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梦如大概还以为我会上当。
我挑挑眉，并没有动那个U盘。说实话，不管韩启明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是找盟友，又不是找老公。更何况，比起口蜜腹剑的杜梦如，正大光明讨价还价的韩启明无疑更可爱一点。
“顾小雅，韩启明是靠不住的，咱们再怎么说也是同学，不如我们两个合作，我保证，他能给你的，我杜梦如一样也能给你。”
“攀交情就算了吧杜小姐，”我浅浅一笑，“至于韩启明，他不过是谢家无数私生子中的一个，能给我什么？难道他说把谢家拱手送我，就能送我么？”
杜梦如脸色一霎变得难看，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我知道，她一定听明白了我的意思。
韩启明哪怕再不堪，好歹是谢家板上钉钉的血脉，连他都没本事许诺的条件，杜梦如一个外人，又凭什么替谢家做主，若不是谢家，她杜梦如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
我看着她脸上跟调色盘似的，花花绿绿，看样子气得不轻。
“顾小雅！你别给脸不要脸！”杜梦如把果汁往前一推，猛地站起来，气急败坏的把U盘塞进包里，恶狠狠的瞪着我，“你别以为离开谢家我就完了，我今天就告诉你了，我杜梦如总有一天要把你踩在脚底下，踩进烂泥里去！”
我怜悯的看着她，她明知道我这么记仇的人绝不会跟她结盟，可她还是巴巴的跑来了，这说明什么？她闲得没事找不痛快？不，我想并不是。大概她虽然还有其他的法子，可不见得比求我这个死对头更容易，她抱着一丝侥幸而来，如今大失所望，那个不得不用的法子让她气急败坏，所以她才失了平日里的做派，当众大呼小叫。
“那么，祝你好运。”我毫不畏惧的笑笑，言尽于此。撕破脸最好，省得虚与委蛇浪费心神。
我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离开，留给她一个婀娜的背影。
秦衍并不在Empire，我想他应该是去那几个经纪公司巡店去了。今天收工得早，我往回走的时候，天才将将擦黑。
快过年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年味儿，打折促销的狂潮一波接一波，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那些从商场里扫货出来心满意足的男女老少，心里突然生出柔软的羡慕。
有个家，真好啊。
“顾小姐？”
我被司机的轻声叫唤拽回思绪，询问的看着他。
司机笑笑，“到家了。”
我这才恍然望向窗外，方才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芭蕉苑。我平常都让司机在小区门口停车，剩下五六分钟的路程，我自己走回去，所以司机这次，照旧停在了门口。
我下了车，下意识看向秦衍的家。
远远的，我就看见家里亮着灯，而且可以说是灯火通明。
看样子秦衍已经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着那灯光，竟觉得比其他窗户里的更明亮，更温暖。
原来有人为你留一盏灯的感觉是这样的。我微微弯起嘴角，步履轻快的走上台阶。
一天不见，我有点想他。
“秦衍，我回来啦。”我打开门，高高兴兴的叫道。
他平素是不喜欢人大呼小叫的，但今天我心情实在太好，忍不住高了那么一两个分贝。
可回应我的，只有寂静的空气。
不在家？我狐疑的脱下外套挂在玄关的衣帽钩上，鞋一脱，正好踢到旁边的一双皮鞋。这不就是秦衍今天早上出门时穿的那双么？而且他的拖鞋也不在这里。他应该是在家的啊。
大概是洗澡去了吧。
我默默想着，也没在意，把钥匙往鞋柜上一放，哼着欢快而又不知名的曲子，往自己卧室走，经过客厅沙发的时候，我无意间一瞥，小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
秦衍他就在沙发上，而且，正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像死水一样饱含着未知的危险，又像是中了邪，好像下一秒就会像僵尸一样跳起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刚才怎么不吭声啊……”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只是隐约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劲，不，是很不对劲。
他的唇角极其缓慢的斜斜勾起，配上他阴鸷的眼神，邪气得如同地狱里来的勾魂使者，我本能的知道……出大事了。
我甚至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停在这里跟他说话，我应该一鼓作气跑回自己的房间，再把桌椅板凳如数抵在门口，像遭遇生化危机一样全副武装。
可我后悔已经太晚了，他现在根本不会放我逃走。
一步也不会。
他的阴沉让我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恐惧。
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就连之前我顶撞他惹火他的时候，他的眼里也从没有这样浓重的杀机。
“顾小雅，我好像跟你说过，不该招惹的人不要招惹，不过你似乎没当回事。”
我咽了咽唾沫，艰难的吸了一口气。
秦衍猛地抓起茶几上的一摞纸，劈头盖脸的飞撇过来，“真以为我查不到？”
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缓缓蹲下，僵硬的拿起那堆纸。
我越看越心惊。
他居然打印了我的通话记录流水！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一个陌生的号码能说明什么呢！韩启明那么精明的人，也不会傻到让随便什么人都能查到他的私人号码。
可秦衍不是随便什么人，单就“秦衍”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着无所不能。
“不认账，嗯？”秦衍冷笑一声，啪的一下打开电视，屏幕上立刻铺开黑白的画面。
我僵着脖子扭头看去，只一眼，我就知道我必死无疑了。
那是生鲜超市的监控录像，画面中的我，正在往那盘香蕉后面藏标书。
“韩启明，嗯？”秦衍狠狠眯着眼，目光如刀。
我的心神剧烈震颤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尽管之前我就想好了无数遮掩的理由，可真到了面对面交锋，我才发现我其实说不了谎，尤其面对的人，是他。
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我想我已经麻木，我平静的承认：“没错，是韩启明。我复印了你的标书给他。”
秦衍出手如电，一把把我拖过去，我双脚一软跌坐在沙发旁，他捏起我的下巴，逼我和他对视，我能感受到他眼中真实的恨意和狠厉。
他阴森道：“顾小雅，你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么？整个封城想要我秦衍死的人不少，韩启明就是其中一个。我养刁了你的爪牙，不是让你对我下手！”
“我、我没有……”我苍白无力的辩解着。
秦衍冷笑，指着电视屏幕，“没有？那你是在做什么？可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要为我洗手作羹汤，原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木然承受着他的怒火，我无话可说，因为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你觉得我秦衍护不了你，想另寻金主？”秦衍死死捏住我的下巴，恨不得捏碎我的骨头，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再说话，一字一句，让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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