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Will You Be There(MJ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ackson) > 第10章 第九章 男女之差
    他喜欢做浪漫的事,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和Grande飞扬在夜空下就充满着浪漫气息。除此之外是因为,他喜欢捉弄他的朋友和员工,他喜欢恶作剧。

    他拉着她飞快地穿进一处住房区内的巷道里消失在Miko的视线内,他成功地甩掉了他。

    “你要去哪里!”夏初被他的大手牵着一路小跑。

    “回家!”他回头冲她笑道:“他们一定以为我去了别的地方,他们不会想到我竟然只是回家了而已!”

    他们很快便回到了别墅。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仍十指紧扣着她的手,大门被锁上了,他聪明地弯腰从车库的一个小矮门里溜了进去。

    他牵着她悄悄潜进别墅内,他不想被Laura还有Nancy发现,否则Bill他们就会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明明是在自己的房子却跟做贼一样,Michael小心翼翼地穿过客厅,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夏初以为他要回卧室,可是已经上了二楼的他又带着她直径走到了拐角的小楼梯。

    夏初从没有来过这个角落,她小声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他领着她踏上窄窄的楼梯,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噤声:“阁楼。”

    推开头顶上的隔板,他先走上去,然后伸手接她上来。她进来之后他便将隔板盖上了,因为没有开灯,楼下唯一的一点光亮突然消失后,整个房间里立即陷入了恐怖的黑暗中。

    夏初的心抽了一下,她怕黑。她像个盲人一样紧张地摸索着:“你在哪儿?”

    Michael立即抓住她伸出的双手,“我在这儿!”黑暗中他几乎看不见她,但是却感受到了她的无助,他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语气说话,突然涌出了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你在害怕吗?”他温柔地询问她,轻声安慰:“别害怕,我在呢。”

    他牵着她缓缓走向了小窗边,拉开帘子的一瞬间朦胧月光投射进来,依稀照亮了阁楼内的摆设。

    虽然还是很暗,但是夏初至少能看见Michael的轮廓了。她才发现这里的一番小天地,四处黑压压的一片应该是堆满的一箱箱的杂物,墙边靠着许多油画,而小窗旁边还坐落着一处稍显破旧的红色沙发。

    夏初有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手,昏暗中她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怎么就傻乎乎地被带来这种地方呢。她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Michael张开长长的双臂靠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笑:“我不想让Miko他们发现我,我要藏起来。我喜欢这种让人找不到我的感觉。”

    视线里看得到东西,夏初渐渐恢复了平静,她不想批评他的做法幼稚,所以她淡淡发问:“你可以只自己一个人藏起来吗?我得回家。”

    她没料到他会倏地站起一把捂住她的嘴,搂着她一起倒坐进沙发里。

    楼下有动静,是Miko,Michael他们前脚刚进门,他后脚也喘着气回来了,他真的是一路跑回来的,他不敢相信他那高瘦的雇主竟然能跑得如此之快。阁楼里的两人隐约听到他将Laura和Nancy叫了出来,他问她们Michael回来过吗?两人都回答没有。

    Miko脚步匆匆地找遍了的卧室和所有房间,在确定Michael确实不在这栋房子里后,他拨通了Bill的电话汇报情况:“他没有回来。”

    月光透过玻璃倾洒在Michael的脸庞和喉结上,夏初被他捂着嘴,整张脸几乎要埋进他的脖颈间了。

    他在她耳边温柔地嘱咐道:“不要出去好吗?你一出去,他们就会知道我在这里了,我唯一自由的夜晚也将消失。”

    夏初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他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像是要把她吃了。

    几秒后,夏初听话地点了点头,一片安静中,Michael慢慢松开了她的身子,几分钟后Bill也跟随拖车部队回到了别墅。那头维修人员从车库里取了备用轮胎将它换上,这头Bill在客厅指示道:“他们没有车,跑不远,Michael身上没钱。”

    Miko提醒道:“可是他带着的姑娘身上肯定有钱啊,而且这里离车站不远,他们很可能去了别的地方。”

    可Bill还是认为Michael离开这一片的可能性不大,他现在很有可能只是在这附近的某一个公园转悠,他从小到大什么都被身边的人安排得好好的,所以他不大会认路。而且他比较害怕一个人面对陌生环境,他需要人陪着,没有值得依赖的人在身边他会慌张。

