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又有什么用？”关依云呵笑，“即便你出现的早，也会和他们一样，对我就像是对狗一样……”
“不,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就像是一把刀插入白晗的心脏, 心尖就像是被小猫爪子抓挠似的, 不疼, 但却持续且长久的酸涩的厉害, 眼睛胀得发疼，但白晗眨了眨眼睛，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出来。
她抿了抿唇, 扯了扯嘴角，却发现假笑都摆不出来，心疼又干涩地说道：“不会的, 你是最棒的, 你值得更好的，是他们坏，恶心，他们迟早要遭报应的。”
“他们已经遭报应了，死的死，生不如死的生不如死, 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关依云淡淡扫了一眼正瘫坐在地上, 神经质地嘟囔着她是怪物, 她早就已经死了的关雅，再次将视线投到白晗的身上，“除了你。”
白晗抿了抿唇：“小云，我希望你快乐。”
“只有你永远陪着我, 我才会快乐。”关依云盯着她，“姐姐，难道你不打算履行你的承诺吗？”
白晗沉默了一瞬，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会陪着你的。”
关依云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竟会得到她这个施舍性质的回答，想高兴却又不敢，问道：“真的？”
“嗯，真的。”白晗微微偏过脸，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心疼的神色，收敛好了情绪之后才抬起头，扬起唇角，“你失去的我都会一一给你。”
关依云认真盯着白晗的脸，想要从她的微表情中发现些许蛛丝马迹，可除了真切的悲伤和难过，甚至连同情都找不到，她强压住心中的悸动，问道：“不怕我会伤害你吗？”
“那你会吗？”白晗淡淡开口。
关依云抿了抿唇，如实回答道：“我说过的，答案永远都不变。”
白晗环抱住她：“那我为什么要害怕？”
两人抱了许久，白晗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跟我回去好不好？”
“回去？”关依云闻言，错愕一瞬自嘲地笑道，“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吗？”
“可以的，只要有姐姐在，没人会伤害你的。”白晗拍着胸口跟她保证，满脸笃定。
冷嘲热讽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关依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沉默了半晌，忽然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白晗还以为要再劝很久呢，没想到关依云松口这么快，生怕她反悔，拉着她转身就要进基地。
随随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目光落在周遭蠢蠢欲动的丧尸身上，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至于它们，都让走，要是被基地的人看到了，又要引起不少风言风语了。”
关依云愣愣看着她。
“！”白晗被她掉冰碴子一般的目光扫过，不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了，小心试探着问道：“怎、怎么了？”
关依云抿唇，半晌后才道：“你嫌弃它们？”
白晗：“？”
关依云声音微沉：“我也是丧尸，我跟它们一样。”
她的话音刚落，所有的丧尸似乎有感应似的，立刻挥舞着胳膊，像是在响应，吓了白晗一机灵。
白晗：“……！”不不不，你们不一样，起码长相就完全不一样啊。
白晗的瞬间变脸让关依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白晗赶忙说道：“先不说你跟它们是不是同一个品种，就说人，那也有亲近的人和害怕的人，我喜欢你，并不代表我就必须喜欢它们所有啊，好歹我也是个颜控，这么丑的我是在接受无能啊。”
关依云：“……”
白晗警惕地偷瞄着丧尸，但视线根本不敢多停留一秒钟，生怕中午吃下去的东西呕出来。
半晌没听到关依云回话，白晗后知后觉看向她，发现关依云的表情变得十分一言难尽，她愣怔一瞬，亡羊补牢地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起码都是我看的习惯的人样啊……不，我不是说你长得丑，只有个人样，我是想说……”
越着急越说不好话，白晗自暴自弃地闭了嘴，直接动作挽留，她伸手抱住了关依云的胳膊，脸微微蹭了蹭关依云的胳膊：“我们回去。”
关依云低头看着她百般讨好的手，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高涨不少，心情也好了，心内顿时长长出了一口气。
关依云摆了摆手，刚才还在撕心裂肺鬼吼鬼叫的丧尸忽然安静下来，一个个转过身，有序地排队离场了。
白晗随便扫了一眼，视线不自觉瞄向关雅，发现刚才还神神叨叨的关雅此时慢悠悠摇晃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丧尸群后面，离开了。
