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觉得自己在杰洛的眸子里,越缩越小;随之的,声音也越来越细若不可闻。
希洛很生气,别扭地向着杰洛嚷道:“大哥,这件东西,我一定要!”
只见,杰洛的眸子里透着火焰色,他冲着莱斯弹出强硬的食指,用不可一世的口气凛冽地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它!买不成,就给我去抢!抢不成,就给我去偷!偷不成,就给我去骗!”
莱斯的脑门上像急雨泼淋,只能不停地挥着手帕擦拭。
这可怎么办啊,他焦虑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把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了浅裳。
浅裳只得挤上前,说道:“其实,像公主殿下这么尊贵的身份,应该配更高贵的东西。”
莱斯赶紧点头附和着,但是还未等浅裳继续劝说下去,宽大屏幕的广告上,立马滚过一排字幕——献给世上最美丽可爱的女孩,送你一双飞翔的翅膀,就能坐上彩虹的殿堂!
希洛盯着那一排字,含有深意地说道:“献给世上最美丽可爱的女孩,这句话说的不就是我吗?”
她的紫眸含着一丝憧憬,划向了杰洛,又说:“大哥,你说这尊带有翅膀的瓷娃娃,说的不正是我吗。那美丽的彩虹殿堂,不就是为了我而准备的吗!除了我,还有谁配拥有它?”
宽屏上正丝毫巨献地向众人展示着古瓷娃娃的细节部分——
那净透天然的瓷质,仿佛如一尾鱼儿,沿着水的细纹,朝着你就贴肤亲吻而来。
灯光下那纯净的光芒,透析着水泡泡般的呼吸之感;仿佛伸出手指,就能触到它的气息和脉搏。
不知道为什么,希洛有一种感觉,那种细微的呼吸之感,仿佛就是左恩的脉搏在她的心中呼吸着空气一般。
仿佛那些浅显的纹路,就是生命的脉动。一波一荡一漾,轻轻的吸气,然后再轻轻地呼气,那拂在脸面上的空气,宛若沾着柠檬的香气,清新的窒命因子,毫不客气地进驻了她的内心宫殿!
希洛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尊瓷娃娃正在轻轻的向着她吐着水泡泡:透明的、清新的、纯净的水泡泡。那气息,就像第次遇见左恩一般——强烈得整个心都要跳跃而出!
这种勃发的、欣喜若狂的感觉,她只在左恩的身上体验过。
可是现在那种久违悸动的感觉,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悸动如若青天里那些疯狂的野草,正以迅猛的生长方式:发芽、曼延、纠缠、萦绕!
她一定要得到它,就像一定要得到左恩的爱与青睐!
是否越高贵的东西,就越难求呢?就像现在,这尊古瓷娃娃,只参展,不出售。
而左恩的爱也一样,明明他们有婚约,仿佛近在咫尺,可要触碰又远在天涯。
希洛遥望着高台之上的古瓷娃娃,它的薄翼全展开了。
在无数的聚灯光下,那薄翼透明如真丝绸缎,有着最细腻的纹路和色泽;在那条条银丝纺织而成的华丽之纱上,镶着888颗耀眼夺目的钻石。
钻石放射出来的光芒,如群星在夜空中璨灿万里。
钻石——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意为——永爱。
它是爱情和忠贞的象征。它坚硬且不可侵犯,是公认的宝石之王。
钻石,永爱,恒星!
钻石的光,和着阳光的折射,细密地打在花木木的脸上。
她仔细而端详地观摩着手心上的“永爱之戒”。
有一丝笑,如若蔷薇绽放,那粉红嫣霞淡淡地扩散在她的脸上,因为她发现戒子的内里刻着一圈字。
她眯起纤长弯弯的月牙,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冷不防有人从后面敲了她一记脑门,声线醇厚得醉人:“一个人在傻笑着什么呢。”末了又加了一句醋意无敌的话:“我一直站在你后面,都不见你回头看我。你在琢磨什么东西啊,竟然要这么久。”
木木扬起头,手指又抚了下戒子,回答:“你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
“很久了。”左恩扯了下嘴角说道。
久到他不得不无趣地自动现身。这个小丫头到底在暗自观摩什么东西啊,要这么地静到润物细无声?
他坐到她的旁边,风吹来一阵的清香,细细地闻,似乎能嗅出夏天的味道;左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这晴天温暖得让人沉醉——仿佛只要有她在身边,就能生产出炙热的温情、明艳的晴空、旖旎的香气。
“来,伸出手掌。”
木木眨着月牙型笑眯眯的眼睫儿,对着左恩伸出手。
“要干嘛?”
虽然是满脑子的疑问,可是左恩还是乖乖地伸出手。
当然在伸出的同时,他的脑门上也升腾起一幅画来——花痴,肯定又要干一些幼稚的事了。
不过呢,只要是他家花痴愿意做的,他都会奉陪到底!
