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湖南老家的早上,我开车去我弟的住处接我妈。
车行在路上,我的妻子尹秀珍见我沉闷不乐的样子,她似乎就看出了我心情的惴惴不安,作为生活了几年的伴侣,我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甚至表情欢欣,说话的语气,都能让她察觉出来。
见我开着车,一路上没有说话,也没有逗后面坐着的几个孩子。坐在副驾驶上的尹秀珍便用戏谑的口吻小声地调戏我。她轻声地说,老公,我怎么看你心神不宁呀?这是不是去见萧梦岩,太激动了呀?
我沉静地回答她,有什么激动的?又不是没有见过她!再说,也是与她同床共枕几年的!不稀罕!尹秀珍本是故意戏谑我的,却见我这样说,话语未免就有些酸酸的味道。她说,哟哟,还同床共枕几年呢,有什么了不起呀,我还不是与你同床共枕几年,还不见得你对我多好?!
未了,她见我不答她的话,便又笑嘻嘻地说,老公,是不是就是因为同床共枕几年,现在可是去见她,你才紧张!我没好气地回答,我紧张什么呀,她又不是大老虎!难道吃了我不成?尹秀珍说,可是,我怎么看出你不在状态,对,你就是不高兴,我看得出来!
我依然目视前方,看着前方的车流。尹秀珍便伸出手,将我的手背碰碰,然后说,老公,你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你家萧梦岩的?我回答,就算你对她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儿,我才懒得管!
我这样回答,惹得尹秀珍捂着嘴暗暗发笑。
因为怕后面的孩子听到,她与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小声地说的。
尹秀珍笑过后,亲昵而又温柔地说,老公,其实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啦,毕竟,以前我对梦岩不好的时候,你也难受,这一次,你放心好了,我这次去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旧事重提的,再说了,咱们孩子都一起去了,我能说什么呢?所以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尹秀珍无疑是越来越懂得我的心思,她说的每句话,都钻进了我的心里,落在我的心坎上。
她这样说已经让我很放松,因为她本性就是这样,以前做经营买卖的人,说话诚信。而且,正如她所说的,壮壮、小莲,以及毛毛,三个孩子都坐在车的后排。我相信尹秀珍与萧梦岩见了面,确实不好说什么。因为有孩子们在,爆发战争的几率就会少很多。
这样一想,我到心态倒宽松了一些。后面三个调皮的孩子,一直在互相吵闹,我还借故将他们训斥了一通,吓唬了一通,惹得大家哈哈笑。——这孩子们,也不听我的那一道了。特别是在尹秀珍带头先笑的时候,我的吓唬加诉责,就是被他们当成耳边风。
因为孩子们一起跟着我回家,我的前妻萧梦岩其实是早早就等在那。在前一天的下午,当她从我妈那里获悉我和尹秀珍要回老家的时候,她便去超市和商场,买了很多东西放在我弟的住处。
不仅有孩子们在车上吃的零食,同时还有水,饮料什么的,更重要,是在我回到湖南老家清点时,才发现她给我爸都买了衣服放在随行的袋子里,那是一套衣服,这让我和尹秀珍都好一阵激动。
可见,萧梦岩在听到我妈跟我们回去这个消息时,她是准备过的。而且是很上心的准备的。
我将车停在我弟所租房子的门口,然后轻按了两声喇叭,隔了会儿,我妈便和尹秀珍,以及我弟,弟媳等迎接出来。萧梦岩在这段时间,她忙瘦了,眼眶也陷了下去,很明显,因为与我弟我妈住在一起,我弟的小孩还太小,晚上常闹夜,她肯定是没有睡不好的缘故。而且,因为与我弟的新公司才开业,运营什么的才刚刚上道,这账目以前的更是一塌糊涂,或许,在工作方面,她也比较辛苦。
这自已开车,也不抢时间,自然得去我弟的住处小坐一会。
我本以为萧梦岩会在这见面的时候,没有好脸色。因为其实这所有的事情,从始至终,只有她受得委屈最多。别的不说,就拿毛毛生病那事儿来说,尹秀珍在山东,我在深圳,没有人带毛毛,我便将毛毛托付给萧梦岩在带,本来给前夫带孩子这事儿,就够萧梦岩委屈的,但是想不到的是,这前夫的孩子还在自已家病了,而前夫的老婆还叨唠着说些风凉话,说是因为自已没有带好。
这样的事儿,到哪说理儿都不是她的错,但很多事情,就没有个说理儿的处。尹秀珍责怪她,萧梦岩的委屈,也只有她知道。虽然后来尹秀珍意识到自已说话过了头,伤害了她,但她一直选择没有与尹秀珍见面,也从未去我们家里探望过孩子,从这一点来看,萧梦岩还是从心里忌恨尹秀珍的。
其实在来的时候,我也担心这萧梦岩以牙还牙,趁机说些不好听的风凉话。那样的话,她的情绪倒是表达了,尹秀珍或许意识到自已的错误,也会不声不息地承受,但是,只有她们的脸色不好,说话很冲,或者闹点儿小情绪,那夹在中间最难做的就是我。
所幸还好,这一切担心的情境,并没有发生。
萧梦岩身装黄色的昵子大衣,在五月的清晨的阳光下,张着虚迷的有些憔悴的眼,看着孩子们,看着尹秀珍笑,待我下车将车门的中控锁打开,萧梦岩便拉开车门,然后又作势拉尹秀珍的手,将她小小的掺扶一下,然后大大方方地说,秀珍姐,你这一路要照顾孩子,真会任务很重呀!——尹秀珍莞尔笑笑,说,没事的,这三个家伙,哪个不听话,我揍他!她故作严励却又万分和蔼地这样说。
尹秀珍说完,扭转头,让毛毛叫萧梦岩,小妈!
