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一鞭,抽在了雪儿瘦弱的背上。血丝溅了出来,滴在了地上。
“啊!”
一声尖叫,雪儿咬牙,疼得眼泪都迸了出来。
听到尖叫声,缩卷在一起的女仆们,有的裹紧自己,往里钻;有的害怕地低头抽噎哭泣;有的闭上眼,眼角全是颤抖的泪水,哗啦的流……
木木一咬牙,心底一阵的悲伤窒息。她狂奔过来护着雪儿,回身挡剑时,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轰一声,她喘着粗气,摔得眼冒金星。
希洛咧开嘴,得意一笑,不失时机地补上一鞭!
被压制在地上的雪儿惊恐地大叫起来:“咳咳……格格,小心哪!”
木木摇了摇头,使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立马挥剑,挡住了鞭尖,剑和鞭,又缠绕起来,一扯一拉,手腕就会勒得生疼。
“格格,加油啊!”
雪儿担心地给木木打气。
“嗯!”
木木爬了起来,鼻血却再次涌了出来,像条止不住的红色小溪,湿漉漉地流着。
希洛摇了摇头,不可能!花木木怎么会使用西洋剑,看架式还一板一眼,到底是谁教的!
原来,花木木真的会使西洋剑,虽然剑法不太娴熟,可是已经基本看出点道儿来了。
希洛盯着她不太稳健的下盘,心泛起一阵讥笑,呵,看来是位初学者。
希洛的铁鞭再次横扫她的脸时,她突然摸到腰际上藏着的几支飞镖,那是以前安希澈送给她防身用的,想不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迅速地掏出几枚飞镖,瞄准向上一掷,啾几声,在半空中碰撞,割断了鞭子。
鞭头,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尖头弯勾,像一具尸体了无生息地躺在了地上。
窗外灌进风,仿佛一双手把桌上的花瓶,扔在了地,“噼啦”,碎啦!
希洛瞪大眼,看着地上的碎片,闪着冷冷的凛光。
“哼,好样的,不错,骨头真硬,那就让我慢慢地折磨好啦!这样才有意思!”
希洛立马又换了一条铁鞭!没关系,我的鞭子多得是!
花木木你还真有两下子,看来,如果你太弱了,任我摆弄践踏的话,我还真是会看不起你的!
“锵!”
西洋剑的声音,木木一个侧翻,凌空抬脚扫向按着雪儿的侍卫。
踢中三人,举剑逼退他们,把雪儿抱了起来。
但是希洛嘲笑一声,长长的鞭子已瞅准时机,抽了过来,啾——劈向木木的脸颊!
哗啦!鞭尖锐利的弯勾,划向了木木的脸侧。“嘶”,皮肤被刺破的声音。
木木低下头,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她趔趄地站起身,血丝沿着她的脖颈淌了下来……
希洛看着她摇摇晃晃的小身板,再次捏紧了鞭子,大声嗤笑起来:“怎么样?血的滋味不错吧。花木木如果你就此倒下去,我可是会伤心的,这可太让我失望了。”
木木抬头,直视着她,脖颈上的血是从额头上的伤流下来的,红通通的,很红艳的一种颜色。一大片,一大片的淋漓,像被玻璃碎片割成的血块……
看着木木倔强的身子在风中颤抖着,雪儿脸上的泪水悄然不止地滑落!
她大哭着冲着希洛喝道:“住手!快住手!你这个疯女人,不准再对我家格格动粗了!”
希洛瞅着雪儿,嘴角勾起一阵的讪笑:“告诉你们吧,我不止要蹂躏她,也要让你们生不如死,所有跟我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哈哈哈……”
说着希洛转过身,狠狠地一鞭子,抽向了那群挨肩团挤在一起的女仆们。是的,希洛不止要让木木受伤,更要折磨她的心。
这才叫痛苦,真正的痛苦是内心在无伤口的滴血!不见血的流,如虫子吞噬撕咬,一点一点的蚕食!
女仆们把梅丽儿护在中央,忍受着鞭打。鞭子就像飞舞在空中的响尾蛇,噼噼啦啦,噼噼啦啦……
“不要,不要啊,饶命!”
“天啊,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乱做一团的女仆们哀啕着,而虚弱的梅丽儿被挤得头晕目眩,一下子就晕死了过去。
木木的心仿佛落入黑暗之中,不见光明的来源。她悲伤、痛苦、只觉得空气窒息到无处可呼吸。
希洛的余光得意地扫过木木苍白的脸颊,咧开嘴说道:“怎么样?你无能为力了吧,我就是要折磨她们!谁敢帮你,我就折磨谁!谁敢跟我做对,我就让她没有好下场!”
大厅里,塔顶的风像四处掠夺的强盗,啪啦啦地呼啸而来。
大厅里的衣裙吹得四处飘零,颜色如此鲜鲜,色彩如此活泼,设计得如此精妙的裙裳在希洛眼里变得像针一般的刺眼!
