，他是来参加矿上的欢送会的，刚刚下山了，您是哪位找他？” “欢送？送他去哪儿？” “噢！顾书记高考取得了全省第一的好成绩，为我们公司争了光，今天矿上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会！” 女人话里充满崇拜，就像狂热的粉丝，龙果果心想尼玛！这个人到哪儿都是学霸！ 又开始胡思乱想：要是顾允也穿书，x佛毕业的他当然考全省第一？ 他当然不会留在这小破地方了？他应该去首都？出国？他这一去就和姐姐喜结连理了吧？ 想想姐姐的幸福人生，再看看自己……龙果果垂头丧气，撂下电话，拿着伞走出去，大会议室的窃窃私语立刻停止了，甚至有一个老太太递给她一块糖，她十分有礼貌地接过来，“谢谢奶奶。”从从容容走了出去。 大概把老太乐坏了，在身后和妇女们议论起来： “昙花的小叔子是乡下人？可是很有礼貌！普通话说的很好啊！” “可不是，要是把脸洗干净，应该还不难看？就是太瘦了，劈柴似地？” . 龙果果回家，孩子们都惶惶不安，尤其是小芽芽，一见到她回来就黏上身，挂着小眼泪说：“我以为你和从前的扫把叔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 “怎么会呢？我和那个扫把叔不一样。”龙果果把她抛起来 ：“我是你爷爷奶奶带大的，我是你的亲人，我不会离开你的！” 小芽芽豁着缺牙，咯咯大笑，开心极了！ 龙叶已经烧好了热水，龙果果把小芽芽放在洗衣盆里，小芽芽十分抗拒，她懂事以来，没洗过澡…… 龙果果给她讲小美人鱼的故事，她听入了神，龙果果给她用洗头膏洗了头发，肥皂洗了身上，抱出来擦干，放昙花的被子里，家里面，只有昙花的被子最干净。 龙果果不洗脸和头，怕女性特征太明显就暴露了，到帘子后面，拿专用小盆洗了屁股，换了裤衩。 龙叶把她换下来的黄大裆裤子重新缝了一遍。 从前，昙花领着两宝贝儿子睡大屋的大炕，中间拉一个帘子。 现在昙花不在，龙叶和小芽芽都不想在灶间睡了，因为下雨，那里没法住人了。 龙果果想着雨停了，一定要架梯子上去把房顶用粘土好好弥一弥。 大屋炕上，侄子们睡左边，她睡中间，然后是小芽芽，龙叶靠墙。 龙叶紧张地问：我爸怎么说，回来不？ “他们队长说他今天夜班，在井下，明天晚上才下班，到时候，我再去等电话。”龙果果说。 龙小三小四注意的不是这个，“你敢给领导打电话？说错了怎么办？” “说错了就改呗，还能枪毙人咋地？” “狗娃叔，我饿了，”龙小三提议说，“想下鸡蛋面条吃？可是姐就是不干，妈蛋！” 龙叶现在是掌柜的，“狗娃叔，你管管这个馋.逼佬，闹的人没办法。” 龙果果脸拉得像裤.裆，“吃个屁！赶紧睡觉！” 龙叶立刻拉灯，“睡着了就不饿了！” 龙小三龙小四一没指望，沾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龙果果愁绪满怀。 小不点儿忽然就喘不上气了，她急忙叫龙叶开灯。 坐在炕上，让小芽芽靠怀里，小芽芽小小的身子抖着，十分痛苦，龙叶本来就和衣而卧，已经下地倒好了水，拿来了药，小芽芽特别乖，吃了药 。 龙果果一伸手…… 小女孩儿惊喜：糖！ 小芽芽含着甜蜜，慢慢睡着了。 龙果果用手一直捋她的胸口，使她舒服一些，因为她仍然喘不上气…… 龙叶爬上炕，因为热，身上只搭着一件外衣，担心地说：“我爸不回来咋办？” “别担心，你妈走了，你爸就会回来的，事情总要解决？”龙果果抱着龙芽芽说。 龙叶打了一个哈欠，点点头：“我爸回来就太好了！可是我不希望他领着后妈回来？” 龙果果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前门撵狼，后门引虎，后妈进门，孩子们哪有好果子吃？ 也不一定吧？万一是个好女人？好后妈？ 不过亲妈都嫌弃小芽芽，还能指望后妈？ 这么坐着，抱着孩子一夜……小芽芽仿佛已经变成自己的孩子了，龙果果之所以叫笨蛋，是因为她心超级软，小时候，家里看门的大黄狗死了，她哭了好几天，龙老爹要吃狗肉都没有，最后把狗风光大葬了，坟墓在后山上，龙果果经常去扫墓…… 第二天仍然下雨，龙叶不能去动力厂捡煤核，只好在家糊火柴盒。 龙小三龙小四哪里在家待得住？非要拿着老朱留下的伞出去玩儿。 龙果果让他们留下伞，爱滚哪儿滚哪儿，龙小三龙小四刚要出去，她不得不嘱咐一句：就在这一趟房玩儿，昨天晚上，我在篮球场又被四驴子堵住了，好在没打起来。 龙小三最怕四驴子，一想起来晚上就做噩梦，小偷一样领着小尾巴龙小四出去侦查了。 要命的是小芽芽也要玩儿，她对伞很好奇，龙果果只好抱着她，在门口站着，雨噼里啪啦打在伞上，龙芽芽问：“妈今天回来吗？” 龙果果摇摇头，昨夜昙花不回来，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阵子，龙叶在屋里叫：“鸡蛋羹好了！” 龙果果抱着龙芽芽回去：“趁小三儿小四儿都不在 ，芽芽可以吃鸡蛋羹了。” 小芽芽长这么大出来没吃过家里的鸡蛋，除了扫把给她带的，妈妈昙花重男轻女，早放弃这个身患重病的女儿了，怎么可能在她身上浪费鸡蛋？一早一晚，两小碗面糊糊就打发了。有好吃的都紧着俩宝贝儿子。 黄澄澄的鸡蛋羹，土鸡蛋做的，龙叶真的很会蒸鸡蛋羹，她知道要用凉开水蒸，并用盘子扣上，比豆腐脑还嫩，滴一滴油，实在太香了，龙果果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小芽芽一边吃着鸡蛋羹，一边就哭了，她从来不知道鸡蛋羹这么好吃（扫把叔偶尔给她带的是煮鸡蛋），她一直都是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哥哥吃…… 一口气吃了一小碗，她还担心妈回来会不会打骂。 龙果果说：“放心！以后我当家，让你天天吃鸡蛋。” 小芽芽笑了，她到现在还没长几颗牙，所以笑起来就更加令人心酸。 经过毁尸灭迹，龙小三龙小四回来并没有发现属于他们的鸡蛋被小芽芽吃了。 晚饭时间到了，因为家里煤不多了了，龙叶打着伞，跟着左右大妈，去职工食堂打来二十个馒头。 小桌子上放一小碗胡麻油，孩子们围着，拿馍馍沾着吃。 这种吃法被大人告诫不能多沾，只沾一点点，不然会拉稀。 从前享受这种美食的时候，小芽芽会被打到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今天小芽芽也壮着胆子过去，拿着一块馍馍，沾了一点点油…… “滚一边去！病秧子还想吃油！”龙小三凶狠地训斥妹妹，小芽芽拿着馍馍，吓得差一点儿拿不住，回头找她的大靠山，龙果果抱着小芽芽，冷冷说：“三儿？你要是再欺负妹妹，我就把你赶出家门，让四驴子打死！” 龙小三也哭了，他想妈妈了，妈妈在的时候，自己就是这个家的大王，说一不二的。 龙果果说：“我宣布，从今天起，家里的好吃的，都紧着小芽芽，让她快一点儿把牙齿长齐。” 龙小三龙小四敢怒不敢言。 食堂的馒头很好吃，便宜的那一种，并不是纯白面的，是玉米面和白面对半的杂粮馒头，有一股甜丝丝的面香，Q弹有嚼劲儿还软，龙果果就着一块豆腐乳一口气干了俩。 这就是晚饭和明天的早饭了，花了四毛钱，连菜也没敢打，可是这么吃几天也就没钱了。 龙叶也吃了，安排龙小三龙小四糊火柴盒，她自己翻箱倒柜找出来母亲攒的一些碎布头，给龙果果补黄胶鞋的洞。 龙小三沾着胡麻油吃了四个馒头，撑的小肚子溜圆，可是一干活就懒驴上磨屎尿多，要去茅房，这一次龙小四拒绝跟他，下雨天的茅房最恶心了。 这么一说，龙小三也不去了，二人开始翻绳玩儿。 龙果果盘腿做炕上，背着吃饱了一本满足的小芽芽，把浆糊用小挂刀抹到纸盒条上，刮匀，“我今天去居委会，跟主任建议建议，每天天黑要把大门锁上。” 她们住的这个地方叫山南，是全地区最偏的地儿，也最乱，流氓团伙林立，还盛产精神病和傻子，大白天的冷不丁就跳出一个，脱了裤子，掏出鸟来，给大姑娘小媳妇欣赏，简直恶心死了。 龙叶熟练地糊内盒，“关门等于没关，到处都是漏洞的院墙，大门就是个摆设。” 龙果果泄了气，“矿山的领导们住的都是楼房吧？” “他们住在百货大楼附近，那里是地区的中心地带。” 龙叶每年过年都跟妈妈去逛一次百货大楼，进去以后，眼睛都不够用了，却因为囊中羞涩，只是饱饱眼福。 龙果果可是昨天去职工医院的时候，还经过百货大楼。 心想有钱也买不到房子，因为所有的房子都是公家的，私人无权买卖……何况没有钱……连肚子也吃不饱？搬家就别想了，在这地方迟早跟小混混们来一场对决，自己托家带口的…… 胡思乱想之际，已经快九点了，她拿着伞，又去居委会蹲等电话。 雨还在下，出去就看见很多人拿着手电筒，朝相反的方向去了，擦肩而过之时，一个男人拉着他说：“龙土改的弟弟？咱们这委的茅房刚刚塌了，各家出一个人连夜去抢修，你哥你嫂子不在，你就得去？” 龙果果第一个念头，谢天谢地！刚刚小三小四没有去蹲茅坑，否则会被砸死在里面吧。接着想到修茅房，恶心的胃里俩馒头顿时搁不住，翻江倒海起来…… 跟那个人说：“大叔，这个程度的雨是不会造成茅房倒塌的，是有坏人趁机搞破坏，诚心让咱们这一片的人都憋死？” 焦头烂额的一家之主们都怒了，井下工人个个脾气暴躁，一个东北大汉挥舞着手电筒问：“是谁干的？真遭银（人）恨？” 另外几个人正为突如其来又脏又臭的工作头疼极了，一听是人为的，一起说：“不说别的，紧要的是让他们把茅房修好！” 龙果果说大家跟我来！ 跑到了篮球场，果然四个混混又在那里等，四驴子一见她，居然亮出了长匕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事故 四驴子居然亮出了长匕首，“操.你妈的！昨天居然骗老子！我都打听了，居委会根本就没有民警蹲点儿！” 龙果果冷笑：“你们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 ，为啥跑我们这一片的茅房去了？” 四驴子一愣：“茅房？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们去没去茅房？有胆子干没胆子承认？”龙果果憋着坏说。 拉屎撒尿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四驴子点点头，“去了，我们都去了，你怎么地吧？” 呼啦一下，跟来的七.八个人从树后冒出来了，“王八操的！跟我走！去修茅房，今天修不好，喂你们吃屎！” 其实混混们也是刚刚进入社会的小青年，被一群糙汉子抓着，还真没招，本来这家属院，就不允许外人进来…… “给我等着！龙狗娃！”四个人吼着被带走了。 龙果果又一次摆脱了他们的纠缠，心想我咋这么英明呢？冒充了狗娃，等我把头发留长，脸洗干净，换上女孩儿衣服，恢复龙果果的身份，你们就算是克克勃，也找不到我啦！哈哈哈！ 她到了居委会，妇女们在听主任宣传计划生育。 龙果果找到居委会副主任。 大妈还是那张刻薄脸，不过，既然人家等大哥电话，她也不好反对，“昨晚你嫂子真的没回家？” 大概借了电话 ，就觉得可以光明正大打听别人家的隐私了，龙果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大妈帮着叹口气：“你嫂子这是铁了心要和你哥离婚了，我今天早上到老朱那里去找她，想说说收养你小侄子龙小四的事儿，哪知道她没在老朱那住，说今早就到省城去了，老朱她妹妹在省城呢。老朱说，昙花很快会去法院起诉了，和你爸离婚后，他们就正式结婚。” 这是明智之举，因为在没离婚之前就和老朱在一起，就成同婚罪了 。 龙果果进去屋里等电话，大妈又跟进来，“你嫂子不在，我就和你商量了，我一个亲戚，结婚十年没有孩子，条件很好，是地区的干部，想领养一个，去年我就跟你哥商量，他同意了，价钱也商量好了，可是你嫂子不愿意，说要收养就把小芽芽也搭上，她也忒会打如意算盘了，人家花大价钱买个孩子，怎么可能搭一个病孩子？” 龙果果愤怒了，不是对眼前的妇人，而是老大龙土改，找了寡妇就绝情绝意，要是他为了筹集小芽芽的手术费也还无可厚非，可是，他自己都胡吃海塞，包养小寡妇一分钱不攒，这么一来，不就是单纯的卖孩子了吗？ 想到这里，都不想听他的电话了，都能想象出自私的他会怎么说：“我不管！这个家跟我没关系，你们爱死不死……” 这时候，电话却响了，她颤抖着去接，可是她不知道要是那位父亲说出无情的话，该怎么办？既不能求他，也不屑骂他…… “喂！喂？是龙土改家属吗？” 电话里传来的不是大哥的声音，而是那个掘进队队长的东北大碴子味儿，龙果果有些意外，没来由地松口气，应该跟他的领导说说，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我是。”她说。 “听着！昨夜凌晨5时20分，矿区井下发生失火事故，生产作业的13名工人被烟气窒息，消防员下井灭火，并急救伤员，其他人都救活了，唯独你大哥……” “什么……意思？”龙果果身体筛糠一样地问：“你……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大哥他人已经不在了！” 龙果果扔了听筒，心想：龙土改逃了，永远地…… 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来到居委会楼下，树坑里，终于忍不住吐了…… 冒着大雨，在家属院门口等来了溶池公司的车，那是一辆后勤的小货车，车上坐着嫂子昙花和老朱…… 这是想当然的，老朱的哥哥是公司保卫科科长，第一时间知道井下出事的消息，看起来昙花还没来得及去省城。 “我没想到我前脚走，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昙花还假惺惺抹眼泪了，龙果果心想你今晚不带着老朱会死？ 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老朱为啥不回避呢？ 到了职工医院太平间，昙花和老朱却都不进去，昙花说她害怕。 居然害怕自己的老公？结果只有龙果果自己进去了…… 龙土改的遗容就像睡着了一样，据说他是在井下被浓烟呛死的，穿着一身临时买来的寿衣，又宽又大，化了妆的遗容显得他很老，他的头发好像褪色了？ 心软的龙果果眼泪唰！流下来，大哥就这么死了？龙爹龙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怎么受的了？ 一百块没着落，怎么跟他们说这噩耗？，不由痛哭失声…… 送死者来医院的工友，默默拍着她的肩膀，“节哀顺变吧！” 就看了一眼，龙果果很快被送回家，还是昙花和老朱送的，一路上，车里的人都默默不语，心情低落，龙果果不知道今晚老朱会不会梦魇？ 到了家属院门口，昙花依旧没下车，没有去看看她孩子们的意思，龙果果急了，一把拉她下来，在她耳边悄悄说：“嫂子，我哥不在了，你回来吧，你在家看孩子，我应该能接班？” 昙花举着伞，在伞下面呸！一声，“你有病吧？！” 大概是怕老朱听到，就压低声音说：“你以为你冒充狗娃你就是狗娃了？矿山上又不要女人！还是我明天给狗娃发电报，让他从老家来接班，你在家带娃，他上班挣钱。” 龙果果刚要说话，就听老朱伸头不耐烦地催：“妈的，BB个没完了？下着雨呢？司机还要回后勤去！” “来了！来了！”昙花吓得不敢再说，撂给龙果果一句：“总之娃都给你们了，苦日子我过怕了！我要和你朱哥结婚了。” 车子屁股一溜青烟……消失在夜雨之中…… 龙果果是一刻也不敢对待，发疯一样跑回家，幸亏没有撞上四驴子一伙。 回到家，狂喘着，心想咋办？龙狗娃要来了，他要来和自己结婚了！想想自己也会和昙花嫂子一样，生一大堆孩子，黄脸婆围着锅台转，做牛做马不说，还要挨打受骂，丈夫在外面再有外遇……尼玛！ 龙果果预见到自己悲催的未来…… 小芽芽，小三小四都睡着了，只有龙叶焦急地等待…… 得知了父亲的噩耗，龙叶愣了半天，父亲虽然很少回家，可是他总是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让人总觉得可以依靠？虽然根本靠不住。 怕吵醒小芽芽，也不敢大声哭，趴在龙果果怀里，啜泣着…… 第二天下午，家里来人了，是所在掘进队的队长，工会副主席和这一片居委会副主任。 龙果果还以为矿长要来，结果没有，就连工会主席都是副的，姓钱。 二个人进来先不说别的，惊慌地问：门口山南帮的大红漆追杀令是怎么回事？ 龙果果捉弄四驴子一伙修了一夜茅厕，惹来了报复。 钱副主席是个广东人，广普，嗓子说话时不时像公鸡打鸣。 居委会副主任说了情况。 钱副主席是铁路警察，管不着这一段，更不想惹流氓混混，所以直接说 ：“我联系不到你嫂鸡（子），据后勤的朱土改同志说，她因为你哥去世，伤心过度，病倒了……” 龙果果这才知道老朱也叫土改…… 钱副主席急于把这事情了结，按部就班说：“除了丧葬费全包，就是一次性死亡抚恤金800元并安排一名直系亲属接班……” 龙果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想有了这800元，就可以带着小芽芽去省城看病了！说不定可以去北京动手术。 可是钱副主席说：“死亡抚恤金你嫂子已经申领了。” 龙果果想昨晚老朱陪着嫂子昙花一起来，就是冲着死亡抚恤金来的，嫂子做为遗孀，当然有权利领死亡抚恤金了，可是，她拿着钱拍拍屁股走人了，和老朱去过幸福生活了，小芽芽的病怎么办？ 不过虎毒不食子，她不可能都拿走，总会留着给小芽芽看病的，因为小芽芽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想到这里，她稍稍安心。 队长对龙果果说：“大小子，你不用考虑，只要家里有儿子都会选择接班 ，因为矿山下井虽然又累又危险，但是有高山补贴，下井补贴，是本地区工资最高的，年节福利也好。” 但是龙狗娃现在还没来。 于是她选择先什么都不说…… 钱副主席看着龙果果，太小了…… 龙果果拿出村里的介绍信说自己十九岁了。 龙狗娃的户口在农村，但是这种接班的事情，公家是会为其大开绿灯的，户口从农村转到地区，都由他们一手包办了。 收下了介绍信，钱副主席认可龙狗娃可以接班了。 队长很高兴，对龙果果耳提面命：“你嫂子靠不住，你侄子侄女只好靠你养活了？做一名光荣的井下工人吧！” 没等他说完，龙果果说：“除了接班，我要一套新楼房。” 什么？钱副主席惊呆了，推了推近视眼镜，“都是按制度来的，哪有自己提条件的？你哥也不是国家干部？怎么可能分到楼房？” 龙果果说：“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你回去跟矿长说，让他开会研究，三天后给我答复，不然我拒绝参加我哥的追悼会，我找区委和妇联甚至到省里上访。” 钱副主席吓的，直接把眼镜摘下来了，使劲儿擦：这哪里是乡下人！？比我们领导还要精明？ 居委会副主任接话：可不？谁都知道，区上和咱们公司的关系，很有一股子拧劲儿。 钱副主席冷笑：“别拿什么区委吓唬人？省委我们也不怕，龙土改在井下出事，事故责任主要在他，上班时喝了酒？我们没有违反劳动法，赔偿事宜都是按国家规定照章办事，想去哪里告随你便。” 居委会副主任一看没戏了，声称有事，急匆匆走了。 队长虽然觉得龙果果要房子是异想天开，可是不禁帮着说话：“这一片治安真他妈太差了，全地区最乱的地，光流氓混混团伙就十几个，我一开始也住这，仨儿子天天被打，后来我一咬牙就搬亲戚家去了，钱副主席，您帮帮这几个没爸没妈的可怜孩纸呗？” “别硬的不行来软的，这都不管用？绝对行不通！ 钱副主席软硬不吃，龙果果泄了气，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异想天开，可是，不抓住这唯一一次机会，他们一辈子要住在贫民窟里，一辈子被小混混们追杀，嗨！什么一辈子，只要几天功夫，说不定就横尸街头了…… 生死攸关，她的笨脑袋忽然灵光一闪，“钱副主席，你知不知道顾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事故2 龙果果异想天开，想要一套楼房，钱副主席当然一口拒绝。 可是，不抓住这唯一一次机会，只要几天功夫，说不定就横尸街头了…… 生死攸关，她的笨脑袋忽然灵光一闪，“钱副主席，你知不知道顾允？” “当然鸡道阿？”钱副主席有些奇怪地回答：“要是你说得是前团鸡（支）部书记顾允的话。” “对对对！就是他。”龙果果先肯定下来，脑子转，嘴里现编：“他现在已经不是团支部书记了，他离职了，他没开学，那他应该在家闲晃？他住在哪儿？” “你要说什么？东拉西扯的？顾允跟你有什么关系！”钱副主席有些不耐烦 。 心直口快的队长倒是想起来，插嘴说：“他新分的房子，在八号楼？好家伙！东西真多？居然还有钢琴！我上班路过，正好看见，我还帮忙来着。” 龙果果一听像发现新大陆，“居然有钢琴？一定是贪污公款买的，不然平常他吃死工资的哪里买得起？” “你不要含血喷人？人家顾允是在帮青少年宫新买的钢琴调音，整个地区只有他会。”钱副主席一副想要打人的样子。 龙果果有些尴尬，继续找茬中，“顾允九月要去上大学了，已经离职了，他凭啥要占用公家的一套楼房？反倒是我们这种应该被照顾的死难工人遗孤，住在这岌岌可危的危房里，知道吗？就在昨天晚上，这一片的厕所塌方，砸死了一个人！” 她一边说，发现钱副主席脸色都变了，显得十分紧张，看起来自己这一次好像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就有枣没枣打三杆子：“我明天就去省里，告顾允以权谋私，侵占公家房产！” 龙果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了，门口的追杀令，早晚被四驴子一伙干掉！临死拉一个大boss垫背，也值了！ 钱副主席好像慌了手脚，但是嘴上仍然很硬：“你居然想告顾允？真是不鸡（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他的背景很强大的，就连公司总经理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 队长也说：“龙狗娃，我知道你走投无路了，可是你不能坏了顾书记？他银（人）贼老实，出了名的老实人。” 出了名的老实？事到如今，龙果果只好死硬到底了：“我不管！不给我解决房子的事情，我就去告他！” “好好好！你冷静下来，不要激动，你的意思我会向矿领导转达的。” 钱副主席大有妥协的意思，龙果果觉得楼房有门啦，翻身农奴把歌唱…… 临走，队长给了龙果果十块钱，说本来这种事情，掘进队工人叔叔们都是几毛几毛捐助，老规矩了，穷帮穷，可是龙土改生前吃喝嫖赌，大家都决定不给他捐钱，这十块钱是他一个人捐的…… 龙果果急忙摇手：“队长叔叔，您的心意我领了，这钱我不能要，您一定上有老下有小？。” 队长看他坚持，就收了回去，松了一口气，一挑大拇哥：“你这孩子，真懂事！” 夸完了，又递过来一张纸，“这是你哥拿了矿山小卖部没给钱的单子。” 龙果果看着那张催命符，发现龙土改抽的是牡丹烟，喝的是汾酒，还有三泡台，肉罐头，等等……总共欠128.5块。 眼前一黑，差一点儿栽倒，咋欠这么多！ 感觉这是大哥情人对他死亡抚恤金的诈骗，她问：“队长叔叔，矿山小卖部是公家的，为什么会允许私人欠这么多钱？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赊账上线十块八块的撑死了吧！？” 队长挠了挠头，“我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也太多了，不过你哥活着的时候，和这小卖部的售货员关系很好，反正人家说欠，我也只好把欠条拿来了，她说，不给就到家里来要？她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龙果果冷冷说：“她做为售货员，拿公家的商品给私人赊账，本身就是违反纪律，而且这种欠条，她写100，或是直接写1000？反正我大哥不在了，死无对证，所以，我不认，一分不认！让她来！我倒要看看，她怎么个不好惹？” 队长：“你小子，别冲我啊？跟我一分钱关系也没有。” 龙果果想了想说：“得，她跟了我大哥一场，要是我将来有钱了，我会看顾她的，可是眼下，我们五个，就快要饿死了！我小侄女的药都要断了……” 此时钱副主席忽然忍不住插话，“别说这种话啦，要狠就狠到底啦？不然你上班后，每月工资都保不住啦，她更加努力地找你要钱的啦？” 龙果果看出来他人其实不错。 第二天，钱副主席又登门了，因为死亡抚恤金要二个月之后才下来，工会实行人道主义援助，给死难遗孤赠送五十斤白面，五十斤玉米面，这可是解了龙果果的燃眉之急了！ 钱副主席又接龙果果叔侄五个去参加追悼会。 他提议龙果果把脸洗一洗，卫生搞一搞，不然对死者不敬。 龙果果说不敢洗？不然四驴子一伙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走到都能认出她，她就完蛋了。 她又说起楼房的事情，说不解决，她就不去参加追悼会，她要去省城告顾允。 钱副主席急忙安抚说：“已经给你解决了！矿上答应借给你一套楼房，为期一年，十天以后才能搬过去。 解决的速度超快，可是到头来房子只是借？而且期限只有一年？ 钱副主席说：“那你以为呢？历年所有的矿难家属都要求一套楼房，公司领导怎么安排？这只不过是给你一个过渡 ，你要是不愿意折腾也可以不搬？” “搬！我搬！”龙果果急忙说，但是要等十天？一天也等不了了，门口的追杀令像梦魇。 钱副主席说：“你运气好，新楼没有一定的资历或背景是住不进来的，而且打破头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过也有例外，有一个抓到房号的干部调到省城去了，好巧，空出来一套房子，还要等他把房子腾出来。” 龙果果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套房子只给自己住一年，一年以后，就又归领导们支配了，这叫转移大家注意力，说起打太极拳，谁能打得过这些领导？ 钱副主席这才说正题：“矿领导听说你们家门口刷着大红追杀令，十分同情？说五个孤儿要是被坏份纸（子）打杀了，这个责任谁也负担不起？”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怕龙果果去告顾允，他还逼着龙果果写下一份保证书，保证不会再去告包括顾允的任何一个人。 龙果果目的达到了，当然不告了，急忙写了保证书，按了手印，终于可以搬家了。 追悼会是在职工医院的小礼堂举行的，很隆重，也很沉痛，与会人员看见死者留下四个不懂事的孩子，都觉得可怜，小芽芽被气氛吓到了，紧紧搂着龙果果的脖子，脸色惨白。 龙叶龙小三小四低头垂泪。 矿领导讲话：沉痛悼念死者龙土改同志…… 最后……就变成普及井下安全知识讲座…… 龙果果想找嫂子问问死亡抚恤金的事情，可是她连面都没露 ，据说伤心过度 ，病了。 不可能是病了，龙果果猜嫂子已经去省城了。 参加完了追悼会。 为了躲避四驴子一伙，她把大门上明锁，假装已经搬走的样子。 这里要特别感谢左右大妈，她们扯着嗓子到处喊，说龙土改死了，弟弟龙狗娃接班了，一家子连夜都搬到矿上去住了。 山南的小混混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时不时派个人过来看看…… 过了三天，有人拼命砸门，在外面喊破了嗓子：开门？龙果果！我日你达！耳朵塞驴毛咧！ 龙果果都要哭了，龙狗娃来啦！ 从门缝里偷窥，他穿着一件平时舍不得穿的白衬衣，蓝裤子，还穿着“祖传”皮鞋，这双八成新的皮鞋已经是十多年的古董了，他大哥龙土改结婚的时候买的，他二哥龙耕牛结婚也穿了几天，最后传给了龙狗娃…… 他背着包，还拎着麻袋，或许是土特产吧。 确定就他一个人，龙果果刚要开门，被龙叶龙小三死死抱住，现在不能开，会被窥视在侧四驴子一伙打死的！ 龙果果觉得没那么巧吧？刚要开门，就听见外面龙狗娃说话哆嗦：几位大锅（哥）！为撒把额围住咧？ “你是老龙家什么人？你认不认识龙狗娃？” 龙狗娃大概没想到一进城就有人自己认识不认自己？ 还好他看见对方凶神恶煞地不像好人，结结巴巴地胡诌说：“额……额要找杨家，杨富贵家，那是额锅（我哥）？” “这家不姓杨，姓龙，快滚！” “哦？那似额（是我）找错咧，这地方滴房房都一个样？大锅（哥）消消气？”龙狗娃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分给几个小流氓，点头哈腰地给点上火。 然后又从包里面拿出锅盔，递过去，笑呵呵地说：“燕妹（燕麦）油馍馍，几位大锅（哥）尝尝。” 混混们吃着带姜黄的燕麦油锅盔，虽然有些硬，但是越嚼越香，抽着烟，也就不那么想揍人了。 龙狗娃趁机说：“这家砸来？门上画地撒？额认不得字？看不明白？” 一个混混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到龙狗娃打了他们的大哥四驴子，搞得他们在雨里修了一夜茅房，别说油麦锅盔 ，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发誓要撒下天罗地网，抓住龙狗娃，把他大卸八块，喂狗！ 龙狗娃这才知道，童养媳龙果果背着自己，干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妈的！死婆姨！他心里骂着，吓到脸变色，腿肚子发软，落荒而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搬家 混混们发誓要撒下天罗地网，抓住龙狗娃，把他大卸八块，喂狗。 龙狗娃吓到脸变色，腿肚子发软，落荒而逃…… 龙果果和龙叶龙小三龙小四大气不敢出，悄悄进了大屋。 龙叶奇怪地问龙果果来的人是谁？他为啥一直在家门口叫龙果果？ 龙叶其实也是在老家出生的，可是她几个月大就跟着父母进城，她当然什么都记不得了。 但是她经常听妈妈念叨，自己的二婶是王翠巧，小婶是龙果果，也是童养媳，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她对这事情挺好奇。 龙果果瞒不住，就背着龙小三龙小四跟她悄悄说实话了。 她惊讶地看着她，怪不得她看起来不像大老爷们…… “你为了冒充狗娃叔，把头发剪这么短？”龙叶满腹疑问，进个城而已，这都解.放多少年了？不至于吧？ 龙果果说把头发卖了凑钱给她爷爷交罚款了。 这从侧面让龙叶知道了自己的爷爷是个穷光蛋。 龙叶很快适应了，因为不管龙果果是男是女，是叔叔还是婶婶，都是自己的家人，但是她不能再叫狗娃叔了，是不是叫婶婶？ 龙果果说你就叫我龙果果就行。 龙叶点点头：这个名字很好听。 她一旦知道龙果果是个女孩子就更亲近她喜欢她了，也更依赖她，把她当小妈妈。 龙果果等着龙狗娃深夜叫门，然而他居然没来，而且他再也没来过，估计他应该直接去矿山了，只要去矿山一问，谁都知道龙土改的。 等着搬家的空档期，她不能坐吃山空，半夜到山南小学后面的池塘旁边去抓泥鳅，然后跟着左右大妈去黑集卖，左右大妈笑她傻，这玩意吓人吧啦的哪有人敢吃。 别地方的人不敢吃，广东人一定敢吃，就比如钱副主席那样的，所以龙果果听见那种口音的，就过去问问，偏偏广东人很少，最后总算是碰到一个，是一个医院的大夫。 龙果果一桶又肥又大的泥鳅买了五元，把左右大妈羡慕的眼睛都蓝了，她们不过是买自己做的千层底的布鞋，累死累活一个星期做一双，每双才挣五毛钱。 龙果果有了钱，一下子买了二十个鸡蛋，鸡蛋论个，五分钱一个。 第二天夜里，大妈们跟着她去发财，可是那池塘旁边却已经立了一块牌子：集体财产，禁止捕捞，违者重罚……还有专人看着…… 龙果果的财路就这样没了，而且也不敢老出门，怕大院里孩子们举报，更怕直接遇到混混们，好在家里有米有面，做饭的水半夜三更出去拎，她只等搬了家之后，再想办法挣钱。 说好的十天，足足半个月，终于等到钱副主席上门送新家钥匙，可以搬家了。 龙小三小四已经在屋里憋疯了，和做牢一样。 搬家之前，掘进队队长也来了，龙狗娃户口已经从老家转过来了，接班的手续齐了。 他给了龙果果一套最小号的工作服，要带龙果果去体检。 龙果果都惊呆了，龙狗娃没有去矿山接班？那他去哪儿了，被几个小混混吓得跑回老家了？连工作也不要了？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顶他上班了。 体检是参加工作必要的程序，龙果果见瞒不过去了，只好跟队长说实话了，自己是个女孩子，“叔，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五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呗？” 队长眼睛瞪得像铜铃，围着龙果果转了一圈，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女孩儿？主要……太脏了…… 龙果果提议说：“买通大夫给我填一张表……” “哪有女孩儿下井的？这不扯呢吗？”队长头一个变两个大，“而且，我们不要女的！汇报上去，可以协调你到被服厂……” 被服厂女工一个月十几块，也很累，要三班倒，那么少的工资还不饿死，龙果果一着急，“你都打不过我呢！”说着，扑过去把队长举起来…… 队长吱哩哇啦地叫，四肢划水，被放下来之后，看着龙果果：“你练过？” 龙果果点点头。 队长还是摇摇头：这不是长久之计？也不是一次体检，明年咋办？ 龙果果说真正的龙狗娃很快来了，他身强力壮，是个干活的好手。 队长想想……终于同意了。 花五块巨款买了一张体检表，把龙果果心疼得龇牙咧嘴，但能花钱搞定就不错了。 晚上，队长送来了崭新的工作证，告诉龙果果，给她三天时间搬家，三天之后，正式上班。 龙叶担心得要命，“龙果果，我不要你下井，太危险了。” 说实话，龙果果自己也有幽闭恐惧症，可是为了芽芽的手术费必需去。 搬家当天，龙果果大大方方出去了，四驴子一伙这两天不见人了。 龙叶发愁，怎么把家里的破烂运过去，龙果果：放心，我提出来，要他们派车接咱们！ 龙叶崇拜地说：你啥事都安排的明白！要是没有你，咱们不可能有新房子住。 估摸着车要来了，把家里的东西运到这一趟房的把头，龙小三小四长这么大就没坐过车，翘首企盼，家属院的人过来问他们要搬到哪？ 龙果果知道瞒不住，就说公司领导借给了他们一套房子暂时安身。 大家都说：好啊，这一下，终于可以逃离那群小混混们的魔爪了，害我们也跟着担惊受怕。 车很快来了，后勤部的一辆轻型货车。 龙叶，龙小三小四兴奋地要把东西搬上车 。 司机一脸嫌弃：“你们铺盖里会不会有虱子蟑螂？这车经常给领导们拉副食？” 龙叶窘的要哭了，她本来想把被褥都拆洗了，可是被小混混们盯上，要尽量装着家里没人，哪敢洗？ 