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宋朝夕盯着账目上的数字, 微勾唇角:“一千两?程妈妈这是当我不识数还是当我这个主子好糊弄?外头的高门世家举办忌辰, 百两绰绰有余, 怎的程妈妈一经手便足足翻了十倍?程妈妈这手是镶金的不成?拿什么什么贵?”
屋中几个丫鬟心里暗暗发笑却又碍于宋朝夕的威严不敢表现。
程妈妈愣了片刻, 便笑容如常:“哎呦, 夫人您年纪小哪知道现在外头的物价有多贵?年关将至京中物价上涨, 米面都翻了一番了, 更何况这些东西?再说了, 我家主子是正经的侯府嫡小姐, 区区千两排场算什么?我虽然就是个奴才, 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咱们国公府开销大不比夫人娘家的侯府夫人您说是吧?”
宋朝夕神色凉了几分, 这位程妈妈真是可以的, 区区千两?说什么不比夫人的娘家人, 这就是嘲笑她娘家弱, 没见过世面的!若真不懂行情一准被这刁奴唬住了!会怀疑自己是否多事了, 以为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大手大脚一些也正常。可偏偏宋朝夕从前走街串巷, 对市价行情了然于心, 扬州富庶, 物价开销并不比京城低一个寻常排场的忌辰需要花费千两?她之前有意纵容, 就是想看程妈妈能嚣张到什么程度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
宋朝夕嗤笑一声没说话手指却在桌子上点了点。
屋中一片静谧香炉里飘来的檀香味十分清淡窗棂处有冷风灌入呼呼的声音衬得屋中更安静了。
程妈妈渐渐地觉出不对来宋朝夕神色淡淡虽一句话没说却叫她觉出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她暗骂自己大意了宋朝夕本就不是好惹的只是最近宋朝夕对她多有纵容让她生出错觉觉得宋朝夕好糊弄。她原以为宋朝夕是续弦但凡是个会避嫌的便知道这事不宜插手其次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自然有本事做的干净宋朝夕一个内宅妇人根本不可能查出问题若宋朝夕质疑她她便抬出自家己的主子对外就说宋朝夕这个继室苛待前人她就不信宋朝夕还好意思说什么?
宋朝夕盯着她的眼神渐渐冷了直到程妈妈额头直冒冷汗她才垂眸抿了口茶冷声道:“程妈妈是国公府经年的老人了能耐了说话的底气足了口气也大的不得了!区区千两?我竟不知程妈妈如此能耐千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要我说就是老夫人也没您这么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妈妈您才是我们国公府的老夫人!是我宋朝夕的主子我一个做主子的一句话没说你已经又这么多话等着我了还敢质问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地盘上摆脸充大!”
她软硬兼有听着语气很淡却句句诛心程妈妈冷汗涔涔被说的腿弯直哆嗦又羞又慌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擦着汗慌忙说:“夫人说笑了老奴哪敢做夫人的主?老奴哪里敢自诩是国公府的主子?老奴不过是有一说一以国公府的开销花费千两办忌辰根本不多夫人刚嫁进来不懂这其中的行情老奴不过是想和夫人细说夫人怎么还怪起老奴来了?”
宋朝夕眼神渐冷语气很淡:“听程妈妈这话的意思我还得感谢你程妈妈教我做事?”
程妈妈这次是真慌了她看得出宋朝夕是找她麻烦可宋朝夕之前不是摆明了要做双手掌柜?怎么一转眼就计较起钱来了?她心里直说宋朝夕不愧是小门小户的就这点钱便揪住不放好在她事情做的隐秘倒也不怕的。
程妈妈笑笑:“夫人您错怪了老奴的账做的一清二楚您一看便知。”
程妈妈说的很有底气事实上她对自己的账很有信心要知道查账可不是个简单活儿许多女子连数字都不认识就是认识没接触过账目就是把账本摆在她面前她也看不出什么来更何况她的账做的很好。
宋朝夕翻看了一眼很快便把账本放下了青竹递来一本泛黄的账本一时间屋中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宋朝夕捏着账本忽而冷笑:“去年忌辰不过花费两百两今年支出花了五倍最主要的开支来源于这所谓的梅林。而前年这梅林也花费了六百两梅花容易成活这一年年都在梅花上花了大笔银子不过是两年时间如今又去了八百两种梅林程妈妈你告诉我这钱是怎么花的!”
程妈妈有些许慌乱屋中开了地龙她穿着青袄后背已经一身汗了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她一时语塞半晌才找回声音。
“夫人有所不知我家主子尤其喜梅山上气候不好风霜雨露夏时多雨冬季又多霜冻前年种的梅树没成活陆续死绝了我不得已为了让主子泉下有知也能赏到梅花便又种了一批品种绝佳的梅树棵棵价值不菲老奴也是一片忠心希望夫人明察啊!”