太阳的光线透过密集的枝桠,洒下点滴彩虹般的光圈。
小点点儿,像调皮的萤火虫,四处潜渡。
他伸出掌心,手掌不但温暖宽厚还相当的修长端雅。
光影明媚叠加间,木木也把手覆盖其上。
两只手,一大一小,在阳光中重合在了一起;有股悸动的温暖从手心一直延伸到了心窝里。
木木轻轻地说:“闭上眼。”
“嗯。”左恩很听话地翕上眼,羽翼丰盛的眼睫,抖动若凤尾翔落。
空气里似乎有水泡泡在无限地升腾,木木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水凝珠子,闪着晶莹的光,沉甸甸的似要滴落下来。
可是,当她弯起嘴角,微笑的时候,眼中的泪反而被收敛了进去——在能微笑的时候,就要尽量地微笑。在能拥有的时候,就要加倍珍惜。
公爵大人说:“你和希洛的比赛,将在一个星期后,正式开始。但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我并不看好你。因为我始终是站在希洛那边的!”
在两只手的重合空隙里,连微风都无法穿透,只有彼此的呼吸脉搏在浅显浅显的、细微细微地跳跃脉动。
这是一种心跳的悸动,在彼此的血液里融合与啃噬;从不安到平和;从焦虑到沉淀;也从排斥到互融。
这种珍贵的拥有,必定要经过一个缓慢的、青涩的、苦尽甘来的过程才能有结果。
在得不到外界和英国王室的支持时,她的压力很大、很大、很大,可是她从不后悔。
她并不害怕任何威胁,不管比赛的结果会如何。
在拥有力量的时候,即使微小如蚁,她也要尽力一拼。
只要左恩给她一个信念,即使这个信念,微光若风烛,可是在她的心中却可以像钻石一般坚固永恒!
“我感觉到你的心跳了,怦、怦怦、怦怦怦……”
木木闭上眼,然后在几秒过后,脸色红晕如朝霞喷薄。
“花痴真是个笨蛋呢。没有心跳的人,是死人好不好。猪!”
左恩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他家的花痴,果真很白痴啊。
“你才猪,你没感觉到吗?”
她冲着他眨呀眨眼,其实,她想说的是我们彼此的心跳是同脉搏的,就像定了契约的恋人一样,命运相连,生死同在。
左恩这只猪,难道真的是块理科木头?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
木木砸了下嘴,表情有些受伤,嘀咕着:“果真是只猪啊,怎么着也要表示一下嘛。”
1、比如摘朵花送给她?
呃,好像不符合他那自大又自负的形象。
2、比如彼此“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呃,这个太煽情了,太文秀了,不适合他撒旦的作风啊。
3、要不然,就说一句——亲爱的,你心中所想的,正是我心中所思的?
呃,真是天雷滚滚……太恶了,撒旦肯定不会说出这种破坏他恶魔脾性的话来。
冷不防左恩凑上前,由于挨得太近了,使得她瞪大眼,吓了一大跳。
“干嘛啊,吓我。”
“没有啊,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小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左恩握住她的手,然后又悄若无声地呢喃了一句:“其实,我……感觉到了。”
由于太小声了,传到木木耳朵里都变成了蜜蜂的嗡嗡声。
“什么?太小声了,完全听不清楚。再说一次!”
木木很积极地扑上前去,但他早已把话说完了。
一瞬间,她只瞅见左恩的脸上淡淡升腾起来的红晕,细润白皙的脸庞上,浮出两朵相当可疑的红云——啊,红绯朝霞、喷满晴空!
他在害羞吗?左恩这只猪,他开窃了?
“别躲开啊,再说一次嘛。刚才我真的没听到啊,我保证你再说一次,我就能背出来了。”
她拉扯着他的胳膊摇过来又摇过去。
左恩按住她不安分的小脑袋,眼睛炙热地盯着她那嚷个不停的小嘴巴,故意恶狠狠地说道:“再吵,小心我咬你了!”
咬?
木木的眼珠子定格住了。
不一会儿,她就笑出声来:“怎么每次你扳不过我就来这一招啊。总是用这一招来威胁我,鄙视你,强烈地鄙视!”