司机存心刁难，龙果果冷冷说：“你不拉滚回去！换其他人来。” 司机更生气了，“小崽子！你以为你是谁？没有其他车，就这辆，而且，你不给我磕仨头，我他妈的还不伺候你！” “司机叔叔，你别生气。”龙叶领着俩弟弟当着众目睽睽，要给那人跪下，龙果果喝住了，“凭什么跪他，他算老几！” 又跟司机说：“矿上派你来就是给我们搬家的，不然我找矿领导？” 司机下来，嘭一声关上车门，“你还别拿领导吓唬人，我也不是不拉你，可是人有三急，我要去蹲茅房，你等着吧！” 龙果果说：“我等不了，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过去。” “什么？”司机气笑了，“你自己开车？你咋不去开火车，开飞机？” 围观群众也都哄笑起来：乡下人会开车 ？你都没摸过吧？ 龙果果被众人瞧不起，跟司机说：“我比你开的好！看你那样，也就是刚摸方向盘不久的新手？” 这个年代，私人不准拥有汽车，学车，只能在单位跟着会开车的师傅学，名额也有限，学习到最终领取驾照得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司机想让他当众出丑，把车钥匙抛过来：你只要发动给我看看？ 但他总归不放心，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龙果果接过车钥匙，上了车，发动着，开了出去，沿着篮球场转了一圈，又开回来，稳稳停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 司机挠挠头：“我学车，没少挨师傅骂？你从来没有摸过车，天生就开这么好？” 龙果果一撇嘴，“那当然！” 招呼惊喜交集的侄子们，“小的们！把东西都装上，咱们出发！” “是！老大！” 司机一路上跟龙果果分享开车的窍门，很谈得来。 路过大十字，龙果果看到巨大的横幅，上面顾允的名字金光闪闪。 要不要这么夸张？熔池公司出了一个全省高考状元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 司机看着巨大的条幅说：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告顾允，你的死期马上到了，他是个老实人，可是有的是人替他整你。 龙果果心想不告他我哪来的楼房可以住？ 司机知道的很多，又告诉龙果果：老朱和他的女人也住八号楼，就在一单元，听说那个女的是你嫂子？长的很好看！大家都说，一朵鲜花插在老朱这泡牛屎上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龙果果头都大了，自己分的是一单元二楼……这也就是说，跟嫂子昙花和老朱住在一栋楼！一瞬间，都不想搬家了…… 很快到了地方，司机说：“我要赶紧回去，你们卸车吧，老朱还是后勤部车队二把手，也是我领导，多停留只会被他臭骂。” 说得好像老朱带着人在新家门口阻拦？ 龙果果谢了司机，忐忑不安地下了车。 把行李箱笼，锅碗瓢盆卸了一河滩，司机立刻把车开走了。 为了避免冲突，龙果果嘱咐龙叶龙小三小四看着东西，她先把小芽芽抱上楼。 龙叶答应着。 靠马路的一片楼宇，统成为八号楼，根本没有电子门和门卫保安不说，还是没有围墙？算了，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住房了，整个地区百分之九十的人住的还都是平房，寒冬腊月跑出去上厕所，屁股都要冻掉了，下雨了就很多蛆，超级恶心…… 楼的位置也极佳，离最繁华的大十字不远，楼对面过马路走过一条胡同，就是公司第五小学，那边打上课钟，家里都能听见，龙小三小四上学五分钟到，龙叶要上的公司一中也近，走路十几分钟。 就算是龙果果上班，要坐火车上山的临时火车站，都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全家人省了多少交通费！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走到楼口，果然，屠夫一样的多毛症老朱，领着龙果果的嫂子昙花，还有儿子女儿一家四口在楼口站着。 他逼着昙花也来，完全想示威，短短一个多月，嫂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烫了头发，穿着这个时代最时髦的白领蓝条纹连衣裙，脚上的一双女式白皮凉鞋，背着红色的女士坤包，腕子上戴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女士手表，这只有从北京或上海才能买到，她完完全全变成了这个时代中产阶级太太。 老朱的一儿一女，穿的也都崭新，儿子完全继承了其父的长相，矮胖黑多毛，嘴唇鬓角满是，手里牵着一条凶恶的大狼狗，捏着鼻子大骂：“怎么干部楼会住这种小要饭花子？” 昙花用纱巾堵着脸，哪敢搭话？ “小崽子，给老子滚回去！不然放狗咬死你！”老朱儿子威胁说。 龙果果冷笑：“你等着，我把我侄女送回家，我连你和狗一起宰了！” “好，我等你！你家爷爷我叫朱龙龙，比你这只狗娃强！”老朱儿子坏笑说。 神经病！龙果果心想。 老朱的女儿是个十八.九的大姑娘，却像泼妇一样掐着腰尖声骂：“不行，小崽子又脏又臭，一定有鼠疫！不能进去，整个楼都会被传染。” 小芽芽积蓄的惊吓到了最大值，哇！一声，大哭起来，喘不上气，嘴唇嵌紫，十分痛苦…… 龙果果急于回家，可是畜牲们堵着楼道口不让过，刚想动粗，一个人在老朱儿子女儿后面说：“同志，麻烦让一让……” 老朱的女儿一回身，惊喜地叫：“顾书记！” 朱龙龙也把狗链子收紧，客客气气地说：“顾书记，您先过！” 龙果果听见那人说话也是一震。 看见顾允从楼口的暗处出来，好耀眼……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挺拔修长。 龙果果也就是一打眼，抱着小芽芽刚要和顾允擦身而过，身后龙小三发疯一样跑过来，气喘吁吁： “狗娃叔！有三条大狼狗撵我们，还有几个人把咱们家的东西扬在马路上，说有鼠疫，让咱们立刻滚……” 龙小四哭喊：龙叶为了掩护我们，被狗撕咬，可能死了！呜呜呜！ 龙果果大惊，那么多狗？自己要告顾允，所以他安排了人要把她置于死地……卧槽！顾允，我今天跟你同归于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搬家2 龙小四哭喊：龙叶为了掩护我们，被狗撕咬，可能死了！呜呜呜！ 龙果果大惊，为了住进楼房，自己要告顾允，所以他安排了人…… 但这种情况，窒息的小芽芽最紧急，她顾不得和顾允拼命，看了一眼捂着脸装陌生人的嫂子，恨到极点，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死活想不起新家的钥匙放哪儿了？越急大脑一片空白，就听见顾允说：“我住一单八号，二楼，这是钥匙，你去照顾小孩儿，狗咬人的事情，我会处理。” 本来以为他是幕后主使，忽然施以援手，让龙果果意外，来不及多想，接过钥匙，抱着小芽芽三步并两步来到二楼，这个时代的单元楼道很窄，一层四户，自己要搬到一单元五号，顾允家一单元八号，就对门？ 开了门，玄关进去，龙果果把小芽芽放在沙发上。 用杯子倒了一点儿热水，给小芽芽吃了药，抱着她捋胸口，大概半小时后，她才渐渐不憋屈了…… 龙果果这才松口气，谢天谢地小宝贝你没事！ 她抱着孩子亲了又亲，小芽芽看着茶几上的果盘里。 “这是啥？” 小芽芽不认识香蕉，龙果果急忙扒了一个，“吃吧，你吃的强心药，需要补钾。” 小芽芽接过来这种奇怪的水果，吃了一口，惊呼：“真好吃！”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不能一惊一乍地。”龙果果心急如焚，想出去看看龙叶的伤…… 小芽芽应该不是不懂外面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可是她乍然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富足环境，就像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新奇极了。 龙果果这才仔细打量一眼顾允的家…… 这个时代的楼，分大户中户小户，这是小户，非常适合新婚小两口居住，大的一间做客厅，里间做书房兼卧室， 客厅成组的小木沙发，铺着精美的坐毯靠枕，茶几上缮着白色的织布，上面一块厚玻璃，有红双喜热水瓶和鸳鸯茶具，陈列架上摆着情侣撅屁股亲亲的瓷像，还有对杯，花瓶上的图案也是牛郎织女。 她疑心顾允已经结婚了，这是他的新房，所以他考上大学，也回来…… 刚要领着芽芽走，可是她又有事：“尿尿。” 龙果果只好又带着她去厕所，推开顾允家的厕所，惊奇，没有蹲便器！ 这显然就不是厕所了，一个漂亮的浴室，墙上是液体壁纸防潮，一台全自动洗衣机瞩目，靠窗不但有迷你浴缸，上面还有一个自制水箱淋浴器，奢侈已经堪称这个时代星级酒店的规格了。 抱着小芽芽在投拖把的池子里尿了。 她当然不会被贫穷限制想象力，忽然怀疑，是不是紧挨着的一单元七号也是顾允的房子？那也是个小户，这样的话，两户并一户？二室二厅二卫二厨外加两个阳台，哼！这不但是侵占公房，还占了两套！怪不得自己说要去告他，把钱副主席吓成那样。 回到客厅，龙果果再次跟小芽芽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龙叶？” “不要！”小芽芽要哭了，“外面有狗，不要你去。” 龙果果只好再等等，看到电视墙，这才注意到一张中式雕花长案上，除了花瓶，电唱机，还有黑白电视机，小芽芽不知道这个东西一打开就有人说话唱歌跳舞演电影，干脆给她打开看，自己就可以出去了。 找电源的时候，看见电视墙的一边，靠窗，果然有一扇门，应该打开就私通一零七房，可以确定了吧？这是顾允和姐姐骆夏的新房…… 但这跟自己没关系，她想起来新家钥匙在自己的外衣兜里，那是矿上发的工作服，类似牛仔服的帆布料，是她唯一值钱的家当，被扔在马路上，有的是人捡！ 急忙领着小芽芽出门去找，门响处，顾允已经进来了。 龙果果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他，他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岁不到？虽然就是这个时代普普通通的打扮，头发是毛寸，灰蓝色圆领汗衫，公安蓝裤子，回力白球鞋，但是一点儿也不土气。 头身比非常棒，五官精致，脸立体眉骨高鼻子挺，眼神简直太杀了。沉稳中带着青涩，性感中带着雅痞，与众不同的气质，就像行走的画报…… 龙果果不由得红了脸，但是她脸脏，别人无法察觉。 “你的大侄女被狗咬伤了，腿上有几处流血破皮，正好机关的车路过，我让司机带着她去防疫站打狂犬疫苗了，狗也关起来了。” 听了顾允冷清的话，龙果果的脸也僵冷了，用家乡话说：“放狗咬人滴坏蛋不应该判个几年？” “以狗没栓好为说辞，最多是主人罚款？然后枪毙恶犬，但几条大狼狗是公司保卫科的，培养出来花了不少钱，我不能报警。” 他连朱龙龙一伙的姓名也不提，龙果果觉得多说无益，说到底，朱龙龙一伙还是为他才往死里整自己的，但是看在顾允毫不犹豫让自己进了家门，就暂时不提了。 “你的衣服。正好有洒水车经过……我看了你的工作证，你叫龙狗娃？今年十九？你没有吧？” 顾允把工作服连工作证一起递过来，看着少年瘦骨嶙峋，破破烂烂的海魂衫，补丁落补丁的黄胶鞋，头发和脸脏到一个境界，都看不清本来面目，还有手臂上悼亡的黑纱…… 龙果果接过来工作证，看见衣服上面有一个大车轱辘泥印子，默默不语…… 一抬头，发现，顾允左臂上也戴着黑纱，顾允看见他的目光所及，多说了一句：我大哥……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 哦……龙果果心想英雄的弟弟大概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一定程度解除了对方的戒心 ，顾允又说：“桌椅板凳箱子都被砸成稀巴烂了，警卫员小周正帮你两个弟弟收拾重要物品，你也别下去了，小周有枪，没人再敢做过份的事情。” 刚刚和顾允一起的确实有一个军人，龙果果想问谁砸的，顾允没容问，紧接着说：“然后你们的被子褥子都别要了吧，旧成那样，洗也洗不出来了，锅碗瓢盆也都……总之，我列了单子，让机关的司机顺便找后勤主任报损，后勤部离这里不远，一会儿就直接拉过来了。” 不愧是团支部书记，为了息事宁人，就这么巧妙地赔上了被毁的破烂家具，反正是慷公家之慨。 “额也不想住在这达（这儿）咧。”龙果果心灰意冷地说。 “不住！？”顾允一愣，“为什么？据说你为了住上这套新楼房，要告我？” 龙果果冷笑说：“已经写保证书不告咧？三天后，额（我）就要去矿山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娃儿们被狗咬死，额都不会知道！” 顾允刚要说话，小芽芽：“叔叔，我还想吃你家的那个。” 让顾允奇怪的是，小孩子的普通话超级标准，反而是龙狗娃，陕西口音好重，大概是才从农村来的原因？ 他摸摸小女孩苍白的小脸蛋，“想吃哪个去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小芽芽过去又拿了一根香蕉，“扒皮。” 顾允替她扒开了，小女孩吃着，去摆弄落地电风扇。 “你小侄女……”顾允怕小孩儿乱按电风扇开关伤到手，把她领过来。 “似（是）心肺上滴毛病。”龙果果烦躁地说，“那啥，过意不去，吃了你两根香蕉，下月领工资，额还你。” 顾允眉头有些纠结，“龙狗娃，老实说，你跟我想象中的小流氓有天壤之别？让我十分意外，但是你也用不着这么要强吧？” 龙果果摇摇头，“额要强个屁？额在山南家属院惹了麻达（麻烦），家上被刷追杀令，白天不敢出门 。” “没成想，到了这达（这里），干部子弟更似哈怂（更是坏蛋）！额不是怕，可是额娃儿太小，额带他们去矿山，雾达（那里）也有小学？” 顾允眉头深蹙，“矿山的小学教学质量很差，念了等于没念，你小侄女的病，要随时就医，山上是赤脚医生，哪有权威的心内科大夫？事关一条小命，你长没长脑子啊，你！” 一通训斥，龙果果讥讽道：“额得罪咧顾大少爷你，成过街老鼠咧，人人喊打！” 顾允冷冷说：“那你就走吧，没必要再多说了。” “放狗咬人滴不能逍遥法外，额现在就哈（下）去，打地那些哈怂们跪下叫爷！”龙果果怒火又窜上来。 “你身边有小病人，你的一言一行都要为她考虑？混小子！真他妈的想抽你丫的！”顾允骂开人了，痞气加一分。 龙果果怒里夹杂着委屈：“额错？你要似个额（你要是我），是不是会想杀人？难道，因为额穷（我穷）就不能有尊年（严）？” “你的尊严比你小侄女的命还重要？！要是你现在下去和他们来一场对决，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牲！”顾允冷冷说，他年纪轻轻，身上就有一种领袖的威严，压制桀骜不驯的少年不在话下。 地上的小芽芽哇！吓得哭了起来，顾允急抱起来，“你不能情绪激动！” 小女孩儿泣不成声：“不要骂扫把叔……” “好，不骂他！”顾允温柔以待。 “这是啥？” 小芽芽看见茶几上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是录音机。” 顾允把录音机打开。 哇！叮叮咚咚的琴声传出来，小芽芽满口香蕉，奇怪这咋回事？ 录音机里放的是钢琴曲，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顾允给她解释录音机的原理太复杂，就简单说把声音录下来听，是为了和他弹得一模一样。 “真好听！”小芽芽说。 顾允笑着说：“你要是觉得好听，以后我教你？我也是四五岁就开始学钢琴了。” 小芽芽：什么是钢琴？ 龙果果听着他们富足的对话，还有优雅流丽的曲子，这些把自己带回了那个世界，那个自己回不去的世界……她更加难受了，想大哭一场……极力隐忍，把脸扭一边…… 听了一阵子，就听见楼道里有人大喊：“顾书记，我们是后勤的！送家具来了！您在吗？吱一声？” 顾允抱着孩子，出去楼道里叫抬上来，又回来说：“总之你先住下，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额才不要你同情！你侵占公房，雾些哈怂（那些坏蛋）都是你的手下，你就是个祸头子！”龙果果冷冷说。 “那你找我报仇好了！”顾允骂道，“滚出去抬床！给谁当少爷呢？” 龙果果心想没人性的资本家……我这么瘦也要抬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洗澡 家具抬进来，两个双层钢丝床，办公桌一个，方桌一个，方凳四张，文件柜一个，劳保被褥枕头五套，锅碗瓢盆水桶…… 后勤的人拿着一张单子让龙果果签收，并说：“你小子因祸得福，居然用一堆破烂换来了领导干部们科室里才用的家具。” 龙果果呸！我宁愿用破烂。 后勤处的人虽然一口一个你小子，但那只是口头禅，他们非常“热心”，因为是顾允吩咐的，把家具都一一帮着摆好。 虽然有了新家具新被褥新的锅碗瓢盆，可是龙小三小四哭天抹泪：“狗娃叔，咱们还是搬走吧？这里太可怕了！比山南还可怕？” “放心，顾书记已经让把狼狗锁起来了。”龙果果安慰说。 孩子们稍稍放心。 很快龙叶也回来了。 龙果果检查她的伤，龙叶撩起裤子，她的两条腿上被咬得好几处伤，抹着碘伏，屁股蛋子下面也有一处，不过没破。 “今天第一次知道被狗咬了要打狂犬疫苗？那个顾书记真是个好人！”龙叶手里还拿着一包药：碘伏，棉签，纱布…… 龙果果心中憋屈，要不要到派出所报警？可是顾允说纵狗伤人最多罚款，估计还是公家掏？ 操！一口恶气堵在胸口……要不是自己拖家带口，真想跟恶势力同归于尽算了…… 这是个大户，已经有人住过半个月了，现在把房子腾出来，淡绿的墙裙，褐色的踢脚线，各个屋子的玻璃，都擦得干干净净的了。 碗架柜，就用铁文件柜代替，摆上新厨具，要多阔气有多阔气，抽屉上还有锁，就是没有好吃的值得锁。 龙叶高兴地说：有上下水真方便。 龙果果一撇嘴，厕所一点点大，连浴室也没有，方便个屁。 晚饭时间到了，从阳台上观察到马路对面有食堂，就到厨房拿盆过去打饭。 “你别去，我去！”龙叶夺过盆，冲出门去。 龙果果都没反应过来，忽然知道侄女这么做的深意了，她怕自己找那些人算账……不禁心里一阵难过，急忙下楼去追。 没到马路，却看见她已经跑过来了，哭着说：“大师傅挥舞着勺子让我滚，说我是叫花子，身上有味儿……” 确实该洗洗了，龙果果急忙说：“我打开水，你在厕所洗一下。” 龙叶准备熬粥，龙果果提着两个新水桶下楼到附近的锅炉房打回来开水。 两分钱一壶，一桶五分钱，两桶开水拎回来倒到大洗衣盆里，挨个给龙小三小四和小芽芽洗了澡，换下来的海魂衫和裤衩都按在盆里，洗了晾在阳台上。 几个小家伙也就那一套衣服，好在天气酷热，小三小四打赤膊穿着小裤衩，小芽芽也赤膊，腰里围着一块布，等着她的小裤衩快快被风吹干。 这边龙叶扫了地，却没有拖把，龙果果说没有就不拖了，水泥地已经很干净了，虽然厕所厨房走廊的水迹很多，但是天热，地上洒水，反而舒服。 正要再去打水给自己和龙叶洗澡。 这时候有人敲门，孩子们吓得瑟瑟发抖，抱在一起，一定是那些坏人又领着大狼狗找上门来了。 龙果果心想怪事情！大白天打上门来？ 她拎着一根棍子过去开门，一看是一个解放军兵哥哥…… 他是跟着顾允一起的警卫员小周。 “小周哥哥，什么事？”龙果果扔了棍子。 他帮着撵狗，捡东西，各种帮忙，龙果果不由叫他一声哥。 “狗娃子！”小周这样称呼龙果果，就好像称呼自己村里的人，笑嘻嘻地，他黝黑的皮肤，雪白的牙齿，十分朴实……“吶，强心药。” 龙果果接过药，正是小芽芽常吃的那一种，一共四盒，这年头的药种极其单一，这可是雪中送炭，因为马上就要断顿了。 小周又递过来两个网兜，一个里面全是水果，另一个是点心，“顾少交代，奶粉给你小侄女喝，她的病要是一直营养不良，后果不堪设想。” 龙果果大喜，接过网兜，连药一起递给龙叶，龙叶接过去，进屋之前，激动地说：“小周叔叔，进屋坐？” 小周摇摇头，龙叶就赶紧拎进屋了，她怕龙小三龙小四饿虎扑食。 小周对龙果果说：“顾少正在洗澡，叫你一起。” 什么？！龙果果刚刚还万分感谢，这会儿怒吼了一句，差一点儿破口大骂。 看见龙果果似乎很生气，小周不解，用教训的口气说：“一看你就和我们老家的人一样，从出生到死，只洗三次澡，可这是城里，而且是干部楼，要讲卫生？你看看，你和你侄女，脏成什么样了？” “洗个屁，额不去！”龙果果火大，一口回绝。 小周也火了，“由得你了！你身上有虱子，回头传给我们顾少？” 龙果果匪夷所思，“额离他二里地，砸会传给他？” 小周是个实诚人，比龙果果还实诚，“对门住着，哪有二里地？也就十几米？我现在离你这么近，你传给我，我不就传给顾少？你别不识好歹？让你洗是看得起你。” 龙果果心想你比我还蠢！我离你近一点都要传给你，再传给顾少，我现在去他家里和他一起洗澡，那不就是直接传给他？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小周和顾允都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儿，要是基于这个道理，叫自己洗澡恐怕也是顾允好心？ 换上笑脸：“小周哥，额正拎热水呢，在家里用小盆擦擦就成。” “用小盆擦？那能洗干净？”小周牛眼一瞪，“我们顾少有洁癖，一天洗两回澡，他洗完的水通常都是清清的，你说这不是浪费水吗？所以我提议叫你去洗洗，他还夸我来着。” 感情是这个混蛋的馊主意！ “我不去！”龙果果准备把门关上，把小周锁外面，没想到他眼疾手快，支着门，一把将龙果果拽出来，说：“我警告你！不要浪费水，知道我们老家缺水缺到啥程度吗？” 龙果果一边挣扎一边说：“你们老家缺水跟额有一毛钱关系？有本事，你把你们顾少洗剩的洗澡水喝光！”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反倒把小周的牛脾气勾上来了，“怪事情！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人？跟我走！” 龙果果觉得在门口争执洗澡的事情终究不合适，于是她只好跟着小周先去顾允家。 一进去吓一跳，客厅里面有很多客人，在听录音机，是邓丽君的歌。其中一个自己还认识，不，不算认识，是死对头，老朱的女儿…… 小周说：“她们是地区文工团的，看到那个最漂亮的了吗？是顾少姐姐的小姑子，顾少到哪儿她到哪儿，属狗屁膏药的。” 龙果果却没敢细看，自己现在是一男的，非礼勿视吧。 但还是匆匆扫了一眼，文工团的女孩儿一个比一个漂亮，二个男的，也是油头粉面。 本来这些文工团的小资高雅人士是在快乐的谈笑，听着靡靡之音，喝着咖啡，磕着瓜子，一见龙果果进去，无一例外都捂住了鼻子…… 小周对龙果果说：“看到了？因为你不讲卫生，被嫌弃也活该！” 龙果果心想我被谁嫌弃也不能被老朱女儿嫌弃！ 老朱女儿今天要上男神家里，所以更加精心打扮了，辫子系着铁锈红绸带，穿一条白翻领的铁锈红连衣裙，她汗毛随父亲也重，也不白皙，可是浓眉大眼，五官端正，长的绝对不难看，而且她的声音是一种音域宽广的嘹亮，估计不是文工团的报幕员就是歌唱演员。 龙果果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老朱女儿说：“真臭阿！这年头，挑大粪的都跑到顾书记家里来了？” “听见了？人家都说你是挑大粪的了！”小周用吃奶的力气，把龙果果拉到浴室门口，“进去洗干干净净的！” 龙果果回头要开门，尼玛！他还把门反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洗澡2 小周用吃奶的力气，把龙果果拉到浴室门口，“进去洗干干净净的！” 龙果果就这样被小周搡进了浴室，尼玛！他还把门反锁了…… 自进来她就闭着眼睛，鼻子里闻到浴室特有的潮湿闷热，洗发香波和香皂的怡人气息…… “那个，谢谢您送来的东西，洗澡的话，额在家洗揍成咧？” 说了一句废话，却始终没有得到回音，龙果果忽然想，浴室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人…… 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啊啊啊！boss大人正在浴缸里躺着，看一本自订书…… 浴缸里的水实在太清了，龙果果看到逆天美男子的腰际缠在浴巾，顿时松了口气，真的，也没什么，游泳池里，海滨浴场不是经常见穿着泳裤的男人？ 但是这位超级大帅哥身材好到没话说，宽肩蜂腰大长腿，诱人的锁骨，诱人的腹肌，诱人的大腿，水珠在他的肌肤上闪闪发光……令人血脉喷张…… 龙果果尽量不去看，目光锁定他手上那书的封面……《兄弟！我带你回家》…… 细看首页最下角有一行字：谨以此书献给我在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哥哥顾峰 她觉得自己也快牺牲了，满脑子想着怎么解释一下自己其实是个女的，但是，他一知道，小周就会知道，小周知道，朱美美也一定知道，然后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矿山的工作就没了，只能到被服厂去上班，一个月少拿一半工资，那可是全家赖以生存的饭碗，可不能因为这一点儿小事就砸了…… 顾允看见少年进来就把本子放下，出浴了，给他腾地方…… 龙果果正出神，没想到他忽然站起来，猝不及防，天哪！全看到了！ 急忙闭起眼睛，她母胎单身至今，因为有一个父爱如山体滑坡的渣爹，而选择单身一辈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男人那猥琐的东东……而且还是冰山boss大人的，卖糕的！！！ “为什么闭着眼睛？” 她听见问，急忙用手佯装揉眼睛，“念睛（眼睛）进了沙子……” “哦？过来，我看看？” 尼玛！还要让我过去？龙果果的脸火烧了起来…… 可要是不过去，就证明自己说了谎，她摸着石头过河，慢慢走了过去。 一只还湿润着的大手一把拉着她过去了。 “哪只眼睛？” “左念（左眼）。”龙果果随便挑了一只，声音发颤地说。 然后她的左眼皮就被翻起来，她下意识直眨眼。 “别动！” 她就不敢动，由于闭着眼睛，鼻子就被他皮肤上的清新香气占满了，她紧张到全身发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顾允的腰际。 “你摸哪儿？” 她吓得又不敢动，嘴里说：“不系上大毛巾，会着凉吧？” “不会……” 龙果果心想当然不会，浴室里这么热，可是求求你…… “系了。” 听到顾允又说了俩字，龙果果才大大松了口气，这样的说话方式令人啼笑皆非，只属于冰山boss大人。 对方翻起她的左眼皮，用嘴吹了两下…… “好了吗？” 他问，她假装眨眨眼，这才点点头，“嗯嗯！好咧，你可真牛皮！” “我洗完了，你洗吧，水还很干净。” 顾允的话让龙果果快哭了，“额不习惯洗澡，额……” “费什么话！客厅里有一个女孩儿，十七岁，叫小芳，是我家新来的保姆小阿姨，家境贫寒，没什么大小姐脾气。” 老干部顾允居然要给自己介绍对象！龙果果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龙狗娃，他现在被自己害的在哪个地方要饭？ “别开玩笑咧兄弟额托家带口的，连饭都吃不饱？没一个人看的起额。”龙果果说。 “我顾允的兄弟，谁敢看不起？你现在有一套楼房，有一份工作，以后会越来越好，她当然愿意和你处对象，前提是，你要洗干净脸。” 顾允的话让龙果果窝心，同时也不解，他有洁癖，对一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青眼有加，这太奇怪了。 “可是额还小？”龙果果说：“这么早成家？” “现在先谈着，最起码她可以帮你照顾家，结婚是以后的事情，”顾允说：“我行程很紧，回省城之前，把你的事情安排好。” 这“遗言”更是令龙果果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安排额？为撒么？” “过后再说吧，你赶快洗了澡，出去见见小芳，她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 “那宁出去，额洗。”龙果果见推脱不了，只好退一步。 “有什么关系？”顾允说这话是因为他在镜子前面用吹风机吹头发。 关系大了！龙果果心想，又期期艾艾地说：“有人在，额怪难为情地。” “你去上班，要和工友在公共浴室一起洗澡，难道你把人家都撵出去？” 顾允骂得有理，可是龙果果还是不动。 “赶快把衣服脱了？消毒液准备好了，你知道你身上有多难闻吗？就像老坛酸菜。” 龙果果被boss大人嫌弃，照大镜子，嗯，这是她精心设计的：头发用面糊糊塑成盆栽，脸上全是锅底灰，呲牙一笑，牙齿雪白，就像非洲兄弟，穿着褪色的海魂衫，领口袖口都磨破了…… “那啥，还有大毛巾吗？” “没洗澡围什么浴巾！！” 由于顾允发火了，龙果果只好背对着他，把汗惺惺，臭哄哄的衣服裤子都脱了，扔在地上的一个大洗衣盆里，里面是消毒药水。 顺两条毛巾，铺开来分别遮住三点，进了浴缸，水是温的，她坐在里面，顾允以为他不会开淋浴，就把淋浴替他打开，调好温度，又把洗头膏递过去。 顾允看着龙果果，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终于问：用毛巾遮着胸干嘛？ 龙果果解释说：“额的胸很吓人，两个小疙瘩被狗咬掉了。” 顾允听着都觉得残忍，“残疾？” 龙果果也不知道算不算残疾，就说：不碍吃不碍喝滴。 不妨碍吃不妨碍喝顾允却摇了摇头，谆谆教诲说：“女人这种生物，很挑剔的，你一定要在结婚以后才让小芳发现这个秘密，不然够呛。” 龙果果点点头，心想你够缺德的。 顾允一眼看穿小鬼心里的想法，解释说：“你要是太老实了，就算是娶到手也得离婚，凡事都要讲策略，这叫兵不厌诈。” 龙果果一副受教的模样，心想这种男人太可怕了，哪个女的嫁给他，倒霉了…… 开始洗头，头洗干净，再用海绵打上香皂，把脖子，四肢，腿都洗干净，她身上脏得要死，成吨的污垢，认真洗起来，就忘记了尴尬，而且顾允在专注照镜子，用小镊子拔几根不合时宜的毛发，任何人长他那么好看，也会变成自恋狂的…… “家里来了那么多美女，您为撒要泡在澡堂子里不出去？”龙果果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地搓洗。 顾允没有回答。 “似不似？您在做文章？在浴缸里找那个……撒来着？”龙果果假装文盲。 “灵感？”顾允有些惊讶地看着龙果果，龙果果下意识把毛巾拉一拉……“对 ，灵感，就是这个词。” “我只是想写出来，给小侄子长大了看，让他知道，他的爸爸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 顾允身上和头发都基本干了，拿开腰上的浴巾开始穿衣服，也是背对着龙果果，于是龙果果她又看见了他健美结实的臀部！ 他的胖次也曝光了，还是ck的，哼！低调的土豪，穿十五块的衬衫，二十块的裤子，一百多块的胖次，你家里人知道吗？ 龙果果趁他背过去穿衣服，搓了胸和下身，本来就泡好了…… 因为天气很热，顾允穿着一件半袖蓝灰色圆领衫，一条公安蓝裤子，高大挺拔的身姿，俊朗的相貌，把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出了国际男模的范儿，龙果果的心乱七八糟地胡乱跳了几下，这才恢复正常，老天！跟这么帅的男人在一起洗澡，都要突发脑溢血了，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流出没出息的液体。 “额洗干净了，大毛巾。”龙果果梦寐以求那条大浴巾。 顾允依言递浴巾。 龙果果急忙接过来，围住了身体，阿！终于彻底安全了！ 她出了浴缸，这才傻眼了，自己的衣服都泡在消毒液里了，总不能裹着浴巾回家。 顾允也觉得百密一疏，既然想给他介绍对象，怎么就没事先打发小周，给他准备一套合身的换洗衣服。 他打量洗干净了的龙果果，怎么说呢？少年瘦骨嶙峋的，肩膀柔弱，可是五官却可以称得上是清丽二字，皮肤白皙闪闪发光，嗯，没想到这是个潜力股，很快长成美男子，如此一来，小芳一定会答应的。 “我给你拿我的衣服先换上。”他说。 龙果果心里却想，其实小周和自己的身高更接近，可是顾允却说要找他自己的衣服，他那么高大，他的衣服自己穿上不成袍子了？ 正想提议，忽然，身上一凉，浴巾被扯下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洗澡3 龙果果身上一凉，浴巾被扯下来了…… 啊啊啊！没想到顾允突然袭击，龙果果急忙遮挡……羞怒地爆出母语：“卧槽！你干嘛！？” 这一句是地地道道的普通话！ 顾允都呆住了…… 龙果果裹好浴巾，背对着顾允，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额说瞎话，额滴小疙瘩还在……” “噢……哦……”顾允像回了魂，也当然在……而且，怎么说呢……罗衣解处堪图看，两点风姿信最都……诶？这都想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香艳词？ 急忙也背对着她，抑制不住脸上一阵发烧，说：“是我对不起，我想看看你没有了小疙瘩，到底吓人到什么程度……” 是够吓人的，吓得顾允魂飞天外，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刚刚一进来，为什么不说你是女的？” 龙果果感觉顾允的问话带着一种无法言传的张力，而且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正在这时候，外面小周敲门问：“顾少，打字机卡了，小王同志叫你。” “哦，来了。”顾允答应着，出去了，并且把门锁上了。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龙果果就索性又进了浴缸，打开淋浴，又洗一遍，这一遍还是有灰儿，是白色的，就像麸子皮。 为了躲避小混混，很久没晒到太阳，捂白了，她皮肤本来就出奇白皙柔滑，应该找一个沙滩，日光浴，再晒成古铜色…… 终于彻底洗干净了，出了浴缸，用毛巾擦头发，并拿起吹风机，轰轰烈烈地吹出一个酷酷的中分，其实自己的额头太窄了，不适合短发。 