程妈妈若是遇到旁人或许还能忽悠过去可遇到宋朝夕便算她倒霉了宋朝夕喜好花草自她嫁过来后院的花花草草都重新种植过以确保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秋日时她移植了一片梅花栽种如今都已成活没有一棵出问题的种植在室外的树木本就皮实只要不积水一般不会死山上纵然降雨多可山地有起伏水顺着山坡流下根本不可能积太多水纵然是积了树木也没那般娇弱风吹雨打过来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死了?她翻看过账本程妈妈几乎每两三年就要支取一次梅林的开支种多大面积需要前后花这么多钱?要说没鬼宋朝夕可不信。
宋朝夕盯着程妈妈直到她眼神躲闪才冷淡道:“程妈妈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程妈妈咬咬牙“老奴不懂夫人的意思夫人不就是觉得老奴给自家主子花钱多了么?夫人要是不高兴又何必故作大方说多少钱都可以?老奴不过是照夫人的意思做夫人现在又秋后算账。”
宋朝夕还没气青竹却气得不轻青竹听到现在简直恨不得上去撕碎这程妈妈的嘴她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刁奴简直老油条了横竖不怕起初青竹还以为这个程妈妈虽然讨厌却到底忠心护住现在看这老货骨子就是黑的。
“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人也敢这么跟国公夫人说话!”
冬儿气得眼都歪了“你这种货色就是欠收拾!你等着吧!看你还得意多久!”
程妈妈垂着头手紧紧抓住杭绸衣角她也是没办法她不过是想激怒宋朝夕让宋朝夕失去理智届时宋朝夕只顾着吃醋生气也就没心思放在那梅林上了谁知宋朝夕不仅不生气还神色如常地喝茶就好像她根本没说什么浑话宋朝夕若生气被自己牵着走她倒还不怕可她这般沉稳淡定程妈妈反而慌乱起来。
宋朝夕的茶已经喝到第三盏了她早已把要和程妈妈对账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如今府中不少人都知道程妈妈一个忌辰便支取了千两银子。
前院中一个青衣的丫鬟议论:“郑妈妈你说国公府办个忌辰不过是采买些吃食送到墓里去怎就花了那么多钱?就是金子做的也不能吧?”
郑妈妈用粗布擦擦手“花是肯定花不掉的一千两?我呸!办十次都够了!府中年年统一给故去的祖宗主子抄经诵佛做法事她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她也真是敢开口不说夫人我都看不下去了!”
丫鬟连连点头“郑妈妈你说得对国公府家大业大下人们少不得有些油水可一般人也就贪个酒钱或是把主子们不要的东西收着接济家人谁像程妈妈动辄千两银子?从前二房没有女主子老夫人和大夫人不方便过问世子爷房中的事让程妈妈钻了空子如今女主子来了她还认不清形势我看啊国公夫人饶不了她。”
郑妈妈眉心一跳不知想到什么她从被子里掏出一叠纸来偷偷塞在怀里转身便出去了。
香炉熏得人脑壳疼程妈妈手心全是汗可宋朝夕不发话她这个当奴才的便只能跪在地上虽则屋中烧了地龙地上却是凉的程妈妈年纪大了膝盖不好站一站都受不了更何况在地上跪了这么久?程妈妈微微抬头却见宋朝夕仰靠在黄色刺绣缀璎珞的软垫上由丫鬟伺候着吃瓜子。
程妈妈叫苦不迭这狐狸精自己吃瓜子吃的高兴却叫她在这跪着不过宋朝夕久久不说话可见也是没有证据的程妈妈到底放松了一些便笑了笑:“夫人老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夫人若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老奴就是只是老奴腿脚不好若是跪久了恐怕会耽误做事。”
这是在威胁她?宋朝夕轻轻吹了口茶沫眼皮都没动一下“程妈妈别急。”
说话间槅扇门外有丫鬟传话:“夫人郑妈妈求见。”
程妈妈愣怔片刻却见宋朝夕终于悠然放下水平唇角微扬含笑道:“你看这不是来了吗?让郑妈妈进来!”
程妈妈有种不妙的预感见郑妈妈冷着脸直直跪下程妈妈蹙眉:“你来干什么?莫不又是来给我使绊子的?”
郑妈妈并不回话恭敬地给宋朝夕行礼才说:“夫人老奴有程妈妈贪主家钱的证据。”
程妈妈气得深吸一口气瞪大眼指着她“你这老货!说什么浑话!我什么时候贪主家钱?”
