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觉得喉咙处堵塞了什么似的,难受得呼吸不过来。
再怎么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会跑会跳,指过她的鼻子骂她小三。
怎么都无法想象,那么鲜活存在的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
rose酒吧里有不少这样的出台女,只是她从没碰过这一块。安城会有达官权贵专门来酒吧挑女人,通过玩各种龌龊的游戏决定金主。
而因为她是有主的,从没参与过。
萧清言抚着下巴慢慢开口,叹气,“你跟着宁御城,他把你保护得好,不让你接触这些阴暗底层的一面,但不代表不存在。”
苏南枝轻轻“嗯”了一声,思绪有点迷离。
萧清言撑着膝盖起身,“怎么样,等下我去给慕暖祭拜,要不要一阵来。”
“我可以去么?”她有点犹豫,看着准备打包好离开的行李。
“你愿意的话,当然。”
思忖几秒后,她想还是去一趟吧,毕竟也是跟自己有过交集的人。
“你收拾好了我在楼下等你。”萧清言微笑起身时,目光扫落到她放在床头的一张相框。
他静静拿过来看着,温淡不惊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你……有孩子了?”
苏南枝正对着镜子扎头,对他笑着颔首,“今年就7岁了。”
萧清言笑了笑,把相片放回原位,“都这么大了。”
他顿了顿,目光底流连出一抹感慨,“是我们都老了。”
苏南枝清浅一笑,“成功的男人永远不老。”
萧清言乐了,总觉得过了这么久,他们彼此无形之中的默契还是很深。
“昨天我回学校看老师了,当年那教体育的老头子,现在身体也不行了,”萧清言扶端着茶盏,笑得很开怀。
“真的吗?赵老师在哪家医院,改天我去看看。”
苏南枝眼睛都亮可起来,期待地看着他。
“嗯,也好,祭拜过慕暖以后,就去看看赵老师吧。”
萧清言面带微笑着捋捋她的发丝。
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萧清言淡笑看着微靠在门口的笔直身影。
男人着一身清冷西服,黑发微乱,看上去像是刚刚匆匆赶到的。他阴冷眸底沉一丝冰冷,与他对视时,更显敌意。
这两个人在房间里聊得那么开心。她笑起来更是脆脆的跟铃铛一样,美好得让他心生妒意。
毫不掩饰,他嫉妒这个三两言语就能逗她笑开怀的男人。
“早知道宁总也要来这里,刚才我们该一起开车来的。”萧清言微笑着凑近。
宁御城笑不出来,薄沉着没好脸色看。
六年,他的安全感已经薄如蝉翼,一捅就会破,所以对她身边的男人敏感到了极致。深怕再一次失去她,怕再等下一个六年。
他已经三十六了,还能有几个六年等待。
宁御城没有与他多啰嗦,手掌放在门把上准备进去。
萧清言冲他扬起挑衅的笑,带着隐隐兴奋感的掌心在袖子里攥紧。
从前他没有资格跟宁御城比什么,如今他势如破竹地生长,宁御城眼神里的警惕不安清晰而见。
他要感谢这几年苏南枝的离开,分散了宁御城的注意力,否则他不可能有机会赶上来。
苏南枝正在换衣服的时候,正对着拉拢窗帘的窗户,低头小心去看胸上的伤口,那处因为留了伤,反而缨红得愈发诱人,像熟透欲滴的樱桃。
宁御城进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她雪白的美背,对着他在检查伤口。
她墨色长发被细碎洒进来的阳光染上一层光,披搭在肩上,几缕缠绕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男人扶着房门手把,冷硬的双腿有点发软。
清晰感受到喉结滚动,叫嚣着体内轻易被搅混起来的火焰。
苏南枝感觉到身后有视线,一回头就与他幽深的眼撞上。
她身体当即是一颤,胡乱而匆忙拿过什么挡住身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窘迫,轻咳一下嗓音,沙哑难耐。
“滚出去!”
她羞愤难当,拾起桌上的书就朝男人砸过去,眼里布满娇然的泪。
宁御城心里说不上什么复杂的心思,挫败是肯定的,看她眼泪亮晶晶地碎落在地上,他心疼又是无奈,反省为何自己总让她哭。
他转过身去,呼吸深浅不定,“我不看。”
苏南枝咬紧唇瓣穿上衣服,眼神警惕死死盯住男人的方向。
穿衣服时摩挲过皮肤的声音,带动她身上独有那种柔软娇嫩的馨香,在男人鼻尖挑逗着,很好闻。
“没事的话请出去,我没空接待你。”
她想起今天早晨那个惹到她的化妆师,是宁御城带来的,莫名把气都怪在他身上。
男人眉峰微挑,不愉悦的态度很明显,没空接待?