她大踏步地走过去,抬起脚就踢向了衣架子。
哗啦啦,整排的衣裳全被踢翻在地,她疯了一般地扯起一件,用力地撕破!
嘶……
“像你这种下贱出身的人怎么配穿这种衣服!”
嘶嘶……
“花木木,你真不要脸,不要脸!你根本不配,根本不配!”
嘶嘶嘶……
“你这个专门抢别人老公的女人,脸皮怎么这种厚,厚颜无耻!厚颜无耻!现在就让我来毁掉你这张厚颜无耻的脸吧!”
说完,希洛扔掉鞭子,从墙上取来一把剑,此刻她的眸子里一片的通红,是的,像血一般的红,红得惊悚!
希洛举起剑,冲着站立不稳地木木吼了过去:“来吧,花木木!你不是喜欢比剑吗?那我就用这把剑把你的皮肉一块块地撕下来好啦!也好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让众人看看你到底是什么祸害变成的!我哪里比不上你?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你什么地方比我出众啊?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跑到你那边去了!他们,他们全站在你那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变成的!告诉我!告诉我啊!”
木木心底一片的悲凉如水,她看着希洛如同看着一个疯狂的怪物般,是什么东西让她变得如此的面目可憎?
从以前第眼遇见的高贵漂亮的芭芘娃娃,变成现在这样丧失理智的木偶傀儡?被迷掉心智被满腔仇恨操纵的傀儡。
魔鬼可怕吗?不,真正可怕的是那颗比魔鬼更恐怖的心。
人心,有时候复杂得让人猜不透。
人心,有时候可怕得让人心惊胆寒。
人心被仇恨蒙蔽以后,就变得黑暗无比,像囚在没有光明的地牢里沦丧!
原来,太爱一个人,而得不到,仇怨就会化做丧心病狂的厉鬼!不但吞噬自己,也吞噬着别人!
“你知道吗?其实第次遇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漂亮的芭芘娃娃。”
木木轻轻地说。
“什么?你在说什么鬼话!”
希洛大叫。
“我说,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是不同的个体。各自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不需要去攀比,也无需去刻意地模仿,因为即使是两朵相同的花,也会有不同的人去喜欢。”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哈哈哈……花木木你在玩心理战术吗?”
不!想她希洛贵为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反倒需要别人去可怜同情了!
“花木木,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你也配向我说教。真是不要脸,现在的一切都在我手上控制着,你没有资格来跟我说这些自以为是的话,你有什么资格来可怜我?想要用这些隐含同情的话来刺激我吗?哈哈……够了,我不是那种脆弱的女人!不需要你来惺惺作态!”
看着木木眼中的对她的悲悯,希洛心里一阵的反胃,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剑锋寒冷,凌空刺向了木木。
“锵!”
木木举剑挡住希洛攻过来的西洋剑,两把剑互相碰撞夹击,闪出无数星点的火花。
“锵……锵,锵!”
侧击、直刺、回旋……几招下来,木木都吃力地逃过去了。
木木知道西洋剑最基本的步骤程序,幸好希洛的剑法不是非常纯熟,不然自己根本招架不了多久。
嘶,裂响!
希洛提剑找个机会刺进木木的衣袖,再撕扯下来。
一块碎布,被挑在她的剑上。
碎布就像一块胜利的旗帜在风中兴高采烈地招摇。
“花木木,看清楚了,下次我可就要刺进你的肉里了。”
希洛甩掉剑上的布条,狂笑了起来。她盯着木木额上的血迹,又说道:“啧,你本来就长得很普通了,如果在你脸上多划上两道X,不知道会不会更漂亮?哈哈……”
木木看着她,握紧手上的剑,只感到整个人头晕目眩起来。
为什么希洛会变成两个影子?三个影子?
四个……五个……六个……全在摇晃……
不,不行,根本看不清!
木木摇了摇头,强制使自己镇静下来。
可是摇摇晃晃的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她感觉自己快晕倒了!
原本身体就还没恢复过来,现在又消耗太多的体力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支撑下去!
头,痛得快裂开了。
木木额头上的鲜血,正温热地在眼睑处流淌,使眼眸所看到的东西都是一片的血红!
希洛的笑,也浸在一片汪洋的血丝红影里……
血还在流,不停地流……生命原是如此的脆弱……
好累,真的好累,为什么全身都这么累……好想就此睡去。
一刹间,所有强撑的力气全没了,木木缓缓地闭上眼,苍白无色地晕眩在地上,她想也许永远也见不到左恩和炫了。
突然!
窗户破裂的声音,响彻四周。
接着!
有道平稳沉静若深海的声线,传了过来。
“希!把剑放下来!”