郑妈妈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笑里带着讥诮。
“程妈妈你还狡辩?我这可是有你近日开销的全部账目你三日前去采买了忌辰用的吃食明明才花了十两银子你报了三十两两日前你买了烛火纸人等祭祀用品花了十五两报了四十两昨日您买了几件寻常的衣物却谎称是琉璃阁的生生多报了百两买梅花花了两百两却报了八百两我给您程妈妈算了一下您拿了一千两拢共花了三百两不到却多报了七百两程妈妈真是好厉害竟然这样蒙骗主家程妈妈你扪心自问大家都是国公府的奴才靠着国公府的仁慈才过上好日子若不是国公府谁现在不是在乡下地里起早摸黑干活?你不心存感激便罢了还贪主家这么多钱你良心被狗吃了嘛你!”
程妈妈脸都青了瞪着眼喊:“你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程妈妈你的账我一笔笔记在这夫人若想查现在便可以叫个小厮去店里问一声国公府的下人一出手就是几十两店家肯定有印象夫人只要把人叫来一对便什么都明白了!”
程妈妈当然不可能承认她万没想到郑妈妈会来检举她且郑妈妈什么证据都有了。
她慌了神“夫人老奴对国公府忠心耿耿郑妈妈是为了管事一职故意污蔑老奴夫人明察啊!老奴绝不是那等黑心的!”
多了一个唱戏的角儿宋朝夕便不用那般辛苦句句都唱了她只需在一旁安静看戏等着郑妈妈把戏唱完了再登场便行了。她挑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略显为难“既然难以决断青竹你找冯平跑一趟去店里问一声看郑妈妈和程妈妈二人谁在说谎。”
青竹领命下去了程妈妈屁股坐在脚上浑身无力手紧紧扣住大腿心里飞快想着对策。
郑妈妈其实也不仅是为了管事一职她也当了十几年的妈妈了在府中一直等个出头的机会像她这样的妈妈国公府里至少有数十人各个都能耐大夫人有自己的陪房与她不亲近即便她事情办得再漂亮大夫人也不会重用她她发现二夫人没有陪房早就想投靠二夫人了今日来检举程妈妈她不是一点顾虑没有毕竟出了这样的事闹开了就算她当了采买的管事这账目上想动手脚是不可能的主家在这一块也会查得更严苛。
好在她本就不是个贪心的人她只希望能做这个采买的管事投靠二夫人在二夫人面前得脸请二夫人怜惜她儿子退残给谋个差事。
郑妈妈想到这又抬头道:“程妈妈从前经手办的账也多有问题老奴已经把有问题的地方一一标注出来了。”
冬儿把账目递给宋朝夕宋朝夕懒懒翻了翻郑妈妈侧头看向程妈妈笑着摇头“说实话程妈妈咱们都是国公府的下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你纵然有几分脸面可你毕竟不是主子别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便昏头了就认不清东南西北。”
程妈妈气得差点吐血“老奴一片忠心……”
“我呸!你是真忠心还是假忠心只有你自己知道别天天把你主子把世子爷挂在嘴边你是下人你对主子再好那都是应该的那是你的本分是国公府花钱请你来你该做的事!”
郑妈妈说完才慢慢回头朝宋朝夕跪着等宋朝夕拿主意。
郑妈妈没什么表情好似对她极为不屑。程妈妈脑子一片空白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世子爷这有几分脸面她在国公府过了大半生大好的年华都葬送在这府中了她一年不见胡四两次却天天照顾世子爷照顾旁人家的孩子她怎么就对世子爷没有恩情呢?若不是她忽视了自己的孩子又怎会对胡四疏于管教让胡四变成如今这么个狗都嫌的混子!
郑妈妈竟然说这都是她该做的是她的本分。
程妈妈彻底慌了神宋朝夕已经派人去核实了她这次是逃不掉了若是恩情都不能拿出来说事那她该怎么办?当下丫鬟在门口传话:“国公夫人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来了。”
程妈妈闻言面楼惊喜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是她自己人肯定会向着她的!
宋朝夕挑眉她没想到这俩人来的这么快来了也好省得她派人去请。
冬儿拿来浅金色缎面刺绣披风替她披上宋朝夕拢着披风的滚边淡声道:“进来!”
槅扇推开容恒穿一袭蓝色锦袍外披一件蓝灰色的光面披风顾颜穿着粉色小袄粉白的斗篷二人进来后齐齐给她行礼。
“请母亲安!”