白晗转头看向关依云，发现对方正眼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关依云追问道：“姐姐为什么一直看着她？”
白晗生怕她又犯神经，立刻收回视线：“我只是在想，就这么让她走了，真是便宜她了。”
关依云挑眉看向她。
白晗不自觉心虚，错开她过来的视线，挠了挠脸蛋。
关依云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看着关雅逐渐远去的背影，轻笑一声：“我的小伙伴们会替我好好招待她的。”
冰冷无情的语气，白晗听得心头悚然，赶忙收回了视线，不敢细想。
……
这件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基地的人虽然对关依云依然颇有揣测，但大概是事实太出乎意料了，还没人敢往那方面联想。
与此同时，基地里也发生了一件更为令人激动和兴奋的事。
针对被初级丧尸病毒感染的疫苗研究出来了，并且已经经过实验，结果非常好，注射疫苗的人对丧尸病毒产生了抗体，在感染病毒后也只是低烧了几天，并没有变成丧尸。
但即便人类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丧尸进化的速度也不慢。
虽然白晗没有出去，但丧尸进化这样的消息就连足不出户的小孩都知道，仅有的疫苗无法预防高级丧尸病毒的感染，所以每天还是有不少异能者和普通人因丧尸病毒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丧尸数量几乎以指数的形式增加，照这样下去，即便反派不出手，这个世界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一切都跟白晗无关，毕竟她的任务是阻止反派毁灭世界，而不是阻止世界毁灭。
所以她只要随时了解关依云的动态，确保关依云的身份不被发现就是了。
但最坏的恰恰就在这。
丧尸自我进化的现象越来越普遍，普通的丧尸也开始出现一些简单的人类行为，不仅能针对人类的反击做出有智力的抵抗，甚至还有计划地伏击过基地。
幸好丧尸的智力开发远远不如人类，很容易就被打退了。
但这件事就像是一个信号，昭示着不仅是人类，丧尸也在优胜劣汰，逐渐适应这个世界。
而人类和丧尸是绝对不可能共存的，要么所有的人类都被感染成丧尸，要么所有的丧尸都被人类消灭。以此进化速度看，人类在这番博弈中没有明显的胜算。
所以为了避免日后变成毫无神智的行尸走肉，人类必须尽快找出抗衡高级丧尸，抵御高级丧尸感染，甚至消灭丧尸病毒的方法。
“你在干什么？”关依云看着白晗忙进忙出，把所有的家当都收拾了出来，屋子里很快就变得空荡荡。
白晗最后做了一遍检查，基本该拿的不该拿的都放进空间了，她俩双手空空，直接离开基地就可以了。
“带你走。”白晗沉声道，“不，你带我走。”
关依云看着她凝重的表情，半晌没说话，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白晗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丧尸已经开始进化了，现在的它们就像是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婴儿，但再过不久，就会普遍出现智慧，到时候丧尸和人类基本没什么两样。”
“小云。”白晗看向她，“其实那个高级丧尸，还在一直来找你对不对？”
关依云的眼神微微冷了下来。
白晗顿了顿，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在监控你，我只是不小心撞到过几次。”大佬，你要是不想我知道，就走远一点啊！
每次都在家附近，我又不瞎。
“我……”不等关依云开口，白晗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大概猜到她来找你做什么。”大佬算是丧尸皇的存在，并且还具有操控丧尸和帮助丧尸进化的功能，相当于丧尸一族的皇帝，也是丧尸战胜人类的希望。
丧尸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她这个助力，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上百次，总之一定会想方设法说服关依云回去丧尸的阵营。
一方面，白晗害怕关依云真的被说服，进而伤害人类，毁灭世界，让整个地球都变成丧尸的天下。
另一方面，即便关依云无情拒绝了丧尸的要求，但架不住她真的是丧尸，要是那只丧尸狗急跳墙，直接戳穿关依云的身份，到那时，基地不仅不会允许丧尸皇和人类共存，还会拼尽全力灭了关依云，重挫丧尸的实力。
不管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关依云都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白晗决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主动退出争斗圈，和关依云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系统：“……逃避就逃避呗，说的跟私奔似的。”
白晗：“……”