    但他还是严谨地安排道:“多调几个人来,我带几个去这附近区域找,你带几个分别去离这最近的几个车站守着,Laura和Nancy你们俩在房子里等着,Michael一回来就赶紧通知我们。”

    所有人应声,大家纷纷开始行动了,Bill和Miko离开后Laura和Nancy就一直守在客厅里,极度清醒,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门口,连哈欠都打不出来了。

    Michael知道两个女佣在一楼守着,只要他和她发出稍大点的动静就会被发现。他不好意思地对她苦笑:“抱歉,害得你没有办法回家。”

    夏初坐在沙发另一头,与他保持着距离,她没有回应他。

    她听到他说:“我知道你一定觉得MichaelJackson的生活也不过如此,至少普通人没有像他一样,每天每天重复体会坐牢的感觉。”

    夏初抬眼看向他,稍显惊怔。

    “你知道我从小就被一大群人每天跟着,除了上厕所他们会在门外等你,无论你做什么都会被别人看着。说实话我的确已经习惯了,但某些时刻我真的感觉很压抑,我经常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掐着我的脖子,我根本不能呼吸,我要窒息而死了。我的内心就像有一头嘶吼的狮子马上就要冲破我的五脏和胸膛,然后血淋淋地把我吃掉。”

    他静静地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盯着她。他面向月光,夏初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英俊的脸,他失落的眼睛,他漠然的神情。

    寂静的阁楼内,两个人淡然地坐在两边,他们像对初识的陌生人一样开始有距离地交流。夏初从来不主动问他问题,都是他偶尔发问,她平静作答。

    渐渐的,气氛变得舒适平淡,他撑着头问她:“我知道你是中国人,你是从小就生在美国,还是移民?”

    “我是被领养的,九岁那年。”夏初胳膊交叉在胸前没看他,垂眸回答的语气十分平淡。

    “所以,你还会说中国话吗?”他好奇问。

    “我一直在努力不要忘记,可是这里没人跟我说中国话,渐渐地,我开始不记得有些话该怎么说,有些字该怎么写。”她平淡的语气里隐藏着某种情绪,一带而过。

    “你还记得你的中文名字吗?”

    “XiaChu.”

    “Xia…Chu?”他艰难晦涩地跟着念了出来,“它是什么意思?”

    “Earlysummer.”初夏时节。

    他笑问:“你出生在夏天的第一个月份?”

    “我出生在冬天最后一个月份。”

    她抬眼看他,眼神里的冰冷淡漠令他心中一惊。愣了良久,他放柔了语气不解发问:“Why?”

    为什么你出生在冬日,却要取反名夏初呢?

    她目无光芒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像尖刀一样扎在他的心上震撼着他。

    “因为饥饿与贫穷,因为寒冷与死亡。”

    她的父母希望她可以享受饱腹和温暖,他们希望她可以幸福地活着,而不是像他们一样每日为生存而在死亡边缘挣扎。

    “1972年的时候尼克松总统访华,中美关系好了很多,我的养父母在1973年的时候来到中国旅游,领养了我,后来将我带回美国。”那时距离她母亲因病去世只过了三个月。

    “你回去过吗?”Michael抱着膝盖问她。

    “没有,我会回去的。”她对他微笑,“我记得我的故乡在中国广东省中山市三乡镇雍陌村。”

    从省到市,从镇到村,因为很害怕忘掉家在哪里,她来到美国之后每天都会在心里默念,每天背诵,从头到尾,一字不漏。

    Michael微笑:“有一天我可以去那儿旅游吗?”

    “当然。”夏初幽默回答:“你那么有钱。”

    两个人无言对笑,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Michael因为她第一次对他真诚微笑而感到快乐。

    不知不觉凌晨已至小半,他们感到困意袭来,阁楼里话语逐渐消声,两人各自疲惫地缩在沙发里入睡了。由于窝着睡很不舒服,昏暗中他们不停地变换着姿势,月光的照耀下,红色沙发上,他们的身体无意识地靠得越来越近。

    第二天清早六点钟,当保镖们翻开隔板进入阁楼内的时候,Michael和夏初还在熟睡。

    睡眠中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寻找最舒服的睡姿,Michael横躺在沙发上,窄窄的空间令女孩本能地紧贴在他身上,安稳地枕着他的臂膀睡在他怀里,手还抓着他胸膛的衣服。

