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却犹如没意识到这一层一般，紧张的神情总算舒缓了一些，他站起来，还颇为有礼地朝赫天陌拱了拱手，这才快步离去。</p>
可以说，这是他两次来找赫天陌时，所行的唯一礼节。</p>
不说刘先生离开之后，正厅中的情形。</p>
从县衙后院离开之后，刘先生便急匆匆回了居住的客栈。</p>
他没有马上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厅堂中搜寻了起来。</p>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客栈的小二，咬牙给了对方一角碎银，让他尽快给自己端一壶茶水到房间之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p>
得了赏银的小二自然动作利索地将泡好的茶水给他送到房间。</p>
过了大约一刻钟之后，小二才从房间里走出来。</p>
之后，跟着步履匆匆的刘先生。</p>
这人，又像他回来的情形一样，急匆匆地离开客栈，往县城某一处人流熙攘的街道而去。</p>
在这条街上，有一家名为“听音阁”的茶馆。</p>
这座茶馆不仅售卖茶水、点心，最突出的是，还给客人听过说书服务。</p>
刘先生走进去的时候，茶馆里这是高朋满座的时候，说书先生正说到故事的高潮，在场的听众都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有人高盛喝彩。</p>
刘先生却没有往听众的位置走，而是眼睛在茶馆内搜寻了一圈，最后眼停留子在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上。</p>
那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脸带微笑着看着台上的说书先生，那神情，似乎对本次说书的内容极为感兴趣。</p>
看到这样的情形，刘先生的眉头皱了一下，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迈开步伐，往那个角落而去。</p>
当他走到书生身边的时候，对方只是无意识般地往他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完全将刘先生当成一个过客的模样。</p>
刘先生吞了吞口水，终究还是在书生所坐长凳的另一边坐了下来。</p>
他的这个举动，成功吸引了书生的注意，对方还朝他主动开口了。</p>
“此处位置不佳，阁下还是另寻他处听说书为好。”</p>
刘先生却仿佛没听到他赶人的话一般，按照从小二那里打听到的情形，问对方。</p>
“在下此来，并非为听说书，而是欲寻有闻先生。”</p>
有闻先生，自然也是从小二口中得知的。</p>
刘先生在打探对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p>
这个书生眼神微微闪了闪，不过转瞬即逝，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语气颇为不耐。</p>
“阁下若是寻人，自去寻找便是，挤到这偏僻一隅作甚？”</p>
这个回答，让刘先生心中越发摇摆了，他不由得将目光从书生身上移开，往茶馆四周继续搜寻。</p>
可是，看了好几圈之后，还是没发现跟小二口中对的上号的人物。</p>
而唯一一个颇为相似的，就是自己身边这一位了。</p>
他想了想，干脆朝书生道。</p>
“在下初到贵地，如今想探寻一人之消息，但此前查探到的消息恐有大误，听闻此处有一位奇人，名为‘有闻先生’，有消息万通之能，不知公子可曾听闻此人？”</p>
刘先生说话的时候，书生的眼神并未从台上移开。</p>
等他话落之后，书生的神情也没有发生变化，也没有对他的问题做出回应。</p>
他不太确定书生是不是真的没听见自己的话，咬咬牙，正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遍时，对方悠悠地开口了。</p>
“阁下欲打探谁人之消息。”</p>
说这话的时候，书生脸上的神色不变，眼神也依旧没看刘先生。</p>
但刘先生却心下一喜，感觉有门，暗道自己应该没找错人，便脱口而出道。</p>
“在下欲打探本县官首之家世背景。”</p>
他没直接说出赫天陌的名讳，而是用了本县官首之称。</p>
想来，稍有学识的人，应该能听得懂他要打探的是谁。</p>
果然，书生几乎一听就明白了他说的是谁，目光离开说书台，看着他问道。</p>
“阁下要打探赫家的家世？”</p>
刘先生自然毫不犹豫地点头。</p>
“正是。”</p>
书生没有马上回应他的话，而是又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刘先生抵挡不住这道几乎被人看透心底的眼神，主动道。</p>
“若是有闻先生能为在下打探此道消息，在下比重酬以报。”</p>
书生嘴唇勾了勾，似乎早就预料到刘先生会说出这句话，也似乎就是为了等这句话，他施施然站了起来。</p>
“半柱香后，楼上二层甲字号包厢，详谈。”</p>
说罢，也不理会刘先生，转身离去。</p>
他的这番变现，让刘先生越发确认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也越发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信心。</p>
约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刘先生依言敲响了二楼甲字号包厢的门。</p>
“进。”</p>
门被敲响三声之后，里头传来一道简短的声音。</p>
听到这个声音，刘先生微微皱了皱眉。</p>
这个声音好像并不是他刚才听到的那一个。</p>
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他收回心神，推门走了进去。</p>
……</p>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房间的门再次打开。</p>
这个时候，楼下说书的已经告了一个段落，此时正在中场休息中。</p>
刘先生就是在众人或品评刚才说书的内容，或谈论其他事情的气氛中，从楼上欧珠了下来。</p>
此时，他的面色有些古怪，带着点释然，又带着些莫名的心痛。</p>
这个神情，若是放在其他的地方，或许还能引起众人的些许注意，但落在眼下茶馆听众的人眼中，却见怪不怪。</p>
还有人凑到身边的同伴私语。</p>
“瞧，有闻那家伙又宰了一头外地来的羔羊。”</p>
身边的同伴会给对方一个会意的微笑，没做品评，而是一脸颇为同情，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刘先生离去的身影。</p>
其实，刘先生不知道的是，有闻先生这个名字，其实在很多本地人眼里并不是什么隐秘的名字。</p>
相反，但凡是在县城上待上那么一年、半年的，都会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这是县里有名的包打听。</p>
再在此地待得久一些，更多的人就会知晓这个包打听有闻先生，其实是个专门宰外地肥羊的家伙。</p>
县里的人若是找上门来打探消息，他会根据查探难度的大小酌情收取一定的费用，这都是在合理范围之内的。</p>
可若是经人介绍特意找上门来的外地人，有闻先生的收费就不仅是酌情收取了，而是至少翻了几十到几百倍。</p>
这种有所区别的方式，对本县的人而言，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大家都知道有闻先生的这一怪癖，却无人会向外地人告知。</p>
也曾有人好奇，如此行事的有闻先生，会不会因此得罪那些外地而来，有权有势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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