宋朝夕当惯了人家母亲淡淡地挥手“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不必多礼巧了我正要派人去找世子爷程妈妈毕竟是世子爷生母房里的人这事如何定夺还要看世子爷的意思。”
容恒看向跪在地上的程妈妈忍不住眉头轻蹙他记忆中程妈妈总是体面的纵然她性子不够温和话也多还总爱拿过往的事邀功多优缺点可她毕竟是他母亲房里的人母亲身边的人老的老走的走留下的不多了他幼时程妈妈便带着他哄着他整日在他耳边念叨着程氏的好说起来程妈妈比他的奶娘都亲。
容恒难免生出护短的情绪来。
程妈妈见他看自己猛地扑到他脚边哭诉道:“世子爷您可要救老奴啊夫人明明说忌辰办得隆重些也行的老奴便按照旧例办了夫人现在又嫌老奴花钱多哪有这样的事啊!夫人明明就是记恨老奴替主子操办明明就是想除去老奴!”
容恒眉头紧锁程妈妈说这话总是不对的可她哭得那般可怜他方才在门外隐约听到一些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水至清则无鱼程妈妈定然也是有苦衷的说是一次两次便也罢了宋朝夕才刚进府没多久实在不宜惩治程妈妈传出去别人总会说她苛待他生母的陪房会坏了她这个继母的名声。
青竹气的不轻:“你胡说八道!明明证据确凿郑妈妈把你花的每一笔钱都记下了才三百两的花费你足足多报了七八两我们主子是侯门嫡女国公府明媒正娶的国公夫人哪容你这老货污蔑!”
宋朝夕心里直想笑没想到今儿倒把青竹的脾气急出来了她还没生气呢看把青竹给气的。
程妈妈便是个欺软怕硬的遇到软的她便蹬鼻子上脸见青竹硬气便也不敢再说什么。
容恒抬眸看向宋朝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衬得她皮肤玉润剔透好的不像真人。他已经许久没仔细打量她了她还和记忆中一样美得不差分毫从前避而不见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了心中某个地方像是开了口子有洪波汹涌而入容恒并不承认这样的情绪他怎么能对她动感情呢?她只是他继母可当初在侯府紫藤花架下若不是她冲他嫣然一笑他又何苦会步步错直到堕入如此境地?
他愈发烦躁莫名想拿把心中的缺口堵上语气也不好:“母亲程妈妈是经年的老人了她为人处世绝对没有问题这一点儿子可以为程妈妈担保她绝不是那般会克扣主家钱的人!一定是哪里误会了!”
宋朝夕笑了像容恒这般蠢的人已经不多了。
宋朝夕做了个手势青竹把账目呈上去原本为程妈妈担保的容恒看完后渐渐变了脸色。
程妈妈慌了神眼神躲闪抓住容恒长袍的手渐渐松了。
宋朝夕手指在茶几边缘敲了敲“且不说这次的七百两只说从前程妈妈每年贪的钱就不低于五百两若是一年两年便罢了经年如此那便是人品问题。”
容恒紧紧攥着账目他从未想过程妈妈经手的账都有问题其中几笔还是他给的那时程妈妈说的天花乱坠还以给程氏修缮墓地的名义支取过一次可事实证明那钱被她贪掉了。
顾颜看完后也被程妈妈的大胃口给惊到了这十多年来程妈妈前后吞进去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纵然是一个小官也未必有她胃口这么大偏偏从前二房没有女主子容恒又没怀疑过她以至于程妈妈胃口被养大了竟越来越过分。虽则顾颜一向讨厌宋朝夕却不得不承认宋朝夕对付这老货真是深得她心。
顾颜手帕掩鼻一脸痛心“程妈妈你怎么能辜负世子爷对你的信任你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程妈妈咬咬牙顾颜说话好听话眼神却满是得意明显没安好心。
她知道她唯一的底牌便是程氏的恩情了便哭诉:“世子爷郑妈妈只是为了管事一职故意栽赃老奴国公夫人也一直看老奴不顺眼可老奴对主子绝对是忠心的老奴纵然再歹毒也不至于克扣主子忌辰的钱世子爷您是知道老奴的你要相信老奴啊!”
容恒微微出神程妈妈说的倒没错郑妈妈和宋朝夕本就站在程妈妈的对立面贸然定程妈妈的罪显得不理智。
宋朝夕见他还不信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容璟那般清醒明白的一个人怎么生出这么糊涂的儿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护着程妈妈。她打了个手势青竹和几个丫鬟立刻把几盆梅花端上来。
这几盆梅花都是嫁接的新颜色有白有粉美得冰清玉洁可以想见寒冬开花必然令人惊艳。
容恒不明白她为什么独独把几盆花端出来区区几盆梅花又能说明什么?
“世子爷看看这几盆梅花可曾看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