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意思啊？”阿恒明知故问，他脸上带着故作轻松的笑容，“凌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张先生已经不在了。”凌雪琪说，即使再难以接受，他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
阿恒身体一颤，瞪大了双眼，往后踉跄了一步。
“阿恒哥哥……”
小南担忧地看着他。
阿恒扶着桌子，口中喃喃地说：“我不信，你们骗我，肯定是你们骗我……”然而眼泪已经从他脸上流了下来，他不愿意接受那个事实，然而他心中却已经明白了那是事实。
“你们骗我，师父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阿恒悲声哽咽着说，他看着凌雪琪姐弟大声道：“师父他不会死的。”
凌雪琪只能难过地跟他说句：“对不起。”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遗体呢？师父的遗体呢？我没看到师父的遗体，所以一定是……一定是你们在骗我，干嘛骗我呀？一大早干嘛开这种玩笑？”
阿恒一边说，一边抬起粗糙的手，用力地擦掉脸上流个不停的眼泪。
“抱歉，张先生……只留下了这把剑。”
凌逸云表情沉重地捧着张子谦的剑，再次拿到了阿恒的面前。
阿恒哽咽起来，他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把剑，忽然地大叫一声，将那把剑用力地抱在怀中。他悲声哭泣着，抱着那把剑跪倒在了地上，“师父，师父……”
“师父——”
这悲恸的声音，听着就令人揪心。
“师父——”
这歇斯底里的吼叫，听着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被狠狠地抓了一下。
“阿恒哥哥，阿恒哥哥你不要这样子。”
小南走过去，搂住了阿恒的脖子，阿恒也抱住了他小小的身体，眼泪如同泉涌。
“张先生让我跟你说，你以后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所以……所以不要这么难过……”幼童抱着阿恒，那稚嫩的声音也微微地颤抖起了起来。
阿恒抱着小南不住地哭泣，哭得眼泪干涸，他终于是接受了那个残忍的事实。
凌雪琪看到他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她慢慢地说：“张先生不想让我告诉你有关他的一些事情，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阿恒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朝着凌雪琪看过来，凌雪琪继续说：“你师父他原名不叫张子谦，他叫徐雷……”
抱歉张先生，我违背了对您的承诺。
凌雪琪在心中道，但是我认为您不该什么都不说就走了，至少那些对您重要之人，他们必须知道您是个怎样的人。
所以，凌雪琪思考再三，她跟阿恒说起了张子谦曾经跟讲她讲过故事。
阿恒震惊地听着凌雪琪说完，他紧紧地抱着张子谦留给他的剑，说：“我不在乎师父是人是妖，我只想让他活过来……”说着他又哽咽起来。
他四岁的那一年，遇到饥荒，父母为了让他活下来，自己饿死了。侥幸活下来的他四处乞讨，如果不是遇到了师父，他也会追随他的父母而去的。
对他来说，师父就是他最后的唯一的亲人了。
不管他是人是妖，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张先生说，他这一生过得很满足。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在另一个世界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么伤心的，节哀吧！”
凌雪琪温声说，她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瓶子，“这是可以解舜网蝶之梦的贪泉之水，走吧，我们去救醒月婵小姐。”
说到月婵，阿恒那双黯淡的眸子里终于亮起了光。
————
贪泉之水滴落在少女的眼睑上，渗入进眼睛里。
一直沉睡的美丽少女，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神情看起来，有点迷茫，然而看到自己的意中人就在床边时，露出了一个微笑，她轻轻地唤道：“阿恒。”
阿恒看着她醒来，喜极而泣。
“月婵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阿恒没注意场合，甚至都没注意到身边的众人，伸手就抱住了月婵。
罗家夫妇的身体一僵。
“女儿啊，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娘了。”
罗夫人立刻上前拉开了阿恒，阿恒退到了一边。罗夫人坐在床边，拿着帕子拭着眼泪。
“月婵，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罗员外关心地问。
“渴……”
月婵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很。
“水，快点。”罗夫人立即道。
月婵的丫鬟立即倒了杯水递过来。
“老夫人来了。”
外面喊了一声，然后就看到罗老夫人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婵儿，我的婵儿啊，你终于醒了。”罗老夫人喜道。
“祖母，祖母您怎么来了？”
凌雪琪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团聚的情形，默默地退了出去。
外面，凌逸云跟小南站在院子里，默默地看着水面的莲花发着呆。听到凌雪琪的脚步声，他们才转过身来。
不过一会儿，阿恒也出来了。
“阿恒哥哥，你怎么也出来了？”小南问道。
阿恒笑了笑，他说：“这个时候，我这个外人在里面也不太合适吧！”
小南在心里道，等你娶了月婵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想到此处，幼童忽地想起刚刚阿恒抱住罗月婵时，那罗家夫妇的神情。他们好像不怎么愿意让阿恒成为他们的女婿啊？
于是幼童那稚嫩的小脸上，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丫鬟扶着罗老夫人走了出来。
“阿恒。”罗老夫人唤道。
“老夫人。”
阿恒立即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师父呢？怎么没看到张大夫？”罗老夫人问。
阿恒的神情立即僵住了，那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他的眼睛又发涩起来，他颤声道：“师父，师父他……”
“你师父怎么了？”
罗老夫人忽然抓住了阿恒的手。
“张先生已经不在了。”
凌雪琪站在一旁忽然开口。
“你说什么？”
罗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又将视线移到阿恒的脸上。看到阿恒那悲戚的神色，她两眼一黑，就往后倒去。
“老夫人……”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丫鬟们都慌了。
————
凌雪琪再见到罗老夫人，是在张子谦的葬礼那日。
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下雨。
凌雪琪跟着一个丫鬟，穿过走廊，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里。
“老夫人，凌夫人到了。”丫鬟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