听见外面敲门，她裹紧了浴巾，叫他进来。 顾允用钥匙开了暗锁进来了，反锁上，拿着一件白衬衣，一条蓝裤子，“找来找去，衣服都很大，你将就着穿，反正一会儿回去就钻被窝睡觉了？” 某人当然也不张罗给她介绍小芳了。 龙果果拿过来顾允长大的白衬衣穿上，浴巾依旧没取下来，裤子都省了。 “裤头子破了好几个洞洞，咋办？” 她回过头直视顾允，却发现对方看也不敢看她了，放下衣服，转过身去说：“今天先不穿，明天我让小周……” 他说到这里，临时改口，“不！明天我亲自带你去百货大楼买……” 龙果果满意了，套上宽大的裤子，裤腿挽上去好几圈，不禁感慨：“你滴尺寸好大好长！” 一句话，顾允如五雷轰顶，背对着她，不知道她说得是裤子尺寸，臊得五指罩着脸，喃喃咒骂：“不要脸！” 龙果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骂自己。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为什么一进来不说明你是女的。” 顾允再一次提起这问题，龙果果觉得这个问题现在探讨一点儿没有意义，随便回答说：“不想说。” “你的工作证上是男的？你侄子侄女都叫你狗娃叔？”顾允好像想破了脑袋，问这话都有一点儿咬牙切齿。 “额是冒名顶替滴，额叫龙果果，龙狗娃是额锅。”龙果果撒谎了。 顾允匪夷所思，妹妹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哥哥？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阴谋？ “没想到我顾允小心翼翼，居然也落入了圈套！” 随着顾允的话，龙果果脑袋上已经顶上冷冰冰的东西，镜子里武.器上有一层令人胆寒的光辉。 不怕是假的，谁也不是金刚葫芦娃，龙果果颤声说：“顾少！小周的枪吧？您可不能瞎玩儿，走火了怎么办？” 顾允冷笑说：“我爸是军人，我六岁就学射击，格斗术，你说我会不会玩儿枪？” 龙果果本来伺机想制服他，这下也不敢了。被枪顶着，这还是头一次，她满头冷汗，胃里翻江倒海，直往上涌。 想想，也不能怪顾允发现自己是女的就变了脸，这个时代，流氓罪判的非常非常重，往后的几年里，每年都将立刑事案件近百万起，尤其是流氓罪居多，严打一到，泥沙俱下，加上他今天可是在有一屋子见证人的情况下，派警卫员把自己拽进浴室，只要自己咬死他非礼，他就会吃到一粒花生米，嗝屁着凉，遗臭万年…… 可眼下自己倒随时吃一粒花生米，她辩解说：“额跟你也不熟，是小周死拉活拽！额今年才多大？你就给额张罗介绍对象？” “你是不是半个月前救过山南小学的校长？”顾允终于说了真正的原因。 龙果果早把这事情忘记了，忽然想起来那个校长好像说她是顾允的……干妈？ 果然，顾允说：“她是我干妈，对我有大恩，她受伤的时候，我正好去日本参观，这一次跟着省检查团来地区，顺便看看她，听她说是一个叫龙狗娃的人救了她，并不求回报，我想找你，没想到还没找，你就搬我家对门来了，我想明说了谢你救命之恩又怕你再次拒绝，所以就……” 知道了原因，龙果果气到昏厥：“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拿枪指着我的脑袋？” 顾允仍然没有放下枪：“我怀疑你救我干妈就是一个阴谋，马路上的消防栓是你故意弄爆的？肇事车辆也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我父亲受了莫大的冤屈，整整十年，刚平反，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否则你这么穷，为什么当时拒绝她的感谢？” 龙果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学雷锋做好事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吃不饱饭还不要十个馒头？这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你又住到了我家对门？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告诉你们，x人帮已经粉碎了，你们这些跳梁小丑再也没戏唱了！” 顾允进一步坐实，龙果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奋不顾身救了一回人，最后就成了x人帮的爪牙？一怒之下，直接承认了：“就是阴谋！额就是要搞得你身败名裂，你能，你揍开枪打死额！只要你给额留一口气，额就告你流氓罪！” 空气凝重，顾允没想到这个小傻子连枪都不怕……难道她看出来这是一把模型枪？ “那好！我娶你！” “什么？” 龙果果觉得自己幻听了。 “我说，我娶你！我娶了你，我看自己老婆，天经地义了吧？” 或许，刚刚顾允是被逼急了，这会儿倒觉得找到了不是办法的办法。 龙果果觉得不可思议，他没和姐姐骆夏结婚？ 她迟疑着，顾允咬牙切齿地问：“背后指使你的人，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是毁了我，还是只想在我这里得到好处？” 龙果果为了活命，急忙说：“都不似，只似个误会！额不想暴露女娃儿滴身份，因为额怕丢了工作，至于您看了额，真滴没撒，额发育晚……” “卧槽！你他妈的想害我万劫不复！” 顾允彻底急了！　“废话少说，为了以绝后患，我要娶你！” “好，额嫁。”为了保命龙果果急忙先答应。 “把浴室收拾干净！”顾允恨恨收了枪，冷冷说：“有一根头发丝我把你打成筛子！” 龙果果急忙打扫浴室，把自己的脏衣服裤子和顾允的都扔洗衣机里洗，用抹布把浴缸擦得锃光瓦亮…… 其实浴室本来就超干净，因为还是新房子。 龙果果在浴室里转圈圈，心想我！我！我要嫁给顾允了！！ 她刚刚没说自己和龙狗娃的关系，因为他不给自己时间说，或许，她根本也不想说，可是自己到头来嫁给了顾允，龙爸龙妈会不会生气？ 她心里乱极了 ，乱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协议 衣服洗完了，甩干后拿出来，龙果果穿着一身顾允的大衣服，踏拉着她的大拖鞋，出了浴室。 到了客厅，客厅里，邓丽君柔美的歌声依旧： 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这歌节奏感很强，老朱女儿和一个身材很好的女孩踩着鼓点跳交谊舞。 大家喝着速溶咖啡，在观摩。 这个时代，邓丽君的歌才流行过来，可以说凡是青年人，第一次听都会如醉如痴。 不亏是文工团的，跳舞有基础，所以跳的很好。 没人注意龙果果，只有小周侧头看见了，惊讶地说：“狗娃子！你！原来这么好看？秀气的像个女娃？” 龙果果脸都红了，臊的…… 那客厅也不大，她要过去，就要从老朱女儿身上踩过去……不……是绕过去，但，哪里绕得过去？ 磁带到头了，音乐停，老朱女儿也停止跳舞，总算是见到了敌人的真面目，她冷不丁说：“你！是女的吧？” 龙果果心想尼玛！就这么被看穿了？ 可是她的女舞伴就像被蝎子蛰了，“你胡扯什么呢？难道我允子哥和女人一起洗澡？” 老朱女儿像是特别怕她，急忙说：“我开个玩笑。” “玩笑不能乱开！” 听见女孩子叫顾允为允子哥？龙果果仔细看她，她大约二十岁，白皙秀丽，身材高挑，绣花衬衣，蓝色百褶裙，刘海和辫稍是烫过的，扎着乳白色绸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就像是偷来的，一点儿不自然。 难道她是顾允的妹妹？“请问你是……” 于是，那个女孩子被老朱女儿隆重介绍了：“这是郝梓桐，是我们文工团的台柱子，她爸是矿党委书记，她妈是矿工会主席，她顾书记的未婚妻。” 未婚妻？龙果果惊讶地看着郝梓桐…… “别胡说八道！”郝梓桐娇羞佯怒，纠正说：“我只是他姐姐的小姑子！” 老朱女儿搂着她的肩膀，笑嘻嘻说：“还害羞了？我们都等着吃喜糖呢？” 既然是亲家，龙果果礼貌地称呼： “郝梓桐同志...” 郝梓桐连连摆手：“既然对门住着，允子哥又对你很照顾，那你叫我一声梓桐姐？” 一番寒暄，把怀疑龙果果是女孩子的事情岔过去了。 “既然顾书记和梓桐都给你面子？那咱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朱美美，今年十九岁，在文工团做报幕兼唱歌。” 老朱女儿在炫耀她自己。 龙果果心想谁要知道你的名字？想起她白天纵狗咬龙叶，连理都没理…… 朱美美下不来台了，“乡巴佬！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把你嫂子领回家去！” 这件事大概困扰她很久了，连珠炮地说下去：“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搬到新楼房，没想到忽然多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屋子也不大，我爸一间，我一间，我弟住小门厅，晚上你嫂子和我爸在床上……那么大声，恶心死了！” 这话题不适合未婚女孩子，女孩子们捂住了耳朵。 男青年笑起来：“真的好恶心！你和你弟都那么大了？” 被人嘲笑，朱美美更生气，指着龙果果的鼻子骂道：“别看你嫂子面子上风风光光的，其实她在我家的地位还不如一条狗，每天只能在厨房吃剩菜汤！” 龙果果缄默着，总是不说一句话，朱美美被彻底气疯了，泼妇骂街一样：“你嫂子就是一个正宗的破鞋！你哥活着的时候，她就勾.引我爸，骗吃骗喝骗钱。你哥死了，她干脆占领我家，偷拿我家的钱接济你们这些拖油瓶！简直无耻到家了！现在你又骗到顾书记家里来了，在他家洗澡换衣服？亏了你不是女的，你要是个女的，是不是还要陪顾书记睡觉？” 结果龙果果的脸羞得就像一块红布？ “龙狗娃？你脸红什么？你？” 朱美美直接上手，要扒她的衬衣看个分明，龙果果琢磨着要不要给她来的背摔？ 关键时刻，有人在书房门口喊：“龙果果，你过来。” 是顾允，他直呼龙果果的大名，再也不喊她龙狗娃了…… 朱美美只好放开了手，怀疑地问：“顾书记叫什么……果？” 小周把龙果果手里的衣服和鞋拿到阳台去晾，自以为是地笑着解释说：“可能是顾少嫌龙狗娃这个名难听，给取的吧？” 龙果果刚到书房门口，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边，郝梓彤啪！扇了朱美美一耳光。 朱美美都傻了，捂着脸……“梓桐，你打我？咱们从小玩到大？” 郝梓桐下手狠，甩着手说：“你当着我允子哥的面，说你们家里的恶心事！你很烦，你滚！” “对不起……”朱美美道歉说…… 她没有滚，不但没有，有人为了缓和气氛，又打开了录音机，她顶着红肿的脸，讨好地对郝梓彤说：“咱们还是跳舞吧？我带你？” 郝梓彤也就搂着她的腰，说：“还是我带你？你老踩我脚！” . 书房很小，一个书架，一张写字台，一张行军床，异常干净整齐。 台灯柔和的光线下面，顾允更加俊美，侧颜的线条如雕塑般完美…… 他坐在椅子上，打字，噼里啪啦超快，两个男青年在他身后看着说：“这打字机也欺负人，一到顾书记手里就好了？” 顾允让他们出去。 只剩他和龙果果两个，他抬起头，报之以冷电一样的眼神！ 龙果果低头不语，肚子却雷鸣般地叫道：我饿啦！ 她还是早上喝了一碗稀疙瘩汤，她捂着肚子说：“额回家吃饭去。” 她转身要走。 顾允的凌厉被少女的窘迫与饥饿击退了，他挽留说：“龙果果，坐下等着，我叫张小芳给你下方便面了。” 龙果果一伸舌头，坐在了他对面的方凳上，用手撕发软的手指甲…… “给我用指甲刀！” 洁癖顾允受不了这种动作，放下手里的活儿，扔过来一串钥匙，一个棕色档案袋。 龙果果拿着指甲刀，把手伸进空的牛皮纸袋里，剪指甲。 很快，一个女孩子就进来了，端着一个双耳小铝锅和筷子，锅子超袖珍。 龙果果看着张小芳梳着两条大辫子，一个朴实能干的农村女孩子。 锅很烫，用草编的垫子垫。 张小芳递给龙果果筷子，“下了两包面，不够我再给你下？” 龙果果说：“够咧！” 因为里面还有一根香肠和两个荷包蛋，蛋白包着蛋黄，超级完美。 接过筷子和汤匙，直说谢谢小芳姐。 张小芳临出去，亲切地笑着说：“我很笨，总是打不好荷包蛋？是顾少给你做的。” 龙果果没想到顾允亲自下厨，赶紧说：“顾少，谢谢您给额下面，还加上一根香肠，两个蛋？” 顾允听着别扭极了，又想起自己刚刚被她看了个精光，脸红道：“吃吧，好好补补……” 龙果果稀里呼噜吃面，都要香得把舌头一块儿吞下去了，心里呐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老北京伊面我爱你！蛋我爱你！香肠我爱你！顾少我爱……不不！我谢谢你…… 顾允一边打字一边心想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我居然要娶一个吃相这么难看的女人！ 但是吧，她吃饭好香，让旁观者都馋了…… 他说：“老实跟我说，你多大了，家是哪的……” 龙果果噎住了，咽下去说：“额叫龙果果，泰吉县长治乡麻子沟圈大留山人，额来这达……” 顾允一瞬间记住了龙果果老家的名字：胎记，痣，麻子，瘤…… 她把来这里的原因说了，怎么救的柳校长，怎么接手的四个娃娃，怎么和四驴子打架，被逼得在山南住不下去，所以想告顾允，以达到住楼房的目的…… 顾允停止打字，心想这个山里的土妞还真是泼辣…… 龙果果也问：“你真滴侵占公家房产？” “我愿意！”顾允冷冷甩过来仨字。 龙果果不吃了，嫌弃地说：“不说清楚，甭想额嫁给你！大贪污犯！” 什么情况？顾允气得摸出一根烟，土妞一副跩样？我顾允身边白富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不过，就算是成千上万，自己也没看过她们裸…… 只好跟她好好解释了： “房子是单位分给我姐的。” 龙果果囧了，他姐也是熔池公司的员工？ “就算是你姐滴，也不能要两套？？” 顾允：“郝梓桐她爸是矿上的书记？他给我姐安排的，跟我没关系，不过，你一吵吵告我，他们也头疼，房子分配问题一直是人们议论的重灾区，同一资历的排队，也要有前有后，你一声告，有人又借题发挥，所以矿领导选择息事宁人。” 听见和他没关系，龙果果松一口气，怪不得见第一面，他就敢把钥匙抛给自己。 顾允嘴角微微上扬，“我姐因为要照顾我妈，要调到省城工作了，房子马上交了，郝成爱怎么侵占公家房我们也管不着了，你去告郝成吧。” 龙果果觉得自己也是瞎操心。 顾允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你多大了？有没有十八？ 彼时，法定结婚年龄还是按照50年代的，男二十，女十八。 龙果果：户口上十八。 接着她臊哄哄地问：“你呢？有没有二十？” 顾允：“户口上二十，一会儿我打电话让公司人事科科长给咱们开两张单位证明，还有卫生院的两张体检表，过后再从你老家调户口底子。” 龙果果接着吃，吃完了，刚要用顾允的白衬衣袖子擦，顾允大叫一声：“不要！” 他把格子手绢扔过来，龙果果接过来擦嘴，嗅到那上面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这是婚前协议，你看看。” 原来顾允一直在打婚前协议，这个时代估计没人会想到签这个东东。 龙果果：额不识字…… 顾允大概猜到了，给她念： 甲方：顾允 乙方：龙果果 一：财产问题 1. 双方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同时，各方婚前所负债务亦由各方各自承担。婚后双方收入支出各自为政。 二：老人赡养问题。 1.甲方自行赡养自己的长辈。 2.乙方自行扶养四个侄子侄女，赡养自己的长辈。 三：契约夫妻，以一个月为期 。 四：离婚后，乙方净身出户，不要抚养费。 龙果果心想结了婚跟没结一样！ 故意说：“额不懂？撒似契约夫妻？” 顾允说：“形婚。” 龙果果表示还是不懂。 没文化真可怕！顾允头都大了 ，“就是说，我不会和别人的丈夫那样，和你住在一起，咱们之间保持距离！” 龙果果心想谁稀罕！要不是因为你有钱，我才懒得理你！ 可是她故意说：“可似，你看了额，额也看了你？” 顾允吓得魂飞天外，“看了也不意味着要发生关系？咱们都还小，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龙果果说：“你不愿意就算，那你有多少钱？” 用钱解决还行？顾允说：“有一点点积蓄？因为我上班六年了，全花我姐的。” 一点点积蓄？太谦虚了吧？龙果果算了一下，矿山的工资比山下高，他学徒三年，后面工资涨上来，每月连工资带奖金有四十？只按五年算，他的存款应该接近两千…… 抱上土豪大腿了！她厚着脸皮说：“可不可以借给额一百二十元？额达种自留地被罚款，为了凑钱，额把长头发都卖咧！” 顾允这才知道她为啥头发那么短了，居然连头发都卖了？点点头说：“我邮二百好了。” 终于解决了，还多了八十！龙爸龙妈会高兴得跳起来。 龙果果忍住不哭，拿着婚前协议哆嗦着…… 知道她不会写她自己的名字，顾允走过来，站在她身后，俯身圈着她，相当于把她搂在怀中，捉住她的手，签上了三个字：龙果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灵犀 龙果果拿着婚前协议，却不会签字，顾允走过来，双臂圈着她，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捉住她的手，签上了三个字：龙果果 也没有印章，她咬破了手指，按了血手印。 协议一人一份。 顾允就此松口气，今晚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就算破财免灾。 龙果果看他过份小心翼翼，心里挺不是滋味儿，“额其实不会告你？额不似那种人！” 顾允摇摇头说：“你在我家洗澡的事情，朱美美回家一定跟你嫂子说？你嫂子只要告，我就完了。” “不会滴？额嫂子那个人……” 龙果果说了一半儿，心里还真的拿不准。 事已至此，她只好善后，问顾允需不需要互相坦白感情问题。 顾允只问了她一句：你没结婚吧？ 龙果果说当然，自己还小。 顾允说那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知道。 他只字不提他自己有多少女人，但龙果果知道，他一定有很多很多很多…… 有人敲门，顾允叫进，原来是小周，他笑嘻嘻地说：“我问张小芳了，她说，同意和狗娃子处对象，本来她刚刚看你脏兮兮的样子，打死不愿意呢！” 龙果果都不知道说啥。 顾允冷冷说：“不必了，她叫龙果果，不叫龙狗娃，她是女的。” 小周看到就像被雷劈了，女的？龙狗娃是个女的？这不扯呢吗？自己把一个女的塞进顾少浴室里了…… 一时呆呆地看着龙果果。 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把头发都要挠秃了，自己这是干了什么？ 生生把顾三少爷害了，要是不娶这个女人，顾少成了流.氓犯了。 他农村出来，他很保守，他认为不论何种原因，顾允看了龙果果，就要负责。 他过去，趴在顾允的脚边哭了，“顾少，我对不起你！我害了你！把你推到火坑里了。” 龙果果心想我是火坑？！ 但是他也太夸张了？居然哭了？！ 接下来，小周毫无头绪絮絮叨叨，但是龙果果还是能拼凑出他说的概要。 第一：顾允爸爸有一个老部下，叫骆昇，他有一个女儿叫骆夏，今年二十一岁，正在上大学。 第二：两家都觉得顾允和骆夏天生一对，极力促成他们的婚事，当然了，这要等顾允考上大学之后。 第三：顾允考了一个异常好的成绩，顺理成章要结婚了，他却因为三月份大哥在自卫反击战中牺牲而伤心，闹着要去前线打仗，他妈当然坚决不同意，怕他自己跑去云南，骆昇就派小周二十四小时贴身跟随。 第四：没想到，小周跟来跟去，把人丢了，回去没有办法和骆昇交代，也没有办法和骆夏交代…… 小周又气又急，就像顾允是一颗美味大白菜，被龙果果这头小野猪给拱了，龙果果更加恼火，“额的屁股后面也是似有人追的好嘛！” 这话说的顾允和小周都气乐了，异口同声：“你屁股后面有狗追吧！” 屋里正闹，外面又有人敲门。 顾允叫进，是郝梓彤。 小周心想一个闹不明白，又一个进来了，前赴后继地，他出去静静…… 郝梓彤进来，看了顾允一眼，未语脸先红，“允子哥，我有话跟你单独说？” 龙果果一听就知道，郝梓彤要向顾允表白了。 她等着顾允打发自己出去，可是顾允没有，他说：“什么事啊，说吧？” 当着人面，郝梓彤哪里说得出口？她战略性调整，看着龙果果噗嗤一笑：“允子哥，龙狗娃穿你的衣服实在太大了？我这就回家拿我弟的旧衣服？你开车送我回去拿？” “不要拿，明天我领着她去买新的。”顾允说。 郝梓桐怔了一秒，“爱心捐献？也算我一个！”说着，从兜里拿出精致的小钱包…… 顾允再一次阻止说：“不是捐献，是我个人要给她买的，纯粹是哥哥买给妹妹，弟弟的礼物。” 他把妹妹放在前面说，但是郝梓彤没往那方面想，她的心里，眼里，都是顾允，她被单相思占据了全部的思维和判断，她整个人变得异常迟钝。 顾允把文工团的专场策划方案递过去，说：“你们地方文工团要解散了，你打算怎么办？” 郝梓彤激动地说：“当然是去省城考省歌舞团？我正要问你，你哪天走？带我一起走？”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看省检查团在这里停留几天。” 顾允这么一说，郝梓彤也不敢多待了，“明晚是我们文工团最后一次汇报演出，正好赶上省检查团来，临时加上你们共青团的节目，变成了大型演出了，今晚要去舞台走位，咱们都去小剧场吧？” 顾允点点头，对龙果果说：“你先回？明天早上我找你？” 龙果果收到“体己”话，答说好，出去，看见朱美美和一个男青年在跳舞。 可是她看见自己，像没看见，她的脸还红肿，已经不敢骂了。 龙果果开门，走到楼梯口，这个时代没有声控灯，走廊一个昏黄的小灯泡亮着，楼上下来一个人，是嫂子，和小偷一样，过去墙边一拉灯绳，灯灭了，黑暗中，先递过来两个馒头，接着焦急地说：“你怎么跑顾书记家里去了？你没挨打吧？” 龙果果摇摇头：没有，就是差一点儿被枪毙…… 昙花放下心来，骂道：“活该！你胆子也太大了？为了住楼房连顾书记都告，得罪了他，你算是完蛋了！” “别假惺惺地，我问你，我大哥的死亡抚恤金呢？？”龙果果顾不得和她置气，急忙问。 昙花说：“你急啥？还没下来，那需要层层审批说是八月中旬了。” 层层审批？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几个工作日就解决的？龙果果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现在是八月初，也快了。 “我说你这个死丫头！为啥接班的是你？狗娃人呢？”昙花拧着龙果果的耳朵说。 龙果果告饶：“我……没见到狗娃哥阿！人家矿山那边也不能一直等着，所以我就冒名顶替他接班了。” “不对呀？我早就给狗娃发电报了呀？他怎么会不来？”昙花奇怪地说。 龙果果昧着良心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也不能怪我？再说了，没有我，咱们家能住上楼房？” 昙花：“住什么狗屁楼房？你还是赶快搬到矿山上去吧？顾书记这一次虽然没把你怎么地，可是暗地里使绊子，你防不胜防。” 龙果果一撇嘴，“我才不搬！” “你身上好香？” 昏暗中，昙花还是敏锐地感觉到龙果果不对劲儿，过去拉开走廊灯，不禁愣住了…… 差一点儿没认出来这个龙家的童养媳，她洗澡了，白净的皮肤，秀气的五官，穿着男人的一套大衣服，她一眼看出这衣服是顾允的，首先料子好，其次是顾允的身材一米八几，只有他的衣服穿在一米六几的龙果果身上，才会这么宽大。 “老天爷呀！你……你在顾允家洗澡了，还换上了他的衣服？他对你做了什么？！”　嫂子好像捉奸在床了一样的审犯：“难道你被他给……” 龙果果脸红红地嚷着：“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家人很多，就连朱美美也在，你只管去问，我只是借他们家的浴室用了一下，省水费又省洗头膏。” “这就是你在陌生男人家洗澡的借口？”昙花关灯之前嘴一撇，抛开这个敏感话题：“还有，老朱让我来告诉你，让你立刻搬走，不然他要你好看。” 龙果果冷冷说：要我说几次？ 昙花无奈地说：“你别犟了，小三小四差一点儿被狗咬死，这里是老朱的天下，他哥是公司保卫科科长，他侄子是这一片的霸王，山南的小流氓见了他都要跪拜。” 龙果果刚想问他侄子叫什么名？楼下有人上来了，昙花不敢多做停留，老鼠一样一溜烟上楼了。 龙果果拿着两个馒头掏钥匙，她本来不想要这俩老朱家的臭馒头，可这是嫂子偷出来的，说不定她晚上没吃饱…… 用钥匙开门进去，家里的大户型非常糟糕，开门就是一个长长的走廊，完全糟蹋了70平米的豪迈，左侧是小厨房，里面正在掐架，龙小三小四拒绝喝粥，打滚要吃顾允送来的点心…… 龙叶背靠文件柜，像守卫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国土，看见龙果果，急忙说：“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守不住阵地了！”一边说话，一边惊讶万分：“你穿谁的衣服？你的脸，头发，你是谁呀？真好看。” “嗯，就是冲了个澡，你就不认识我了？”龙果果回答侄女的大惊小怪，让她把顾允送的点心拿出来。 龙叶只好开了文件柜中间左右抽屉的暗锁，拿出来。 龙果果乍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感觉抢到了一个大空投，舔到包了：有苹果和香蕉，点心则是两包大.麻花，四包月饼，还有一袋奶粉，甚至两盒军用肉罐头…… 香蕉和奶粉肉罐头是小芽芽的，这三样，龙小三小四都没吃过，所以也没要，只是要吃点心。 龙果果想着搬新家了，应该庆贺庆贺，拿着点心，锁了抽屉，出了厨房，走到走廊的尽头，右侧是有阳台的大屋，进去了，看见桌上摆着一锅粥，一碟咸菜，就说：“现在不能光吃点心，就着粥吃？吃完了争取把屋子彻底搞干净。” 龙小三小四欢呼，扑上去，打开点心包，一人拿一块月饼吃。 龙叶急了：“离过八月十五还远呢？” “这是职工食堂自己做的月饼，要趁早吃，搁时间久了，和石头一样硬，图啥呢？”龙果果说着，也吃了半块，嗯，黑芝麻馅的，还别说，这种不带添加剂的月饼，很好吃…… 龙叶只知道不过节不能吃月饼，最后一人一个苹果，一块月饼，一个麻花，剩下的到底锁了，小三小四过来对着她拳打脚踢，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泄愤，自从龙果果当家，他们收敛多了。 龙果果用热水冲了一碗奶粉，泡了半个麻花，喂给小芽芽，小芽芽惊呼：好吃！ “这包奶粉耐和吃一个月，下个月发工资，给你打新鲜牛奶喝。”龙果果笑着说。 吃了点心，都出去阳台上，隔着路边高大的杨柳观看马路上的夜景，龙果果抱着小芽芽，龙叶护着龙小三小四，虽说是二楼，掉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路边的广播喇叭里面响起歌声：我们地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但现在是晚上…… “住新楼房真好，离月亮近……离星星也近……”孩子们还诗意大发。 这是龙果果自穿过来，第一次觉得岁月静好，忽然，她看到顾允和共青团文工团的人走到马路边坐车，她在心里喊了一声：顾允…… 没想到下面的顾允像是和她心有灵犀，抬头看了上来，四目相对……明天就要结婚了！ 亲爱地人啊携手前进，携手前进，我们地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卫生 她在心里喊了一声：顾允…… 没想到下面的顾允心有灵犀，抬头看了上来，四目相对……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大喇叭里唱亲爱的人啊携手前进…… 孩子们在山南野惯了 ，可是在干部楼一个个都胆小得像老鼠，看见顾允整个人气场强大，都屏息了，大气不敢出，不知道他用意味不明的眼光，在看哪一个？ 龙果果也看不出顾允到底如何看待自己，尤其是自己带着四个小拖油瓶，她惴惴不安，直到他形状美丽的唇角扬起一点点笑意，让冰山一样的冷酷生动起来，龙果果这才觉得，他可能不讨厌…… 她冲他一伸舌头…… 顾允这才瞪了她一眼，匆匆走了。 直到目送他坐进路边的一辆吉普车，车子一溜烟开走了，孩子们才说：是顾书记！那是顾书记！ 龙叶用少女的心说：“他怎么那么好看！！” 但是她很快阴郁下来，她看到老朱的女儿了。 看起来是一辆吉普车坐不下那么多人，朱美美和一个女孩子在路边等…… 龙果果心想你在我们面前就跩得和二五八万似的，其实，在顾允郝梓彤那里，混得连条狗都不如。 孩子们开始朝楼下吐口水：老朱的女儿！臭女人！ 朱美美和女伴在路边等到的是两个男青年的自行车，她们轻盈地跳上后座，自行车也很快走了。 广播一停，三楼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因为那家人开着窗户，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 龙果果心里暗笑：完蛋了，在山南的时候，没有一户人家有电视，可是在干部楼，几乎家家都有吧？ 但是还好，龙叶自以为是地说：是收音机的声音。 于是龙小三小四嫌弃家里没有收音机…… 龙叶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一间屋子，兴奋极了，用旧报纸把下面的窗子糊上了，并说：“这一片住的果然都是有钱人，楼道的垃圾箱里居然可以捡到旧报纸呢？” 龙果果心想：不管怎么说，女孩子的房间也应该有窗帘，……不过还是算了，肚子都吃不饱，还想什么窗帘？ 龙果果和小芽芽睡在大屋，双层床就靠阳台的窗子，甚至可以看得见月亮，可是却太吵了，马路上总有车过去的声音，小芽芽却兴奋地说：“车子不睡觉吗？” 龙果果困的眼睛睁不开，洗了澡，新褥子，新枕头，盖着新被子，身上顾允的白衬衣散发着一股水清莲香，她睡了一个有史以来最香甜的觉…… 没有窗帘的坏处就是，旭日阳光像剑一样，直.插.进屋，一片橘红，睁开眼睛，觉得身子下面异样，一摸，黏黏的，红的……天哪！自己第一次来亲戚，异常之多，偏偏连胖次也没穿，（昨晚洗澡脱了，因为破洞很多，补都没有办法补，就扔了。）现在只穿着一条顾允的裤子…… 急得团团转，没有多余的裤子可以换，再说boss大人可是个洁癖？这回死定了！ 上厕所，看见裆.下一塌糊涂，她用粗糙的卫生纸折成了一个长条，凑合垫上了，极其不舒服，随时要掉，除此之外，龙果果还觉得这种纸不干净，会造成妇科病？ 刷牙洗脸，厕所太小，只好在厨房的洗碗池洗漱，一挤牙膏，也剩最后一点儿…… 正刷牙，有人敲门，急急漱了口，搭着毛巾过去开门，却是顾允…… 龙果果心想为啥不是张小芳？为啥顾大少爷要亲自来？ 二个人对视一眼，想起来昨晚的“赤诚相见”，各自转过去脸不看对方，一会儿，才恢复正常，顾允才把海魂衫工作裤还有打了补丁的黄胶鞋，递过去：“呐，都干了，你把我的换下来。” 龙果果不接，“老”脸涨的通红，“……额昨夜尿床咧，裤子等额洗干净还您……，” 顾允冷冷说：“这玩笑好笑吗？” 龙果果看了看身后龙叶她们都不在，招手，顾允只好低头，龙果果踮起脚尖趴在他耳边说：“是……梦.遗，弄你裤子上……” 顾允猝不及防这更大的玩笑，“你是不是来初……” “潮”字都不好意思说下…… 龙果果臊到要哭：“没有（护翼卫生巾），额该咋办嘛！？” 顾允头都大了：“去楼上问你嫂子？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啊？” “打死额都不要去！”龙果果捂着酸胀的小肚子说。 “我给你钱，你去商店买……”顾允也不知道那叫什么。 “打死额都不要去！” “真麻烦！跟我来……”他说了半句。 龙果果急忙跟着顾允回了家，他家有张小芳在，张小芳可以帮到她。 一进家门，张小芳不在，龙果果急了，问张小芳呢？ 顾允说张小芳来地区已经半个月了，她是来伺候柳校长的，因为她骨折了嘛，所以她昨晚就回柳校长家了。 龙果果欲哭无泪，张小芳不在…… 小周却出来了，他眼圈都黑了，像熊猫，显然昨晚一夜没睡好，怒视龙果果：“骗子！！装的真像，连我都骗过去了！” 龙果果因为大姨妈突然造访，心情极其糟糕，捂着很疼的肚子，连话都懒得说。 顾允看见龙果果十分难受的样子，扶着她先坐在椅子上…… 小周忽然疑心顾允不仅仅看了龙果果，他还真刀实枪地做了。 但是又觉得顾允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又觉得顾允也是个男人…… 他纠结着，一个小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的人讨厌猜测，直接问了一句没有常识的话：“龙果果，你怀孕了？顾少的？” 我去！顾允和龙果果尴尬极了，顾允说：“你去百货大楼等我。” 小周没想到顾允不解释还要把他赶走，如祥林嫂一般絮絮叨叨：“我昨晚想了一夜，我想给骆昇同志打电话汇报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我又没有，因为你们结婚只是走个形式，很快就离婚，我想等你们离了，再给首长汇报，还能少挨些骂，可是，看起来，顾少你已经铸成大错，我，我该咋办？” 小周扼腕叹息，顾允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出去，我和龙果果有事单独说。” 小周说不放心龙果果单独跟顾允在一起，她是间.谍，特.务，x人帮的爪牙…… 顾允说要是她能打的过我，你在也是白扯！ 顾允的格斗术，枪法小周是服的，龙果果跟一米八几的顾允比起来，又瘦又小，估计她也不能把顾允咋样。 “你最好老实点儿，我们顾少有枪。” 撂下威胁的话，他才走了。 顾允把龙果果领着进了那个电视墙边的暗门，进去就是一个小餐厅。 “我姐的私人物品都在大衣柜里，别乱翻，上面一包一包的都有纸条。” 龙果果进去了那间卧室，床上的卧具用白布缮盖着，显然从搬过来这里就没人睡过。 她急忙打开崭新的大衣柜，里面衣服很少但很漂亮，连衣裙，风衣，毛衣，雪花呢大衣，找到一个用大纱巾包着的包，里面是一沓洗干净的女式内裤和十几条卫生带甚至……二小盒o.b.棉条。 