    保镖们发出了参差不齐的叹息声,有的是可笑,有的是庆幸,有的是无奈。

    “我们找了他整整一夜,他竟然在泡妞。”Bill站在沙发跟前,居高临下而又冷漠无情地戳穿了他。

    保镖们没有打扰两人,在确认他们的老板现在很安全后,逐一离开了阁楼。而Michael和夏初睡得太晚了,导致他们此刻还属于深度睡眠状态,什么动静也听不见。

    夏初这段日子很疲惫,她很久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此刻她的耳边没有闹钟,没有电话,也没有汽车喇叭的催促声,她舒服地枕在他的胳臂上,睡得很安稳。

    直至中午十点,她逐渐醒了过来,一直不变的姿势让她的身体有些累,紧闭着眼睛本能地蹭了蹭脑袋,却发觉自己的额头蹭到了什么人的脖颈。她猛地睁开眼,近距离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男人的喉结。

    她仰起头,Michael还在睡,长长乌黑的睫毛映在他健康的肤色上,他鼻间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她的头顶。

    夏初震惊了,天色已经大亮,明显日晒三竿,她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竟然睡在他的怀里,还以这么亲密的姿势跟他搂在一起,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像青松一样的汗味。她想赶紧离开他,可是她不敢动,他的右手还搂着她的腰,她怕吵醒他。

    她有些慌乱,她才二十岁,她从未这么零距离地和一个男人这样抱在一起过,而且还睡了一夜。怪不得四至七点的时候,她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一直在戳着自己的小腹,她看着他平坦的牛仔裤腰意识到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清晨自然的身体反应,这证明她的病人是一名很健康的成年男性。

    她这样清醒地僵在他怀里足足有十分钟,她一直在企图脱身,在不让他发现的情况下悄悄离开。她不想在他醒来后跟他尴尬对视,她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要乱动,好吗?”

    头顶上突然传来的温柔声音让夏初愣住,Michael闭着眼睛悠悠地开口:“你简直像一只小耗子。”蹭来蹭去的一直在挠他的心。

    他搂着她是因为怕她掉下去,可是她柔软的身体半伏在他的身上,她稍微一挪就牵动着他的神经。他很佩服自己的定力,因为自己竟然能忍住只是把手放在她的腰上,而不是其他地方。

    他是早就醒了吗?他比自己醒得更早吗?所以他知道自己一直在企图挣脱他的怀抱吗?夏初呆怔地望着他的脸。

    鼻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睡眼惺忪地低头看她,左胳臂被她枕着,所以温暖的大手很自然亲昵地摸上她的头,大概是因为刚睡醒,他轻细的声音有些低沉和慵懒:“怎么了?嗯?”

    他的眼神他的动作加上他的声音,夏初被他苏到了。

    “我……我想上厕所。”她突然变得有点傻,脸还有点红。

    “okay…”他叹了口气,有些累却很顺从地从沙发里起来,带着夏初一起坐起了身子。夏初赶紧与他拉开距离,低头不语,拉了拉自己并不凌乱的衣服。他揉了揉眼睛,像个没睡饱的十岁孩子,指道:“哦,他们进来过了。”

    夏初转头去看,隔板并没有盖上,露出了方形入口,显然保镖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这代表……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跟他抱在一起睡了一夜这事是吗?

    夏初不禁瞪大了眼睛。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Michael氤氲的眼睛望着她,昂起下巴唇边染着甜甜的笑意,腼腆又有点得意:“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他的突然反问令夏初愣住,她的思绪有些飘,她看着他良久才回答:“……是啊。”她立即起身下楼,有些心神不定地瞟了他一眼,迅速收回视线,匆匆消失在入口。

    哈哈,她慌了。

    像是抓到了别人的什么把柄,Michael笑咬着嘴唇,终是漾开笑容,咧着嘴露出洁白可爱的牙齿,异常开心。

    夏初匆忙下楼梯的时候,Bill正跟门神一样站在下面。他两只手淡定地抓在身前,看向她,嘴里飘出习惯用语:“Goodmorning.”