“我相信你。”白晗手上微微用力，“我知道你答应我的一定会做到。”她看着关依云的眼睛，唇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但你相当于它们打败人类的底牌，它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它们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算计你出手的，到时候如果你……”
白晗顿了顿，眼神微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是尤其排外的种族，他们一定会伤害你的。”
关依云平静地跟她对视，心底烦闷。这种时候，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两人中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好似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嘴，无情地嘲讽着她。
即便她再怎么深爱白晗，但在白晗眼里，她是丧尸，不是人类，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存在……
心底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关依云看似平静但其实已经濒临火山爆发的视线不自觉停留在白晗白嫩的脖子上，眼睛死死盯着那纤细脆弱的脖颈上似乎还在跳动的青色脉络，齿尖一阵发痒。
关依云磨了磨牙，努力将迫不及待想要咬上去啃噬新鲜血肉，吸食香甜血液的冲动深深压在心底。
白晗可不知道关依云平静的表情下其实隐藏着巨大的惊涛骇浪，足以将她整个人拍成一团肉泥，她静静和关依云对视。
好几秒钟，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谁也没有松开对方的手。
直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白晗眼眸不着痕迹地慌乱了一瞬，脸色微变，立刻抿唇道：“尽早不尽晚，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发现端倪之前离开。”
说着，她抽手转身打算继续收拾东西，但却被狠狠一拽，整个人摔倒在关依云的怀里，脑门重重磕在关依云柔软的胸前，虽然不疼，但也有些懵圈。
她抬起头，一脸茫然。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几秒，关依云沉声开口：“我是丧尸。”
她眼睛一直看着白晗，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随时都有可能理智全失，只知道吃人的丧尸，跟我走……以后的每时每刻可能都需要躲躲藏藏，甚至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毕竟我也不知道受了刺激之后的我是不是能忍住不伤害你。”
虽然嘴上说着劝退的话，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犹如鹰隼一般，死死盯着白晗，似乎但凡白晗流露出丁点反悔或退缩之意，她就能拉着白晗同归于尽，顺带让整个世界陪葬。
白晗哪敢说不，她叹息一声，轻轻环抱住关依云的胳膊：“那该怎么办呢？”
关依云身子僵硬了一瞬，淡淡开口：“我尊重你的决定。”
“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白晗惊讶，“即便我让你一个人离开基地？”
关依云垂眸：“你是人类，这里是人类的大本营，是你的归宿，你没有必要陪着我在外面颠沛流离，还要随时提防被丧尸吃掉。”
白晗推开关依云，想要看看她的表情，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推拒姿势她都无法做到。
察觉到她的动作，关依云死死搂着她，手臂就像是铁钳似的钳制着她，力道大到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
察觉到关依云的情绪瞬间低沉，就好像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白晗赶忙艰难地抬起胳膊，轻轻顺着关依云的脊背：“但有你啊。”
关依云身子猛地一晃，手臂反而松了松。
白晗趴在关依云的怀里，声音低低，像极了情人之间的情话呢喃：“就算外面再怎么危险重重，但一切都有你啊。”
这话说得有些太直白露骨了，白晗脸颊泛起红晕，热气上涌。
感受到胸口传来的温热气息，关依云竟然有一种，自己的胸膛似乎也热了起来。
白晗扑通扑通的心跳透过两人紧挨着的胸口传递给关依云，这让她有一种自己的胸膛内也有一颗热乎的，有活力的，正在跳动的鲜活的心脏。
关依云更紧地搂住了白晗，似乎想要感受更多。
白晗深吸口气，将内心的躁动慢慢平复下去之后，继续说道：“我相信你，之前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之后也一定能控制住不伤到我的。”
她知道关依云喜欢自己，也知道关依云绝对喜欢听这些话，所以白晗垂下眼眸，低声道：“有你的地方，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
果然，关依云低头，静静跟她对视，半晌后，轻轻勾起唇角，声音低沉：“白晗，即便我死，我也会先咬死你。”
白晗：“……”
……