歪国很多年前就有卫生棉条了，数年前就有卫.生巾了，我大陆连名字也听不到，不过，国门打开之后，海外的人也来往频繁了，各种稀罕物质来了，一些外国妇女和侨胞来旅游甚至工作，她们自带个人用品，谁家有海外亲属也可以通过她们得到馈赠，可是顾允的姐姐显然抵触卫生棉条，开封后一个也没有用。 龙果果喜出望外，急忙拿着一个卫生棉条，夹着干净裤子，出去，餐厅里，顾允在柜子里翻东西，看见她出来就问：“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 龙果果忽然觉得自己不拿月经带而拿棉条一定会很可疑，就装着不懂的样子，走过去给顾允看：“顾少，这撒？曲里拐弯的，好像不似汉字吧？” “这是英文。”顾允看了看盒子说，又拿出说明书和图展开看了，脸都红了，卧槽！这怎么翻译得出口啊！？ 其实吧，这事看似芝麻大，可其实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挺严重的，没有母亲的指导，弄不好会把那一层神秘的东东给破坏了？ 都要领证了，他本着对妻子负责的态度（别离婚的时候，那层“保鲜膜”不在了 ，赖在他头上），硬着头皮给她仔细讲了一遍用法和注意事项。 龙果果没想到他真的讲了，还很详细，告诫她不能粗鲁地用力，进去几厘米……她傻呵呵地心知肚明地听着，脸如一块红布…… 终于等他上完课了，夺过来，一溜烟跑到浴室，脱了脏裤子，进浴缸，用温水冲洗并处理好了，用一条新毛巾擦净身体，穿上裤子，反正有温水，就把脏裤子搓洗出来了，搭到阴台上了。 出来之后，顾允给她红糖水都冲好了，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 他打荷包蛋的技术超赞，龙果果吃蛋喝汤，滋味真是秒杀了世界上所有的甜品！ 听着顾允说：“红糖和鸡蛋我都给你装上了，这几天，你自己做着吃。” 一边说，还给她一本半旧的女性.生理健康小知识，“这书是我姐的，她也不要了，你不识字，就让你侄女给你读？” 龙果果噢！答应一声，也吃完了，她要去刷碗，顾允说放下小周回来刷。 “走吧，我带你去百货大楼买衣服。” 噢！龙果果点点头，第一次，有顾允在，真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彩礼 顾允先下楼，龙果果又换好了海魂衫和鞋，衣服晾在阳台上一夜，除了消毒水味儿，还有一种清新的月光味道，所以她身上没有不好的气味，兴奋地回家，把红糖鸡蛋放进抽屉里锁上，跟龙叶打了声招呼出门。 她兴奋地下楼，可是不敢像平常那样跑，慢慢出了楼口，转角却看见老朱的女儿朱美美和一个女孩子在前面站着，怎么又遇到？ 估计又要吵一架？可是这会儿她真的不想惹是生非。 硬着头皮过去，擦肩而过。 马路边上的一辆崭新的北京2020吉普车，顾允在车里等。 这个车就是这个时代的路虎…… 她跑过去，趴在前面的车窗上，“你一个大学生有车？偷滴吧？” “我舅是金城广告公司的经理，这是他们公司的车。” 怕这个一根筋的家伙胡说八道，散布谣言，顾允只好证明自己不是偷车贼。 “嘿嘿嘿！似不似，你让小周用吹风机帮额吹亥（鞋）？不然，它不会干滴这么快？” 龙果果想象出，小周一边弄干自己补丁落补丁的破胶鞋，一边心疼电费。 “上车。”顾允不耐烦了。 龙果果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给了顾允一个灿烂的微笑，顾允一眼撇见少女的小梨涡，甜到炸，冷冷问：“你笑什么？” “因为额马上要哭咧……”龙果果说。 她猜朱美美绝对不会放过和男神搭讪的机会，果然，朱美美探着身子用娇滴滴的声音问：“顾书记，我们要去新华书店，顺不顺路载我们一程？” 顾允说：上来吧。 两个女孩子欢天喜地坐在后面了。 龙果果坐在副驾驶上，有朱美美在，她的兴奋一扫而光。 但是她知道，顾允是一个极其绅士的人，怎么可能拒绝两个女孩子搭车的小请求？ 车子开起来了，两边车窗都打开着，龙果果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她拿起一顶顾允的鸭舌帽戴上。 听见朱美美在后面问：龙狗娃你这是要和顾书记去哪里？ “民政局。”龙果果语不惊人死不休。 “哦？一大早去民政局有事吗？” “去结婚。”龙果果吓死人不偿命。 “啥？你说啥？！” 车后面地震了一样，两个女孩子一起咆哮道。 即使她们把眼珠子掉出来了，也没人给她们解释，龙果果不解释，顾允不解释，都不解释…… 空气凝重，连穿车风都吹不散…… 最后，朱美美在后面噗嗤！笑出来了：“龙狗娃，别开玩笑了，我本来怀疑你是个女的，我昨晚特意给我大爸打电话问了，他们保卫科有你的履历？你确实是男的，今年十九岁，初中毕业，在家务农，没有犯罪记录，只不过你父亲龙老根，是生产队通报的黑典型，因为种自留地被罚了一百二十元。” 龙果果心想保卫科科长的侄女就是厉害啊，查得这么细？咋没查出来我是龙果果不是龙狗娃？差评！ 这年头，说真话总被认为是开玩笑。 所以她开玩笑说：“额揍想知道，你们城里滴姑娘结婚要多儿彩礼？” 居然还想要彩礼？某人拐着弯给自己上话，顾允把握方向盘，冷冷哼！了一声。 朱美美说：“那就要看男方家的条件喽？还有，男方喜欢女方到了什么程度，依次排队：三十六条腿的家具，缝纫机，电风扇，自行车，录音机，电视机，最后是双缸洗衣机！终极喜欢！” 她如数家珍，打击龙果果说可惜你连个手电筒都买不起！ 新华书店很快到了，朱美美转移话题说：“顾书记，地区文工团要解散了，今晚演出结束后还有一个告别联谊舞会，您能不能做我的开场舞伴？” “不能！”顾允秒拒。 当着死对头和闺蜜的面，朱美美快哭了，“一支舞而已？您怕郝梓桐到了这种地步？要知道，我也是暗恋了您很多年啊！” 龙果果心想这什么塑料姐妹情？当着郝梓彤说要吃人家喜糖，背过脸就勾引人家心上人？ 她等着听顾允再一次拒绝。 “好吧。” 没想到尼玛！顾允答应了！ 而朱美美就像死人被喂了一颗还魂丹，活了，甜甜地说：“那咱们今晚舞会上见！” 谈话告一段落，终于轮到另一个女孩子，她先羞涩地自我介绍：“顾书记，我是孙兰，我爸是咱们公司电视台的孙衍昌，我马上也去省城读中专，可不可以去大学里找您？” 顾允：“噢，你是老孙的女儿？可以，你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孙兰高兴地说：“那好，咱们省城见！” “孙兰！搭个车而已，你话还真多？难不成，你有困难去找顾书记，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去找他，你要不要脸？” 朱美美刚刚争取和顾允跳一支舞，闺蜜已经预订了顾允的大学生活，她火大，直接开撕。 “你说什么呢？你别自己考不上中专，就嫉妒别人！”孙兰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我嫉妒你？一个破中专有什么嫉妒的？我进公司电视台当播音员，天天在电视里露脸。” “中专怎么了？你还真没考上，一个小小公司电视台，还是靠你大爸走后门进去的，有什么可炫耀的！” “孙兰！我现在就跟你绝交！” “你以为我爱和你玩儿？你们一家子猪头猪脑的，你爸你弟一身黑毛，每次到你家，他们俩的眼睛都盯着人家那里看，臭流氓！” 你！朱美美似乎说不过，跺脚哭了，呜呜呜…… 龙果果在前面听着，心想我为啥总能不买票就看到好戏？昨晚是郝梓彤打朱美美，今天是孙兰痛骂老朱和朱龙龙，哈哈哈哈！ 顾允觉得她笑得一点儿没水平，一手驾车，一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被迫吻上了顾允的手心，龙果果的鼻端笼罩一股香邂古龙水混和烟味，心跳加速…… 不过，他很快把手收回去了。 新华书店到了，两个女孩子下去了，仇人一样地分道扬镳了。 顾允继续开车。 龙果果想问你还真要和朱美美跳舞？！ 但是她不敢问，问出来得到的回答就是：我和谁跳舞，甚至和谁睡觉，关你屁事，你算老几？ 相比朱美美，自己只和顾允认识了两天…… 虽然要结婚了，可是在他眼里，自己相当于骗子。 快到大十字了，车很多，顾允专注地超车…… 百货大楼位于大十字之东，一共七层，是整个地区交通最便利的地方，橱窗里摆着各种最新款式的商品，却没有停车场，车往大门口的空地上一停了之。 小周已经在那里等了，他在看画匠画一幅巨型广告牌。 顾允先不下车，侧过头看龙果果，却看不到她甜美的小梨涡，她脸拉得裤.裆一样。 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一直在笑吗？ 他想了想，口气前所未有的温和：“我知道你生气我对于纵狗伤人者太宽容，不报警是有原因的，你想想，你住进了干部楼，山南的那些小混混为什么不敢来找你？那是因为他们不敢涉足干部楼？朱行军和他的兄弟也不是混混，他们隶属于公司治安纠察队，说到底，你也受到了人家的庇护？否则你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龙果果到现在才知道那个人叫朱行军？ 两个人默默坐了一会儿。 顾允看了看表：“抓紧时间去给你买衣服吧？” 龙果果沉着脸说：“不用买咧！民政局的人也不会因额穷就不给领结婚证。” 顾允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孩儿，哄也哄了，还要怎么样？！ 所以女人这种生物，就不能给她一点儿好脸！ 他骂道：“你以为我想给你花钱？你和叫花子一样，连裤衩袜子也没有！就算是狗，只要是我顾允的，牵出去也不能让人笑话。” 龙果果：额揍似（我就是）嫁给狗，也不要嫁给你！ 顾允：那你就去嫁给狗！ 龙果果：好，额嫁给你！ 我去！顾允被绕着弯儿的骂了…… 命令龙果果转过头去，他要换衬衣。 龙果果一撇嘴转过去……心想你什么我没见过…… 听见顾允说好了，这才转过去，看见他换上了一件白衬衣，老天！他穿白色好好看！ 龙果果生气归生气，总归要嫁给他了，把他汗衫上的黑纱取下来，给他别在袖子上…… 小周趴车窗从外面看着，哭着说：“说你俩没点儿啥事，谁信？顾少，您喜欢龙果果对吗？” 顾允：…… . 此时是九点，百货大楼已经有很多顾客，看到顾允，纷纷侧目，认识的女孩子就会激动地叫一声：顾书记！ 龙果果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掷果盈车，不一会儿，妇女同志们送给美男子顾允的水果，糖，花生瓜子，就把小周的四个军装兜装的满满的，他只好拿出一个布兜子，装上了，他又懒得拿，交给龙果果，让她拿着。 一楼最显眼的地方是钟表自行车缝纫机五金件，电视，电冰箱因为紧俏难觅其踪，倒是有小x鹅全自动洗衣机，但是由于太贵，无人问津，龙果果的眼睛锁定那台家电，因为天气冷了之后，没有洗衣机，衣服一夜干不了，孩子们上学都没穿的，还有被褥要勤拆洗。 顾允说：“我家那一台给你，让小周给你搬过去。” “不要！”龙果果还在耍态度，可是忽然想起来朱美美刚刚说的话：给多少彩礼取决于男方喜欢女方的程度，终极骨灰级的喜欢是一台双缸洗衣机…… 龙果果凌乱了，顾允你……是太喜欢我，还是一个神经病！ 然后是食品部，顾允领着龙果果到了糖果柜台，柜台上的两个糖果盒里，放着金币巧克力，一看价钱八块五一斤，平常小孩儿吃的黑糖一毛钱十块…… 态度冷漠的女售货员一看到顾允，两眼放光，热情地介绍说：“顾书记，这巧克力不同于普通的糖果，这里面的可可含有苯.乙.胺，据说能够使人有恋爱的感觉。” 顾允说：“那要一斤。” 龙果果可以保证，顾允的这一斤糖有一斤二两…… 称好了糖，交了钱，趁售货员还没包上，顾允先拿了一块巧克力递给龙果果…… 龙果果冷冷说：（你做为）一条狗为撒要知道乱爱滴感觉？ 顾允就扔给小周，小周也不吃，抹着眼泪说：“有没有砒.霜？我不知道咋跟首长交代，我不想活了！” 是不应该吃巧克力，忽然要结婚谁都会不正常，顾允买了两瓶玻璃瓶矿泉水，递给小周一瓶。 小周想起了自己的一句名言：不能浪费水！ 都是这句话，水没浪费，结果把顾少浪费了…… 他看见顾允没给龙果果买水，十分高兴。 龙果果舔着干裂的嘴唇，也在心里默默想：为啥没有我的？给狗连水都不喝？ 顾允神奇地解读她的心思，回答说：“太凉，我喝完了，给你接保温桶里的热水喝。” 小周被呛了，继续哭：还要喝一个瓶子？说你俩没点儿啥事谁信？ 龙果果心想：谁要喝他喝过的瓶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领证 二楼家纺衣服鞋帽箱包。 先买裤衩，大人的二毛二一条，小孩儿的一毛二一条。 顾允买了十条，龙果果贡献出布票。 然后就是跨栏小背心，也是一个价，顾允又买了十件，按大到小号，买了五件鸡心领半袖海魂衫，五条公安蓝裤子，外加十双袜子，五双回力白球鞋。 龙果果穿着单位发的一套帆布工作服，早就热得受不了了，拿着衣服进了唯一的试衣间，在里面换上，最后扔了补着一堆补丁的黄胶鞋，换上了小白鞋…… 售货员一边卖衣服一边看换好了衣服的龙果果，说：“除了顾书记，这个小同志是我见过穿海魂衫最好看的。” 龙果果被恭维了，却一点儿也不高兴。 顾允买了这么多，小周过来把东西捆好拿下去，顾允递给他车钥匙。 至于其他衣服，顾允说：“这里的小孩衣服都不好看，你回去把孩子们尺寸量好，交给我回省城，让家里的阿姨买好，托班车带过来。” 龙果果觉得他说的阿姨应该不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应该是家里的保姆…… 就说：“不要再买衣服咧，额们穿蓝道道（海魂衫）就成。” 到了化妆品柜台，问年轻女孩儿应该用什么？其实这年头哪里分年轻女孩儿和老太太？口红、脂粉、香水等高级化妆品不得在国内销售的规定已经存在13年了。 售货员热情地帮着挑了宫灯杏仁蜜，咏梅柠檬蜜，玫瑰味儿的无色唇膏，香皂牙膏洗发膏…… 文艺工作者为了显示良好的气色，都是化妆的，这只限于舞台上用，还需要单位介绍信，不过顾允不用，直接买到了一管口红，一盒蜜粉。 接下来就是见啥买啥，而且几乎全是给龙叶买的，因为她要上初中了，粉红色窗帘，床单，枕套和粉色的伞，粉红色人造革书包，小三小四的军用书包，新文具盒，喝水的小搪瓷杯……收音机，吹风机…… 小周运了好几趟，生不如死。 龙果果看着顾允把自己当狗，花起钱来却异常大方……随着彩礼越来越丰厚，龙果果觉得顾允对自己的“喜爱”可能超过他对他亲妈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二个人往三楼走，楼梯间就有一排保温桶，顾允用还有半瓶矿泉水的瓶子接了热水，使它成了温水，递过来，龙果果渴死了，顾不得是他用过的，接过来喝了几大口。 顾允说：“你可别误会我是喜欢你？我只是有一点点可怜你？” 噢！龙果果点点头，这一点点的可怜实在太贵，大山里的人家要省吃俭用攒一辈子！ . 上了车，龙果果有了嫁进豪门的感觉，“顾少，您有相好滴吗？” 啪！小周扔过来一本大众画报，“这个女演员，上个月顾少去日本参观的时候，和她一个团，她狂追我们顾少呦！” 龙果果翻到封面，上面的女人叫萧梦，鹅蛋脸杏核眼高鼻梁，满头大波浪，非常漂亮，有一种这个时代女演员少有的性感，她演了一部反特片《铜墙铁壁》，在里面塑造的女特务形象大获成功，大概就是因为她本人的气质适合演妖娆的女特务。 “这女人很贵吧，睡一次多钱？”龙果果皱眉说，问的相当粗俗。 果然，顾允一边开车，冷冷看了她一眼。 小周挑拨离间说：“不用给她花钱，她还倒给顾少一台洗衣机。” 龙果果心想原来洗衣机是女人送给他的。 顾允已经帅到让情人心甘情愿倒贴的份上了，可是，情人之间不应该送玫瑰花和巧克力吗？为啥送洗衣机这么俗气的东西？ 顾允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刚刚没看到百货大楼上的巨大的广告牌？” 龙果果点点头，这时候，北京上海一些大城市已经相继成立了广告公司，承接企业广告工作当然了，十分原始简陋的那种。 “咱们省城的这一家金城广告公司是我牵头成立的，这是广告公司接的第一单生意，由萧梦代言小xx牌全自动洗衣机，效果不错，洗衣机的厂家为了感谢我，特意送我一台。” 龙果果哦了一声，原来不是女人送的，心想顾大少爷眼光锐利，一眼找到这里面的商机，这样子下去不愁赚个盆满钵满的。 后面小周忍不住插嘴说：“顾少，给这个骗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她那个条件，能嫁给你，给你舔.脚都来不及！” 龙果果听见这句话，心里好气！ 顾允说：“骗子既然是骗子，不给她东西，她能跟我领证？？ 由于置办彩礼，到民政局已经十一点二十了，顾允在车里举着镜子，龙果果对镜涂上淡淡的口红，顾允却怕工作人员说自己娶一男的，给她眉毛画的像黑虫子，嘴涂得血红，又拿出一个发箍，上面全是小向日葵，给龙果果戴上了…… 小周嘲笑着说：“好像跳大神的。” 龙果果被顾允打扮的像个媒婆，然后他自己也戴着鸭舌帽，墨镜，遮得严严实实…… 婚姻办，地区上的办事员扫了他们了一眼，一边收拾文件纸笔公章一边说：“下班了，不办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没有喜糖喜烟我不给你及时办。 此时顾允拿出一盒烟，也就办下来了，可是他却说：那我下午二点来取，就让这位小周同志来取，你认一下。 办事员一看这个人也太抠了，“行！愿意跑你们就再跑一趟，不过，说句不吉利的话，这样过午不食的小夫妻今后准离！慎重啊？” “嗯！”这话顾允爱听，“借你吉言，我们就下午两点来取。” 办事员：“病的不轻！” 结婚证暂时没有拿到，顾允和龙果果出来，隔壁就是地区邮政局，而且马上就也要下班了，平时这里人满为患，这会儿有一个窗口居然没人排队，顾允从外面看到了，急忙拉着龙果果进去，冲到那个窗口，叫住要去吃饭的办事员，那是个女的，要是别人一定叫不回来，无奈顾允颜值太高，那女的麻溜过来，微笑服务，顾允要了一张汇款单。 打开电话黄页，先打长途电话，拨通了龙果果老家镇政府团支部的电话，找到了他们的团支部书记。 原来他们一起在省城开过会，全省范围内镇以上的团支部书记没有不知道顾允大名的。 双方客气又亲切地通了姓名之后，顾允语不惊人死不休，说他结婚了，媳妇叫龙果果，家住胎记县长痣乡麻子沟圈内瘤山……老丈人叫龙老根…… 龙果果快吓昏了，顾允也摆了自己一道，这一来，老家都要知道了，龙爸龙妈也要知道自己跟别人结婚了！ 对方听说，也是呆了半天，大笑说顾书记真会开玩笑？您怎么可能娶大山里的姑娘？我们镇上都没有一个配得上您？而且，上次去省城开会，还听说您要给骆副书记当女婿了！ 对方死活不信，只是说钱一定很快送到，并请有时间一定要来看看，给他们镇团支部做个报告。 顾允也欢迎他来省城xx大学来参观…… 愉快地交谈完毕，顾允挂了电话，在汇款单上填上了详细地址，说：“我邮200到你老家镇上的团支部，请他们代为转交爹娘。” 噢！龙果果低头笑了。 顾允看着她又浅笑出的小梨涡，冷冷说：“你要是不通过团支部书记亲自转交，只怕这钱也到不了你爹娘手里。” 龙果果顿悟，要是邮给二哥二嫂，他们有可能匿了钱不给老人。 邮完钱，整个邮局就剩下三个人，龙果果给办事员发了一把糖…… 回到家，快十二点了。 顾允看着小周帮着龙果果把东西运回家，嘱咐他把洗衣机抬过去。 东西都搬完了，小周回来了，他宛若王母娘娘，拿出玉簪，在领了结婚证的牛郎织女中间，划了一道天河：婚也结了，你们不要再见面了，结婚证，我会拿给龙果果同志的。 龙果果点点头，准备下车。 “等等！”听见顾允喊，龙果果皱眉：又有撒事情？ “去把你侄子侄女叫来，我要带他们去军训。” 军训？龙果果心想应该是打骂吧？为了逼自己跟他离婚。 就说：“小三小四随便你咋训，反正也不是撒好鸟，可似芽芽她受不得惊哈（惊吓），能不能不要去？让叶子在家撂着（看着）她。” “费什么话？！叫来，我挨个抽！” 龙果果叹口气，只好回家去叫…… 家里已经炸锅了，小周送来的一大堆东西摆在桌子上，床上…… 龙小三小四摆弄收音机调台。 龙叶拿着粉红色的绣花窗帘，床单，枕套，书包，伞，高兴的转圈哭，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东西……这一下上学去，再也不会担心同学们会笑话我穷了。 她顾不上守卫巧克力，小芽芽一个人在祸祸，穿着顾允的大拖鞋，用一个个小搪瓷杯子盛好了金币巧克力，推着走，吃的小手嘴巴黏糊糊，惨不忍睹。 “这巧克力死贵！留着你晚上不舒服了，吃了药再吃一块。”龙果果过去骂小芽芽，抢过巧克力倒回牛皮纸袋子里。 小芽芽也不生气，哈哈笑：“太好吃了，为啥今天家里有这么多好东西。” 龙果果顾不得回答她，抱起她来，对大家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都去把手脸都洗干净，换上新衣服，顾书记要带你们坐车出去军训！” 她也没说军训很可怕，可是孩子们一听坐车就兴奋了，尤其是他们虽然搬过来，但怕出门被朱龙龙一伙打，却还是像小囚犯一样不敢出门玩儿。 啊啊啊！龙小三小四放下手里的收音机，开始往厨房跑…… 二十分钟后，小脸洗白白，全体海魂衫，公安蓝裤子，白球鞋集合，只除了小芽芽，她非要穿着顾允的大拖鞋……试着让她脱下来，小家伙执拗地摇摇头，她看碟下菜，凶恶的妈妈不在了，龙果果当家，她明白龙果果爱她，她就成了站在一家之主肩膀上的老大，说一不二的。 龙果果实在没招了，就说：“芽芽，顾书记这个人很可怕的，你猜怎么着，他表面上和正常人一样，但其实他长了一条毛茸茸尾巴。” 尾巴？还毛茸茸？吓得小芽芽一激灵，乖乖穿上了小白球鞋。 . 一下子多了四个小孩子，顾允的车里变得很挤，龙果果抱着小芽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龙叶龙小三小四坐在后面。 小周抱着小四。 中午正是人流高峰期，顾允从人少的偏僻马路绕行，还算不堵车，龙果果也不知道他要开到哪个荒山野岭去…… 车里面鸦雀无声，四个孩子在顾允面前，大气也不敢出，龙果果的耳朵从来没这么清净过，小芽芽还坐在自己怀里些微发抖，嘴里念叨：尾巴……他有尾巴…… 没想到顾允七拐八拐到了地区最大的饭店：银城饭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军训 银城饭店以果木烤鸭闻名，大中午的就人满为患。 经过一楼散座的时候，孩子们居然见到了两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小芽芽看见他们脸上金黄色的软毛在阳光下飘逸，更加确信了顾允长了一条尾巴…… 到了包厢，大堂宋经理亲自来迎，那人也四十多了，地中海发型，一身中山装，口袋里插着钢笔，却在顾允面前毕恭毕敬地。 “顾少，检查团在楼上宴会厅，公司领导们也都在？” 顾允点点头，“我今天中午有事情，不上去了，晚上才和他们一起。” “噢，这样啊，”大堂经理端茶倒水，热情接待，“要什么茶呢？” “我要一杯菊花茶，其他人北冰洋汽水。”顾允拿着菜单看着点菜。 “也对，今天都是小朋友，这些都是您什么人？”大堂经理笑眯眯地问。 “是我爱人的侄子侄女。”顾允随口说。 龙果果臊得脸腾！一红，横了顾允一眼。 “啊！？您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大堂经理惊讶地说。 “今天领证，婚礼还没办。”顾允说这话，脸上连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到好像别人欠他八百吊。 大堂经理却认为这是他特有的矜持，急忙喜气洋洋地说：“哦哦哦！恭喜！恭喜，等您办婚礼的时候，一定提前告知我。” 顾允点点头。 大堂经理感叹道：“真没想到顾少会在本地区找对象，早知道我把侄女给您了，她见过您一次，念念不忘，可是我们觉得高攀不起，不敢说，唉，其实，倒赔多少彩礼都心甘情愿阿！” 小周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就连我们顾少自己都没有想到。” “新娘是哪家领导千金？”宋经理笑着问。 顾允一指龙果果：她。 龙果果卒！ 不过宋经理一怔，很快认为是顾允口误，这是您小舅子吧？ 龙果果觉得自己太像男的了，以至于旁人都不相信，嘿嘿嘿！说吧，没人信。 顾允问大堂经理有没有乌鸡。 “还真有，专门为了招待省上检查团在山里找的，不过只有两只。” 顾允也知道要吃这东西得提前一星期打招呼，就指着龙果果说：“你去端一碗给她，我们其他人都不吃。” 大堂经理答应着。 顾允接着点了两只烤鸭，四笼水晶包子，并对龙果果说：“它们家的牛肉水晶包子非常好吃。” 龙果果把椅子拉近了他，和他一起看菜单，说：“再点俩素菜就够咧？” 顾允却又要了猪肝炒菠菜，红烧狮子头，龙果果说最不爱吃猪肝和菠菜，顾允说就因为你不爱吃才让你吃，剩一块我让你跪半天！ 龙果果也不管他了，要了一盘醋溜银芽，一盘泡菜肉丝，一盘青椒肉丝，多加四份荷叶饼。 她点的很在行。 菜都上桌了，孩子们却不敢动筷子，连头都不敢抬，就像四个小罪犯，再加上都给亡父戴孝，显得可怜兮兮的。 小周虽然看不惯龙果果使阴招讹顾允结婚，但是他对四个无辜的小孩子没有成见，急忙说：“小战士们，听我指挥，这次军训的内容就是学会正规的吃烤鸭，来，拿起筷子！” 他穿着一身军装，龙叶和龙小三小四当然知道解.放军，并对其有一种敬畏之心，急忙都拿起筷子，举着小手说：解.放军叔叔，我们准备好了！ “夹一张薄饼铺在小盘子里，再夹一块鸭子肉，抹上甜面酱，撒上葱丝，卷好了……” 在小周的指挥下，孩子们卷出了一个漂亮的鸭子肉卷，塞嘴里，一吃…… 极度夸张的幸福表情在孩子们脸上挂着，龙小三嘴边挤出甜面酱，说：“实在太好吃！我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龙果果喝着乌鸡汤，骂道：“狗大滴岁数，揍说一辈子！” 但是龙果果笃定，这一顿饭，是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顿！ 孩子们也顾不得问龙果果为啥忽然满口老家话，开始风卷残云再也不装矜持。 只有小芽芽，像丢了魂，对着满桌子美食熟视无睹，最后从椅子上溜下去，到顾允的身后，看…… 顾允一回头，看着可爱的小老鼠问：“你不吃饭，在干嘛？” 小芽芽的表情十分古怪，顾允吓了一跳，“你不舒服？心脏难受了？” “你的……尾巴呢？”小芽芽紧张地问。 尾巴？顾允不明白她说什么：“过来说，我听不清。” 小芽芽哆哩哆嗦过去了，顾允抱她坐在腿上，拿着一个鸭腿，递到她手里，小芽芽接过来，咬了一口，哇哇！好吃！ 顾允给她卷鸭饼，但是不加葱丝，喂进她的小嘴里去，小芽芽吃的特别香，看着哥哥姐姐们还喝汽水，“我也要喝。” “只准喝一口，吃完饭才能喝汽水，不然影响消化。”顾允说。 小芽芽喝了一口汽水，唔，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汽水。 顾允也给她喂猪肝，小芽芽可没有龙果果那么挑食，说：“好吃。” “你多吃，补血的，那么瘦，上班下井顶得住才怪！”顾允一语双关地说。 吓得龙果果吃了半盘子猪肝…… 服务员进来送菜说：“这是我们饭店专门给小朋友做的拔丝香蕉，炸土豆条。” 小芽芽一听香蕉，“我要吃香蕉！” 顾允用筷子夹一块，在装了凉开水的小碗里过一下，然后喂给小芽芽，这拔丝香蕉的特点就是外面嘎嘣脆，里面心软，小芽芽因为营养不良，已经四岁“高龄了”乳牙还没长齐，没有金刚钻，揽不了这瓷器活，把一块香甜在嘴里咕噜了几下，吐到烟灰缸里，十分失望。 “其实这道菜就是不正经的菜，咱们还是吃红烧狮子头？”顾允怕她哭，就哄她说。 小芽芽点点头。 但是她坚决反对把这一盘子诱人的拔丝香蕉给龙小三龙小四吃。 “你吃不成就给哥哥们吃？这道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顾允说。 小芽芽撅着小嘴说：“不给！他们一直抢我的小饼干，还打我，他们吃鸡蛋和肉肉从来不给我，看都不让我看……” 这话从一个骨瘦如柴的绝症孩子嘴里说出来令人唏嘘。 但是龙果果还是让龙叶端走了，给龙小三龙小四吃，因为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芽芽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靠在顾允的胸口，顾允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说：“你赶快好好吃肉肉，不然一会儿也没有了。” 对！小芽芽开始大口吃肉，一个拳头大的红烧狮子头进肚了，香得把什么各人恩怨都忘记了。 她开始跟顾允熟络，然后出卖了龙果果：“扫把叔说你长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可是我在你屁股后面看不到，是不是长在前面了，我能不能看看？” 顾允的俊脸腾！红了，怒道：“龙果果！你跟小孩子说这个干什么？活腻了？” 龙果果急忙解释说：“不似您想的那，芽芽她出门非要穿你滴大拖亥（鞋），我就嘿唬她来着……” 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样…… 就打岔说：“这菜滴数量好像双配，根本吃不完？” 顾允看看除了烤鸭，菜真的数量很多，明明没点几个菜还剩了， “剩下的打包，你们晚上吃。” 龙果果点点头，心想跟着顾大少爷果然吃香喝辣。 小芽芽的小肚子被填饱了，顾允抱着她去卫生间洗手漱口，回来手里就多了一束红气球…… 还咋呼着说：“宋经理说，这是可以飞上天的那一种，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拿着才行！他让姑夫给我系在手腕上了，嘻嘻嘻……” 生病的小孩子异常聪明这话一点儿不假。 只有龙果果觉得小芽芽不知不觉在称呼顾允姑夫，但是除了小周，龙叶小三小四只当她是乱叫的。 龙果果要接过小芽芽，因为顾允还没吃饭。 可是小家伙赖在顾允怀里不下去，大概是她虽然年纪小，也是个女孩子，天生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居然不介意他长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因为顾允不方便，龙果果就给他布菜，可是鸭子已经被抢光了，就用荷叶饼卷着醋溜豆芽，青椒肉丝送过去…… 顾允正吃着，宋经理又进来了，笑着说：“顾少，郝矿长说正巧您也在，下午两点半在银城饭店有一个复杂金属开发利用报告会，要您主持，去年也是您主持的，接替您的小杨才来半个月，有些怯场。” 顾允点点头，“我吃完饭过去。” 宋经理又想起来：“饭店里各个包间的厅牌，是求您楼下老高写的，他分文不取，我想给他捎两只烤鸭感谢一下。” 好。 吃完饭，剩菜果然很多，四笼水晶包子根本没动，龙小三小四眼大肚子小，撑的瘫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汽水。 服务员拿着塑料袋过来打包，还有两只用荷叶包的烤鸭，孩子们每人都提着几袋子，他们连塑料袋也没见过，觉得稀罕。 这一次小周没跟着，顾允自己送五个人回家。 龙果果要顾允把车子拐到向阳村一带。 今年地区玉米大丰收，小黏玉米一分钱三穗，龙果果挑嫩的，买了五毛钱的，并说以后每天早上都来买。 谁也不知道她买这么多玉米干啥。 装了车，小芽芽忽然问：“姑夫，你还带我们去哪玩儿？” “送你们回家。”顾允说。 “送我们回家，然后你去哪儿？”小芽芽继续问。 “我要陪检查团。” 小芽芽不知道什么是检查。 后面坐着的龙叶却听懂了，怯怯地问：“顾书记，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应该是吧？”顾允说：“怎么了？” “你对我们这么好，不知道怎么报答？” 顾允没回头看，却听出来小姑娘哭了……而小芽芽好像也懂了……到了八号楼楼下，下车前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允，依依不舍地说：“姑夫，你还没有给我看你的尾巴……” 顾允的脸又是一阵阵发烧，瞪了龙果果一眼，只好跟不懂事的病孩子说：“不许哭了，今晚上我八点来接你们去看电影，加演是大闹天宫？” “太好了！” 小芽芽破涕为笑，比起尾巴，她更喜欢看大闹天宫，龙叶龙小三龙小四在后面欢呼雀跃。 孩子们兴奋不已地下车了，顾允把家门钥匙交给龙果果，交代说：“老高的两只烤鸭要收条，下午两点，新任团支部书记王门江来拿打字机，你替我拿给他，也让他打个收条。” “明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上当 目送顾允的车开走，龙果果准备把玉米背回家，一回头吓一跳。 嫂子昙花从树后面跳出来，拉着龙果果惊喜地说：“天哪！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顾书记带你们去哪儿了？” “去银城饭店吃饭了。”龙果果只好实话实说。 一边对龙叶说：“愣着干嘛？给你妈吃包子啊？” 龙叶气妈妈昨天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狗咬屁都不放一个，冷着脸子说：“人家那么有钱，整天吃的是龙肝凤脑，稀罕吃咱们的包子吗？” 昙花被女儿刺，脸上下不来……转而骂龙果果：“都是你，没事搬干部楼来干啥？这里是你们这些要饭花子住的地方吗？” 龙果果瞪了她一眼，还来劲了！从龙叶手里把袋子拿过来，递过去。 龙叶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拎着玉米，先回家去了。 昙花接过来袋子，拿出一个包子一口吃了，居然是牛肉馅儿的，香的眼泪在眼圈里转，好久没吃肉了，在老朱家，她要等老朱和他的儿女吃完了，才能上桌，每餐就是馒头沾着菜汁…… 一连吃了仨，差一点儿噎死，翻着白眼，捶胸打着嗝说：“……我十二点的时候在阴台上做饭，看到小周来来回回往楼里运东西，我悄悄下楼，看到他把东西都运咱家去了，顾书记这是给你把百货大楼都搬回来了？娶媳妇也不可能这么买？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龙果果扯谎说，“是我借团支部的公款买的，以后每月发工资还一些。” “扯淡？顾书记已经不在团支部了。”昙花半个字也不信。 “我不得不和顾允借钱。” 