风从窗外,灌了进来。
窗纱飘扬,地上的碎花瓣,踩着血迹,随风旋舞……一切如置梦幻
一道海蓝色冲了过来。
近了,浅蓝的瞳仁,涌动着滚烫的深蓝。
他宝蓝色的衣袖,灌满着风,如展翅的巨鹏,仿佛踏着云彩而来,如此的高大而隽秀!
“不!二哥,你别过来!”
希洛对准倒在地上的木木提起剑,她想在木木的脸上,狠狠地刺上一剑,因为就在刚才这个该死的花木木给了她一巴掌,她一定要报这一掌之仇!
那一剑,就这么刺了过来!
剑尖闪着寒光,仿佛黑夜中的流星,砸进舒洛的眼中!
他冲了过去,不顾一切。眼中只有这柄剑,在瞳孔深处放大着!放大着!
近了!近了,更近了!
剑尖带着凛冽的寒风,呼啸。仿佛有无数的星光在缭绕,迷乱。
在舒洛的眼里,似乎凝着天蓝色的海水,乌云密集。
兹!一声闷响,是剑没入肌肤的声音!
血,从胸口处迸流,像永远也止不住的泉水,汹涌奔腾!
巨大的冲力,使舒洛向后倒了下去!
啊——
希洛大叫着,睁着惊恐的瞳仁。
那深紫的瞳孔深处,是一把剑刺在舒洛的心口上!
鲜艳夺目的血花,沿着剑身,华丽的流淌。
那血宛若剑尖开出的花儿,浸着不可挽回的痛苦!
希洛泄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跪坐在地上,泪水蜿蜒在她的脸上。
“不——不,不是这样的!”
泪光印在她的瞳仁深处,一柄长剑就这样直冲冲地插在了血泊中……墨色血花,像个无底的深渊把她吸了进去!
所有的人,全睁大着眼,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全场呆愕,毫无生响!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你啊,二哥!”
希洛嘶哑地大叫着。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也忘记了自己!
“二哥,二哥,二哥……”
她的瞳孔里已没有了焦距,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的雾,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雾……
希洛跪着一步步地挪向舒洛,泪水颗颗地滴落在她的嘴里,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回答我……二哥,你回答我啊!”
她按住舒洛的口,拼命而慌乱地按住,但血丝就像田野上的野草,蔓蔓缠绕,从她的指缝中顽强地生长!
血,红色,漫天的血红,顽强地奔流……
“妹妹……以后……不要伤害她好吗?不要伤害……她……,不要……”
舒洛看着她,眸子中的焦距越来越远。只感到胸口处一片的冰凉寒冷,像悬浮在半空中的尘埃,没有一处落脚点。
他想大口大口的呼吸,因为一直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抽掉了,整个人处在绝对的真空里喘延。
“好,好!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二哥……二哥!你起来,起来!”
希洛放声痛哭,撕心裂肺地抱住舒洛。
四周寂静,空气停滞!
舒洛想说话,可是却一句话也咽不出来。
他想挪动,却感到力不从心。
被鞭打的侍女们哭着,围拢着跑了过来:“二殿下,二殿下,您不要有事啊!呜呜……”
舒洛转过头,浅蓝水榭的眼眸里深深地揪着在身后的木木。
她的脸儿跟掉进冰窟中的月亮一样的清冷——桃儿脸,因为消瘦,所以下巴变得有点尖尖的,额头上的血迹浸过她乌黑的长发,漂亮的辫子全散开了,虽然零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那么的清美,清美得触人心弦。
她就像最秀致的瓷娃娃,骨子里永远透着清灵——这个世上,美丽的女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是,清灵的女子,实在是少得可怜。清灵的芬芳,是一朵开不败的花——水做的骨子,诗做的心灵,花做的裙裳!
她就在他的背后,如此安全的睡着了,是的,暂时睡得如此的安全……
他吃力地把手伸得长长的,伸得老长,老长……碰到她的长发了,如此美丽的秀发,如瀑的柔顺;曾经,他把它们梳成一条条可爱的小辫子;曾经,他把它们挽在自己的手心中;曾经,他那么用心地,那么用心地吻过它们。
曾经的曾经,他挽过她的青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视线开始溃散……四周变得喧嚣吵闹。
他望着她的视线慢慢地透析,变得模糊,变得迷漓,变得再也看不清了……
他如此的害怕,以至于,眼泪一直地,一直地,不停地涌了出来。
他的胸口好痛,痛得不能呼吸!
可是,他还是努力地握着她的长发,不停地喘息,不停地用修长的手指缠进她的发丝!握进手心里,如此的用力,用力,似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去握住,去把这把青丝抵进手心!
希洛一直在旁边说着什么,叫着什么,哭喊着什么。
听不见!
他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他的眼中,只有一个焦点!
他忽然记起,他对木木说过一句话——如果以后你落难了,我就去救你!
是的,如果以后你落难了,我就去救你!不管多么艰辛,我都会救你!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救你!花木木……
舒洛的眼眸中一片的薄光闪动,浮着一层轻纱般的薄暝之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