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孙村长踌躇片刻后，说道，“阿阳不是要去县城挣钱么，你几个叔儿也想跟着去，毕竟在家种地赚不到几个钱，我刚才问过，他那边没有问题。”
顾晨阳没问题不是已经很好了么，怎么还叫她过来？
“然后呢……”孙村长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你们这几个叔儿又舍不得家里头的，和我商量，看看能否让你带着一起谋个生活。”
楚十五听明白了，是村里的壮年跟着顾晨阳赚钱，而他们带过去的女眷则跟着她。
这……
她搞不懂，为什么孙村长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孙村长讪笑道，“阿阳和我说了，到时候他会安排好，你又认字，只要教会那几个婶子会算钱，就可以了。”
听上去简直很吃饭一样简单。
楚十五心里是抗拒的，赚钱么，为什么要依附顾晨阳？连带着她也要跟着过去。
教他们算账不是问题，问题是要跟着顾晨阳，这就有问题了。
“村长爷爷，是这么回事情，”楚十五不卑不亢道，“村中的叔儿婶儿都出去做事情了，家里的孩子怎么办？”
“这不是都还有爷爷奶奶带着么，”孙村长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松口气道，“原来是这个啊，这不是问题，爷爷奶奶肯定不会亏待孩子的。”
“所以田荒了，地长草了，也没有关系，是不是？”
这一问，倒是问住了孙村长。
这一出去，不是
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要是混得好，怕是十几户人家都要出去，留下老人家种地种田，肯定不顶事儿。
“下海经商或者做其他的事情，是好事情，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赚钱，”楚十五正色道，“如果不赚钱，白白出去一年时间，白白荒废了田地，又让孩子没了父母照顾，老人没了子女赡养，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可是阿阳觉得……”
顾晨阳觉得对？
楚十五脸上的笑意讳莫如深。
别人不知道顾晨阳的心思，她难道还不知道么？
这就是变相让她跟着他去县城。
算盘打得挺好，但是她却没这个想法。
“这件事情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楚十五起身，和孙村长说道，“不知道您问过哪些婶儿没有？”
孙村长：“……”
不用多说，看他的表情，楚十五就知道应该没有那些女眷说起过。
在女人的立场，楚十五以为这些女眷未必舍得家中的孩子。
“要不要先问过她们的意见？”楚十五问道，“现在不清不楚地做决定，不合适。”
孙村长被问得汗都出来了，“是该问一下，要么回头我再找你？”
“好，到时候我谁叫谁到，”楚十五朝孙村长鞠躬，然后离开村委办公室。
“这对夫妻，一个赛过一个难搞，”孙村长摸了把额头上的汗，喃喃自语。
他可是厚着老脸帮着村里那些无所事事的壮年讨生活，谁知道没考虑周全，面对楚十五的问话，
一个都回不出来。
楚十五思索后还是去了顾太婆家。
顾晨阳真有让她去县城的意思，必定会在这个时候问她。
果不其然，她一进门，他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看出她脸色不虞，便站了起来。
“我有话和您说，”楚十五朝他看去。
顾晨阳点了点头。
“去县城的事儿，到谁的意思？”她没有必要扭扭捏捏，大方提出自己的疑惑，免得耽误他的事情。
“他们是村长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他也很坦白，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楚十五感谢他的坦白，“我就不跟去县城了。”
“为什么？”顾晨阳眉头瞬间便紧皱着，一张俊脸更是写满了失落，“你不县城，想去哪里？”
那封信，每个字和每个标点，他都记得清楚，她不是要待在浪头村的人。
“暂时待在这儿，”楚十五神色清浅，仿佛这是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才离开几天就被迫回来，还不如直接待在浪头村等到楚大海的案子宣判了再说。
顾晨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抓了把头皮，半晌才说道，“其实就算你在县城，有事情的话，我还是会送你回来的。”
“您不要只从我这边考虑，”楚十五道，“如果村里的壮年都带着女眷出去打工，那孩子和老人谁照顾？”
“他们也可以回来，他们……”
“如果这样，为何您以前大半年甚至一年才回来一趟？”楚十五不等他说完，便接了话
茬，“出门在外 ，做任何事情，手里头都有一份责任，根本不能随时脱离岗位在，这个您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顾晨阳以为自己思虑得够全面的，没有想到她的话，让他毫无辩解之力。
“还是同样的话，村里的婶儿有多少人愿意离开孩子跟着老公出去干活的，如果都愿意，我无话可说，如果她们不想出门干活，那也要尊重她们的意思，”楚十五盯着顾晨阳，继续说道，“挣钱养家并不是只有出门打工一条路。”
“我……”顾晨阳被说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实在苛责他用这种方式让她跟着去县城。
“您这么聪明，很清楚发家致富并不是只有远离家乡这一条道理，对不对？”楚十五发觉自己太严肃，便微微松泛些神色，“如果不是全村人富裕，就他们几个出门打工，浪头村只会被遗忘，想富裕起来，猴年马月都不知道。”
这话听得顾晨阳只觉得后背直冒热汗，为什么自己一个大男人的格局都不如她的大？
“我说的，您考虑下，”楚十五说完去了厨房帮顾太婆忙中饭去了。
“你们俩聊啥呢？”顾太婆都察觉出气氛不太对了。
“太婆，我还不想跟着他去县城，”楚十五明说了，“他做工程，不可能都在一个地方，我要是跟过去，万一他要去别的地方，我就一个人了，一个伴儿都没有，那多惨。”
这不是她真心话，却是一个非
常合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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