龙果果严肃地说：“嫂子，800元死亡抚恤金你领到手之后，你至少要分成三份，你留五十或一百，还给顾允一百二，剩下的给我，我要带芽芽去北京做手术。” 她从前没机会张口，因为大哥家根本没有钱，现在才说了，她是奉公公龙老根之命来城里借钱的，实在没招了，从顾允那里先借钱邮回去了。 说起这个，昙花一脸便秘似的痛苦，“实话告诉你吧，死亡抚恤金已经下来了，可是没了……” 什么！？ 龙果果一把抓紧嫂子的胳膊 ，“怎么就没了？发生了什么事？” 疼！昙花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后悔 ，眼泪夺眶而出！ “都怪我！你哥的追悼会我躲着没参加，我到了省城老朱妹妹家，没想到老朱紧跟着也来了，他说要去北京出差，要把我也带去，就算是我们旅行结婚。我高兴极了，跟着他去了，他大方的要命，给我买了时髦的衣服，皮鞋，包和手表，有名的饭店烤鸭涮羊肉大闸蟹可劲儿造，什么好吃吃什么，好玩儿的地方玩儿个遍，实在太痛快了！” 龙果果听昙花口沫横飞，好像有不好的预感。 “可是，等我们回来，老朱才说，他没有钱，用的都是公款，只等着你哥死亡抚恤金下来，补窟窿！” 昙花说着，在大马路上哭出来，“我们回来，死亡抚恤金就下来了 ，可过了一下我的手就没了，我被他骗了！他甜言蜜语的，这个遭雷劈的王八蛋！” 龙果果气得要吐血，卧槽！一条命换来的钱，就这么被嫂子和老朱旅行结婚给挥霍完了，小芽芽就要等死…… 可是这种事情能说老朱是骗子吗？说到底，衣服，鞋子，包手表，都是给嫂子买的……胡吃海塞也是两个人共同吃的，公款还不上坐牢也有嫂子的份，她敢不交钱？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遇到渣男的女人总是被坑的渣都不剩。 “你为啥还不离开他？？”龙果果冷冷质问说。 昙花满脸是泪：“离开他？我已经被他骗财骗色，我一走，他立马从农村娶一个黄花大闺女！我不血亏阿？” 龙果果心想这叫什么事啊？ “昙花！吃完饭不刷碗，你找死？” 四楼阳台上传来老朱的吼声。 昙花吓得不敢说了，把包子原递给龙果果，急急忙忙跑上楼去了，看着她的背影，龙果果只有仨字：大傻x！ 一点多，正放暑假，天气酷热，外面没什么人，都在家午休避暑，龙果果拎着包子，刚要进楼口，就看见朱行军牵着三条大狼狗过来了，就是他纵狗咬伤龙叶，龙果果恨不得给他一拳，但是主动打招呼试探：“朱哥，遛狗呢？” 三条大狼狗围着自己狂吠，但是尾巴摇得像乞讨，龙果果说：“要不给它们包子吃？” 朱行军看了看龙果果，一张凶恶的大马脸面无表情，但说话很客气：“是顾书记送你的吧？给狗吃糟蹋了，好意我心领了，回见。” 进了阴凉的楼口，龙果果觉得顾允的话对极了，朱行军不是她的敌人，大狼狗能咬她们，更能咬山南的小混混…… 否则搬到这里，夜里哪会有一个安稳觉睡？ 上到二楼，龙叶跟着窜上来，她是去一楼给老高送烤鸭的，递过来收条，吐着舌头说：“楼下的高爷爷好凶，他说咱们很吵，蹦蹦跳跳不说，一双大拖鞋在地上呲来呲去，啪.啪响！没教养！” 龙小三小四小芽芽没有钥匙，在门口等，小哥俩琢磨着怎么把妹妹手腕上的气球解下来玩儿，小芽芽警告他们说：“姑夫说了，他要是知道你们欺负我，会把你们关进小黑屋，不给饭吃！” 吓得小哥哥们不敢再打气球的主意…… 进了屋，龙叶把剩菜拿到厨房，分别装到一个个碗里，锁在碗架柜里，晚饭的时候吃。 龙果果用大洗衣盆，把所有的内衣都泡上，撒了一点点盐，龙叶过来帮忙，拧干了晾在阳台的一道铁丝上，等干了就可以穿了，整整一大排的壮观，蓝白道的海魂衫，白色的背心，红色的内裤…… 龙叶拉着龙果果在阳台上悄悄说：“顾书记怎么一下子给咱们买这么多？” 龙果果答非所问，“你会量衣服尺寸不？” “跟我妈学过。你还要给我们做衣服吗？顾书记这不是都买了？”龙叶说归说，进屋，又披着粉红色绣花窗帘在臭美。 龙果果说：“是顾允让人从省城带？本来我也不想他花费太多，可是你们要上学了，不穿好一点儿，会被人欺负，别说同学，有些老师都是狗眼看人低。” 龙叶欢欢喜喜挨个量完尺寸，写下来，龙果果拿了，“我去顾允家等着人来取打字机，你收拾换洗内衣和洗浴用品，我领你们去二浴池洗澡，昨天就是凑合擦了一下，没洗干净。” 龙叶问：“洗澡？哪有钱买澡票？” “他家墙上有单位发的澡票。”龙果果说这话头都没抬。 “顾书记对咱们这么好，人长得那么好看，又是高考状元！”龙叶崇拜地说，但是目光很快黯淡下来，“可是他结婚了，还是今天结的，真是的！” “他结婚怎么了？”龙果果笑着说。 龙叶异常失望……骂道：“让我知道是哪个女的抢走了顾书记，我就用浆糊糊她一脸！” 龙果果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顾允真是女人杀手，从八岁到八十岁…… 拿着钥匙去顾允家里，龙叶却跟在后面，“我也去。” 打开顾允的家，依旧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纱窗开着，微风把挡尘的绣花白纱窗吹起来。 龙叶进去顾允家扫了一眼，与其说是来参观，不如说是来吐伤的，“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和老朱住在一个楼？我妈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新儿子叫人放狗咬我们？” 龙果果点点头：“老朱儿子女儿堵在楼道里，刚好赶上小芽芽病发，幸亏顾允来了，不然，我她妈的杀了那对狗杂种！” 龙叶眼泪夺眶而出：“龙果果，你不能杀人？这个家没有了你，就完了！” “别哭了，”龙果果说：“咱们刚刚来，先站稳脚跟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龙叶用袖子擦眼泪，给自己找宽心：“其实这样也挺好，起码小三小四不敢出门，也就不会成天造得跟土猴一样了。” 在房子里参观，问：“顾书记家真有钱，大概老朱家也这么阔？” 龙果果冷笑：“拉倒吧！老朱只是后勤部的一个小科员，就算是贪污，也不过是仨瓜俩枣的，儿子啃老，女儿挣一个花俩，你妈跟着他狗屁都捞不着。” 龙叶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可是我妈穿得特别好？连衣裙，腕表，皮包，皮鞋？” 提起这茬龙果果就气得浑身胃疼，可是又不能告诉龙叶，那是她爸的死亡抚恤金买的，不然她能把昙花老朱撕巴了…… 从墙上挂历上夹着的澡票上截取十张，说：“那都是显摆给外人看的，你妈在他家……” 正说着，有人敲门，过去开门，门口赫然站着朱美美还有一个娘娘腔的男青年，龙果果昨天在顾允家里见过他。 他就是新任团支部书记王门江，一看到是龙果果开门，一怔，“顾书记不在家？” 龙果果淡淡地说：“他两点半要主持复杂金属报告会。” 见不到顾允，朱美美异常失望，没好气地说：“你们这是上顾书记家来偷东西的？ 龙果果真想说这是我老公家！ 理都不理她，只对王门江说：“进屋吧，喝什么？” 王门江急忙说不用了，主人不在。 龙果果又问龙叶喝不，龙叶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我吃太撑了耶。” 茶几下面有一个药盒，龙果果在里面翻着，找出酵母片，给龙叶吃了两片，再给她按摩肚子。 龙叶享受着龙果果给的母爱和父爱，她觉得自己有龙果果一个就够了。 龙果果开门见山说：“朱美美同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大嫂，其实她也不想在你家待了，可是你爸不放她走，你现在应该劝劝你爸。” 朱美美蛮横地说：“我爸放了你大嫂，他还会找其他女人的，所以就这样维持现状吧。” 龙果果当着王门江也就不能再说什么。 朱美美也兴奋地顾不上说这种事，她跟王门江说顾允答应晚上和她跳开场舞。 王门江一愣：你和郝梓桐不是好姐妹吗？她喜欢顾允？ “她喜欢我就不能喜欢？”朱美美冷笑说：“顾书记也没和她结婚？” “这不大好吧？” “为什么不好？”朱美美不爱听王门江劝，也不帮着搬打字机了，说要回家去准备裙子，鞋子，晚上和顾允跳开场舞。 朱美美走后。 “顾书记他是不会和这种坏人跳舞的！他答应我们晚上带我们看电影！”龙叶说着，自己都不信，就呜呜呜哭了，哭得很伤心，也很失望。 这时候王门江说：“小妹妹，你不要哭了，顾书记是不会和她跳舞的，他打电话给我，说晚上有事，要我顶替他和朱美美跳开场舞……” 龙叶破涕为笑，对龙果果说：“顾书记真好！真好！” 龙果果承认，他是……挺不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调戏 回到家，龙叶跑去阳台，一摸内衣都被风吹干了。 拿了四套和毛巾洗头膏香皂分别装在两个包里，一个给龙果果背着，一个自己背着。 全家出门，小芽芽大拖鞋仍然死活不脱，龙果果说：“这漂亮的小凉鞋也是你姑夫给你买的呦？你不穿，他要是在楼下看到了，会生气了。” 如今的顾允就是小芽芽的神，一个长着一条毛茸茸尾巴的神，她就听话地脱了大拖鞋，换上自己的小凉鞋，凉鞋很好看，她兴冲冲地自己先出门下楼去，“我要去找姑夫。” 龙果果也不拦着，因为她胆子特别小，走到一楼到二楼的中间，就会等在那里。 出了家门，龙果果一眼看见龙小三拿着一截鸭脖子还在那啃，骂道：“出门吃什么鸭脖子？弄得嘴和手都油乎乎的！” 龙小四则报告说：“我没吃鸭脖，我就拿了一块巧克力。”从兜里拿出来一块金光闪闪…… “呦！好生活啊？又是鸭脖又是巧克力？我都吃不起！” 龙果果一抬头，原来是朱美美说话，真巧，她和嫂子昙花正从楼上下来。 朱美美因为约到了顾允晚上跳舞，所以看见了猪都想亲一口，居然让最讨厌的女人陪着出门逛街购物，因为她需要参谋，昙花在穿衣打扮上面无疑有些天份。 可她也是有底线的，涉及到钱的事情，一定要问个清楚，就质问昙花：“你说，你给他们偷着给了多少钱？他们这么大吃大喝的？” 昙花顾不得遮遮掩掩，冷冷说：“没有！” 她一露脸，一说话，龙小四激动地叫了一声：“妈！” 跑上一层楼梯，递过去那一块巧克力：“妈，给你吃？可甜了！” 本来昙花就说不清，龙小四这么一送糖，她又气又悔又恨，一把打到小儿子的小手上，“小兔崽子！谁是你妈？再乱叫我打死你！” 龙小四没想到，眼泪唰！一下流出来，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龙小三捡起地上的巧克力，一拉眼泪汪汪的弟弟，“她不是咱妈，她只是楼上的坏女人！” 他用了一个“坏”字，其实比所有的脏话还要怨毒。 小哥俩手牵手下楼了。 朱美美冷笑说：“别以为用苦肉计就混过去了，帐面上交代的清楚，你还是会抠出买菜钱？” 昙花看她不依不饶，不敢多说…… 龙叶拍拍鼓鼓的包说：“拉倒吧！就你们家那几分买菜钱，我们才看不上呢？我没想到我妈嫁给了这么穷的一户人家，连鸭脖子和巧克力都吃不起！” “下楼去？”龙果果喝止了龙叶低级攀比，心里庆幸洗衣机放在家里，还没有用，估计她愣不知道那是干啥的，所以没有说出来。 “本来就是！家里连洗衣机都没有，还想娶我妈？做梦去吧！” 龙果果还指望龙叶不知道洗衣机，看来自己才是傻子。 龙叶气呼呼下楼去了。 这边朱美美指着龙果果的鼻子，“龙狗娃，你居然把顾书记家的洗衣机要走了？你完蛋了，你当郝梓桐是吃素的？她就等着嫁给顾允，就等着用洗衣机呢！” 她的话把昙花吓着了，这干部楼里，别说是人，就连狗她们孤儿寡母也惹不起，虽然万分舍不得洗衣机，可还是催龙果果：“赶紧把洗衣机还回去！你不知道郝梓桐的父母有多厉害！” 龙果果灵机一动，解释说：“是这样滴，那台洗衣机是女演员萧梦送给顾书记的，顾书记不想要，可是又没地方退，我猜一定是郝梓桐嫌是别滴女人送滴，就要扔出去砸了，顾书记觉得可惜，就送额咧。” “萧梦送的？！”郝梓桐倒吸一口冷气，“著名女演员萧梦……” 忽然顿足，“早知道，我管顾书记要了！” 龙果果心里冷笑：你以为，他谁都给啊？那是他给我的聘礼！ 反正也说开了，昙花欣喜家里有了洗衣机，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额带娃们去二浴池洗澡。”龙果果有好好回答嫂子的问题。 “在家烧点水洗洗得了，澡票多贵？”昙花埋怨说。 “单位发滴澡票，洗衣盆里实在洗不干净，娃们都那么大了。” 昙花这才点点头，不言语了。 朱美美这会儿十分紧张，“晚上演出，一会儿我要去排练，可是我不知道晚上舞会上穿什么？顾书记今晚和我跳开场舞！” 因为朱美美无时无刻不挂在嘴上，满世界都知道今晚顾允和她跳舞。 昙花看朱美美，穿着的一套红黑条纹白翻领裙子，半高跟皮凉鞋已经是最时髦的了。 再一看自己的小妯娌，只穿着半袖海魂衫，一条蓝裤子，回力白球鞋，可是却甩朱美美一胜利大街。 心里暗笑自家的龙果果披着麻袋片都好看，那是没治了！ 一开始她觉得龙果果是个傻子，明明跟孩子们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愣是接收了，而且又当爹又当娘地带着，比亲生的都上心，使她得以脱身去和老朱结婚过好日子，当然了，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畜牲不如的男人。 但是有句话说，生活给你关上了所有的门，还会给你留一扇窗，大概自己的窗就是龙果果，她现在就把龙果果当自己的亲妹子，怎么看龙果果怎么漂亮，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孩儿。 听见朱美美说头发一定要做，再买一双墨绿色皮凉鞋，配这条裙子。 她说好，回家去拿钱买，买，买！一边说，一边想：你买什么穿身上都白扯！顾允也不会跟你跳舞。 她们上楼，龙果果下楼，心里觉得嫂子可怜极了…… 到了楼口，看见龙叶带着弟弟妹妹探头探脑，不敢出去，因为怕大狼狗 。 龙果果说你们放心走，几个小可怜出去了，还真有一个干部子弟牵着一条，好像刚从锅炉房出来，天气酷热，大狼狗刚用水管子洗完澡。 孩子们看到落汤狗，想笑又怕，那个干部子弟先说话：“抱歉了啊，龙狗娃？昨天我们也是听朱龙龙一面之词？刚刚整个干部楼的治安纠察队都被领导点名批评了，我们都做出了深刻检查，交了罚款，朱龙龙也被开除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昨天的事情了。” 龙果果一直以为朱龙龙没工作，没想到他那个德行也是治安纠察队的一员，他被开除了 ，可真是大快人心！ 点了点头，带着孩子们走了。 路上龙叶几个人都说为啥要有那么多大狼狗嘛？ 龙果果说：那些狗是为了防四驴子那样的坏人的，不然他们又要在家门口刷追杀令了。 说话间到了浴室门口，男女部都排队，出来一个人，才能放进去一个人，龙叶带着小芽芽排女队，龙小三小四排男队，生平第一次排队，四个小孩儿兴奋异常，跟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特别遵纪守法。 龙果果到队伍的最前面，看到售票处摆着两部电话，就直接进去屋里，“同志，我想借电话用用？” 售票员睃了一眼：电话不能乱玩儿？ 龙果果掏出崭新的工作证递过去，售票员看了，一愣：“你有十九？用吧！不过，这是公司内部电话，不能打到外面的。 “我知道。”龙果果拿起电话，翻电话黄页，找到银城饭店的号码，拨过去，是个女接待员接的，“我找顾允书记。” “噢，顾书记陪着检查组去了银城宾馆。” 龙果果压了电话，又拨通银城宾馆的电话，女服务员接听，对方说：“顾书记这会儿不方便听电话？正参加矿冶院关于复杂金属发展利用报告会，你哪位？” “我是他女朋友萧梦。”龙果果正太音装成御姐音， “啊啊啊！萧梦同志！请稍等……”电话那边传来了粉丝一般的崇拜热烈。 等了几分钟，电话那边终于传来顾允磁性的声音，“喂？” “哦……是我……” “我知道，有事吗？” 他这句知道代表什么龙果果也不确定，干脆用一种老电影里的话剧腔说：“哦，我是你的梦梦，你好坏呦，把人家搞得怀孕啦了！” “你是不是活腻了？！” 一秒被戳穿，龙果果有些尴尬，急忙老老实实说：“额在二浴池门口，额想跟你说，晚上真滴不用来咧，因为越似这样，芽芽越离不开你，她黏人地衬（很）。” “黏我怎么了？她才四岁，得了绝症，还要挨打挨饿？你是个死人？不知道护着她？” 顾允的冷怒仿佛顺着电话线抽了龙果果一耳光。 龙果果急忙说：“当然知道！现在额当家，她不会挨打也不会挨饿。” 还指望他陪自己聊天打发时间，没想到挨了一顿骂，龙果果急忙说：“额在门口等娃，额在看新华字典，额想问你一哈，识字有啥窍门？” “为啥忽然要学认字？”电话那边顾允警惕地问。 “额当然要学咧，因为你说滴话，额很多不明白？” “哼！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别学！” 龙果果恍然大悟：噢，原来有文化地都似流氓？ 顾允又被绕进去了：不是的！我很忙，我在主持一个有省领导参加的会议！事关国家发改委对溶池公司的投资扶持？涉及金额几千万！” 龙果果：“几千万？又不似给额投！” 顾允：不可理喻！ 龙果果：你康康！不可理喻？似啥意思，额揍不懂？ 顾允似乎愁坏了：这可怎么教哇？从哪儿开始？ 经过无理取闹，龙果果在电话里听学霸给自己讲拼音字母的儿歌： 嘴巴张大 a a a ，嘴巴圆圆 o o o ， 嘴巴扁扁 e e e ，牙齿对齐 i i i ， 嘴巴突出 u u u ，嘴吹口哨ü ü ü … …… 整整半个小时，龙果果把拼音“学会了”，电话那边的顾允夸奖说：“你学的很快！你……” 说到这里 ，电话断了 ，没信号了，这个时代的电话信号相当不好，龙果果猜电话那边顾允一定在大叫解放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调戏2 龙果果把拼音“学会了”，电话那边的顾允夸奖说：“你学的很快！你……” 电话断了 ，没信号了，龙果果猜电话那边顾允一定在大叫解放啦！ 她真的不敢再骚扰他了，他那么忙。 但是电话又响了，她抢着接起来，被售票员瞪了一眼。 果然是顾允，他说：“你把刚刚的话给我重复一遍。” 龙果果： a o e i u ü …… 顾允：不是，是第一句，换上你自己的小名。 龙果果心想这个混蛋！她转换话剧腔说：我是你的果果，你好坏把人家都搞怀孕是这样吗？ 顾允：对，把最后的是这样吗去掉，注意语气的夸张。 龙果果就按照顾导的要求，骚浪贱地说：“哎！我是你的果果，你好坏呦！把人家都搞怀孕了啦？” 顾允这才说：龙果果，你一定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录音机？ 龙果果欲哭无泪…… 顾允：“你这个家伙，根本就会说普通话吧？” 既然露馅了，龙果果用话剧腔说：“顾少，您这样好吗？放着几千万的投资不管，拿着录音机调戏自己的乡下老婆？” 顾允：“几千万也不是给我投？把乡下老婆的录音放车里，没事听一下，比侯大师的相声还可乐 。” 龙果果冷冷说：“别以为有了结婚证，你就可以四五个鸡蛋四五个鸡蛋的！” 顾允不愧学霸：“是肆无忌惮吧？要我教你成语吗？” 龙果果：“不要，有文化的都是流氓。” 顾允又被拐着弯儿的骂了，他反驳说：“有文化的不都是流氓，就像乡下老婆也不都是黄脸婆？也有英气娇媚的。” 龙果果：…… ……隔了好一会儿，顾允等不到她说话，就说：“咱们的结婚证在我这里，晚上我拿给你？” 话如温柔手，顺着电话线抚摸着龙果果的脸蛋……她长长的睫毛低垂，娇懒地答应：嗯…… 他不再说话…… 她也没有…… 售票员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忽然龙小三龙小四跑出来了。 龙果果说：“三儿出来了……” 顾允这才说：“噢 ，那我挂了，对了，不许吃冰棍？” 龙果果脸腾地红了：知道了…… 龙小三龙小四洗的白白净净的，穿着白背心和小裤衩，拿着毛巾肥皂盒。 “狗娃叔，给我们买一个皮球？浴池里的小孩儿都有。” 龙果果心里冷笑，欲壑难填？前天还吃不饱肚子，从昨天开始，吃了苹果，月饼，麻花，巧克力，刚刚又是一顿大餐……肚子都要撑爆了。 她脸色不好，龙小四打岔说起进去男浴，几百个带编码的小衣柜，拿着钥匙和锁，按照号，找到柜子，把衣服存好，锁上柜子，拿着洗浴用品进去洗浴间…… 七岁小孩子说的调理清晰，龙果果点点头，“很好！回去你们俩开始记日记，写洗澡的事情。” 龙小三被弟弟连累，不满地说：“以前都没让我们记，真麻烦？” 龙果果说：“以前你们过的日子，充满着饥饿，嘲笑，谩骂，暴力，背叛以及眼泪，那不用记，那是生活用刀刻在你们心上的。今天你们开始记，是因为幸福的生活每天都是一样的，你只会憧憬未来，你甚至会忘记昨天吃的什么？这也很糟糕？” 龙小三冷冷说：“狗娃叔，你说一大堆我们听不懂的话 ，就是想让我忘记买皮球的事情？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忘记的！” 龙果果大笑，捏着他的小鼻子：三儿！你咋这么可爱？ 龙小三一把打开龙果果的手：讨厌，你不像个男的！ 实际上，小三马上十二岁了，他和龙果果一起生活，有了一些细节上的察觉。 加上龙果果现在洗干净脸，一笑嘴角有个甜美的小梨涡。 龙果果索性跟他悄悄说了，说自己是他的姑姑龙果果，龙狗娃是那一天叫门被四驴子吓跑的那一个。 龙小三看着龙果果，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的会这么厉害，一脚能踢飞四驴子三个大汉，还会开车。 他说：真正的狗娃叔那么怂？居然被四驴子吓得跑没影了？ 龙果果点点头，说我也是女的，这个家没了爸爸 ，你是老大，要对弟弟妹妹负责？小芽芽看病都没钱，你还要皮球？ 龙小三：不要了 ，别唠叨了。 于是小哥俩改口管龙果果叫姑。 然后，龙叶和小芽芽也出来了，小芽芽穿着那套新的海魂衫，头发披着，包子脸红扑扑地，萌爆了，冲着龙果果扑过来，“扫把叔，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洗澡澡！” 龙果果抱起来她：这么快出来了，以为你们洗的应该慢。 龙叶脸红通通地，抱怨说：“太挤了，都没能好好洗？刚冲着好，就有胖大婶领着孩子过来叫让一让？” 龙果果想下次应该找一个没人的时间来。 龙小三小四闹着吃冰棍。 从正面冲下楼梯，那里有一个买冰棍的，龙叶用糊火柴盒的钱买，问龙果果要白糖的还是绿豆的，龙果果摇头，想起顾允不让自己吃…… 龙小四在下面举着白糖的，“姑，你吃一口我的……” 龙果果俯身舔了一口：“意外地好吃！” 龙小三举着汽水：“姑，喝我的，橘子汽水！” “奶奶的！糊火柴盒的时候，就跑去玩儿，现在就喝最贵的汽水！”龙果果觉得骂不解气，照屁股一脚。 龙小三灵活地躲开了，一翻白眼：没管你要冰激凌你就偷着乐吧！ 龙果果觉得这个家里，自己和龙小三是亲姑侄，都是属猫大爷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都要宠着他，这种人最伤不起…… 拖家带口的，洗个澡像打仗一样，回家，龙果果把已经睡着的小芽芽搁床上，自己也在旁边睡着了…… 后来被推醒，翻身坐起来，“咋了？” “小三小四挨着跑厕所，又吐又拉？”龙叶说。 龙果果第一个念头，食物中毒！可是，都吃的一样，自己和龙叶还有小芽芽怎么没事？ 翻身下床，穿上鞋。 小芽芽也被吵醒了，龙叶抱着妹妹，跟在龙果果后面说：“也怪我，洗完澡回来，糊火柴盒糊着糊着睡着了，然后碗架柜的钥匙就被偷了，他们俩又把包子都偷吃光了。” 龙果果心想：很久没见油腥，猛一下子这么胡吃海塞，吃出毛病了。 走到厕所，看见龙小四在外面蹲着，双手捂着肚子哭呢，并敲门：哥，快一点，我要拉裤子了…… 厨房和厕所挨着，龙果果走到厨房，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大概已经快八点了。 可是小三小四一刻离不开厕所，现在不能去医院，就让龙叶看着弟弟们。 龙叶点点头，小芽芽却闹着要看电影，龙果果装着十分沉痛：“小芽芽，哥哥们都病了，你还要看电影？你是四大名捕里的冷血？” 小芽芽最怕龙果果说自己听不懂的话，“芽芽不看了，你快回来呦。” 龙果果在水龙头下洗了洗脸，又喝了一口，水管子里的水总有一股锈味。 开门，极速下楼，又遇到老朱的儿子朱龙龙，他和朱行军在楼口说话，似乎是弄了一条好烟讨好堂哥。 见到龙果果，呸！一口痰吐地上：小杂种！你不是要约架么？现在过来？反正老子被开除了，跟你死磕！ 龙果果冷冷看了他一眼，朱行军却抢先招呼：“龙狗娃同志，出去啊？” “八点看电影，可是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没表。”龙果果一边翻外衣领子一边问。 朱行军就着楼口的灯看了看腕表，“七点三十……九分。” 龙果果点点头，“谢谢朱哥。” 朱行军叼着烟又说：“你看电影有票吗？我这有发的。” 龙果果：“不用了，顾书记来接我。” 朱行军点点头：那好，下次要票找我…… 嗯！龙果果答应着绕过楼，兀自听见朱龙龙骂道：“妈的，不知道顾允为啥对这个小叫花子这么好？这个混蛋还扬言要告他呢？” 朱行军：谁知道！可能是看他长的跟女的似的？ 朱龙龙：哥，顾允只是离职的矿山团支部书记，大爸却是公司保卫科科长，咱们怕他个球！ 朱行军：你懂个屁！人家在省上呼风唤雨！你他妈的一辈子家里蹲就这点子出息，我可还要留条后路，不然将来拜佛高香，都找不到庙门…… 龙果果到马路边上去等顾允，没有手机的年代呦，坑死人！ 决定不等了，走向医院…… 迎面两道雪亮刺眼的远光灯打过来了，她用胳膊遮在眼睛上，并站在马路牙子上面，车子停在她跟前，果然是顾允，看看她一个人，问：“孩子们呢？” 龙果果看出来他喝酒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间还夹着特供大中华烟。 就冷着脸子问：“喝酒还开车？” “我这不是偷偷出来看电影吗？看完了还要赶回去。”顾允说话懒洋洋地，呼吸却急。 龙果果：“下来，我来。” 顾允吓得酒都要醒了，“别闹了，走着去吧。” 龙果果说：“不看电影，小三小四病了，我要到职工医院找值班大夫开点儿药。” 顾允点点头：“上车，我带你去。” “你不信我会开车吗？”龙果果问。 “我相信！你说你会开宇宙飞船我不也得受着？？” 大帅哥话近乎调戏？灿烂的笑容，雪白的牙齿……龙果果瞪了他一眼，心扑通扑通跳。 “你喝醉了真讨厌，坐过去！” 顾允只好坐到副驾驶上去，看看这个乡下土妞怎么做？ 看见她坐好了，系好安全带，娴熟地掉头，开车的动作沉稳连贯流畅，绝对是会开车的，而且开的不错…… 他惊奇，“龙果果，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话几个意思？被你看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龙果果脸红，但专心开车。 顾允好像也觉察到了，却像叹了口气：“小三小四怎么了？为什么不直接拉到医院？” “上吐下泻，估计是伤食。” 很快到了医院，值班的大夫顾允认识，问了情况，开了加味儿保和丸，黄连素…… 顾允索性让大夫把一般家庭常备药开全了，还有小芽芽吃的强心药，钙片，维生素片等等整整一大包。 火速开回去，上楼，回家，龙小三小四把肚子倒空已经好多了，龙果果看着他们吃了加味儿保和丸，和黄连素。 “观察一晚，要是严重了就上医院。” 一听医院，哥俩吓得脸更加没有人色，“打针可疼了。” 顾允说：“以后吃东西要有节制？看看遭这个罪！” 不知道为什么，小三小四特别害怕顾允，“姑父，我们错了。” 顾允被叫姑父，就伸手摸摸他们的小脑袋…… 电影看不成了，顾允对龙果果说：“跟我来，有事跟你说？” 龙果果跟着顾允回家。 换了拖鞋，进了客厅，顾允把车钥匙扔在茶几上，坐在三人沙发上。 这期间，顾允既没开玄关的灯，也没开客厅的灯，只有透过阳台门和窗洒下来的路灯光，还有月亮的清辉…… 能见度不高，龙果果看见顾允盯着自己看…… 被他看得发毛，他喝了很多酒，俊朗的脸潮红，深邃的眼神闪着灼灼星尘…… 啪！扔过来一个纸团子，龙果果打开，是被揉成一团的结婚证。可是，结婚证能这样给吗？ 气得直哆嗦，虽然是契约夫妻，最起码的尊重呢？ 顾允低头摆弄一个手工打火机，点着一根烟，暗光中，他抽烟的姿势潇洒好看极了，“好了，结婚证有了，把衣服脱了吧？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看了？” 龙果果心想玩什么忽远忽近的烂桥段！？冷冷说：你先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戳穿 顾允低头摆弄一个手工打火机，点着一根烟，吐出来，暗光中，他抽烟的姿势潇洒好看极了，“好了，结婚证有了，把衣服脱了吧？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看了？” 龙果果心想玩什么忽远忽近的烂桥段！？冷冷说：您先脱！ 顾允冷笑：“我给你花了那么多钱，你却反过来要看我？你应该像你嫂子学习，自带八百块去给老朱当牛做马。” 尼玛！龙果果心里骂了一句，“顾少，您想和老朱一个圈里关着，我没意见，但是你别把我和我嫂子比在一起？” 顾允又把自己绕进去了，改口说：“对，我不能跟老朱比？但是，你和你嫂子是一丘之貉，都是不要脸的婊.子！” 没想到他骂得这么恶毒，龙果果苍白的脸蛋失去了血色…… 但他明明下午通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允这才说：“就在刚刚，我在地区礼堂，见到了你大嫂。” 昙花今晚确实在区小礼堂，是去给朱美美做贴身保姆的，帮着拿裙子和包。 难道她听朱美美说自己在顾允家洗澡，她就…… 龙果果紧张地问后来呢？ “我那时候，在停车场发动车子，正准备要来接你，看见你嫂子满头大汗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很着急，可是她说你没事，她来是问我……”　顾允说到这里，顿了顿，才说：“问我，是不是把你给上了……” 嫂子说的这是人话吗？龙果果脸红了，顾允急忙摆手，“你不要脸红，你不要再装纯情！！” 话里夹杂着，痛恨！龙果果的脸灰了…… “你嫂子说，别人都不知道你以女孩儿身冒名顶替龙狗娃，只有我识破了，所以强迫你一起洗澡，并把你给上了，事后你敢怒不敢言，我就花几个钱了事，可是她当嫂子的不答应，要去大学找我们校领导。” 听了顾允的叙述，龙果果气得直跺脚，嫂子有病吧！ “我跟她说你去告吧！别说大学，就算是告到首都我都不怕！你嫂子看见我态度强硬，就退了一步，说只要我把她安排到区妇联，她就不告我了。” 顾允说到这里，转了一折，“老实说，当时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因为你，没有告诉你嫂子咱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否则她绝对不会说要告我？只要跟我说，妹夫你帮我安排个工作吧？那我怎么会不答应她？进不去妇联，退而求其次，安排她做个售货员也还行？” “你还知道这一点吗？”龙果果委屈极了，精致有形的小嘴自然一扁，顾允冷冷说：“收起你那该死的可怜兮兮！” 龙果果心想我哪里可怜了？我只是脸没地方搁了…… 要是嫂子就这么有了工作？自己被骂一顿也值了，但是顾允骂得也太难听了吧？什么婊.子？难道他……他知道了自己的大秘密？ 果然，顾允接下来说：“我刚要跟你嫂子说可以替她想想办法，她忽然就爆料说你早有丈夫！我qj了良家妇女！？” 龙果果默默不语，真全露馅了…… “我就像在听天方夜谭？你嫂子说，你根本是龙家买来的童养媳！？那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嫂子说的难道是真的？” 顾允抬头看着龙果果，目光如炬，这眼神说明他已经相信了昙花的话了，但是他的语气，还是希望龙果果反驳那是假的。 龙果果没法反驳，因为那一切都是真的。 她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整个人都浮在上面，因为她不记事，都是听老公公龙老根说的： 那当然是很久以前了，那一年，席卷全国的一场动乱刚刚开始，民有饥色，龙家的老爷子龙老根发挥长项，自留地却偷偷来了一个大丰收，赶集的时候，遇到一个妇人，看见他用卖了烤烟的钱买了100斤小米，就哀求说家里有人生病，急等着钱救命，想用一个女娃来换这些粮食……女娃也就三岁多的样子，可是那个年头女娃是不值钱的，别说100斤小米，50斤都没人换。 但龙老根看到女娃长的非常好看，他溺爱老幺儿子龙狗娃，想给他买个童养媳，一狠心一跺脚换了女娃回家，取名叫龙果果。 “龙果果就是我，我就是那个女娃，我冒名顶替龙狗娃从老家来城里借钱……” 龙果果把后面的事情也说了…… 顾允静静听着 ，一根烟猛抽完，又接一根，然后问：“领结婚证之前，你为什么撒谎说龙狗娃是你哥？” 龙果果反问：“难道我说龙狗娃是我未婚夫，你就不要娶我了吗？” 哼！顾允鼻子里喷出烟，明摆着，知道了也会娶，而且娶得可能比现在还要快，在龙狗娃没有找上门之前。 “你爱龙狗娃对吗？你嫂子说你们两小无猜地长大，一个桌上吃饭，一个被窝睡觉……” 龙果果真想跑出去掐死昙花，胡说八道些啥？她从来没资格上桌吃饭？也从来没有和龙狗娃一个被窝？晚上就在灶台旁边的小土炕上和两只猫睡觉，龙狗娃和龙爹龙妈睡在大窑的炕上。 但这种分辩有什么意义？ “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很爱龙狗娃？” 顾允又问了一遍，龙果果觉得他的侧重点很奇怪，自己爱不爱龙狗娃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缄默…… 他手压着太阳穴，好像它要爆了，半晌才哑着嗓子说：“你真正的老公龙狗娃在哪里？我想见见他，问问他，把这么漂亮的童养媳拱手让给我，要的仅仅是几个钱而已吗？” 龙果果心想哪是龙狗娃让给你的？他怎么可能让给你？但还是承认了吧，一了百了。 “是！就为了钱。所以你不用见他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你给了很多彩礼。” “是吗！？卧槽！”顾允像吃了一百只苍蝇！快要恶心死了也快要憋闷死了，撕开衬衣领口…… “咱们不就是形婚吗？我有黑历史是我自己的事，你为什么生这么大气？”龙果果不解地问。 “妈的！