    对于她从阁楼里出来没有一点惊讶。

    夏初觉得诡异又尴尬,她朝他点了下头以示回应,然后稍显急促地离开了二楼。

    夏初“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刚结束,Bill就见Michael活动着酸痛的肩背慢悠悠地踏着楼梯下来了,他半闭着眼表情有些疲惫,他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

    被夏初枕着睡了一夜,就算不断估计也快了。

    他中途因为臂膀酸麻曾经醒来过,那时是初晨天刚蒙蒙亮,他低头望着她窝在他肩头的脑袋,有些惊奇,有些愉悦,还有些窃喜。她依在他身上睡得很安稳,他不忍心弄醒她,也不想破坏这一幕,所以他选择让自己的左半边臂膀继续没知觉下去。

    寂静中他近距离地盯着她足足有几十秒,从淡雅的眉毛到花瓣一样的嘴唇,他静静观摩着她精致的脸庞。食指伸出,轻轻触了触她纤长的睫毛,像天使一样美丽,他出了神,忍不住将嘴唇凑近她。

    可突然他又拉开了距离!

    他懊恼地闭眼,在心里劝诫着自己:“comeonMichael!你是个君子!你不会这么做的。”

    他一直抑制着自己想要亲她的欲望,心里神神叨叨地默念着什么,直到再次睡着。

    面无表情的Bill翘着兰花指,酷酷地从他肩膀上揪出一根细长的黑丝:“头发。”

    一头泡面卷的Michael反正是长不出这么长的玩意儿。

    Michael二愣子似的瞧了眼自己的衣服,还不忘语气麻木地机械道谢:“Oh,thankyou.”

    Bill向来不会多管他的情感私事,但这位眼角眉梢毫无灵魂的大爷还是歪着身子给出了贴心的建议:“以后约会的地方尽量避开旮旯拐角好吗?”

    连毛的浪漫都没有。

    还耽误他们找他。

    好了,这下她连家都不用回了,直接就可以开始工作了,真是尴尬。

    令夏初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栋别墅里的保镖们明明都知道了这件“八卦”,可是他们每个人的脸却仍能像雕塑做成的扑克一样,死气沉沉,没有交头接耳,没有会心一笑,甚至连一眼打量都没有。

    这给了夏初一种可怕和诡异的错觉。

    Bill打电话给FrankDileo帮Michael推掉了今天所有的行程,因为他的胳膊彻底动不了了。

    皮肤科的夏初站在旁边束手无策。

    直到傍晚Michael的痛感还是没有消失,他们不得不另外叫来一个私人医生为他治疗。男医生站在床边抬起他的臂膀缓缓活动,害得他一直不停地“啊啊”乱叫。

    男医生说他这是睡姿不对引起的,胳臂长时间的神经压迫,血络不通造成了肌肉局部劳损。医生的话让静默在一旁的夏初莫名地脸色一红。

    开了一些止疼的药片,男医生离开了。坐在床边的Michael向夏初投去视线:“Grande,明天我放你一天假,因为你昨天加班了。”

    加班?真有意思的加班。这个特殊用语令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轻飘飘地瞄了过来,那些眼睛都像直射着的红色激光,将二人横切竖切斜切,碎成玻璃块。

    他不怀好意的笑脸令夏初害羞得想打他。

    难得的一天假期,夏初在家里打扫卫生。收音机放着音乐,她穿着白T恤黄拖鞋,闲情逸致地叠衣服,扫灰尘,拖地板。

    她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

    电台时常放Jackson的歌,这一次夏初听到的是BillieJean。因为大街小巷都是他的歌曲,无处不在而引起夏初的反感,以前这时候她都会关掉收音机或者换个频道,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

    音乐的风格中掺着诡异与悬疑,夏初撑着拖把站着听了一会儿,然后神奇地发现自己的脚丫竟然在随着前奏的鼓点打着拍子,她的身体还不可思议地有想晃动的欲望。

    他的歌会控制人?因为震惊,所以她的表情有些怪异。

    她的公寓不大,Jackson的歌声可以贯彻到每个角落,夏初静静听着,他唱得的确很好,不过唱腔有些怪异,好像是本能一般,这家伙每唱两句就会打一声嗝就跟可乐喝多了似的。

    眼前配着Jackson的脸,夏初想到这噗嗤一声低头笑了出来。她微笑着,心情愉悦地走到阳台,华丽地拉开了白纱窗帘。手肘撑在玻璃窗上,阳光下,微风中,她耳边的青丝飞扬,双目氤氲地眺望着远方。

    一分钟后,有人敲门。

    夏初跑去开门,竟是许久未见的Richard出现在门口。

    她笑了:“Richard?”

