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也跟着端起了酒杯，两个人一碰杯，都是一饮而尽。
而后杯底一亮，“哈哈”大笑起来。
沐嘉莹在旁边默不作声，只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男人。
百里逸辰的朋友不多，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嫁进齐王府之后，见过的客人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
似乎东陵的那位太子跟齐王的关系最好，但是这个凌云也很得齐王看重。
她看不懂百里逸辰了，两个男人对酒当歌、高谈阔论，是要她席间侍奉的吗？
可是，就是君千羽，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承。
难道，这个凌轩比东陵太子还要高贵？
看着不像啊！
男人的友谊很怪，有时候甚至比一见钟情都来得快，而且一旦认定了，是可以为对方赴汤蹈火的。
能被百里逸辰当做朋友的，无一例外都是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
沐嘉莹一直认为在百里逸辰的心里，女人是要排在抱负和朋友之后的。
直到洛芊芊的出现，她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愤怒且不甘，一个无德无才被太子厌弃了的女人，自己哪里就不如她了？
两次交锋都以惨败收场，她对洛芊芊多了一丝畏惧。
那女人，根本就不像外面传的那么一无是处。
酒酣耳热之际，百里逸辰指着酒宴对凌轩说道：“说的好听我本王设宴，其实一切都是沐嘉莹打点的，倒是辛苦她了。”
沐嘉莹心中一暖，她为他为齐王府操劳甚多，今日得了他一句“辛苦”。
可是就这一句，她心里多日的怨念就冰消瓦解了。
凌轩起身对着沐嘉莹微微躬身：“多谢沐小姐，凌轩无以为报，先干为敬。”
沐小姐？
沐嘉莹洁白的贝齿印在了一片艳红之上。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她勉强的一笑：“凌公子客气了，沐嘉莹身为齐王府的人，这本是分内之事，二位无需谬赞。”
还有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这样想着，她对百里逸辰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只是百里逸辰一双幽深的黑眸，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酒杯。
酒比她更能醉人么？
百里逸辰似乎有了几分醉意，他絮絮的说着沐嘉莹的各种好，弄得她一张俏脸始终微红的半垂着。
然后他又大力夸耀凌轩是少年英雄，年纪轻轻的已经是边关的参将了，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凌轩笑而不语，一双眼睛偶尔会射向沐嘉莹，然后不著痕迹的移开了。
这一顿饭吃得沐嘉莹莫名其妙的，她很难得听到百里逸辰如此盛赞他人。
当然，她连听他说话的机会都很少。
两个大男人倒是宾主尽欢，饭后齐王命冷枫送客。
他依然坐在桌案旁，修长的手指抵着额角。
“王爷可是醉了？嘉莹给您煮醒酒汤来。”她在百里逸辰面前，永远温顺体贴。
百里逸辰摆摆手，有些话还是适合糊涂的时候说。
虽然，他是在装糊涂。
“依你之见，凌轩如何？”他没头没脑的问道。
当着他的面儿，对另外一个男人评头论足？
沐嘉莹不知道齐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今天的他，好像是哪里不对了。
“还好！”沐嘉莹含糊其辞的说道。
“哪里好？”百里逸辰不满的继续追问。
“年轻有为、相貌端正。”沐嘉莹敷衍的回答。
“你觉得好就好。”百里逸辰微微颔首。
沐嘉莹：“……”
这话听着，格外的怪异。
好不好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孤身一人，从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熬到今日，全凭自己的志气，是个很有担当的人。”百里逸辰对凌轩的赞赏是真心实意的。
“无父无母的，虽然小时候没人疼爱，现在却也没有拖累。”
“益州虽然是边关，倒也繁华，留在那里也不错。”
……
百里逸辰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前言不搭后语。
却都是有关凌轩的事情。
沐嘉莹坐在那里，只出了两只耳朵，任由他唠叨。
喝醉酒的男人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不由轻轻的咬了下唇，暗自好笑起来。
百里逸辰在她的眼中，清冷高贵，又矜持。
如今这醉态可掬的样子，还真是……有趣儿。
“你若是喜欢，日后就随凌轩留在益州！”百里逸辰这一句话却无比清晰。
沐嘉莹身子一晃，好险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他是在对自己说吗？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站了起来，浑身抖个不停。
他，他要把自己送给凌轩？
难怪，难怪啊！
这根本就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两行清泪已经不可遏制的淌了下来。
“凌轩哪里不好了？”百里逸辰问道。
他费尽心机挑出来的人啊！
沐嘉莹气结，冷着声音问：“敢问王爷，我又哪里不好了？”
“正是因为如此，本王才不愿误了你的终身。”百里逸辰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沐嘉莹唇畔沁出了血丝，她感受了莫大的羞辱和委屈。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我听过休妻的，却还没有听过让妻的。王爷真是让我眼界大开，您这气量和心胸够宽阔。”沐嘉莹嘴里的血腥越来越重。
却不及内心的半分疼痛。
“你不是本王的妻。”百里逸辰更正着。
名分上不是，事实上也不是。
“王爷……”沐嘉莹哀哀的呼唤，如同啼血的杜鹃。
“韶华易老，你这又是何苦？如果你肯答应，本王认了你做义妹，保你一生荣华富贵。”百里逸辰郑重其事的说道。
沐嘉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这怎么跟发卖一个丫头那么简单？
她沐嘉莹虽然是个庶女，虽然是个偏妃，但是气节和尊严都在。
自己是不值钱的物件吗？任由他随意处置？
她冷笑一声：“王爷若是真的不忍心我独守空房，倒不如把我卖入青楼，我夜夜都不会寂寞难捱了。”
他弃她如敝履，何必还如此惺惺作态？
百里逸辰星眸微阖，心里也是一阵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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