谁生气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顾允低着头，看都不看她一眼，“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龙果果如蒙大赦，却又被喊住：“钥匙留下！结婚证拿上，回去弄平，等我回来和你离婚，有一点点皱，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龙果果拿出钥匙放在茶几上，拿起那团结婚证，揣兜里了。 逃命一般地离开，出门，却看见嫂子昙花从三楼楼梯口贼头贼脑地观察着。 “你跑去找顾允了？”龙果果低低问，声音里有一种海底火山爆发前的张力。 昙花见龙果果发这么大脾气，吓得说话有些发抖：是小周！” “小周？”龙果果好像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在后台给朱美美拿包，小周过来悄悄跟我说，说你和顾允一起洗澡了 ，我应该去找顾允谈条件，因为顾允明天就要回省城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昙花解释着，小心翼翼看着龙果果的脸色，“我说我不敢，再说了，我们果子也没让我替她出头？” 龙果果点点头，“说下去！” “可是小周说顾允很老实很单纯，我要是想达到目的，就看我够不够胆吓唬住他。” 哦……龙果果心想小周真坏透了。 果然昙花说：“小周都这么给我长精神了，再说我也听说顾允这个人很老实的，可是真见了顾允 ，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即使我说了你和狗娃的事情，他也理都不理，到底是家里有背景，我犹豫着要不要，到他们学校去闹……” 龙果果心里怒吼：你这个笨蛋笨蛋大笨蛋！！ “咱们彻底断绝关系吧！”龙果果说出了绝情的话。 “果子！我可以被全世界的臭男人欺负，辜负，我都不在乎，可是唯独你，你不要不理我！你肯为了孩子们做到这个地步！你，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种感觉只有在我死去的父母那里能够得到。 ” 昙花说着，一下子泪流满面，龙果果看见她绝对不是装的……心一软，就拿出手绢递过去，叫她别哭了…… 昙花接过手绢哽咽着说：“是我错了，应该跟你先打个招呼？可我怕顾允忽然走了，我想抓住机会，我在老朱家受欺负？我想顾允能帮帮我，给我找一个工作。” 龙果果当然知道她的惨境，骂道：“你不该听小周忽悠你？他就是想害死我！” 昙花不解地说：“小周为啥要害你？” 龙果果还是不能告诉她自己和顾允结婚了，因为她知道的时机已经过去，从她跟顾允说出龙狗娃的事情，她就已经和好运气擦肩而过了。 昙花擦干眼泪看看表：我还要去小礼堂，我要去看看，朱美美跳开场舞等不到顾允哇哇大哭的样子！ 说着，一溜烟下楼了。 龙果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哆嗦着拿钥匙都打不开门。 据说当年龙爹和那个女人做交易的时候，女人还要了龙爹的地址，说等难关过去了，会想办法回来赎人，可是龙爹心眼多，给女人留了一个假地址……以便她永远也找不到孩子…… 龙果果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自己的亲妈，如果是，也不知道她用自己换了一百斤小米，她这些年，有没有惦记过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经忘记了…… 可是你让我三岁就有丈夫了！这些你都知道吗？她不可遏制地哭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离别 龙果果哆嗦着打不开家门，不可遏制地哭了…… ……有人喊她，听声音是好同志（郝梓桐）。 “龙狗娃，允子哥在家不？” 她气喘吁吁地登上楼梯问。 这应该是一句废话？顾允的吉普车明明停在楼下。 龙果果用袖子擦干满脸泪痕，回头就被吓了一跳，郝梓彤穿着维族特有的黑红两色镶金边舞蹈裙，露了二指雪白的腰，显得妖艳非常。脸上化着舞台上夸张的浓妆，嘴巴红的刺眼，一头乌发编着很多小辫子，戴着金色花冠羽……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郝梓桐羞恼跋扈地骂道。 龙果果收回目光，一耸肩。 郝梓桐凶过了，从兜里掏出钱包，取一张大团结递过来……“我自己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你陪我进去找允子哥？” “不要。”龙果果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你是不要钱还是不要陪我呢？”郝梓桐问。 “都不要。”龙果果烦躁地说：“我明天第一天上班，今晚要早睡。” “你是下井工，我爸是矿领导，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郝梓彤把钱收起来威胁说：“别给你脸不要脸！” 龙果果惹不起，只好就范。 到了顾允家，敲门…… 没人开…… 龙果果不禁问：“你不是经常和他在一起吗？为啥见他这么紧张？” 郝梓桐叹口气，“哪有经常？五年前我哥和他姐离婚了，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还是一个多月前他姐分了新楼房，我才又见到了他，老天呐！他的个子窜那么高，英俊极了，我们文工团本来就有几个好看的男的，可是捆在一起也及不上他一半儿 ！我刚要追他，他高考分数下来，跟着参观团去日本旅游了，大前天刚回来。” 龙果果觉得有必要提醒她：“听说顾少有爱人了。” 这年头把老婆妻子叫爱人，但是郝梓桐显然把这个称呼归到对象的范畴里去了 ，怒道：“不就是那个骆夏吗？她就仗着她爸官大？等着，我要搞死她！” 龙果果头皮发麻，得亏自己隐婚，不然做为原配大老婆，这会儿非让郝梓彤撕碎了不可…… 门没人开，郝梓桐拿出了钥匙，顾家没人的时候，她负责来浇花。 客厅里空无一人，也没点灯，但是走廊灯开着。 “好像顾少在洗澡，我可以回家了吗？”龙果果问。 “你再坐坐，等他出来你再走。”郝梓桐不放龙果果回家，心里没有半点b数：“我穿着演出服是不是很怪？允子哥他会不会不喜欢啊？我真后悔，不应该穿这么妖？怎么办？我要不要先回去……” 正说着，浴室门开了，顾允走出来，他换了深灰蓝色的半袖圆领衫，公安蓝裤子，他的衣服颜色款式都差不多，极其普通，可是大帅哥沐浴完，整个人闪闪发光，散发着难以言传的魅力，就连毛巾擦头发的动作，都那么撩人又性感…… 龙果果看了一眼 ，就低头。 “你穿成这样？有事吗？” 顾允问郝梓彤，郝梓桐脸飞红霞，大浓妆的脸上立时布了一层密密的汗珠……“我在台上演完节目，看见你不在台下？我很担心 ，你喝酒还开车走了？” 顾允点点头，走过去把电视打开，问里面的播音员：“是不是小三小四又严重了？” 他问的是身后的龙果果。 “不是，我还没回家……我被梓桐姐硬拉……” 龙果果鼻子囔囔磕磕巴巴，被顾允打断：出去！ “噢！”她转身就走，有人正好敲门，她开门，小周站在门口，一看到她就说：“顾少果然回来了？果然和你私会……” 小周说着，已经看清楚屋里还有一个女人，郝梓桐那夸张露骨的打扮，好像明白龙果果为什么要走了…… 他拉着龙果果进屋，“别走了，咱们看看新闻，分析分析当前大好形势。” 于是龙果果又被小周扯进屋，尼玛！为啥回个家就这么难？她不能挣脱小周，直接回家，那样他可真要说破了她是女的了。 郝梓桐直接撵人：“小周，你带龙狗娃出去，我和允子哥单独说点儿事？ ” 小周摇摇头：“我们不出去，有啥事你就说。” 郝梓彤冷笑：“你不就是骆夏爸爸派来监视允子哥的吗？真太过份了，允子哥又不是犯人？一点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小周说：“我有我的职责。” 郝梓彤一咬牙，顾不得外人在了，开门见山说：“允子哥，我爱你 ！我要和你结婚。 龙果果掐指一算，认识顾允短短两天，已经有郝梓桐，朱美美，孙兰三个女孩子跟顾允示爱了，对了，还疑似有女演员萧梦，正牌女友骆夏……一天两个半，一年就是七百多…… 郝梓桐深情地求婚，就差跪地上了，顾允只好说：“梓桐，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上大学后，我就会参加出国选拔考试？我暂时不会考虑个人感情问题，你能理解我吗？” 委婉的拒绝。 让郝梓彤不满地说：“你出国我等你呗？只要你给我机会，多久我都等你？” 顾允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专注地看电视，女播音员大段地讲 ：正在召开的全国计划工作座谈会上，xx提出目前经济领域的一股翻案风不是空穴来风…… 郝梓桐尴尬极了，可是人家关心国家大事，也无可厚非？ 因此没有生气，反倒紧张问顾允：“允子哥，x人帮的爪牙又跳出来？似乎矛头直指……” 她一连问了两遍，顾允才冷笑说：“这是上个月的新闻，已经不新鲜了，不过，有些人什么都干的出来！” 说着，锐利的目光刀锋一样刮过龙果果，可是却发现她的眼睛通红，小鼻子也通红，显然刚刚哭过了…… 他想问她为什么哭又忍住了，她为什么哭关自己屁事！ 可她哭什么呢？拿了那么多彩礼，目的也达到了…… 为此他把目光看向郝梓彤，冷冷问：“你欺负她了对吗？” 郝梓彤被他的冷吓到了，解释说：“你是指龙狗娃吗？我给他十块钱让他陪我进来，他不要，还说明天要上班，我开玩笑说他是下井工，我爸是矿领导，这算欺负吗？” 她把威胁的话都过滤掉了 。 可顾允还是说：“这还不算欺负？她都哭了？你没事乱开什么玩笑？！” 郝梓彤刚刚跟他表白过就被他冷冷教训？难堪地哭着，夹枪带棒讽刺说：“是！我不小心得罪了龙狗娃？他对你来说很重要！用我刨腹谢罪吗？” 龙果果在心里大叫：不用！你少说两句比什么都强？我都被你害死啦！ 这不能怪郝梓彤，这都要怪龙果果自带无数地雷，郝梓彤无意中也会触发一颗，把龙果果炸得体无完肤…… 果然，顾允不再怜香惜玉，他疲累地站起来跟小周说：“我要连夜回省城。” 小周大喜：“太好了，您终于改主意了？下午还说要待到月底？那哪行？这里净是陷阱，都是女流氓，您一个不小心再失身？” 龙果果这才知道，顾允想在这里待着……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已经在看着自己了……但他和自己目光一触即分，拿上车钥匙，到玄关处换鞋，头也不回地先下楼了。 顾允一走，郝梓桐急了，“允子哥你别生我气啊？等等我？” 看着自己的一身演出服直跺脚，忽然有了主意：“对了，我先到嫂子那屋找衣服换上，不就可以了？” 对小周安顿一定要等她，推开电视墙旁边的暗门进去了。 小周一边收拾包一边悄悄笑龙果果：“不是我说，你嫂子真的去讹顾少了，顾少气坏了，连夜打道回府！哈哈哈！” 龙果果抓着他的衣领：“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你没资格说我吧？”小周回敬说，但是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做法缺德，苦着脸解释：“我希望顾少看清你和你嫂子的真面目！因为我老觉得他好像喜欢上你了？” 龙果果听他口气，并不知道童养媳这事，因为他当时在车子外面守着，顾允到底还是替自己把这事瞒下来了…… 小周提醒龙果果说：“郝梓桐跟着顾少到省城，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不是希望我和顾允赶快散伙吗？”龙果果没好气地说。 “我觉得郝梓桐像是疯了，露腰露腚的还说什么我爱你，太让人头疼了，那你们先不离婚？等你赶跑了郝梓彤，骆夏再来赶走你。” 憨厚的小周好像黑化了，变成宫心计的导演了。 “别说我不帮你，这是顾少家里的电话，你有事情打给他。”小周递过来一张纸。 龙果果想说我才不要，可还是接过来了…… 正说着，郝梓桐换好了衣服出来，和小周一起下楼去了。 龙果果回家，刚把门关上，就有人敲门，她开门，一看是楼下技术科老高。 老高瘦但不高，还弓腰驼背，抗议说：“管管你侄子侄女，穿着大拖鞋在地上啪啪啪！你高大妈身体不好，我也有神经衰弱。” 龙果果点点头：“知道了。不过，芽芽只有四岁，有心脏病，我不敢骂她，只能慢慢哄哄，你多担待？” “有病跟扰邻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是教养问题。”老高不满地嘟嘟囔，这才走了。 龙果果进屋看看龙小三小四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不拉也不吐了，趴在床上，难受的哼哼唧唧，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吃肉了。 小芽芽穿着大拖鞋，过来表功：“我一直没哭呦，我在睡觉觉，刚刚醒。” “你没哭，楼下老高可哭了？你能不能别穿大拖鞋溜达了？”龙果果抱她去刷牙洗脸。 再去大屋睡觉。 小芽芽刚刚睡了一觉，不困了，在钢丝床使劲儿蹦哒，龙果果骂道：“别蹦了，这床不结实，蹦坏了，咱们俩只好睡地上。” “没关系的，咱们俩睡那里！更好玩儿。”小芽芽指着上一层。 龙叶跟过来悄悄问：“顾书记叫你去，什么事啊，这么久？” “他要回省城了，跟我告了个别？” “这么突然？”龙叶却眼圈都红了，“他对咱们那么好？我还没有谢谢他！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会不会很快把咱们忘记了？” 龙果果不喜欢龙叶哭，有啥好哭的。 龙叶看着地上的大拖鞋：“糟了，这个还没还给顾书记？” “不用还了。”龙果果冷冷说：“人家有的是！” 夜深人静，小芽芽听着童话故事，总算是再次入眠了。 满室月光，龙果果没开灯，起来摸出那个纸团展开来，铺在桌子上，上面喜兴的大红色张灯结彩： 姓名龙果果，女，年令18岁 姓名顾允，男，年令20岁 双方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她端着一缸子热水熨，可再熨怎么可能没有一丝褶皱？ 哼！他自己团成皱巴巴的，却要她来捋平？ 这张破纸，擦屁股都嫌硬！她找来一张旧报纸，把它包上压在床底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照顾 五点四十广播响，龙果果起来洗漱完毕，满屋子玉米香味儿，龙叶的玉米已经煮了好几锅了，还在煮。 龙果果拿着一棒玉米吃，过去看看龙小三龙小四。 附身吻龙小四的额头，龙小四睁开了眼睛，伸手搂着龙果果的脖子 ，羞怯地笑着说：“姑……” “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就是浑身没劲儿……” 龙小四大脑袋小细脖，肠胃也不好，所以更严重一些，第一次生病原因是肥甘油腻，暴饮暴食。 因为就算是过年，不，就算是做梦，也没吃这么好过。 龙果果给他吃了药，问感觉到饿了吗？ “没有！”龙小四苦着脸，“我一辈子也不会饿了。” “那感情好，省了多少粮食啊？”龙果果笑着说。 “姑，你是不是要去上班？”龙小三也一骨碌爬起来。 “晚上才能回来，你们千万别出去，不管谁来敲门都别开，因为……” 龙果果现在说起顾允很别扭，“因为……你姑父回省城上大学去了，可能朱龙龙又会卷土重来。” “知道了，打死我们也不会开的。” 龙果果看着惊恐万状的小哥俩，但是这里肯定比山南要好多了，三间屋子可以乱窜，卫生间也在屋里。 嘱咐淘气鬼别去阳台，那很危险。 小哥俩兴奋地打开收音机听。 龙叶特意过来说：“龙果果你下井要小心？别像我爸……” 她提起爸爸，就哭了…… “哭个屁？”龙果果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一去是先培训，不会马上干活的。” 龙叶：你又知道。 龙果果举步维艰，小芽芽也跑过来抱着大腿：“龙果果 ，你不要走！” 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叫她扫把叔了，因为在她的心里，龙果果地位高出扫把叔了。 “我不上班，芽芽哪有肉和鸡蛋吃？”龙果果抱起小丫头笑着说：“你最近都胖了。” 她叫来小三小四：小战士们把妹妹看好不？要是不能，我就带着她去上班？ 小三小四一起发誓，不让妹妹哭一声。 为了哄妹妹，把收音机拿出来，给她听。 龙果果这才放心，和龙叶把煮好的玉米放在崭新的水桶里，蒙上干净纱布。 龙叶打鼓说：“这样能行吗？会不会被割资本主义尾巴，连玉米带桶都被没收？” 龙果果说：“不会的，省城已经有私家饭馆了，难道把大家都抓起来？” 拎着两桶玉米下了楼，去马路边等着，龙叶去锅炉房借架子车。 拉煤的架子车忒脏，龙叶拿着自来水管子冲。 上班坐绿皮小火车是熔池矿山职工的一大特色，七点四十发车，九点半到矿山，中午回不来。 此时赶火车的职工行色匆匆，龙果果刚到马路边，就问一个人：“叔叔买黏玉米吗？刚刚出锅的，还热着。” 那个人问：“多少钱？” “一分钱一穗，很甜。” 一分钱的热玉米能省一顿早饭也很划算。 一个人买，大家都来买。 结果本来打算推到火车站站台上再卖的，在家门口就被一抢而空。 龙果果眨眼功夫挣了一块钱！ 饭盒里面装着钢蹦，拎着两个空桶往家走，龙叶推来架子车，却看着她拎着空桶，要哭了：“都被没收了？” 龙果果笑着说：卖光啦！ 龙叶刚要欢呼雀跃，两个戴着红袖箍的大妈过来了，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们，“你们这是在干嘛？” 她们是居委会的，龙果果心想卖糕的！真庆幸自己卖得快，“噢，我们学雷锋做好事，给上班的职工叔叔送一些热水喝。” “哼！谁信？”老太太们因为没有证据，也就走了。 看起来，还是不能卖呢？龙果果叹口气。 龙叶说：“哪有大白天就顶风作案的？咱们别再冒这个险了。” 龙果果点点头。 她怕有人欺负龙叶，在楼头看着她还了架子车，拎着桶进楼口了，才放心去上班。 这次要用跑的，因为不快一点儿赶不上七点四十分的车了，她跑的超快。 . 龙果果有幽闭恐惧症，这对于一个下井工人来说是最致命的，一到井下，就浑身发抖，四肢无力，别说干活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命好，一去就被分成信号工，而且还是主井信号工，每天的工作就是用罐将上班的矿工送下井，下班的矿工送出井，说白了，有点儿像电梯工，坐在罐子里虽然又黑又闷，但是过程也就半个小时，这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这属于井下二线，容易挨骂，但是守点不累，也不危险。 大家都议论纷纷，说这个龙狗娃上面有人，不然怎么一来就得到这么轻松的工作？ 他们猜测是老朱，因为老朱哥是公司保卫科科长。 龙果果被羡慕嫉妒恨，可是她心想老朱恨死我了，咋会让他哥给我安排轻松的工作嘛…… 有点儿怀疑是不是顾允？应该不是，他跟她决裂了？ 但不是他又是谁？而且这矿山本来就是他的势力范围，他在这里生活工作长达十几年。 下井的时候，工人们都心情不好，因为井下又累又危险，所以个个变成暴躁老哥，看啥都不顺眼，破口大骂： “信号工最JB狗，眼瞅我来了你把罐门关上了。贼坏！早晚让雷劈死！” “领导来了你马上开罐 ，跟看见你爹似的，我们就得一直等着！□□大爷的！” “龙狗娃你长的，娘们似的！一脸晦气！” “你嫂子不止陪老朱睡觉吧？还陪老朱他哥睡觉？叫来我们也开开荤？” 龙果果并不辩解，他们怀疑自己有背景，也没人敢动真格的，或是因为她长相异常清秀而对她动手动脚。 然后到了平安升井的时候，矿工们个个神清气爽，稀薄的空气里都能感受到升井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事，即使他们的脸被黑尘覆盖，整个人像非洲兄弟，但他们有说有笑。 这个时候就没人冷嘲热讽或者骂了，一个个跟龙果果聊家常，说你其实应该被照顾 ，一个是还小，再一个又那么瘦…… 信号工很轻松，下班前还要负责打扫澡堂卫生，队长叔叔洗完澡，也不走，而是在门口守着，龙果果就放心地一个人在里面打扫卫生兼洗澡。 就连上厕所，队长叔叔都跟着，其实矿山掘进队的女厕所几乎没有人用，龙果果上厕所的时候，只要看看没有人，头上包个花头巾进去就可以了。 可是跟队长叔叔说了，说这样太麻烦他了，他也不听，说可不能冒这个险？万一有个男的误闯进去咋整？ 他做到这个份上，龙果果越发疑心这是顾允安排的。 . 龙果果跟队长叔叔说起来卖玉米的事情，队长豪爽地笑了，“这不是胡扯淡吗？跟我进山！” 于是下了班，龙果果没回家，赶不上火车，可以跟着拉矿石的大车下山。 跟着队长叔叔进山抓蛇，挖肉苁蓉和大黄，野生沙葱，摘枸杞…… 蛇，肉苁蓉和大黄，枸杞可以卖给收中药材的，野生沙葱饭馆里面供不应求，只不过，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可以找到，要走好远好远，翻山越岭的，龙果果觉得自己要是有一台顾允那样的越野吉普车，她就发财了。 有一种麻蛇子草，凡是有这种草的地方，就很有可能有蛇，龙果果哪敢抓蛇？吓得发抖，可是为了小芽芽，她也只好跟着队长叔叔学了。 蛇是没毒的，戴着白线手套，抓住它的七寸，要稳准狠！ 队长叔叔抓住了一条，扔进竹篓里。 但是龙果果一开始是抓不到蛇的，队长叔叔抓了二条蛇，蛇越来越少，就快绝迹了。 龙果果觉得很对不起鸟妈妈们，掏鸟窝拿走鸟蛋，可是为了给小芽芽补身体，她也只好这么干了。 她把鸟蛋用软草包好，放进饭盒里 ，这样确保它们不碎。 矿山没有多少植被，异常贫瘠的山，要不是因为数量稀少，只怕人们蜂拥而至了。 “呦！乡党！来捉长虫？” 龙果果听见了熟悉的口音，居然在这荒山野岭遇到龙狗娃！自己的……咳咳咳……未婚夫…… “是啊！”队长叔叔看着陌生的年轻人，“蛇越来越少喽，还越来越小了。你是哪个单位的？” 这矿山重地闲人免进……当然了，一般人没事也不来这里溜达，又不是公园。 龙果果怕龙狗娃说错话被当成小偷抓起来，先叫了声：“哥！” 这一叫，狗娃傻了眼，这才认出鸭舌帽遮脸的美貌少年，居然是自己的童养媳龙果果！ 为了让二人叙旧，队长叔叔又到别处找蛇去了。 龙果果问目瞪口呆的龙狗娃：“狗娃哥，你既然在矿山？为啥不去掘进队说明情况，接土改哥的班？” “你冒着额滴名头干了撒！” 龙狗娃怒喝一声，手里的拨蛇棍子，猛地狠狠抽龙果果，龙果果都忘记了自己是被他打大的，肩下一阵剧痛，估计起了一道檩子…… 她知道他生气，委屈，愤怒，她只好默不作声，默默忍受。 好在龙狗娃也就打了一下，愤怒地把遇到山南四驴子一伙的事情说了，“你惹咧瘟神？额一路上都听说那一家滴大驴，杀人如麻，真是太吓人咧！二驴三驴四驴，似这地方上一霸？那些流氓们要似知道额揍似龙狗娃，他们会撕了额的皮？” 龙果果心想用不着吓成这样吧？他们也不敢上矿山来。而且，龙狗娃可能没听清？十恶不赦的大驴早几年已经被枪毙了。 “那你待在这里干嘛？不回老家去？”龙果果问。 龙狗娃还真不适应说普通话的龙果果，他说：“这不似废话么？额揍知道你会来接班，专门来这达等你？额想知道，你来是跟大嫂子借钱来滴，咋咧？” 龙果果很高兴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都解决了，我和他给家里邮了二百块！ 话里的他，指的是顾允，而不是大嫂昙花，龙狗娃也不是神仙，他哪里听得出来？ 龙果果一想到这钱不是大哥家的，是顾允替自己给的，就腰杆贼硬，她的一百斤小米卖身钱连本带利加倍还清了。 然后，她看着他手里的棍子，将要告诉他一个“坏”消息，她嫁给别的男人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散饭 龙果果看着龙狗娃手里的棍子，想告诉她自己跟别的男人结婚了，可是又没说，不是时候。 龙狗娃果然误会龙果果说的他是指嫂子昙花，放心之余，还在抱怨说：“听说，大锅滴死亡抚恤金有八百块呢！就给达（爸）二百？太少！赎回冬衣，买口粮，一冬过后，春天揍不够咧？” “二百还少？那够多了！”龙果果说：“你忘记了，大哥家的小芽芽有心脏病，要去北京动手术。” “北京！”龙狗娃吓了一跳，教训道：“梦话揍梦里说！你知道那是阿达！” 远处矿山的大喇叭忽然应景地唱起来：北京地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地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地心儿照亮…… “农奴”龙果果好奇龙狗娃住哪里？吃饭咋办？ 龙狗娃指着远处：那边有废弃滴人防工程，防空洞里住着。吃饭就到食堂。 矿山上很多食堂，而且就算是没有饭票，用钱和粮票也可以。 “跟我回家吧，狗娃哥。”龙果果发出邀请：“你在这荒山野岭的，不成的。” “四驴子他们？”龙狗娃满脸担忧 。 龙果果就说现在公家借的房子，在干部楼，四驴子他们不敢来的。 龙狗娃这才放心去取行李了。 队长叔叔今天没有抓到蛇，说那边有獭鼠，龙果果急忙说：“队长叔叔，那玩意最好别吃，很容易传播鼠疫。” “鼠疫？”队长偶尔会抓这玩意来吃，被龙果果一说不敢了，其实他也很久不进山淘这些了，早十年因为孩子小，家里生活困难极了，才铤而走险，现在生活好了，女儿儿子都参加工作了。 他是为了陪龙果果才来的 。 龙果果跟他说真正的龙狗娃来了，刚刚那一位就是，她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因为害怕四驴子他们，找到了矿山来却不敢接班。 队长摇摇头：“他恐怕不是因为四驴子才不来找我，你说他在这里晃荡了一个月了，他应该是怕下井吧？” 龙果果恍然大悟，死的是龙狗娃的亲哥，他自然有心里障碍了。 队长说：“我是不让我儿子下井的，虽然我下井二十年了，我也觉得下井很光荣。” “他来不也是当信号工吗？”龙果果希冀地问。 队长不满地看着龙果果：“说啥呢？那样你冒名顶替他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了，这里是国企，不是私人小作坊，凡事讲个组织性纪律性，他只能是调到小铁山那边去下井，远离这里，也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不然你要连累多少人呢？” 队长叔叔的话已经昭然若揭了 ，是顾允安排自己当信号工的…… 龙果果想问问队长，顾允是怎么交代他的？提起龙果果的时候是怎么称呼的？乡下老婆？还是别的什么？可还是算了，要是他说：龙果果是我养的一条狗，你替我照顾着点儿…… 尼玛！顾允，我恨你！龙果果心里骂。 队长不耐烦地说：“总之真正的龙狗娃要来我巴不得呢？我希望你赶紧滚蛋！真是一颗定时炸.弹。” 不一会儿，龙狗娃就背着行李来了，龙果果跟他商量，让他接班下井。 果然，龙狗娃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说：“额揍不明白了，大锅（大哥）好好滴，咋说没揍（就）没咧？额在这达一个月，天天睡防空洞，一到夜黑，梦见大锅（哥）浑身血迹，站在雾达（那里），额就哈醒，额就心慌、气促、冷汗、发抖……” 龙果果心想这能下井？比幽闭恐惧症都厉害 ，安慰他说：“土改哥是被烟尘熏死的，没有全身是血？遗容很安详？” 龙狗娃更是吓得面如土色…… 队长也是无奈了，“你一个大男人，咋胆儿那么小呢？” 龙狗娃不好意思地说：“额再都不怕，就似怕鬼！”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他说他还遇见过狼，一只独狼，不过点着篝火，它也没敢过来。 队长叔叔也说：“这矿山有狼？很多年没见过了，咱们现在赶紧回去，打电话通知广播站，要各部门引起注意，提醒走夜路的职工加强防范。” 三个人往回走。 路过废石堆浸车间，工人正用配好的溶浸液喷淋矿堆使之往下渗透，他们要上夜班，队长过去跟当班的班长说起狼的事情，提醒他们晚上务必多加小心。 他们抽烟攀谈。 这边龙果果又试着劝狗娃，克服一下心里障碍，因为矿难出事故的毕竟是少数，队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工作了二十年了这不也好好的？ “工资待遇很好的，比老家种地强。” 狗娃对她说法不以为然，还有些不愿意了：“嫂子给额发电报，说让额进城接班，把四个娃扶养长大？老天爷！那最碎娃（最小的孩子）有病，咱们这是给锅嫂打长工？额想来想去，这个班，额不能接！额要领着你回老家！” 龙果果觉得龙狗娃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好大，他居然要带着自己回家？从前他跟自己走在一起就嫌丢人？ 怕龙狗娃跟人说自己是他的童养媳，龙果果警告他在任何人面前，不能说出自己是个女的，否则工作就泡汤了，因为班她已经接了。 龙狗娃不知道龙果果为啥那么厉害，下井都不怕，他当然也不知道信号工和采掘工不一样。 到了掘进队的澡堂子，龙果果把门打开，递上自己的一套干净工作服，让龙狗娃进去洗澡，龙狗娃说他不想洗，老家是出生洗一次，娶媳妇洗一次，死的时候洗一次。 龙果果说：“我刚来的时候也不想洗，可是家里现在住干部楼，会被比四驴子还厉害的联防队检查个人卫生，有臭味儿就被大狼狗咬。” 龙狗娃一听这达的人也太可怕咧吧。 由于睡在防空洞里，他把一身结婚才能穿的白衬衣和一条公安蓝裤子，穿得脏兮兮的了。 进去洗了澡，搓出一顿污泥，换上工作服，龙果果的工作服虽然大两号，他穿着还是有点儿小 。 换下来的脏衣服龙果果按在盆里，用洗衣粉泡上，打算明天上班来洗。 搭上拉矿石的车，已经是十点多了，顺着公路四十分钟就到山下，殊途同归，目的地还是临时火车站，但是不走站台口，是从公路口过去，到了三角花园区，大车停下，龙果果和龙狗娃下车，跟队长叔叔和司机道了声谢谢。 载重一百八十顿的矿石车呼啸而去，驶向冶炼厂的方向。 龙果果带着龙狗娃，背着包，拿着蛇篓子，从分叉口去八号楼。 风里夹杂着一股冶炼厂释放的烟尘味儿，十分呛人，这是工业城市该承受的，是繁荣的代价。 龙狗娃不喜欢这味道儿，他喜欢家乡那大山，麦田 ，牛粪，青草的味道，那让人安心。 他在路灯下面，看到龙果果的脸更加好看，真是见了鬼了，从前怎么就没注意自己的童养媳这么好看 ，胜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漂亮女子，亏了他还为原上的美美神魂颠倒了好几年，眼睛是不是瞎？ 越看越紧张，手里全是汗，“龙果果！” 他从不叫她的名字，总是喂！像叫狗，这是第一次叫。 他用家乡话叫龙果果的时候，果果俩字是四声降调，直泄千里，最后一个音把果狠狠掼在地上，除非果果是橡胶做的，否则这般大力摔在地上，成果泥了。 龙果果忽然想顾允是怎么叫她的，他说龙果果的时候，果果俩字全是三声，即使是在骂她，最后果果也是被两朵卷云（卷舌音）托在了半空，尤其是最后的音，拖长并悦动上去…… “龙果果，你一定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录音机？” “龙果果，咱们的结婚证在我这里，晚上我拿给你？” “龙果果，不许吃冰棍？” 龙果果……龙果果……龙果果…… 卷云太多，龙果果像躺在高高在上的软绵绵的云端…… 忽然，“额日你妈！额跟你说话 ，你耳朵塞驴毛咧？！” 龙狗娃怒骂，龙果果这才回过神来，问：“狗娃哥你说啥？” “额似说，你进城一个月，变化太大，普通话说滴溜，脸也洗干净咧，整个人都变咧，身上香滴衬（香得很），从前在家你造滴不像个样儿，蓬头垢面 ，走路像老鼠。” 龙果果在老家，穿着补丁落补丁的衣服，因为没水也不洗脸洗头 ，整天喂猪喂鸡下地干农活做饭，当然和现在不能比…… 其实那也不是借口，农村女子就算不洗澡，也不会蓬头垢面，洗脸洗头的水还是有的，但是龙果果就是不想打扮自己，不然可能现在已经当小妈妈了…… 不禁侧目看了看龙狗娃。 龙狗娃也看着龙果果，嗯……她的眼神…… 女人可以这样看男人吗？婆娘可以这样看丈夫吗？印象中没有那个女子是这样的眼神，比镰刀还锋利，连带着她整个人也变成一把镰刀，在月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这还得了？这让他想起一句家乡的谚语：面是揉出来的，婆娘是打出来的……他把眼睛一瞪，拿出自己老爹瞪老妈的架势，说：“今夜额要和你圆房！” 说完他脖子都红了，爆出青筋。 龙果果看他那架势，早把自己当成家里的一百斤小米了，想什么时候做成熟饭就什么时候做成熟饭，熬粥，干饭，散饭，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恰恰 龙狗娃提出圆房，他以为龙果果会尖叫激动…… 可她没有，甚至像没听懂？ 她着急回家看孩子们，再也没有说一句话，龙狗娃也没有，加快脚步跟着。 到了八号楼，绕过楼头，楼后面的那一大片空地，公家规划盖小房，但是还没动工 。 这里成了一个临时舞会，录音机里放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地情也深，我地爱也真，月亮代表我地心… 轻轻地一个吻，已经打动我地心…… 一对男女示范跳交谊舞，优雅地踩鼓点，围观的干部子弟认真地学。 这种程度的社交是父母们认可的，因为他们的父母在楼上打开窗子就能看到自家的儿女。 龙狗娃眼睛都看直了！ 龙果果看见跳舞的是朱美美，朱美美好像也看见她了。 正好曲子到了尾声，朱美美不跳了，她所到之处，围着的人们给她掌声，并分开了一道路，她穿着条纹翻领连衣裙，半高跟皮鞋，身材窈窕，没有郝梓桐了，她就是这一片男青年的女神。 她来到龙果果面前，忽然捂着鼻子，看着一旁的龙狗娃，骂道：“龙狗娃！你又领叫花子来了？！这是干部楼，你存心把瘟疫带来。” 明知道光鲜的城里大小姐骂的是龙果果，但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还是让龙狗娃兴奋了，他不怕，他可是洗了澡，换了衣服地，他挺胸抬头，紧张地立正，像哨兵一样等待检查。 朱龙龙和几个干部子弟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牵着的三条大狼狗，狂吠着。 龙狗娃吓得退了几步，龙果果冷冷地还没说话，远处站着的朱行军就喝道：龙龙让开，让龙狗娃同志过去！ 