    他笑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觉得我有一年没有见到你了,Shiloh!”

    他一下飞机就赶来了夏初这里,他想马上见到她。

    Richard进来后将棕色的行李皮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张开双臂坐了下去,“天哪,你是不知道瑞士的食物有多不合我的口味!ImissAmerica!”

    夏初笑着关上了门,为他泡了一杯咖啡,拿起拖把开始继续拖地。他们聊着天,Richard突然发现她的心情似乎不错,因为她的唇边一直有微微的笑意,尽管很淡。

    他有些讶异:“你在听Michael的歌?”

    “是呀。”夏初拖着地板回答,背对着他。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她:“最近一切都好吗?”

    “yeah.”她忙着拖茶几下面的拐角,语气随意到都没有看他,“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他放慢了语速,盯着她:“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去瑞士吗?”

    夏初有些迷茫和不解,她停住动作,撑着拖把配合地发问:“为什么?”

    Richard觉得夏初不知道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蹙眉回答:“我的一个朋友生病了,所以我去陪他。”他不可能告诉她其实是他的前女友生病了,而且用自杀威胁他回到她身边。

    这个前女友不是普通的“前女友”,是他深爱过的,真正意义上的前女友。

    她得了抑郁症,她用水果刀割破自己的手腕,把流着血的手浸泡在浴缸里。她被人发现的时候一浴缸的水都红了,浴室里成了血池,她美丽的面庞惨白如纸,重度昏迷中奄奄一息,嘴里还叫着Richard的名字,她永远忘不了他。

    他们在一起整整七年。分手后她为了忘记情伤而远离美国搬到瑞士,可是三年来她还是每日每夜地想他。第一年的时候她控制不住地给他打电话,可是电话那头的人总是声音冰冷地拒绝她,像一把尖刀扎在她心上:“我们早就分手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直至后来再也打不通。她想不明白,以前那样亲密的两个人,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甜蜜的回忆,他是那么爱她,他扛着她去看纽约的夜景,他从背后拥着她看海,他每天把她搂在怀里吻她,他们拥有对方七年,可是怎么才一分手,仅仅过了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就能变得如此冷漠绝情呢?他怎么这么快就不爱她了呢?分手前一个月还因为她生病而心疼的他如今怎么会忍心如此伤害她呢?折磨和心痛吞噬着她,她陷入悲伤不能自拔,每天都窝在床上哭。

    抢救后她因为极度虚弱和严重的心理障碍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她的父母打电话给他,他们求他救救他们的女儿,她真的快要死了。

    他看着夏初,无力地垂眼笑叹了口气。

    “是这样。”夏初没发现他神情里的异样,她弯腰继续拖地:“所以这两个星期你都干什么了?你一通电话也没打回来。”

    Richard愣住了,他诧异地盯着她。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不记得他离开了多少天。当时在电话的留言里他说他会在两个星期之后回美国,可其实他被拖住了,一直待了三个星期才回来。他一直在照顾前女友,所以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可她竟然连这个都会搞错?她在他不在的日子里都在忙什么?以至于连时间的逝去都忽视了?

    拖地完毕,夏初并没有发现Richard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平静地收拾着工具:“你可不能久坐了,我下午要出趟门。”

    “去哪里?”

    “唐人街。”

    “做什么?”Richard疑惑。

    “Jackson的臂膀动不了了,我去中医馆给他买两帖膏药。那个私人医生开的药我觉得没什么作用,中药可以活血通络,通经化瘀。”她站在落地镜前随意地扎起自己的头发,尽管她口中像阐述工作一样随意平淡,但她自己和Richard都清楚,这是她工作范畴之外的事。

    沉默的Richard怔怔地盯着她,心里仿佛有一处塌陷了。不过短短三个星期,他可以感受到她对Michael的态度有了大幅度的转变。虽然她的情绪依旧平波无澜,但静漠是她的天性,她不是一个会把喜怒写在脸上的人。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潜意识里不再排斥Michael,整个磁场的指针方向仿佛变了,而且很有可能她自己都没发觉。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Shiloh.”Richard轻念出她的名字。