有空跟萧清言言笑晏晏,没空理他。
他心里的确是堵着气,但知道收敛隐忍,沉声问正事,“你早晨把化妆师眼睛给伤了?”
呵,苏南枝拳头自身侧慢慢握紧,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她气更足。
“听说你从法国请的,有没有验过人品?还是你故意请来搞我,想让我屈服?”她声音越来越冷。
这女人脾气冲得不像话,他一直忍着,“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苏南枝胸脯还在上下起伏,用力闭紧眼眸,只觉得连呼吸都累得困难。
她没法冷静,自从跟他重新联络关系,倒霉的事情似就从没消停过。
“下午你随我去医院。”
“干什么?”她皱眉不悦。
“你伤了人,对你不利的报道会在最快时间遍布全城。”他压沉声音,“你不想被舆论淹死,就跟我走。”
“……”
她声音低沉,“我不在乎舆论什么的……”
男人唇瓣抿得紧,不忙不迭,
“那小橘子呢?”
她呼吸骤然一促,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颈最深处最脆弱的地带。
“从你走上这条路开始,你身边所有人都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男人沉薄凝重的嗓音警醒着她,“这道理你不明白么?”
“……”
她沉默了,呼吸慢慢归于平静。
心里很清楚,在舆论主导的压力下,她不能让小橘子也卷进来。
半晌后,她轻缓地点头,“我知道了,我收拾好就跟你走。”
她随着宁御城下楼,不远就看见萧清言的奥迪停在楼下。
“你等我一下。”她小跑上去,弯下身轻轻敲着他的车窗。
车窗降下,萧清言给她开了锁,微笑道,“上车吧。”
“那个,我片场那边突然出了点事得去处理。”虽说是多年旧识,突然放鸽子也不太好意思,“改天吧,你联络我,我一定来。”
萧清言清眉微不可寻地蹙了下,浅浅舒展开,一副慷慨大义的模样,“行,你有事就先去忙。”
她点头,看奥迪掉头扬尘离开,才深吸一口气,转身上了宁御城的车。
想一想,这好像是六年来第一次坐他的车,熟悉的靠枕和皮垫都换了。
她觉得挺有趣,以宁御城性格和财产,六年竟还不换车。
宁御城伸指开了空调,漫不经心的声音打断她思绪,“再见萧清言什么感想?”
苏南枝抿着唇角,看向窗外,“老朋友而已。”
“那我呢。”他目光幽淡地透过镜子。
看她波澜不惊的脸色划过一丝不安。
他期待着她的回答。
“你,”
她慢慢开腔,“是我孩子的父亲,仅此而已。”
她的回答令他一半心热一半凉。
孩子的父亲,这个身份是别的野男人怎么觊觎也拥有不了的;可“仅此而已”,他却又贪婪地想要更多。
“那似乎比老朋友来得亲切。”他淡淡扬起唇角时,皓白的齿很好看。
苏南枝不自觉脸就有些烫。面对他,她的一切生理活动好像都不由大脑控制。
她努努嘴,撑下颌看窗外,“你跟萧清言那么较劲,从前你最看不起他。”
宁御城被戳中心事一般,浓眉蹙着,老脸皮薄,“谁跟他较劲?”
“没有么,”苏南枝挑衅着微勾唇角,“不过呢,你感到危机也是正常,萧清言近日的公司势头很猛,正有赶超你的趋势……”
宁御城用力攥了下方向盘,黑眸深沉如冰,骨节处透着青白颜色。
但下一秒,又浅然松开,“罢了,看在他只是‘老朋友’份上,让他几分。”
苏南枝看他侧颜扬起淡淡柔光。
这男人……
她不过随口说了句他是孩子爸,就高兴成这样。
“所以今天老朋友准备带你去哪。”
苏南枝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他蹙眉,“你要干什么?”
“我是孩子父亲,他是老朋友。”
男人一本正经地强调着,“以后老朋友要带你出去,都经过孩子父亲的同意。”
“……”
“你有病。”
她没好气骂了声,没事抽什么风。
——
车子开到医院的时候,楼下竟然停满了记者车。
苏南枝一下拉响警报,手指用力攥住汽车后座,“这是怎么回事?”
宁御城眉眼微凝,沉着换挡,用力踩动油门倒车。
在蠢蠢欲动的记者发现他们之前,迅速撤离现场。
车速很快,苏南枝用力握住把手才勉强稳住身子。
“安城不能呆了,小橘子呢?”
他做起事来一贯的雷厉风行,拿起手机,贴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小橘子跟小绿在一起。”她垂眸拿出手机,微抖着手拨通号码。
商量好地点后,两人都成功接上车。
此刻,报道已经渗入了车上的广播,“据了解,今天早晨7点多钟,法国知名化妆师眼睛因被喷洒进刺激性粉末而多处受伤,按照其受害者本人和目击者说法,下毒手的是当红嫩模苏南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