就在她抗议的时候,他忽地俯下身抱住了她。
太阳七彩的光圈,如水粉颜料,泼泼染染地倾泄在他的身上,一刹那间,他的头发上似乎闪着耀眼的光环。
风轻拂而来的花香,透着一股淡淡的甜。
有人说,每一朵花都是为了爱而绽放的,因为这种花香的甜都充满着柔彻的蜜,只有内心纯善清澈的人,才能品得出来。
他抱着她的时候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世界如此美好,是因为最在乎的人就在身边。
木木吸了下鼻翼,轻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柠檬香,清新得就像清晨里的第滴露水。
她的心底其实有很多的不安和伤楚,早上刚坐飞机从日本的宗族出来,重新回到英格兰上学。
宗族与韩方企业联姻的事,让她很苦恼,必须得想一个好办法来挣脱这个沉重的枷锁。
昨晚,她和梅丽儿都没有睡,两人和服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皎月,在云朵间穿行。
清冷的月色,如霜雪,泛着幽冷的寒光。
木木伸出手盖住梅丽儿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冷异常。
原本想说话,表姐却先开了口:“表妹,其实,你和流川哥哥并不合适,分开是最好的。”
木木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虽然平静,内心却翻腾如海。
“因为做为他的未婚妻,你从未尽到责任。”
平缓的话,却仿佛是蕴藏好久的冰层,终于在阳光下,找了个突破口,畅快地流淌。
“在我看来,你并不适合做流川哥哥的妻子,因为你从未给予过他任何东西——包括关心、爱护与扶持。”
月光琉璃色,映照在床前的木地板上,犹如挥洒而下的细霜,透出清泠泠的暮寒。
银光闪烁,如刀尖锋利。
木木的心有一瞬间,忽尔窒息;不可否认的,表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全是真实的,且不可反驳。
“我一直很希望,很希望,很希望流川哥哥娶的妻子,是会以他为中心,围着他转,能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女子之德必以夫为纲、为天、为地。而你显然是相当不合格的。”
木木咬着唇瓣,不争辩也不反驳。
云间的皎月,慢慢地游走到窗棂,室内的月华便如流离失所的银光之水,倾落一地冰凉……
银霜弥漫,透心入骨。
梅丽儿反握住木木的手,目光凛冽坚定,郑重其事地说:“所以,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都请你不要、不要、不要去靠近他。如果不小心相遇了,绝对要狠毒地拒绝他!即使是死,都不要去伤害他。因为我要让他活得长久!这是我今生唯一的愿望!”
一滴泪珠,潋着天上的残月,从梅丽儿的眼角悄无生息地滴落下来——“就算我会变成世上最可怕魔鬼,我都要让他活下去,活到长命百岁!”
那晚,木木只记得透过表姐攥着她手的雪纺衣袖上,全缀着月华的光芒。
雪纺裳裙,根根银丝,条条交织在一块儿,在月光的洗礼下,变得朦胧而飘渺。
梅丽儿雪纺裙上的月光花,变得越来越透明,仿佛山谷间的雾霭扑面而来……渐欲迷眼,不知所往……
缀在月光花上的月露,就像满天的星光,一粒粒、一颗颗闪耀在远方——仿佛是天使羽翼上的泪光。
泪光下的钻石啊,滚落的同时,又坚硬异常。
那些迷蒙的光线,以及不远处闪烁的钻石光芒,都在电视屏幕上来回放映着:惊艳、绝伦、赞叹!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双漆黑无边的眼睛里一点儿喜悦之色也没有。
虽然,他冠玉般的脸庞上带着微笑。
当天使的羽翼,在观众面前,慢慢地展现出它风华绝代的风采时,他深思的黑眸里依旧不带一点儿的笑意。
“少爷,你昨晚说得没错,没人能抵挡住它的魅力。从昨天到今天,丹麦王室都未曾离开过哈罗德会馆。”
小枫低垂了一下眉睫,抿紧了嘴角,又说道:“他们……他们想买下这尊天使。”
不,谁也别想买走它!它是非卖品——那是少爷创造的精血啊。
只有他家的少爷才能创造出这种绝品!他曾经寸步不移地守了三个月。
炫的黑眸闪动了一下,因为当天使的羽翼将全面展现的时候,那句广告语又如一只小船乘着风浪朝着他驶来——献给世上最美丽可爱的女孩,送你一双飞翔的翅膀,就能坐上彩虹的殿堂!
只伸出一根修长玉管的食指,晃动了一下,语风若玉鸾温暖:“把它收起来,现在还不是它展示出最美丽精彩的时候。因为那个世上最美丽可爱的女孩,她不在这里。”
“可是,丹麦王室他们对这尊天使娃娃,势在必得啊。在台下交涉好久了,寸步不让。”
炫只是轻轻地笑,执起印着羽翎的白瓷小茶杯,轻呷了一口香茗,慢悠悠地说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足以让人珍惜。”
“少爷,您的意思是要钓足他们的胃口?”
小枫想了想,好像他家的少爷话中之意就是这个。
但仔细思考了一下,又好像不全是。
当炫站起身,往回走时,巨大广告屏幕上的古瓷天使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就在它的羽翼正要像一朵最美丽的鲜花缓缓绽放之时,就在众人屏住呼吸,充满期待之际,毫不客气地关上了——上帝之窗!
天地间最闪光的地方,啪地一声,突然一片黑暗。
聚光灯下,中央展示台上的古瓷娃娃神秘地不见了。底下众人一片哗然。
只留下屏幕上滚动着一圈字:在最美丽的年华里,只为了与你相遇。
希洛瞪大眼,捂住心口,一时之间她说不出具体感觉,反正就是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
她睁大着眼瞳,一片姹紫嫣红,如若紫红色的牵牛花,花瓣儿全扭曲在了一起。
“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她的心也一片乌云密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