    “嗯?”头发被随意撩起扎成一个马尾,她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为什么又把黑色皮筋扯了下来。

    她在不满意,她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自己今天是否好看。

    Richard的突然静默让夏初转头看他,“怎么了?”她披着头发的样子很美。

    他深深地看着她,眸子里只有一丝细小的光亮,良久,他染上一抹几乎没有的微笑:“没什么。”

    她一向很独立,Richard离开后她便独自一人去了唐人街的一家中医馆。老中医坐在桌前,鼻子上耷拉着老花镜没看她,慢悠悠地用中文跟她对话:“哦,睡觉的时候被压的?”

    夏初说是。

    “你压的?”

    夏初低头,说是。

    “你老公今年多大啊?”

    夏初脸都被问红了,她想立即反驳说不是,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难道要跟人家老中医解释你还没结婚,但是却跟一个不是你老公的人睡在一起吗?

    夏初最终没有挤出否定的话,红着脸回答:“二十五,虚岁二十七。”美国人不讲究虚岁,但在中国的长者面前她会习惯用中国人的方式回答。

    “小年轻,总喜欢搂着睡觉,一个舒服了,一个被压着,那胳膊能不疼吗。”老中医写着医单,像所有普通的中国长辈一样絮叨着她:“给他开几张筋骨贴,贴几天就好了。”

    隔日清早,录音室里的Michael因为怪异的姿势被大家取笑了。鼓手JohnRobinson手里转着鼓棒笑问他:“你是滑着月球漫步遇上车祸了吗Michael?”

    Michael翻着乐谱用轻细的声音软绵绵地凶他:“Shutup,John.”

    录音师MattForger笑插道:“看来这伙计的月球漫步没有刹车。”

    发音指导SethRiggs和键盘手GreyPhillinganes都笑了,室内满满的嘲笑声,因为脾气软得像个女孩子,又不爱说脏话,他们总喜欢调侃Michael偶尔欺负欺负他。

    夏初有时候会被拜托端些茶果进去,当她走了一圈一一为他的工作伙伴递上东西的时候,空气会突然安静,除了Michael还在专注练声,一屋子的男人都纷纷盯着她,直到她出去关上门。网首发

    夏初不会理会,她会漠视地装作看不见。

    中午休息的时候,夏初在考虑要不要把包里的筋骨贴拿给Michael,早上在车里她没好意思拿出来。要不就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吧,可是他看上去肩背真的很不舒服,夏初有点愧疚,毕竟是自己压的。

    也许早点贴上他就会早点不疼。

    踌躇了一番,她还是决定马上拿给他。她走到录音室门外按下门把手,刚轻推开一道缝隙,里面的笑闹声就泄了出来。

    夏初开门的动作僵住,她听到了关于自己的讨论。

    Michael笑着企图阻止他们肆无忌惮的发言:“Don\''tlaughing!够了,你们真的……”

    GreyPhillinganes很皮,他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原来这就是你胳膊玩脱臼了的原因!Michael,我真不敢相信你有这种机会却没有下手,你简直令这屋子里所有的男人失望。反正如果有个漂亮女孩在我身边躺了一夜,我一定会撕开她的衣服的。”

    MattForger吹起了口哨:“这女孩身材真的棒极了,她进来的时候我瞄了一眼。我有透视眼。”他若有其事地用两根手指隔空戳着自己的眼睛,开着玩笑。

    JohnRobinson更是直接豪放地开始怂恿:“GoMichael!找个晚上用你的‘小小迈’操了她,反正就是几分钟加上一个套子的事!GoMichael!拿出你男人的本事来!她身材那么好,你会爽得哦哦直叫的……”

    他调戏着Michael,用了“Fuckher”这样露骨的字眼。

    Michael则笑得肩膀不停发颤,他应对不了这种场面和他们的逗弄,只能羞涩地傻笑,羞涩拒绝:“你们太污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关上门,隔开了这几个不同年龄段的男性私下玩笑的声音,夏初转过身,是一张极度冷漠的脸。