龙狗娃觉得龙果果冒名顶替自己，在这一片成名人了，谁都认识。 朱龙龙只好让开，龙果果对朱行军说：谢谢朱哥。 “不谢！”朱行军的话里很客气，“你家亲戚？” “我哥，大狗娃。”龙果果说。 孩子多起名字就是这样，大狗小狗的，就像大驴二驴三驴四驴，谁也没觉得奇怪。 龙果果一定程度上把名字还给龙狗娃了。 楼下跳舞听歌继续，龙狗娃跟着龙果果上楼，这才松一口气说：“哈死咧，城里头滴狗比狼还凶！” “那是杂种藏獒。”龙果果说：“但是它绝不如狼凶，只是狗仗人势，它叫的再凶，你瞪着它十秒，它准趴下，狼也不跟着人混，所以你瞪它几秒试试，它咬不死你丫的！” 龙狗娃听不大懂龙果果的话，也不同意：“狼厉害都绝种咧，狗成群，跟着人再成了势力，狼算个屁！” “狗娃哥，你说的也对。” 进了屋，龙果果在走廊的墙上啪啪啪拍了几下，忽然想起来没开关，只有灯绳，她诅咒灯绳，稍一用力就会拉断…… 走廊灯亮了，龙狗娃反射弧巨长地惊叹：这揍似传说中滴楼房？！ 龙果果想说厕所在屋里，很方便的，但是她没说，不能涉及一点点…… “龙果果，你和谁说话？”龙叶从她的小屋里出来了。 “这是你三叔，真正的龙狗娃！”龙果果介绍说。 龙叶高兴地招呼说：“狗娃叔！你终于来了？” 搁在从前龙狗娃听到这称呼，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今天大大不同了，或者说，是龙果果不同了，她正给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挑战着他男性的家长的权威 ，他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龙果果明明很随和，很亲切，处处让着他…… 啪！龙狗娃一巴掌甩过去，骂道：“狗.日滴，狗娃也似你能叫滴？” 龙叶捂着脸，完全懵了…… 龙果果也惊呆了，本来她以为亲叔叔能抱着失去爸爸的侄女哭一场。 不禁皱眉，可是她也说不出来啥？龙叶也有不对的地方，确实应该叫三达。 龙果果安排龙狗娃先住龙叶屋，让他进去看看。 龙狗娃进了小屋 。 龙叶在走廊站着 ，委屈巴巴地，不明白自己为啥挨打。 龙果果告诉她，在农村，男的打女的都习惯了。 龙叶问：他经常打你吗？” 龙果果没说话，默认了。 龙叶骂道：“可这不是农村，他要是再打你，咱们就拿棍子把他撵出去！” 龙果果摇摇头：“不要！他是你亲叔叔，我会找他好好谈谈。” 她到厨房，用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一块月饼，然后锁上。 推开龙叶那屋的房门，却看见龙狗娃把窗子打开，探身看楼下朱美美他们跳舞，邓丽君柔美的歌声也传上来： 美酒加咖啡， 我只要喝一杯， 想起了过去 又喝了第二杯 明知道爱情像流水 管他去爱谁 我只要美酒加咖啡 一杯再一杯…… 龙果果过去递给他月饼，也趴着看。 “哎！好听滴不得了嚒！”龙狗娃拿着月饼激动地说：“这世上，砸会有这么好听滴曲儿？” 龙果果：“这是邓丽君的歌，她长的也很美，是香港的歌手。” 龙狗娃完全不知道香港在哪里，拿着石头一样的月饼吃起来，他的牙口杠杠地。 “城里滴人在大庭广众哈搂搂抱抱？转圈圈……有伤风化么？” 有伤风化……让龙狗娃厌憎，但他满口香甜，抓耳挠腮，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痒痒，或许是心痒痒吧？ “那是交谊舞，是外国人社交的一种手段，是能登大雅之堂的，父女，母子，兄妹，亲戚朋友都可以跳，不要心怀龌龊去看它。”龙果果说。 “噢！”龙狗娃月饼吃完了，出神看着楼下，那个骂人的女孩子又换了一个舞伴，她像花蝴蝶一样翩飞。 “狗娃哥，我想说的是，刚刚是龙叶的不对。但是以后孩子们要是再犯错，你不要打？他们刚刚失去了父亲，孝还没除？” “成！” 龙果果也不知道龙狗娃听进去了没有，但他答应了。 “那个女子是谁？凶滴狠？！” 龙狗娃终于指着朱美美问。 龙果果就告诉他了。 龙狗娃惊讶地说：“她也叫美美？！” 龙果果这才想起来，龙狗娃的初恋情人叫美美…… 龙狗娃拍着窗台说：“长滴也有些像？！脾气也像，大小姐脾气？” 好脾气的龙果果连带着介绍楼上的老朱，朱龙龙，朱行军…… 龙狗娃一听朱美美是自己大嫂子的继女儿就乐了，“美美还得管额叫叔？” 龙果果心想不骂你祖宗八代就不错了，还能管你叫叔叔？ “那你！”龙狗娃视线回到龙果果的身上，又被她的美丽闪到了，“会不会跳？” 龙果果急忙摇摇头：“我咋会？我不会！” “额想学？揍似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龙狗娃充满向往地说。 大概他想学会了回农村显摆进城了一趟？ “加油！”龙果果知道有志者事竟成，热情是最好的老师。 “那个，狗娃哥，抽屉里有奶粉，肉罐头，鸟蛋，还有月饼，都留给小芽芽吃，她营养再跟不上，有生命危险？” 龙果果把钥匙递过去。 龙狗娃接过钥匙，连连点头：“当然！” 拍拍手上的月饼渣，指了指单人床又说：“你也睡这达！咱们圆房！” 他又提出来一次，龙果果真想告诉他自己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可是又说不出口…… 正尴尬，啪啪啪！小芽芽已经穿着大拖鞋推门进来了，凶巴巴地说：“龙果果，陪我睡觉！我困了！” 龙果果告诉龙狗娃这是小侄女龙芽芽。 龙狗娃瞪了一眼碍事的小家伙，忽然发现她脚上的大拖鞋。 心里一突，怕不是大哥龙土改的拖鞋？小娃娃魂没长全，咋能穿死人的鞋？ “你穿谁滴大拖亥（鞋）？把它扔了！” 小芽芽一听叔叔要扔拖鞋，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扔！这是我姑父的！” “姑父？”龙狗娃没搞清楚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姑？” 小芽芽说不清，她都不懂姑是啥意思。 龙果果怕小芽芽说多了露馅，就领着她出去，跟龙狗娃说：“狗娃哥，你早点儿睡吧 ，要是有蚊子就点蚊香？我陪小芽芽去睡了，她夜里没人陪着不行。” 龙狗娃大怒，回头看楼下，没理。 龙果果回大屋睡觉，龙叶已经好了，家里的长辈打小孩子是家常便饭。 只是她跟着龙果果一个多月，被惯的把这些都忘记了。 “三叔咋说？他接不接我爸的班？” 龙叶也是盼望龙狗娃接班的，龙果果下井她舍不得。 龙果果说了龙狗娃的想法，第一害怕，第二，不想接了班养这么多娃。 龙叶一撇嘴：“那就算了，他什么时候回老家？” 龙果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龙叶忽然害怕起来：“三叔是想把你带回老家结婚？” 龙狗娃绝对有这个意思。 “老天爷！这个家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 龙叶觉得天都要塌了！眼泪夺眶而出。 龙果果按着她的肩膀，笑着说：“别怕！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龙果果！”龙叶紧紧搂着龙果果…… 最近这心大的丫头总爱哭，这是正常的，父亲去世，妈妈改嫁这两件事不知道哪一件对她触动更大。 “虽然你接班，可我不要你下井，你在井下黑乎乎的地方一待就是十二个小时，会有男人欺负你的。 龙叶哽咽着说。 “我是信号工，只在井下待很短的时间，很快上来，有队长叔叔还有安全员跟着，哪有人会欺负我？” 这些龙果果说了很多次了，但是龙叶总觉得她是在骗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 忽然想到一点，“是顾书记吧？他托人照顾你的？” 就连龙叶都想到了，龙果果有些脸红……真的不懂顾允和自己决裂了，为啥还安排人照顾，或许，这就是绅士风度？ . 龙狗娃想把龙果果带回农村，可是他没有急着提出来，他准备学会交谊舞再回，他每天晚上趴在窗台上看，满脑子邓丽君的歌，都快魔怔了。 因为狗娃叔那么想学，龙小三龙小四也希望助小叔叔一臂之力。 于是龙果果半夜十二点回家，龙狗娃还唱着美酒加咖啡，抱着凳子跳三步四步，龙小三和龙小四抱在一起，步子走得有模有样。 龙果果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龙小四有跳恰恰舞的天赋…… 只有龙叶很气愤，悄悄说小三小四都跟着狗娃叔学坏了！火柴盒不糊，学跳舞？ “不会学坏的。”龙果果说：“就这样挺好，让他们跳去吧。” 龙叶一凛，也是，只要他不带走龙果果，他怎么都行。 于是龙叶什么都顺着三叔，把他拱到一家之主的地位，龙狗娃很满意。 他从龙小三小四嘴里知道了一切，知道了大嫂就住在四楼，却从来也不来看娃们，因为不敢，她后找的男人容不下她的娃。 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决定带龙果果回老家过日子去了。 他找嫂子，让她自己回来带孩子，没想到还没去找，昙花已经塞进来一张纸，约他去锅炉房说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恰恰2 锅炉房里，这个时候没有人打开水，收费的大妈出去压面条了，烧锅炉的老头在外面和人下象棋。 “狗娃子！我说你咋回事？我发电报让你来接班？你咋让龙果果去上班了？” 昙花一见面，就像机关枪一样数落小叔子。 龙狗娃都傻了，揉揉眼睛，“你谁呀？” 昙花头发烫得和鸡窝一样，还带着一个有机发卡，穿着蓝白条纹连衣裙，白色皮凉鞋，手上的金表明晃晃地耀瞎人眼 ，身上一股花露水香味儿。 这分明就是大干部夫人么……龙狗娃一时不知道嫂子昙花找了一个多大的干部，单看她穿戴，最次也是个乡长级别的？ “嫂子，你比乡长老婆穿滴都好！” 龙狗娃由衷地说。 昙花俏脸一板，使出官太太的威风，拿着一条绣花手绢扇鼻子，“离我远点！身上臭哄哄地。” 龙狗娃从小就怕这个漂亮的大嫂子，急忙离远一些，恭恭敬敬站着。 “回答我的问题，你咋不接班？” 昙花又问一遍，皱眉翻白眼地。 “嫂子，你要把娃都撇给额们，那坚决不成。” 听了小叔子的言论，昙花真想拿煤铲拍他一顿，“我电报上写的清清楚楚了，你来接班，和龙果果结婚，然后把娃都替我养大，你不愿意就算了，为啥还巴巴跑来？蹲在家里吃闲饭？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老家去！” 龙狗娃看见大嫂蛮不讲理，“那你回来带娃，额领着龙果果回老家。” “我不让你带龙果果回老家！要走你自己走。”昙花说。 龙狗娃的怒火被点燃，大骂：“龙果果是额亲达（我亲爹）用粮食换地，跟你有个球关系！你不回来带娃， 我也要领着她走！” 昙花泄气，小叔子要是真带着童养媳拍拍屁股走了，自己还干没招。 马上换上一副笑脸：“狗娃子，你咋那么傻呢？现在有楼房给你住着，龙果果上班养你，我还可以让我那口子，给你安排在这锅炉房顶班？” 龙狗娃激动起来，烧锅炉可比下井好。 不过昙花可要说清楚，因为惹急了这蔫驴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是这样的，不是正式工，锅炉房的老头有事要离开一个月，找人顶替，工资归你。” 紧接着又说：“因为我还没有跟我那口子提起你，慢慢的我会跟他提一下，给你安排一个工作？” 龙狗娃搓搓手，仰慕地说：“听说那位大锅（哥）是后勤滴？” “是啊？专管给职工发福利的单位，油水大着呢？不然，我会把娃都撇下？”昙花傲气冲天地，又加一句：“他亲哥是公司保卫科科长，相当于地区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龙狗娃嗷嗷嗷！没口子地应答着。 又说：“嫂子，小三小四抱怨龙果果把撒好吃头都紧着芽芽？奶粉啦，鸡蛋啦，哼！一个要死滴病秧子吃再多还不是浪费？回头额说说她，男娃金贵，男娃要长个子么？” “不要！！”昙花大吼一句，不光龙狗娃，把她自己都吓到了。 这也难怪昙花吓个半死，龙果果带着孩子，一切都是人家挣的，她爱给谁吃给谁吃。 再说了，小三小四吃鸭脖子巧克力自己又不是没看见，龙果果她傻就傻在，自己舍不得吃，也会紧着小芽芽小四小三龙叶按照先后顺序吃好的，这一点昙花深信不疑。 这位大嫂现在脾气大得吓死人，这可能是官太太的通病，龙狗娃也理解。 “嫂子，那个美美是你的继女儿？”龙狗娃知道不该问，可还是问了。 “是啊！”昙花提起朱美美，暗暗咬牙切齿的。 “能不能……能不能……说给我额认识？”龙狗娃吭哧瘪肚地说。 “不能！”昙花故作高傲地说：“人家十六岁就进了地区文工团，歌唱得好，还兼报幕，现在文工团解散了，最近进了公司电视台做播音员，屁股后面追求的小伙子一大串！能理你？” 龙狗娃懊丧地叹息，他想到那个女子一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没想到是电视台的播音员，电视这个东西，他只有在村长家见过。 “咋，你喜欢上她了？”昙花厌恶地问。 “哪有？”龙狗娃急忙否认，“额只是想和她跳个舞，那额死也值咧！” “还跳舞？！”昙花杏眼圆睁，“你咋不日天！” 龙狗娃臊的脸通红，加上锅炉房澳热，脸上汗都下来了。 昙花真想过去挖花小叔子的脸，真是没见过大世面，一个朱美美就这样，就像没长眼睛似的 ，看不到龙果果比朱美美好看一百倍？ 但细想想也怪不得龙狗娃，龙果果每天早上赶着去矿山上班，晚上十二点才回家，哪有功夫捯饬她自己？而且瘦得一阵大风都能吹跑。 哪像朱美美，本身就是播音员，上班风风光光，一打扮就是几个小时，下了班也不做家务，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千金大小姐一样。 看着小叔子失望的表情，昙花眼珠一转，“我会帮你说一说的，不过是跳一支舞，也不是啥大事情。” 哎！ 龙狗娃回来并没说自己和嫂子见面了，他只说去锅炉房打水，碰巧锅炉房老头因为有事，要找人顶一个月班。 龙果果很高兴，一个月工资有三十块了！ 就这样龙狗娃一边烧锅炉，一边学跳舞，一边学普通话。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一个人要是做梦都在学，没有学不好的，龙狗娃做梦的时候，会把朱美美也做进去…… 龙果果上班半个月，就提出合理化建议：矿井通风对生产安全起着越来越大的影响，已有的梳式通风网络、爆堆通风，排氡通风有耗电量大的缺点，经常因为停电而形同虚设，造成事故多发，要自主研发高效节能风机，建立多风机多级机站通风，完成矿井通风网络的节能技术改造。 矿里对她的建议很重视，并说高效节能风机已经快从首都一厂家运过来了。 龙果果有些害羞，果然自己是外行啊？看了那么多的书，得到的结论人家已经马上安装上马了。 但是矿上为了鼓励新工蛋子，给她发了五元奖金和一个奖状：合理化建议标兵 嗯哼！龙果果有奖状了，安全员说她可以申请考安全员，但前提是她必须三年转正后。 龙果果决定考安全员，工人们更不敢小看她了，这个小子不但有后台还有才，没准过不了多久，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龙果果冒名顶替龙狗娃在班上顺风顺水，龙狗娃在锅炉房也干的人火朝天，大家都叫他龙大狗娃。 他满身大汗之际，有一人在外面喊着：有人吗？ 龙狗娃刚要说没有，一看说话的人是朱美美！怪不得声音那么甜？ 她拎着一个暖壶，现在也不是打开水的时候，她会不会是故意来找自己的？ 这是砸咧！龙狗娃看着一身光鲜的大姑娘站在外面，撂下铁锹，接了一盆水，速度洗了头脸脖子和胳膊。 嗅了嗅自己的胳肢窝，没有啥臭味，这才出去了…… “你就是龙大狗娃？” 朱美美傲慢地明知故问。 “额揍似！”龙狗娃点点头：“你似朱美美同志？额天天都在楼上看你跳舞？你跳滴真好！教教额？” 朱美美从鼻子里哼！一声，“我在文工团那么多年，有基础的，你一个烧锅炉的，能跳舞？” 龙狗娃说：“额在老家上学滴时候，也似文艺骨干？跳过群舞红色娘子军，智取威虎山……” “要我教你也行，你要叫我一声师傅。”朱美美脆声说。 “师傅！”龙狗娃还真叫了。 朱美美嘴角勾起一抹嫌弃地笑，娇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那当然？”龙狗娃开心地答应着，赌咒发誓说：“你要额干撒你说，上天揽月下河捉鳖，雾都能成！” 朱美美没想到这个乡里人嘴还挺甜，他区别于干部子弟，他就像一条狗，扔出去一个飞盘，他准替自己捡回来，他比狗还省粮食，他自己会找东西吃…… 但是让他做狗，也要给他一点儿甜头，她说你过来，搂着我的腰。 龙狗娃就像大冬天街上拉车的马，鼻子里立时喷出两道白气，显然一门心思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而朱美美忽然后悔了：我不想教你了，你想占我便宜？ 龙狗娃急忙学着龙果果的普通话说：“交谊舞是外国人社交的一种手段，是能登大雅之堂的，父女，母子，兄妹，亲戚朋友都可以跳，不要心怀龌龊的去看它，师傅？” 一番话说的朱美美差一点儿笑，这个乡巴佬还挺风趣。 龙狗娃小心翼翼地伸手搂着她的腰，就像搂着珍贵的瓷器，朱美美满意他不像有些干部子弟一上来就毛手毛脚的。 她纠正他的动作，该搂哪儿该抱哪儿。 嘴里数着节拍：一大大…… 二大大…… 朱美美没有意识到，这交谊舞还有一个特点，两个陌生人会无意间越贴越近……越贴越近……近得几乎和情侣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童话 当天晚上，龙狗娃下楼了。 龙果果十点就回来了，穿过围观人群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注意她。 她背着一大袋子西瓜，是单位发的，回到家，累得半死。 切开一个，嘿！居然还是黄瓤的，又甜又沙，她拿着一个勺子，挖着吃。 趴在二楼窗台上，这才一目了然楼下，龙狗娃在人群的中心，搂着朱美美的细腰，浑身绷着劲儿，从楼上都能看出他哆哩哆嗦地，一会儿踩一下朱美美的小脚，吓得就像世界末日，朱美美好像在训他…… 他修剪了头发，穿着新郎装，熨得平平展展的白衬衣蓝裤子，锃亮的旧皮鞋，还有一点点小帅，远比结婚还激动紧张。 龙叶从大屋听见有人回来了，看见是龙果果，又惊又喜，问：“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吃饭了吗？” 龙果果点点头，挖了一勺瓜喂过去 。 龙叶吃着甜蜜多汁的瓜，嘲讽自己的叔叔说：“狗娃叔像个傻子，居然跟朱美美跳舞，舌头伸出来，像条狗一样。” 龙果果很奇怪，朱美美为啥忽然允许龙狗娃搂着她跳舞？ 或许是为了显摆吧？显摆她自己魅力大？ “不过，那录音机的歌真的好听哎！ ”龙叶陶醉地听着。 龙果果打了个哈欠，难得这么早睡。 忽然楼下起了一阵骚动，好奇地重新趴着看。 几个戴着红袖箍的大妈走过来，推推搡搡地冲进去，引起了青年人们的侧目。 龙果果直觉后面一个没戴箍戴着眼镜的大妈才是个boss，不然几个居委会大妈早□□部子弟轰走了：多管闲事多吃屁。 那个大妈穿着黑绸衬衣裤子，短发，戴着黑边眼镜，气场强大，龙果果看着眼熟，忽然想起来矿山机关的宣传栏里有她的照片，她是矿山工会主席邢青，也是郝梓桐的妈妈。 她说了朱美美几句，具体说的啥，离得远听不清，估计是她觉得聚众跳舞可以，要搞一点儿健康的，积极向上的，之后录音机里面歌就换成了：电影《苦菜花》的插曲 苦菜花开满地黄，乌云当头遮太阳，鬼子汉奸似虎狼，受苦人何时得解放，受苦人何时得解放…… 年轻人敢怒不敢言…… 这个也难不倒地区文工团的朱美美啊，她开始跳独舞了 ，舞姿优美，类似于现代芭蕾，大家热烈鼓掌。 龙狗娃如醉如痴地看着…… 龙果果觉得龙狗娃让多才多艺的朱美美迷住了。 洗漱睡觉。 大屋的门每天都是销住的。 龙果果躺在床上，拍着小芽芽，给她讲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 讲到美人鱼可以活三百岁死后化成泡沫，而没有灵魂。 ……只有当一个人爱你，把你当做比他父母还要亲切的人的时候，只有当他把他全部的思想和爱情都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只有当他让牧师把他的右手放在你的手里、答应现在和将来永远对你忠诚的时候，他的灵魂才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去，而你就会得到一份人类的快乐…… 龙叶趴在钢丝床上一层听着……也听不大懂，这故事龙果果不是第一次讲 ，虽然小美人鱼化成了泡沫，可是结局还算是好的。她是最美的泡沫，三百年以后可以升入天国…… 可是为什么龙果果的语气那么伤？ 龙叶十三岁了，忽然懂了，小美人鱼为了王子失去了自己的一切，最后飞灰湮灭了……化成泡沫，或许三百年以后可以升入天国，可是她升到天国干嘛呢？不管到哪里，她永远都不会快乐了…… 她忍不住哭了：小美人鱼为什么那么傻？拖着漂亮的大尾巴 ，和祖母，姐姐们快乐地生活在海底三百年不好吗？为啥献出舌头，忍着千刀万剐的痛苦长出两条腿来，给王子跳舞？这世上有那么多本来就长着两条腿 ，舞姿轻盈的公主？ “可能吃饱了撑的？”龙果果打了个哈欠说：“她有五个肯为她献出头发的姐姐，要是她有五个侄子要养，吃了上顿没下顿，没准第一次见到王子的时候，不要他的灵魂，只看到他又白又细的一身肉，就把他上锅煮煮吃掉了。” 讨厌！龙叶把枕头扔下去，使劲砸龙果果…… 龙果果笑着说：“明天我发工资，咱们开.荤吧？” 龙叶跳起来：“啊！有肉汤喝了！” “你小声一点儿，芽芽被你吵醒，我还要重讲。” 小芽芽睡觉真轻，已经被吵醒了，她说：讲故事！ 龙果果拍着她说：好…… ……小美人鱼长到十五岁，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人类，亲生父母大概是缺钱吧，用女儿跟龙族换了珍珠。 小美人鱼三岁之前是没有鱼尾巴的，她有灵魂，来到龙宫，她就没有了，和龙族一样，长出了鱼尾巴，失去了灵魂。 但是她比姐姐们更加向往人类，因为她曾经是个人嘛。 有一天，一个王子坐着华丽的大船来海上巡视，他是个人类，所以他在浴缸里洗澡。 小美人鱼本来在海上飘着，没想到被王子的侍从用渔网抓了上去。 龙果果说到这里，龙叶和小芽芽都惊呼：不好！小美人鱼快跑！ 龙果果摇摇头：“没跑成，小美人鱼赶紧施展法力，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男孩子，被侍从们带到了浴室，她和王子一起洗澡。” 龙叶和小芽芽都松口气 ，不过是洗澡…… “可是过程中，王子还是发现小美人鱼是个女孩子，大概是她的法力维持不了那么久，王子的国家有一条法律，凡是见到女子不穿衣服的身体，就要对她负责，王子没办法，就只好娶了小美人鱼。” 龙果果的新故事让龙叶和小芽芽都兴奋了：小美人鱼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嫁给了王子？她可以得到王子的灵魂了？ 龙果果摇摇头：“王子虽然逼于无奈娶了小美人鱼，但是一点儿也不爱她，更别说给她灵魂了，跟她说，你回海里去吧，我回去修改法律，然后和你离婚。” 切！ 等着听王子和小美人鱼婚后恩恩爱爱的龙叶嗤之以鼻：真没意思……还不如睡觉呢！什么破故事。 听故事的家伙无情地要睡了，龙果果说：“别睡啊，还有后续呢？小美人鱼回到海里，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龙三太子的童养媳，两个丈夫，一个是没有灵魂的龙三太子，一个是冰山人类王子，她该怎么办呢？” 龙叶打了个哈欠：“小美人鱼准备了一口大锅，架着了火，把龙王三太子和冰山人类王子都扔锅里煮了，吃肉喝汤！哈哈哈！” 我去！龙果果笑着说我要做噩梦啦…… 然后她趴在枕头下面哭了……小美人鱼太难了，她第一次见到人类王子的时候，就把他架在锅里煮了……吃肉喝汤……但是，现在又想要他的灵魂…… . 每到发工资的日子，工人们都喜气洋洋。 龙果果领了半个月工资，由于她是信号工，没有夜班费和下井补贴，只有高山补贴和先进班组奖，扣掉了一些杂费，拿到手一共14.8块。 相比山下的学徒工，这已经是很高的收入了。 再加上她的灰色收入，没法计算，因为那是不固定的，全看运气好坏。 工资刚刚拿到手，就被大哥的情人堵住了，那是一个特别胖的小寡妇，远没有昙花嫂子好看，男人在外面找的情人往往不如原配漂亮…… 她拿着巨额欠条，让龙果果今天必须把工资都交出来。 龙果果还没吱声，队长叔叔直接劈头盖脸一顿训，说她讹龙果果的钱，要账到阴间管欠债的人要去，寡妇不敢要了 ，走了。 因为今天要开荤，龙果果上班以来第一次按时下班回家，坐着绿皮小火车，队长叔叔自然陪着她。 车上的职工打扑克，下象棋，聊天侃大山。 龙果果也就知道土改大哥的工资是咋没得了，打扑克输赢很大哦…… 有小青年过来邀请她玩儿，龙果果还没说话，正在打牌的队长叔叔牛眼一瞪：给我滚一边去！离她远点儿！ 小青年灰溜溜走了。 哼！龙果果独自坐着，看工具书，感觉身后冰山人类王子无时无刻不在那儿看着自己…… 下火车正好是下午六点四十分，跟着下班的人流往家走。 路过临时火车站的菜市，进去买了黄瓜青椒西红柿，因为刚刚有了农贸市场，可以选择了，公家也灵活了，这时候的菜不太新鲜了，就降价处理。 菜装在帆布包里，鼓鼓囊囊的，看看肉档里，肥肉早上就被抢光了，只剩下精瘦肉了，大棒骨头更是便宜到只要一角五分一斤。 除了小芽芽，家里的其他人已经半个月没见荤腥了，发誓不吃肉的小三小四，现在只要一闻到别人家厨房做鱼做肉的味儿，就馋哭了。 谁让他们住在干部楼？家家户户伙食都很好。 龙果果挑了三根带骨髓的，五斤八两，队长叔叔说：“小家伙，你会不会过日子啊，七毛钱一斤肥肉，你花八毛钱买干骨头？” “ 大骨棒里面的骨髓很肥，和海带一起煲汤，最补身体。 ”龙果果数了八张一毛钱加一个钢镚交给卖菜的阿姨。 “什么汤？”队长叔叔常常听不懂龙果果说话。 龙果果拎着大骨头跟着他朝外走，笑着说：“您不用天天陪着我？鞍前马后的，我觉得特别过意不去？” 队长心想哪是我要陪着你？有人特意从省城打电话托我照顾好你的…… 他侧目看了看龙果果，这个傻妞有福气呢！ 咔嚓！他把停在菜市门口的永久自行车锁打开，骑了上去。 龙果果就拎着大骨头坐在他的后座上。 很快到了干部楼，队长把车停在马路边说：“对了，果子，我跟你说一声，我们老爷子病危，我要和你婶子回东北老家去，来回大概十天，你自己照顾自己，能行不？” 龙果果脸一红，羞恼地说：“当然可以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又关心地问：“爷爷病得很重吗？” 队长点点头：“老爷子今年八十四了，棺材都做好了，我回去可能就要办后事了。” “那十天后见了！” 龙果果跟队长叔叔告了别，拎着菜兴冲冲回家，到楼口就被嫂子昙花拦住，看起来她是专门来等自己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死了你才甘心？！” “你在说什么呢？”龙果果看着嫂子气急败坏，“先让我回家，我拿着菜呢……” “吃！吃个屁！” 大骨头被昙花掀在地上。 龙果果恼火：“你有病啊！我一咬牙一跺脚买的！这够我们吃三天的？” 昙花冷笑：“你今天不应该买大骨头？这跟你的孤儿形象不符？被帮贫救济的对象这么大吃大喝的，不是给人家顾书记拆台？” 龙果果乍然听见她说起顾允…… 心里一跳，“他不是已经走了好多天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采访 昙花冷笑：“你今天不应该买大骨头？这跟你的孤儿形象不符？被帮贫救济的对象这么大吃大喝的，不是给人家顾书记拆台？” 龙果果乍然听见她说起顾允…… 心里一跳，“他不是已经走了好多天了吗？” 昙花说：“他是走了，可是人走茶不凉？” 龙果果依旧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你把我大骨头捡起来？不然我砸了你们老朱家！” 昙花看见龙果果真急眼了，不过，大骨头用牛皮纸包着不说，还掉在干干净净的水泥地上，回去洗洗什么都不碍的，刚要俯身捡起来，忽然一条大狼狗扑过来，狼撕狗掠，狂啃起来。 听见后面有人跑，一回头，朱行军还牵着两外两只，跑过来，气喘吁吁说：“龙狗娃，抱歉啊！绳子没抓住，被大黑挣脱了。” 龙果果眼睁睁的看着狗祸害了大骨头，心疼得要命，可是只好自认倒霉，总不能在狗嘴里抢食，谁叫你扔地上了？但她知道朱行军是故意的，这个家伙比较阴。 就看朱行军叼着烟，似笑非笑说：“我今天才知道顾书记为啥对你这么好？唉，全省高考状元不是白给的，到底做什么事情，都目光长远，我爸说，他将来当个省长都不稀奇……” 龙果果听第二个人说起顾允，奇怪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快回家看看去吧，公司电视台在你家做专访？好像第一期访谈节目？名字叫熔池矿山团支部接力爱心帮扶四孤儿……” 龙果果没等朱行军说完，就冲上楼去了。 二楼狭窄的楼道站满了人，延伸到上三楼的楼梯，楼下技术科的老高戴着瓶底子近视镜，说：“应该在电视里反应反应这家孩子总穿着大拖鞋，在地上踩来踩去，动静太大？扰邻？” 正在饭点上，老朱的儿子朱龙龙坐在楼梯扶手上，端着一碗红烧排骨土豆盖浇饭，一边吃一边恶毒地骂：“傻.逼叫花子！我姐正在你家采访呢？你要出名了？你们家要发财了！” 龙果果看见家门都是大开着，长长的走廊也站着人，却不认识，看穿着打扮，胸前挂着的工作牌，电视台的，新的团支部书记王门江过来要和自己亲切握手：龙狗娃同志，一会儿一定要多提我几次。 龙果果理都不理，直进大屋，电视台录像工作是在大屋进行的，龙叶抱着小芽芽，和小三小四在摄像头前手脚都没地方搁，十分紧张。 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小芽芽之所以没哭，是她抱着塑料娃娃。 大屋里本来除了桌椅，就只有一个双层钢丝床，所以它的空旷蛮适合拍摄的。 龙果果在靠门的地方见到了一个权威人物，顾允姐姐的老婆婆，郝梓桐的妈妈邢青，昨天晚上还看见她在楼下不许青年人聚会跳舞。 工会副主席钱某也在，招呼龙果果，介绍说：“这是咱们矿工会主席，邢青同志。” 龙果果看着邢青，虽然老了，可是眉眼依稀有郝梓桐的影子，可以说，母女俩特别像，她只点点头，没说话。 邢青露出老领导一样亲切的笑，“龙狗娃同志，顾允给你们寄来的衣服我拿过来了，可好看了，我现在没让你侄子侄女穿，等采访到最后再穿，那样有个对比。” 龙果果早注意到，孩子们此刻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就像从哪个话剧组借的，头发也都是搞得乱七八糟的，脸上抹着锅底灰，这比当时还夸张了，把干干净净的小孩子又弄成这样，有一种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怪不得嫂子昙花都急眼了。 大概看龙果果不高兴，邢青笑着说：“你也知道，顾允他一进大学就是团支部副书记，学生会副主席，他们学校在评选活雷锋先进标兵，这个事迹拍了拿到省电视台播，那他这个标兵是当定了。” 龙果果心想卧槽！你咋不拿到中央电视台播呢？ 又一看主持人，还真是朱美美！穿着一身湛蓝的毛料裙，翻着雪白的领子，烫着头，化着淡妆，正在紧张地亲切优雅地采访孤儿们，才问到妈妈为什么走了，龙小三说：“因为我妈和一个姓朱的搞破鞋……” 龙果果肺都气炸了，刚要过去揍他，地中海发型的导演过来，递过来一张纸：“龙狗娃同志，这是你的发言稿，你看看，尽量背会，一会儿到你。” 龙果果拿过发言稿，上面写着：没认识顾书记的时候，我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不良少年，由于家里穷，就时不时地小偷小摸，关键时刻，是顾书记拉了我一把…… 啊！龙果果真想把这一页纸挫骨扬灰…… 这时候龙叶一眼看见龙果果回来了，憋了半天的眼泪晶晶然，借口孩子尿急，离开了镜头，抱着小芽芽过来，又急又气地说：“狗娃叔忽然就领了这些人来，还逼着我们穿上补丁衣服，说是要上电视了，那个不是朱美美吗？和她一起上电视？她那么坏！狗娃叔是不是合伙跟着朱美美欺负咱们？” 龙果果这才知道，朱美美接近龙狗娃是为了成功进入这个家采访。 龙叶一离开镜头，采访中断，一直张罗着端茶倒水，切西瓜的龙狗娃过来呵斥龙叶：“你砸出来咧！重点揍似小芽芽？快过去，坐好！” 一边说，又苍蝇搓手地跟龙果果笑道：“咱家遇到天大地好似（事）情咧！都知道咱家困难，社会各方伸出援手，看看，为了逼真，额还在娃们脸上抹上了锅底灰？不知道，好洗不好洗？” 导演急忙接话，“龙大狗娃同志，放心，一会儿化妆师会给他们洗得干干净净的，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就像两个人？” 龙狗娃欣慰地点点头。 龙果果从龙叶手里接过小芽芽，一回头，看见走廊上，技术科的老高探头探脑地，就恳求说：“高大爷，麻烦你把芽芽抱你家去，听说你家养了一大缸金鱼？” 木讷的老高神奇地看出来龙果果的痛苦，过来伸手说：“来，高爷爷带你去看金鱼，还有一只小乌龟？” 小芽芽连连点头，让老高抱走了。 这边龙狗娃有些急了：“咋把小芽芽抱走咧？导演说她是重头戏？” 还重头戏，龙果果强忍着没揍他，大步走过去，手指着摄影师说：“把胶片拉出来！不许录！滚出去！” 摄影师没想到龙果果敢骂他，他爹是公司老领导，他异常高傲，他看龙果果就像看一只蟑螂，骂道：“这期节目在全省播出了，你们这一家恶心的穷逼不就发财了？你别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卧槽！立你妈！” 龙果果一脚踹他心窝，汉子连人带肩抗式摄影机，重重倒在地上…… 现场大乱，龙狗娃吓得目瞪口呆，不明白龙果果咋了…… 朱美美急忙过去扶摄影师，痛斥龙果果：“你怎么能打人呢？还有，摄影器材都是新购置的？” 又看着龙狗娃怒道：“龙大狗娃！我可是提前问你了，你家你做得了住不？你没口子说做得了主！结果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龙狗娃被她说得下不来台，本来他已经到龙果果身边了，这时候出其不意，啪！狠狠抽了龙果果一耳光，骂道：“额日你达！你揍似个牲口！