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的空气，冷寂的景象，全部都是死一般阴沉。</p>
“那什么……老……老霍！”</p>
邢易天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看着轮椅上的霍胤尧，拿着枪的手抖了几下。</p>
突然，笑了起来，“哈哈，那老霍，我跟你讲，我听说这冰湖里有鱼怪，好大个儿呢，哈哈，来来来，这儿太血腥了，走走走，来阿夫，推着你们九爷上去！”</p>
邢易天招呼旁边的脸上带彩的阿夫，去推霍胤尧。</p>
然后，又朝着手下喊一声：“加大力度搜寻！”</p>
“是，老大！”邢易天的手下应声，又潜下水。</p>
虽是潜水，但大家都知道没多大希望了。</p>
刚刚炸出来的血色冰碴中，有一些碎布料，虽然已经被血浸染了。</p>
但还是能分辨出来的。</p>
除了布料，还有一些不太成型的人的残肢。</p>
霍胤尧眼没瞎，自然也看到了血色冰面上情景，还有一些似是女孩子头发的，黑色的东西</p>
他绷着冰凉的唇角，眼底的红一点点加深，几乎要滴出血来。</p>
附在扶手上的两只大手咯吱咯吱直响，手下的扶手差不多要掰断了。</p>
“九爷……”</p>
阿夫上前，有些不忍看霍胤尧这副样子，唤了一声，低下头去。</p>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p>
霍胤尧没有应声，就这么直直的瞧着血色的冰面。</p>
身为主子的九爷没有应声，阿夫也不敢再言语，更不敢直接去推霍胤尧。</p>
这个时候，一旁的邢易天，燃了一支烟，沉闷的抽了一口。</p>
递向霍胤尧。</p>
霍胤尧没有接。</p>
邢易天又把烟塞到自己嘴巴里，吧嗒吧嗒抽起来：</p>
“老霍，三年前我欠你一条腿，三年后，我又欠你一条命，呵！”</p>
苦笑一声，邢易天抬头，望着落下山的夕阳，悠悠的讲：“我欠你大发了，我特么的……对不住你。”</p>
三年前，那场车祸，现场惨烈到没人想象得到。</p>
霍胤尧的腿卡在车门和座椅间，死活就是拖拽不出来。</p>
本来当时可以等着救援队过来，但是霍胤尧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让他马上想办法把他救出来。</p>
霍胤尧这辈子跟高岭上的花一样，圣洁，高贵，没求过人。</p>
当时却红着眼眶，就像现在一般。</p>
求他。</p>
他没办法，他知道他所为何人，所为何事。</p>
燃了一根香烟，就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下去。</p>
直接撞上那挤压到变形的车，生生把那门撞开，徒手把门抠下来。</p>
把霍胤尧拖了出来。</p>
之后，老霍的腿被查出，因二次撞击，导致瘫痪。</p>
也就是说，要没他那一脚油门，那腿……不会成这样。</p>
邢易天闷闷的抽了一口烟，又一口，几秒钟后，转头瞧了一眼轮椅上的男人。</p>
回过头，扫一眼冰窟处。</p>
夹着烟的手一挥：“撤吧，阿夫也撤！”</p>
眼下，老霍需要一个人静一静。</p>
吩咐了一句，水下实施营救的从冰窟中钻出来，各路保镖，整了队伍。</p>
往岸边去。</p>
阿夫不忍霍胤尧在这里，要劝一句，被邢易天一个眼神给拦下了。</p>
犹豫再三，往岸边走去。</p>
一行人离开，霍胤尧仍旧在湖中心的地方，血红眼底，一重又一重的哀伤蔓延上来。</p>
微凉的唇绷着，一条僵直的线。</p>
似是永远不会有弧度。</p>
就在半小时前，就在这冰面上，他的小太太咧着小嘴儿，冲他喊：“快快，霍胤尧，抓到了，拿小桶，拿小桶！”</p>
那清甜的嗓音，大眼睛里迸发出的惊喜，让他觉得想发笑。</p>
但是他又是个冷性子，极其隐忍的人，笑到嘴边，又隐去了。</p>
霍胤尧现在脑海里是自己小太太刚刚抓到鱼的雀跃样子。</p>
耳边是小太太的软甜的嗓音。</p>
“滴答滴答！”</p>
忽然，耳边响起水滴落下地面的声音。</p>
稍稍回神，侧首，冷若冰霜的眉眼，瞧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弹孔。</p>
弹孔很深，几乎要到骨头里了。</p>
里面血肉可见。</p>
但即使这样，也感觉不到什么，反而他心头那抹空，让他极为难受</p>
在这个世界上，他怕的，不是别的。</p>
而是空。</p>
空比任何情绪都让他恐惧，三年前如此，三年后如此。</p>
霍胤尧拧着眉，黑眸并不聚焦，沉冷如水的目光隐着一抹痛色。</p>
很痛，很痛！</p>
独自承受心头的那抹空。</p>
突然，感觉轮椅左边一片冰面下，白影一晃而过。</p>
霍胤尧清冷眉眼，余光一闪，快速转动右轮往左侧挪动。</p>
目光所触及的地方，果然，有一抹白影，在冰下漂游。</p>
身体成曲卷状，？</p>
心儿……</p>
霍胤尧心头一紧。</p>
微凉的唇颤动两下，慌乱的抬手，撑住轮椅扶手，要起身。</p>
两条几乎用不上力气的腿极力绷紧，却也撑不起来沉重的身躯。</p>
正焦急着，目光所触及的冰面下，已经不见了那白影。</p>
“心……心儿！”</p>
霍胤尧神思一晃，快速转动轮椅，追寻那白影。</p>
太过焦急，没有注意到右轮处又一块冰碴，轮椅车轮压上冰碴。</p>
整个轮椅一滑，一倾。</p>
“砰！”一声，霍胤尧从轮椅侧翻下来。</p>
身下的轮椅也跟着倾倒，滑出去很远。</p>
“九爷，快……”</p>
岸边阿夫瞧见霍胤尧从轮椅上侧翻下来，赶忙吩咐人过去。</p>
这个时候，霍胤尧翻到冰面上，以半跪的姿势。</p>
双手极力的撑着冰面。</p>
这个时候，冰面下方，一抹白影漂游过来。</p>
这次他看到了那小脸儿，那张白白的小脸儿。</p>
“心儿！”</p>
霍胤尧眼神里是慌乱，是惊喜，也是对空的恐惧。</p>
急急的唤了一声，就像个个圆规一样，在原地转。</p>
他半跪着，极力的撑着腿，再次看到那张惨白的小脸儿，猛地攥拳，一拳砸向冰面。</p>
冰面坚硬如铁，一拳下去根本没有任何作用。</p>
接着，霍胤尧咬紧牙关，又是一拳，冰面又了裂痕。</p>
霍胤尧目光盯着那雪白的小脸儿，又狠狠的攥拳砸下去，第三拳下去冰碴一下子割裂了指关节的血管。</p>
鲜红的血混着冰水，很是刺眼。</p>
接着第四拳，一拳一拳砸下去，联合手臂上的血全都流到了冰面上。</p>
男人冷锐的眸子几乎要夺出眼眶，额头青筋暴起，像急躁的熊狮一般。</p>
攥拳，拼劲全力往冰面砸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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