萧梦岩便作势将毛毛从本来要跳下车抱起来,然后抱进屋里,任他叫着,她欢欣地笑着说,毛毛,又长高了呀,这个子,噌噌地长,几个月没有见,就长出一大截了,都快成小大了!
毛毛和萧梦岩是见过面的,他认得萧梦岩,所以也不惧生。萧梦岩这样说时,毛毛就有些得意,就说,我天天吃青菜,才长高的,小莲不爱吃青菜,小妈,你看她多矮!……
小莲一听毛毛在说她,马上要表现自已,她横上一步说,谁不爱吃青菜了?爸说了,女孩子长太高了,没用!——不爱吃青菜的小莲显然对毛毛的理论不屑一顾……
因为孩子们,萧梦岩与尹秀珍的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但也没有期望中的和谐。
没有那种尴尬,是因为有孩子们在。这壮壮也好,小莲也罢,一见我将车停好,便呼啦啦地涌下车。这边厢大喊着奶奶,与我妈打招呼,那边就与我弟,弟媳打招呼。而且尹秀珍也得与我妈,我弟,弟媳打招呼,甚至还客气地将我弟媳手中的小家伙抱在怀里逗他。而萧梦岩呢,自然得将她准备好的东西,放到我们车的后备箱中,同时,还得与孩子们搭话,这自然就避免了尹秀珍与萧梦岩的直接接触。
没有期望中的和谐,也是缘于孩子们。
这壮壮和小莲,我见面的寒暄过后,便跟萧梦岩给亲上了。而且萧梦岩径直拉着壮壮和小莲,在一旁说话,交代他们,回家了,一定要听爸爸的话,要听奶奶的话……这小莲本来就是性子男孩子似的,要是我,或者尹秀珍平时交代她什么事情,她会嘟着嘴,会不听,但在此时,却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儿,倚在萧梦岩的身边,一幅亲密的样子……而且,这毛毛对我弟弟的小孩比较生份,一次也没有见过,虽然几次要求他喊弟弟,他就是不喊,直惹得尹秀珍干着急。
就是这样子,让与我弟借故说话,问他生意好不好,公司运营得怎么样的尹秀珍看到了。尹秀珍虽然没有什么明显地表情,但是我看在眼里,也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肯定心中有疑惑,这孩子,对萧梦岩怎么这么亲?而自已养他们那么大!她有点儿心绪不平的感觉!
在我弟的住处逗留了约摸半小时,半小时后,该装的东西装上,带上我妈,出发。
一拐上高速,坐在我旁边的尹秀珍就不好气地说些挪榆的话,说,孩子还是亲妈好呀!我这是付出辛苦,怎么着,还是后妈!……她虽然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但那酸涩的滋味,还是体现出来。
这会儿,轮到我用戏谑的口吻“调戏”她了,我说,哟哟,老婆,就因为这,你还心里不是滋味?怎么着,这感觉,是不是很失败?!尹秀珍嘴巴一嘟,说我才没有!我说,就有!尹秀珍就怒气冲冠的样子,说,我说没有就没有,孩子认萧梦岩,难道就不认我?哼,你少挑拔离间!我被尹秀珍一说,自得乖乖地开车!可车没到清远,矛盾就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