“走。”关依云牵着白晗的手，看着她依依不舍地扫视着这个住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了感情的小屋子，看着她眼圈泛红，眼泪渐渐湿了眼眶，也没说出让她留下的话，反倒抓紧了她的手，生怕白晗反悔似的。
其实她早就琢磨着要带走白晗了。
倒不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有危险，而是不放心白晗。
即便他们一直刻意避开敏感的话题，但关依云不得不承认，白晗是人类，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存在，甚至她的唾液和指甲对于白晗来说都是巨大的病毒载体，一不小心就会将白晗变成外面那些拖着断胳膊断腿，血肉模糊，毫无尊严的丧尸。
基地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她有资格陪在白晗身边，因为不管是谁，起码都能给与白晗最正常的生活，而不是时时刻刻小心翼翼，不敢跟自己过分亲密接触，甚至还要担心是否被突然本性战胜理智的自己咬死。
她知道让白晗离开自己，找一个正常人，甚至是异能者一起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关依云做不到。
她甚至不能也不敢去想，白晗的身边出现另一个举止亲密的人的画面。
但越压抑，反弹的越厉害。
白晗和其他人说说笑笑，相亲相爱的幻影时不时地出现再关依云的眼前，细节逼真到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被她亲眼看到的事一般。
每逢这时，关依云都不可抑制的冲动焦躁，恨不得冲出去大杀四方，杀了所有人，毁了整个世界，让白晗的眼里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心里也只能想自己一个人。
没有机会，更没有可能再和出自己以外的人在一起。
但关依云也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做了，确实完全得到了白晗的人，但这也意味着白晗会恨她一辈子。
所以关依云一直在忍，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带走白晗。
她没想到白晗竟然主动放弃和人类群居，提出要跟她走。
关依云欣喜激动不已，她内心里无数次庆幸自己先前忍耐住了，否则酿成大错就晚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巡逻的人都已经过去了两拨，白晗望着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一片幕布似的夜空，借着路边昏暗的路灯转头看向身侧的关依云，深吸口气，故作轻松道：“走。”
她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却发现关依云纹丝不动，露出疑惑的神色：“怎么了？忘带什么东西了？”
关依云再一次问道：“你确定要跟我走？”她冷冷盯着白晗，“走出基地的大门，我俩可就真的相依为命，你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白晗反问道：“那现在我说分开，你答应吗？”
腰上忽然横过来一条手臂，白晗猛地被往前拽去，一股凛然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锐利的肃杀之气，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感受着肌肤传来的犹如被小刀划过的阵阵疼意，白晗张着嘴，努力汲取着周遭稀薄的氧气。
“不可能！”关依云把人死死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咬牙切齿道。
那不就完了，大佬，戏太多是病，那天真玩脱了你就不得意了。
关依云顿了顿，不再问这些虚头八脑的虚伪问题，而是直接带着她上了车。
自从袒露身份后，关依云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技能，这次自然也是她坐在驾驶位上，而白晗坐在副驾驶上。
上车之后，关依云第一时间俯身过来，帮白晗系好了安全带，系得非常紧，甚至勒得白晗胸前肋骨有些疼，似乎怕事到临头白晗还反悔逃跑似的。
白晗无奈看了关依云一眼，也没有放松安全带，而是由着她去了。
自己则是卸下全身的力气，瘫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看着窗外。
她有空间，不会被饿死，她有大佬，不会被丧尸攻击，她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要任务完成就能登出过自己的生活，所以白晗根本不在乎疫苗能不能研制出来，丧尸什么时候全面消失，自己能不能在余生中再一次看到万物复苏的地球。
她只在乎关依云。
她为了任务，但看在关依云眼里，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关依云斜了白晗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情不自禁的笑意，嘴角更是控制不住地上翘，怎么都压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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