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龙果果脸上浮出五个手指印，她有心还手可是又没有…… 在龙狗娃眼里，自己是一百斤小米，朱美美是天上的仙女，这怪不得龙狗娃，只怪自己是童养媳…… 朱美美可解气了，蛊惑龙狗娃：“你给我狠狠教训他，打断他一条腿！我给你当对象！” 大概龙狗娃在气头上，又想扇龙果果…… “龙狗娃！你敢打龙果果！我跟你拼了！” 龙叶和龙小三小四哭叫着冲过去，对着亲叔叔连踢带打，连撕带咬，和不要命的小野兽一样，龙狗娃着实被打的狼狈不堪，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人都丢光了，挣脱出孩子们的撕打，从看热闹的人中逃出去了。 邢青走过来，厉声喝骂龙果果：“小流.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事也没弄虚作假，这不都是真实的事情吗？亏顾允对你那么好？连洗衣机都送给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龙果果冷笑：“没错！我就是狼心狗肺！是顾允眼瞎脑残看错人！” 邢青要被气死了。 钱副主席急忙扶着她，痛斥龙果果：“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紧接着又问邢青：“邢主席，您消消气，看怎么处理？电视台的同志也不能白挨打？” “为什么说是处理？”电视台导演愤愤不平地说：“应该把他交给派出所关起来，然后告他蓄意伤害国家公职人员？” 钱副主席过去给导演递根烟，赔笑说：“老孙，消消火？送派出所就算了吧？也怪我工作有疏漏，没事先和龙狗娃沟通一下，过后，我带着他正式给摄影师傅登门道歉，咱们老同学，你就给个面子？想想人家四个孤儿，把小叔叔关进去了，怎么行？” 导演想了想，“得！真他妈的倒霉！我调到电视台做这个副台长，第一次做节目就砸了……不过，摄影器材要是坏了，他可得赔！” “好好好！”钱副主席抚平了电视台领导，又过来请邢青说话，邢青铁青着脸说：“龙果果殴打电视台工作人员，砸坏摄影器材，开除那是没跑了，房子是公司借给他的，限期搬家，至于送不送派出所，要看看最后电视台报的损失……” 此时另一个摄影师说：“不行了，这架两千多的机器被震坏了，不能用了。” 钱副主席啊！一声，习惯性的摘下眼镜，埋怨龙果果：“你小子干的好事！这么一腿，工作，房子都踢没了，枉费我那时候费力替你争取。” 龙果果说：“摄影机我也能玩儿转，拿过来我看看！” 另一个摄影师不给，“你懂个屁！” 龙果果开始说摄影机的原理，说的明明白白，“拿过来我看！别想趁机讹我？” 看看唬不住，那个摄影师终于说机器没坏。 电视台的人都走光了，邢青吩咐钱副主席把龙果果家里的洗衣机，搬走充做罚款，并限龙果果十天之内搬家。 所有人都走光了，屋里静静的，龙小三小四三个人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龙小三怯怯地说：“姑？姑父给我们带来了好看的衣服？还给我买了一个皮球，给小芽芽买了一个塑料娃娃……” 龙果果把嘴唇咬出血，笑道：真好，真他妈的是个大好人！活雷锋标兵！ 说着，抱起那堆新衣服，踢开阳台门扔了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采访2 听见五点五十广播的声音，龙果果刚要坐起来，才想起来自己被开除了，没班上…… 后悔吗？冲动是魔鬼，失去了全家赖以生存的工作？还有房子，忽然想起来那张发言稿：没认识顾书记的时候，我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不良少年，由于家里穷，就时不时地小偷小摸，关键时刻，是顾书记拉了我一把…… 而且是当着朱美美念…… 卧槽！要不认识顾允，自己还能幸福地下井，和幽闭恐惧症相爱相杀，买几根猪大骨头给孩子们熬汤喝…… 小芽芽睡觉很轻，听见了也坐起来，趴在龙果果脸上乱亲：“尿尿……” “自己去尿，”龙果果拍她的小屁股，叹口气…… 小芽芽坏坏地从她肚子上踏过去，踩的她哎呦！惨叫，才笑嘻嘻地下地，趿拉着顾允的大拖鞋，去厕所了。 回来后，穿着大拖鞋在地上乱蹦，龙果果说：“别跳了，楼下老高要找上门来了。” 刚说完，有敲门声，是龙叶开的门。 说曹操曹操就到，说老高老高就来了。 瘦瘦的身子曲着进来了，训斥小芽芽：“怎么又穿大拖鞋？昨天不是说好了不穿吗？” 小芽芽却跑过去说：“高爷爷，我要看你家小乌龟？” 老高本来拉着脸，抱起小芽芽，脸上的皱纹立刻笑成菊花，“小乌龟还在睡觉呢？晚上爷爷下班了，来接你去看？” 小芽芽点点头，又伸出小手抠老头的腕表。 老高抱着小不点儿坐在钢丝床边，说：“昨天把小芽芽抱回家，把你大妈稀罕坏了，你大妈有心脏病，我们没孩子。” 龙果果依旧躺着，眼睛都没睁。 老头又说：“昨天的事情，也怪你太敏感了，扶贫孤残儿童本来就是一种慈善，宣传也是为了弘扬社会主义真善美？顾允本来就对你们不错，他想评活雷锋标兵，他那是要求进步……” “别说他了成吗？”龙果果睁开眼睛，冷冷骂道：“他要求进步跟我有个球关系？我侄子侄女是儿童，不是孤残儿童！他们有我这个叔叔养着，他们是祖国的花朵！” 老高看看小芽芽的可爱脸蛋，点了点头，“可是你工作没了，拿啥养他们呢？还有，房子交了，到哪里住？” 龙果果说：“我写了一份申述材料，你帮我交给公司总经理董兴国？我就不信邢青能一手遮天？” 老高点点头，接过申述材料说：“我会替你交上去，可是不一定有用？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应该打人？因为就算是拍了又怎么样？过后你再给顾允打电话沟通一下不播不就行了？” 龙果果也知道，可是当时自己气极了，她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气？ 可是她何止是气？她甚至心碎了……因为她还想奢望得到人类王子的灵魂呢！ 可一转眼，她就连，一件确定之事，都无法找出来了？当然是她错了！ 她等总经理看申诉状，可是也不能干等？她求老高想想办法。 老高说：“我是盖楼的土建技术员？认识郊区村办砖厂的负责人，他们现在招临时工，手脚最麻利的一天能挣二块钱，管吃住，你去不去？就是很累。” 两块管吃住是高工资了。 龙果果就像在黑漆漆的暗夜里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我去。 老高骑着自行车把龙果果带到了建筑工地，工地上一片繁忙，工人们干的热火朝天，老高戴着安全帽，所有人都很尊敬都喊他：高技术员。 老高愧疚地说：“抱歉啊，虽然这工地上工种多的是，可我没有能力安排你？你先到砖厂干着，回头我慢慢给你想办法。” 龙果果：我明白。 老高很快打电话跟砖厂负责人联系，对方一听城里人，不要，老高好说歹说，对方才答应了。 龙果果在老高到办公室里等送砖的拖拉机到来。 她也不等老高递什么伸诉书了，直接拿起电话拨总经理办公室，得到的回答非常不巧，总经理去北京出差了，还是关于发改委投资的事情。 龙果果把事情说了，女秘书认真做了记录，说等总经理一回来就汇报给他。 龙果果压了电话…… 拿出当初小周给她留的电话，又给顾允家拨过去了，她准备臭骂他一顿。 电话那边有人喂？一声，居然是郝梓桐！ 于是她憋着嗓子把音频调了一个苍老的频道，还混过去了。 听说找顾允，郝梓桐说：“他不在家，他在学校。” 龙果果听出郝梓桐没好气 ，就问：“学校应该还没开学？” 郝梓桐：人家大忙人？一去就是团支部副书记，学生会副主席，一大堆头衔？天天泡在学校，我打电话找他，都被骆夏拦截，那个女人一手遮天，有权有势了不起？ 龙果果听她跟陌生人都能怒骂起来 ，不愿意跟她再扯淡，撂了电话，拿过来电话黄页，找到xx大学团支部 ，电话也很快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男生。 听见龙果果说找顾允，热情地说：“顾允在体育馆训练，今晚有和邻省的大学生篮球友谊赛，你打去那里找吧。” 龙果果心想他还有闲情逸致参加篮球赛。 体育馆的电话黄页上没有，对方倒是很热情地把电话号码留下来了。 龙果果又拨了那个号码，又是一个男生接的，她说了找顾允，对方让她等一下。 等了足有五分钟，中间龙果果问那个人是不是学校正在评选学雷锋标兵？ 那个人笑着说：开了学就会开始评选的。 龙果果点点头。 “喂？请问哪一位找顾允？” 终于有人接了！却是个女的，声音非常好听，冷漠高傲。 龙果果心想骆夏姐…… 这一次她没有必要变声 ，因为骆夏也不认识自己。 她又说了一遍，说自己叫龙果果 ，是熔池公司的，找顾允有急事。 骆夏：“他本人现在在场上训练，没办法听电话？你有什么事我替你转告？” 可是龙果果的事情不能转告，她恼火地说：“不过是训练，也不是正式比赛 ，怎么就没办法听电话呢？都说了，我有急事？” 骆夏：“你是熔池公司的？是替郝梓桐传话的对吗？” 怎么扯到郝梓桐？龙果果说：“不是，是我自己要找顾允有事！” 骆夏：“那你说什么事？” “你是顾允什么人啊？我跟你说得着吗？”龙果果呛了她一句。 骆夏：“我是顾允的未婚妻！” 龙果果冷笑：“那我还是顾允的已婚妻呢！” 骆夏：“你神经病啊？你给我转告郝梓桐，别打顾允的主意！他是我的！就算她住家里也没用！真不要脸……” 家里一个郝梓彤，学校一个骆夏，龙果果触碰到顾允的修罗场…… 觉得是找不到顾允的了，就算是找到了又怎么样呢？事情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为了沽名钓誉，为了评上活雷锋先进标兵，她觉得顾允还不如龙狗娃呢？起码龙狗娃还没他这么么弯弯肠子。 一阵子，送砖的拖拉机开来了，卸了车。 老高跟司机说把龙果果带上。 拖拉机出了市区，沿着土黄色的、肮脏的乡下小路咣咣作响地奔驰着。 两边收割后的一块块麦田坦荡荡，流泪的新鲜麦茬，金黄色的麦秆被卷成一个个巨大的巢卷…… 田梗上棵棵间距很远的无名树，像麦田的守望者，孤零零地。 道旁的渠里水漾着稻草流淌，顺着渠一直走，失去了渠道的地方，就是砖厂，五分钟的路，龙果果就成了一个土猴了。 砖厂有院墙，没厂房，院里到处是码好的砖跺子，工人正在装车。 再往里走就是砖窑，健硕的工头脱了帆布手套，看了一眼，对着龙果果说了一个字：滚！ 龙果果要被撵回去了，砖厂厂长赶来了，还拎着大茶杯，工头汇报说：“厂长，这人我不要。” 厂长也看了看龙果果，“这个老高！找了一个小孩儿？” 嫌弃归嫌弃，又对工头说：“不管咋，也得给高技术员面子不是？让他过去干活，顶得下来半天，就留下，挣一半儿工资？” 砖厂没有轻松的活，可是有一种活是正式工说啥也不愿意干的，就是捡砖坯。 从凌晨四点至上午九点，再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在这十个小时里，一直站着从传送带上搬重2.5公斤左右的砖坯，再整齐地堆放在指定位置，大概上万块。 龙果果没想到自己这个练了十年跆拳道的人，干这个活会这么吃力，还不如去抓蛇！ 四个小时的捡砖，不能有半分懈怠，快到光速，干了三个半小时，说啥也干不动了，就这，工头说：看不出，你小子这么瘦，却有一点儿蛮力？速度首先合格了，练几天，就会慢慢有耐力，每次增加十分钟。 龙果果有信心很快能干够一天的量。 第三天，早上九点下班，就没回家，因为外面起了特大沙尘暴，龙果果就去分给她的宿舍躲一躲。 到了休息的宿舍，一间宿舍八个人，因为早上五点就披星戴月地来，大部分都是四点起床，现在要补觉。 吃不好睡不好，干最重的体力活，伸直了身子躺在分配给她的那张下铺，身上每一块肌肉都不同程度地疼着，后背上还掙裂出粉红的细道，躺着压得火辣辣疼，改成侧躺，手臂又肿了，根本不能压，最疼的地方就是手指，十指连心，每个手指上都是大紫炮，第一天就磨破了帆布手套，而每个月才发两双手套，只好徒手搬砖…… 宿舍里肮脏的破窗帘遮挡，不通风的空间里，一股令人窒息 、令人作呕的气味，脚臭还有汗味儿，龙果果都要憋死了，又不能开窗 ，起来就打算出去了，沙尘暴就沙尘暴。 刚要开门，门自己开了，黄风卷进来一头熊？ 他并不是这个房里的，满脸横肉的刀疤脸，伸脏手要摸龙果果下巴，龙果果一躲，“你干什么？起开！” 刀疤脸猥琐地笑说：“二驴爷爷我特意来看你的？小妞？” 龙果果心想：你大爷的！ 这个人居然是二驴！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和他弟弟四驴有梁子，不然他早就动手了。 二驴继续调戏：“我注意你三天了，号子里可没有像你这么好看的孩子，让哥哥我教给你一些，你不知道的好事……” 这年头所谓的临时工，十个有九个都是从监狱里放出来的犯人，或是被劳动教养过的。 龙果果笑道：“那么，陪二驴哥一次，能给我多少钱？” “卧槽！你还敢要……”二驴骂骂咧咧，完全放松了警惕，龙果果趁其不备，右脚前回转，推进他右脚内侧，手向钳子一样抓着使力的地方，一个提举过肩摔，二驴庞大的身躯如装满粮食的二百斤麻袋，嘭！一声重重落地。 是真男人从来不看身后的爆炸声，龙果果打开门没命地跑到砖厂门口，一回头，二驴已经带着六个工人撵过来了，手里拿着板砖，菜刀，棍子…… 卧槽！龙果果心想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敲门 龙果果打开门没命地跑到砖厂门口，一回头，二驴已经带着六个工人撵过来了，手里拿着板.砖，菜.刀，棍.子…… 卧槽！龙果果心想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忽然前面突突突！突突突！刚好有一辆装满了砖的拖拉机，她使出吃奶力气，追上车后斗，抓着车箱边缘，攀跳上去，把二驴一伙甩在了身后。 下车的时候，司机看见车上多一个倒没害怕，但看见车帮子上和有些砖头上，血迹斑斑…… 龙果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本来就全是大血炮，刚刚抓起二百斤的大块头，手承受重力，也受重伤了，再加上跳拖拉机，攀上砖垛…… 于是她又失业了，而且，短时间内不能再找别的活了…… 连工资也没拿到，好在老高亲自去帮着要回来了，一进门吓的脸都变色了，“你们家门口，被写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龙果果急忙出去看，门口用红油漆写着追杀令，触目惊心！山南的流氓团伙终于下手了。 邻居都看到了，有几个过来要求龙果果立即搬走，因为她已经不是熔池公司的职工了，还惹上乱七八糟的流氓团伙。 龙果果去最近的派出所说明了情况，民警问了她姓名，她现在是臭名远扬，民警都知道她把电视台的摄影师打了，瞪着她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 屋漏偏逢连夜雨，龙叶他们开学了，报名被拒，人家要求出具单位介绍信。 龙果果去人事科开介绍信，但被告知他被开除了，没办法开这个介绍信，龙果果匪夷所思，“我哥死于工伤，他的儿女要上学，为什么不能开介绍信？” “小同志，你别急？你哥死了，接他班的是你这个弟弟？你现在被开除了，所以，这个证明我们没办法开。” 龙果果知道这是人事科的人奉邢青的命令难为自己，但是人家也没错，谁让自己被开除了。 看见龙果果和被雷劈了一样，人事科的人也有些心软，“其实这事情很好解决？听说你嫂子找的是公司正式职工？你只要让继父开出来单位证明，孩子们就可以上学了。” 龙果果心想去求老朱？ 回来寻思半天，跟龙叶说了，让她去找她妈昙花说说看…… 龙叶十分打怵老朱，坚决不去。 龙果果忽然想起来龙狗娃还在锅炉房，可以让他去说说。 领着龙叶去找他，自从采访事件后，龙狗娃再没回家了，他在锅炉房睡的，龙果果把来意说了。 “你不似能吗？连电视台滴人都敢打！额从来莫见过像你这样滴婆娘！给自家男人一毫面子都不留？” 龙狗娃一边愤愤地说，一边狠狠用铁锹挫煤块进炉膛，他光着膀子，只穿一条黄大裆裤，随着他用力大幅度的动作，汗珠滚滚而下，夏天烧锅炉很辛苦。 龙果果默默不语…… 龙狗娃更气，又骂道：“好好滴事情，揍让你搞砸咧！大家都说，四驴子又在你门上画追杀令咧？活该！额可不想跟着你一起倒霉！” 龙果果只好领着龙叶出来了。 到商店买了两瓶景芝老白干，花了两块二，又买了两包酥皮点心。 看看龙叶那害怕的样子，心想算了我自己去吧？反正叫爷爷叫祖宗的，由他们羞辱个够吧？ 选晚上八点去，因为干部楼里这个时段人最少。 出了家门，龙叶也要跟着，她说：“你手伤了，拎不成东西？” 二个人上了四楼，四一四号，这是中户。 敲门，开门的是昙花，她穿着一身旧衣服，系着围裙，看见她们突然跑来，吓了一跳，“你们怎么来了？” 龙果果把事情说了。 昙花早气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不接受采访就行了，干嘛打摄影师，又砸摄影器材？把工作弄没了！你侄子侄女咋办嘛？” 昙花数落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龙果果脸上火辣辣的，手里已经多了窝成小团的十块钱…… 手被钱的棱角扎到痛入骨髓，惭愧到不敢吱声。 龙叶哀求说：“妈，别骂我姑了，她手已经伤了！” 龙果果又让昙花看龙叶手里的东西，“我们买了酒和点心？上学是大事，我都肯来了？你就进去问问老朱？” 昙花吞吞吐吐地：“其实，我跟老朱根本还没领结婚证，因为朱美美说要是他爸跟我扯结婚证，她就去死……” 现在就是老朱把嫂子卖到非洲去，龙果果也不觉得奇怪了，只是觉得泄气，既然没有结婚证，老朱就不是孩子们的继父，那也就开不出证明。 “不过，龙叶他们上学，也就是老朱他哥一个电话的事情。”昙花又说。 “那你好好跟他说说。”龙果果说。 昙花终于说：酒和点心我拿进去，今晚我和老朱说说？你们快走！ 连门都不让进，还一脸惊慌，龙果果直觉不好，问他们家净谁在？ 昙花说：他们一家四口都在，朱龙龙和四个帽檐压得低低的坏小子，在朱美美那屋学弹吉他，我进去送茶和点心的时候 ，他们在说什么修山南厕所？还跳着脚骂要杀了乡巴佬，我疑心是不是在说你？ 龙果果心惊肉跳，山南的四驴子跟朱龙龙搭上了？怪不得进来在门口写了追杀令。 昙花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龙果果躲也不是办法，她送了酒和点心，总要老朱一个准话？ 昙花点点头，就又进去，软磨硬泡老朱看看。 龙果果听见里面老朱把他儿子朱龙龙叫他自己那屋去了，关起门来，几个人嘀嘀咕咕……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龙叶焦急地说：“这么点儿事情，商量这么久？” 后来昙花总算是出来了，满脸汗，用手绢擦又扇风，像是被气着了。 龙果果问：“怎么着了？他不肯么？” 昙花摇摇头，欲言又止…… 龙叶跺脚说：“妈，你快说？” 一声妈，叫的昙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乖巧女儿的脸蛋…… 在龙果果耳边低声说：“唉，朱美美气不过你把她第一次主持的节目搞砸了，她出主意，要咱们叶子给她弟朱龙龙做小媳妇，这个证明他家就想办法……” “给他们家做媳妇？！”龙果果肺都气炸了，大声骂，“妈的！证明我们不要了！” 说着，拉着龙叶就走。 昙花撵出来说：“果子，其实吧，就把龙叶给了老朱家？以后四驴子也就不找事了……” 龙果果当然不同意 ，和龙叶刚到二楼家门口，老朱就追下来了，只穿着跨栏背心和拖鞋，举起酒和点心，朝龙果果狂砸，“小.逼崽子！送这破玩意糟践谁呢？你以为我是吃不起还是喝不起？” 龙果果一躲，砸墙上了，酒瓶粉碎，酒浆四溅…… 一个倒霉的人刚刚上来二楼站定，就被溅了一身酒，还有碎玻璃渣子，他咦？一声，猝不及防，又躲下去了。 老朱打头阵，他的儿子朱龙龙岂有不来之理？领着四驴子几个人冲下来，都拿着棍子，围住了龙果果，狞笑着说：“终于抓住你这个小杂种了！” 朱龙龙则说：“你说什么？我不配？你敢再说一遍？狗杂种！” 龙果果说：狗杂种你不配！ 一把将龙叶拉在身后，“你下楼到老高家躲一躲！” 龙叶哭着说：“龙果果，你的手已经伤成那样了，会被他们打死的！” “快跑！”龙果果喝道，将她轻轻搡下楼梯。 “往哪儿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五人哈哈大笑…… “那个，请问……” 小流氓们棍子刚刚抡起来，又被一句话硬生生打断…… 刚刚下去的人，又上来了，“这里是龙狗娃同志的家吗？” 所有的人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二十多岁，高个，非常瘦，戴着近视镜，雪白的衬衣领子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闪闪发光…… 四驴子大骂：“滚！哪个□□拉链没拉好，露出你来了？没看见我们正在打架吗？要不然连你一起……” 后面的话没说完，老朱就从三楼楼梯上窜下来了，陪笑说：“是刘秘书吧？公司开大会的时候，见到过您？” 那个人点点头：“请问你，这里是不是龙狗娃同志的家？ 一边说，一边拿出地址…… “我就是，找我什么事？”龙果果在一旁搭茬，还戒备着五个小流氓。 那个人对龙果果伸出手，自我介绍说：“龙狗娃同志，你好，我是熔池金属有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行政秘书，我叫刘远。” 龙果果伸手给他看：“抱歉！我手受了伤。” 刘远看见少年的手，满是血痂，急忙说：“没关系，你不方便嘛。” 龙果果问：“你找我什么事？” “那个，等下咱们细说，眼下你好像惹到了麻烦？”刘远说着，又看了看围着龙果果的五个人。 龙果果猜这位刘秘书可能为了自己打摄像师的事情，就说：“你要是不急，就等等，只要一会儿我没死，就跟你去派出所？” “我很急，我敲你家门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这里的事就让我来处理？” 刘远天天跟着总经理，说话也俨然一个大领导，一指老朱：“这位老同志，你是哪个部门的？” 老朱急忙自报家门：“刘秘书，您好，我是管理后勤部科室的副科长，我叫朱土改……” 刘远点点头：“朱土改同志，请你做出合理解释，否则我报警？” 老朱急忙解释说：“刘秘书，你可能不了解情况，我的女人是龙狗娃的嫂子？” 一拉朱龙龙说：“这是我儿子，我以兄长身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这是什么关系？”刘远被绕晕了。 老朱怕他不信，冲着楼上吼了一嗓子：“昙花！下来，给我做个证？” 昙花和朱美美本来在上面偷看，这时候都跑下来了。 老朱一指昙花，介绍说：“这是我的女人，也是龙狗娃的嫂子，龙狗娃打了电视台摄像师，又砸坏了摄影器材，就说了他几句，没想到这个混蛋小叔子二话不说，上来就对她拳打脚踢？还抢了她的钱？整一个月的工资，我当然不干了，就来教训教训他。” 刘远半信半疑，看着女人问：“这是真的吗？” 昙花哪里敢说不是？点点头。 龙叶本来就没走，这时候跑上来，气的发抖，指着妈妈鼻子说：“她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 老朱呵呵一笑，“刘秘书，您看看，这些孩子跟他叔叔学的禽兽不如，连妈都不认 ，还咒她早死。” 到底是总经理秘书，不再纠缠在不清的家务事里，刘远指着四驴子等四人问：“你们四个人是干什么的？也是公司干部子弟？” 龙叶揭发说：“他们是山南的流氓团伙，我们家门口的红色追杀令就是他们写的。” 四个人这时候都不耐烦，对刘远说：“滚开！不然，我们连你一起揍！” 说着，抡起木棒子对着刘远的头狠狠砸下去…… “使不得！”老朱不是有先见之明，就是求生欲太强，矮胖的身躯竟然像会移形换影，比龙果果的脚还快，挡在了刘远的前面，啪！额头被砸得直冒火星子，紧接着鲜血直流，他顾不得捂头，大声骂：“别打刘秘书！不然老子饭碗都砸了！！” 朱龙龙一看见自己的朋友把自己爹差一点儿打死，也火了，“你们他妈的要干啥？” 那四个人叫嚷着：“是你爸自己把头伸到棒子底下，关我们屁事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敲门2 朱龙龙顾不上和他们吵架，护着满头是血的老朱下楼去医院，四驴子一伙也跟着去了，昙花看见老朱头破血流，倒乐了，自己上楼去了，说：糟糕，火上还蒸着包子呢…… 危机解除，龙果果这才长长松口气，“谢了，刘秘书。”又说：“你容我安顿一下家里？再跟你走？” 刘远皱巴巴着眉…… 龙果果看了看他的肩头：“不但有酒印子，还被玻璃渣子割破了，还有老朱头上的血。” “唉，我这风衣蛮贵的！”刘远依旧温文尔雅，但看的出，他已经很气了。 跟着龙果果进了家，到大屋刚刚坐在一张椅子上。 龙叶就跑进来，忐忑不安哭着说：“这位秘书叔叔，你不要带走龙果果？” 刘远脱了风衣递过去，“小妹妹，麻烦你，拿个湿抹布，帮我擦擦风衣？” 龙叶接过来了，挂到铁丝上的一个衣架上，跑去拿毛巾，顺便倒了一杯白开水。 龙果果说：“抱歉，我家没有茶叶。” 刘远看见杯子洗的极干净，就喝了一口，开门见山说：“我们老总知道了你的事，他觉得，你打人不对，可是直接开除了有些不妥？毕竟电视台的初衷是帮扶孤儿？要是把孤儿家的经济来源都断了，房子也收了，这算哪门子的帮扶？就派我到家里来了解了解情况？” 龙果果终于听见了一句公道话，鼻子酸酸的，“刘秘书，打人是我不对，可是……” 刘远打断龙果果的话，“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能做的就是，把你带到被打的摄影师家里去诚心诚意道歉，求得人家的谅解？” 龙果果十分同意，“要带礼物吗？这是我全部的钱……” 刘远看了看少年手里的带血的十块钱，摇摇头说：“礼物我替你准备好了，两条大中华，两瓶五粮液，五十元医药费。” 龙果果十分吃惊：要这么多？ 刘远点点头：“他爸也是公司老领导，病退了，人家里的条件很好呢？少了看不上。” “可是这么多钱，把我卖了也还不起？”龙果果说。 刘远面无表情地说：“不用你还，总经理从招待费里拨的。” 龙果果大喜，跟着刘远下了楼，上了一辆红旗车。 一路上无话，刘远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到了老干部楼，挨打的摄影师跟他老父亲住一起。 本来不理龙果果的，可是刘远领着来的，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再加上送的赔礼出奇丰厚，就指着龙果果说：“小子！看着总经理还有刘秘书的面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别看你身手不错，我也不是打不过你，我是个大人，又在上班？” 龙果果急忙再道歉。 处理完了这事，刘远送龙果果回家，车里问龙果果有什么特长 ？ “不让我去矿山下井了？”龙果果敏感地问 ，想给正抽烟的刘远点火。 刘远阻止说：“你手上有伤，别点了。” 他自己点着了。 “你当然不能再待在矿山了，对于怎么安排你，总经理也很头疼，管了就是得罪人，不过，要是你有特殊技能，另外招你到新成立的银城分公司，或许好说一点儿？” 龙果果急忙说：“我会开车，还会英语，日语……不过，不大精。” 开车虽说难得，但是还好，倒是后两样，让刘远着实吃了一惊：“英语？日语？” 龙果果点点头：“能听懂并简单对话。” 刘远兴奋地说：“太好了，去银城宾馆开小车，接待外宾急需要懂日语的人。” 老司机在前面快憋死了，忍不住说：“刘秘书，这种有骆驼不吹牛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再吹也要有个限度？我会说八格牙路？算会日语不？” 刘远在后面说：“杜师傅，我相信龙狗娃同志不是个骗人的人，否则我就不会问了？你是在质疑我的智商吗？” 老司机吓得直道歉：“对不起，我……多话了，您照规定扣我五元钱好了。” 刘远：“算了，下次注意。” “哎！一定注意！” 龙果果心想这个刘秘书雷厉风行！ “明天我来接你，我考考你再说。” 刘远一直把龙果果送到楼口，从车斗里拿出一双白棉线手套，扔过来。 龙果果接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接我？” “对，接你，你看看你家门口的追杀令，不接行吗？”刘远撂下这话，车就走了。 龙果果也不敢多逗留，一进楼口，酝酿了很久的雨开始唰唰下起来，她吹着口哨，刚要上楼，一楼老高家门开了，一束光线跟着铺展出来，老高背着小芽芽，多事之秋，小芽芽已经在老高家待了几天了，她大声叫着：龙果果，我想你！ 老高端着一个大碗，笑着说：“你别乱动，爷爷端着菜呢？” 又问龙果果：“龙叶在哭呢？说你被什么大人物带走了？怎么样，他们没打你吧？” 龙果果摇摇头，老高这才松口气，“再糟心也要吃饭不是？我让龙叶在家焖了二米饭，你大妈给你们烧了豆角和肉，你端上去吃，这几天龙叶小三小四都瘦了？” “可是，我的手端不了任何东西了。”龙果果说。 小芽芽从老高身后溜下来了，过去紧紧牵着龙果果的衣角，又说了一句：龙果果，我想你！ 老高端着菜，笑骂：“干了三天活就废了？那些砖厂工人还不是都在继续干着？” 龙果果打了一个寒战：“什么苦我都能吃，可是和那么恶心的人一起干活，我做不到？” 老高在后面端着菜，用不好的眼神认真看路， “砖厂都是劳改释放犯？我无法想象？” 老高学富五车，是一个书呆子。 龙果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老高，我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白天，就把小芽芽给我高大妈看着，我一个月给她五块钱托儿费？” 老高在昏暗的楼道里，登上最后一阶楼梯，到了楼道，这才放松，“可以啊，反正你大妈白天一个人在家待着老说急得慌，怎么，允许你恢复工作了？” 龙果果笑着说：对！ “这世上还是有天理的！” 老头用了一个好严重的字眼儿…… 回到家，龙叶看见龙果果终于回来了，都急疯了：“你没坐老虎凳，没被灌辣椒水吧？” 龙叶想象着龙果果就像电影里小萝卜头被进了渣滓洞集中营。 “没有，只是被收编了，给他们干苦力。” 龙果果说得好像要给鬼子修炮楼去，但是语气异常轻松，龙叶这才放心，一边盛饭一边问：“难道是烧锅炉？给工资不？” 龙果果点点头：“给吧？不过，可能没有下井多？” 龙叶高兴的跳起来。 小三小四也终于有胃口吃饭了 …… 龙叶还非要先喂龙果果，龙果果说：“给我一点儿汤泡饭就成 ，菜和肉留给你们吃。” 龙叶知道拗不过她，就拿勺子拌着豆角焖肉的汤汁，喂龙果果吃了一大碗二米饭…… 危机暂时过去了，可是家门口还刷着恐怖的东西，龙果果意思想小芽芽仍然睡在老高家 ，可是小芽芽说啥也要黏着龙果果。 老高说那就这样吧，明早来接小芽芽好了。 老高走了。 龙果果洗脸刷牙然后睡觉了，睡到半夜却醒了，浑身疼得像要下地狱了一样，尤其是手上的伤口，一时紧张起来，明早去开车，这手能开么？要是开不了？是不是人家又不要她了。 应该涂些药膏？可是她把药都扔了…… 靠在阳台门处，雨越下越大，马路上很多警车或是偏三斗摩托，疾驰而过，好像全城的警察都出动了，好奇警察们为何在雨夜里披着雨衣开车奔忙？吓得心里一缩一缩的，会不会一会儿过来敲门，把自己带走？因为打摄影师的事情，虽然人家已经原谅了，可是自己这个炮灰体质，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能遇到…… 等了一会儿，侧耳倾听，并没有警察上门，又回去睡了，根本睡不着，手疼的要命，只是闭着眼睛躺着。 总也熬不到五点四十的广播响，疑心是不是广播坏了，然后又想到了家门口的红色追杀令，四驴子他们不会放过自己的，朱龙龙更不会…… 心烦极了，睁开眼睛，芽芽却也醒了，又趴在她脸上乱亲，说：“龙果果，我要吃香蕉？” “自己去尿。”龙果果假装听不懂，心想我上哪儿给你变出来香蕉？ 小芽芽依旧坏坏地从她肚子上踏过去，踩的她哎呦！惨叫，小家伙才笑嘻嘻地下地，趿拉着大拖鞋，去厕所了。 龙果果打着哈欠，起来下床，到龙小三小四睡的屋子，两个小家伙睡得很香，没爹没妈的孩子总像被遗弃的猫狗，蜷缩着，睡姿没有一点儿安全感，犹豫着把他们叫起来，算了，早上开介绍信，下午才能去报名。 刷牙漱口后，喝了一杯水。 长走廊中间，龙叶闺房门虚掩着，推开，看见她在糊火柴盒，看见自己就说：“你醒了？我熬了小米稀饭。” 龙果果又打了一个哈欠，手疼，“不想吃……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 龙叶点点头说：“嗯，想多糊一些，今天烧锅炉多吃点饭？” “不是烧锅炉？这种苦力是看人脸色。” “看脸色？”龙叶看到龙果果并不苦恼，也不担心了，想到了别处，担心地说：“老朱被打的脑袋开花，他会不会回家打我妈？” “这几天应该不会，疼都疼死了？再说，他的伤又不是咱们打的？”龙果果说。 龙叶想想老朱被打，乐死了，“活该！四驴子打老朱，哈哈哈！” 接着发愁说：“我开学了，那芽芽咋办，她不像别的孩子，可以锁在家里，她一刻离不开人？要不我不念书了，在家看着她？本来我妈也不打算让我念中学了……” 龙果果骂道：滚蛋！别听她的，十三岁不念书能干什么？又没有网上？又没有鸡吃…… 龙叶想起来她妈要把她给朱龙龙当媳妇，以换得一时平安，就从凳子上回身，搂着龙果果的腰：你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可是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真心疼我！ 龙果果想揉她的脑袋，可是手有伤，“都多大了？还撒娇？芽芽的事情不用愁，花俩钱，求楼下的高大妈给看着。” 龙叶十分高兴：太好了 ！ 龙果果到厕所门上敲敲：芽芽，你尿尿关什么门？ 没动静……打开一看，里面却没人…… 大门开着一条缝，出去却看见小祖宗穿着巨大的拖鞋，跑到对面去敲顾允家的门了，刚要说他们家没人？ 没想到门开了，居然是顾允！！ 就听小芽芽在说：“姑夫，我要吃香蕉……” 在小芽芽的印象里，顾允不是种香蕉的就是卖香蕉的，反正只有他有。 顾允一身崭新的军服，78夏飞行靴，英姿满洒，低头看着小不点儿，惊奇地说：“才五点？你不睡觉，梦游啊？你姑呢？” 一抬头，却看见了龙果果，十分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