    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男人令她感到恶心。

    她毫不留情地将那一袋膏药扔掉,离开的时候一脚踢翻了垃圾桶。

    看着垃圾桶在地上滚了一圈的Bill没有阻止夏初的离开,守在附近的他和所有保镖一样随着开门听见了录音室里的对话,所以他选择默默扶起脚边的垃圾桶,叹了口气。

    夏初是一个平凡的女孩。但如果一定要找出她与其他女孩的不同之处,则在于别的女孩都是花,而她是树。

    她自尊自爱,具有强烈的警醒意识,她独立自主,从不盲目相信任何人给她灌输的东西。不关她的事她不会管,无关她的话她不会问,但她用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去思考身边的人和事,一旦触及或违背自己的原则,她会果断选择远离。即便是在初初萌芽爱情的时候,她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理由而放弃原则践踏自尊。

    她并不刚强,也不偏激,更不自卑,她很温和,但她懂得尊严的可贵,谁都撼动不了她的内心法则。

    尽管她知道基于天生的劣根性所有男人都这样,尤其是美国的男人,Jackson那隐藏着的面目也许就和他风光的外表一样很空洞,只是她被他文静的表象暂时蒙蔽了双眼,开始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既然他可以漫不经心地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当作聊天内容告诉旁人,他当然不会在乎她被他那一群朋友当作议论对象。

    因为男人觉得这根本没什么,他们喜欢这样,也习惯这样。

    到此为止吧,是她不该错误地忽视她和他之间的雇佣关系。

    花需要别人的保护,而树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这就是差别。

    傍晚离开的时候,Miko已经把车停到了门口,Michael进去之后却发现夏初仍旧站得很远,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他问她:“Grande,你怎么不上车?”

    他没有想到夏初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跟他对视,当着Bill和所有人的面,毫不遮掩地道:“我听见了你们在录音室里关于我的对话,你们聊得很开心。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见你,不想再跟你说话,也不会再跟你坐同一辆车。”

    她的骨气令所有知道原因的人产生了一丝震惊,震惊之后他们又有点钦佩这个女孩。

    Michael坐在车里愣住了,怔怔地说不出话。安静了好几秒后,他想解释,却有些慌:“呃……你听见了?对不起,他们……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喜欢开玩笑。”

    “如果你和你的朋友足够尊重女性,如果你足够尊重我,你们不会让我看到这一切。我很高兴再过一个月,我们的雇佣关系即将结束,再见。”她转身便走,Michael立刻从车里冲出来追她。

    “Grande!”

    他紧张地拉住她的手腕不住解释:“对不起!不要走,你不要生气好吗?”

    夏初冷眼对视:“放手。”

    他依旧抓着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想让他们说那些的,我不喜欢听到他们说那样的话。”

    当他们在录音室里说出那样露骨的玩笑时,Michael因为害羞所以不停发笑,他羞涩文静地笑摇着头表示拒绝:“你们太污了……”

    他笑完之后有些不开心,脸色变得有点沉重。他想说些什么警告他们停止胡言乱语,他不想听到他们这么说Grande,他觉得他们嘴里吐出的话很粗鄙,但是天性的腼腆让他没有办法开口。

    他看着乐谱,难受而认真地开始摇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仿佛在自言自语:“No.Don''tdothat.”

    “但是你并没有阻止?”面前的夏初一语戳到了重点。

    Michael松了手,他好像感到很痛苦,他叹气,沉吟了几瞬,终是道出一句:“I’msorry,Grande.”

    面对选择时的摇摆不定,该表达时的沉默不语,这些缺点是让夏初觉得他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昂视他的眼神不再凌厉,逐渐变得平静淡然:“你的勇气少得可怜,只够用来道歉。”

    她走向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没有一丝停留便踏上恰巧到站的公车,车门自动关上,随后扬长而去。

    深夜的公交车上只有星零几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分散坐着,夏初歪头坐在靠窗的位置,氤氲的眼睛沉静而空洞,她的发丝温柔地荡漾在窗外的风中,发丝后方是默默跟随着的黑色保姆车。

    夜晚的洛杉矶到处都是危险,他不会允许她独自一人回去,他命令Miko开着车跟在公车后面,直到她安全到家他们再掉头离开。

    黑车缓缓而行,后座的车窗几乎开了一半,露出的是Michael的脸。他一直静静坐在车里注视着她孤独的半张背影,担心的眼神中充满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他们一直跟在后面,他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只看到她如墨般的青丝在窗边飞舞,而半张背影再也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