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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十一

    周六,大清早,阳光灿烂,八点整。

    空中,麻雀在叽叽喳喳,路上车水马龙。张璟名自从拜佛回来,每天都在参悟,参悟那个金旭法师给他留下的谶语怪诗“燕子西归,一鹤伴身旁,二鸟归程一途,张网欲捕水波荡。”张璟名努力的参,努力的想,努力的猜。但还是搞不清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心烦意乱的张璟名,忽然被他老伴金小芬,招呼吃饭的话,打断了思绪。张璟名自以为,刚参悟出金旭法师那句谶语的一些头绪,忽然被金小芬打断,他不管这是大早上,新的一天的开始,也不管吃没吃早饭,更不去想金小芬是好意的招呼他吃早饭。

    张璟名躺在床上,破口大骂:“操蛋娘们,大早上的你闹啥啊!没看老子正在想事么!”金小芬听了,心里委屈,觉得自己好心叫他吃饭,却被他大骂,也不示弱的冲张璟名吼:“你这老不死的,老娘给你做熟了饭,招呼你出来吃饭,也得挨你骂,你是人么你?”张璟名斜眼瞅了瞅他老伴,感觉一脸恶心:“滚出去,赶紧滚。”

    金小芬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大概猜出张璟名为什么这么烦躁,这会儿,她终于忍不住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你就在想张燕,张燕!”张璟名听到他老伴说出“张燕”二字,心火腾腾的冒上来,他怒极而笑,说:“怎么着,我就在想张燕,怎么着,我天天想张燕,你能怎么样?”金小芬说:“你倒是去找她呀,我不拦着,你现在就去呀,算你本事!”

    张璟名自感愧对张燕,无脸去见。现在被金小芬一激,他无言以对,开始扯别的:“我娶了你,倒霉一辈子,想来想去,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原来都是让你妨的!你看看我还有什么没有让你妨到?”张璟名一一列举,“儿子不是自己的,当初你怀别人的孩子,你当县长的爹,嫌弃人家,说什么只要我能从东北回来,并且认下你肚子里的娃,许诺给我高官厚禄。现在我才知道,你们父女俩,骗的我不轻。什么高官厚禄,官运仕途,我一辈子没当上过正职,还不如我在铁疙瘩村当的大队长有权呢。”

    这一起生活了三十来年的老夫妻,互相开始撕破脸,揭老底。金小芬听完这些话,气的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出一道牙痕,扭头就跑出了屋子,她越跑越生气,越生气越跑,终于忍不住了,年逾花甲的金小芬,像个被欺负了的少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张璟名和他老伴吵完架,也是自感没趣,一个人在屋子里,觉得闷得慌,想去公园写地书,也打不起那个精神,只好上街乱溜达。

    张璟名今天的心情郁闷,他可知道在小镇里还有一个人,今天的的心情比他还要郁闷,这个人就是孔晓光。

    孔晓光一夜未睡,盘算着如何把李丹的腿弄断,他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总结出,如果用手,或者抄家伙来弄断她的腿,估计会吃官司,蹲法院。最好弄个意外来弄断她的腿,孔晓光想了很多种“意外”,总是觉得不是太难以实施,就是看起来不够完美,漏洞太多,看起来不像是意外,而是人为。一直想到天快朦朦亮起的时候,他想到自己刚换了轮子的汽车,忽然觉得用车撞她,才是简单又实用的办法,只要不出人命,只要不逃逸现场,警察也会认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孔晓光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丝令人害怕的奸笑。

    孔晓光匆匆的走出家门,发动汽车,开出小区,躲在小区附近的一个不容易发现的地方,静候李丹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李丹依旧打扮的漂漂亮亮,一头长发,油亮的从额前向后梳着,明眸红唇。她肩膀上挎着酒红色的大号普拉达杀手包,另一手拎着一个普通手袋,里边装着三个保暖小饭盒。“喂,春弟,真的不好意思,一会我给你送还保暖小饭盒,总是忘记,你瞧都三个了。”李丹给徐小春打电话说。两人在电话里互相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李丹有个习惯,出门后总是喜欢独自一个人戴上耳机,散散步,感受一下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小镇。现在她总算是在这里有个亲人了,一个干弟弟。

    孔晓光开着车悄悄的尾随着李丹,不敢离她太近,又怕理她远的话,会跟丢目标。看着李丹背着自己给她买的手袋,心里很是窝火,觉得她浑身上下的穿戴都是自己出钱买得。心里窝火的孔晓光,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恰到好处的把李丹撞断腿,又不伤及性命和容貌。他想,自家小区附近还是不要下手为好,反正李丹有散步的习惯,谁知她会走多久,走多远,只要她走出小区大门这条街,上了拐角的路,我就看时机,不轻不重的撞她一下。三十迈还是四十迈,这速度恐怕会把她撞死,那就二十迈,好,二十五迈也可以。

    孔晓光见李丹已经走上拐角的路,他不远不近慢慢的跟在后边,又盘算着用多块的车速撞李丹。怕车速快了,会把她撞死,又怕车速慢了,撞不断她的腿。孔晓光慢慢的跟进李丹,越跟越近,他的心开始突突直跳,浑身也紧张的颤抖起来。孔晓光突然发现这条路,没有摄像头,仅有几个老人在遛弯,和刚才那条路相比,这条路显得相当冷清,他觉得这条路是最好的作案地点,如果错过,就很不好找作案的地方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李丹不知道她的厄运就要来了,她听着歌曲,慢慢的溜达,看着路边枫树的叶子红红黄黄,想起小时候,家乡的山林也是在这个时候满山遍野的红红黄黄,五颜六色,灿烂无比。李丹觉得眼前的这小路上的景色,完全是微缩的家乡风景,想到这里,她心情很是舒畅。走着走着,她看到前面一个下巴右侧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的老年人,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李丹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是梦里,又像是现实里,总之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她想起这个老头是在徐小春的诊所见过,是那个色色的盯着自己看的老家伙。李丹心里又是一阵恶心,恶心的她没有心情再散步了。李丹摘下耳机,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出租车,也没有注意到孔晓光的车在悄悄的跟着自己。她只好继续往前走,走到下一个繁华一点的路口,打辆车去徐小春的诊所。

    孔晓光在李丹回头张望的时候,吓了一跳,生怕被她发现。当孔晓光发现李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时候,他不想在犹豫了,一脚踩下油门,冲着李丹就冲了过去。孔晓光的心紧张的突突的跳到了嗓子眼,他浑身剧烈的颤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是没完没了的哆嗦,就像是一个初次驾车上路的新手。这时候的孔晓光紧张的双眼,无暇去看迈速表,颤抖的脚只知道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呼呼的带着风声,向着李丹就冲了过去。刹那之间,孔晓光开着车把他心爱的女人撞飞了出去,撞飞了好几米远,弹在一颗碗口粗的枫树上,摔了下来,昏死过去。

    孔晓光满脑子空白的摇下车窗,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李丹一动不动,流出殷红的鲜血。心想别会是撞死了吧?他下车小跑过去,附身摇了摇李丹,叫了她几声,发现李丹一点反应都没有,手指又在李丹的鼻孔下试了试,没有感觉到呼吸。孔晓光以为李丹已经被撞死。他的心情,从紧张惊慌,变成了恐惧与悲怆。他仓皇的钻进车里,驾车就跑,发疯一样的跑,苦涩的眼泪也开始流了下来。

    “农历八五年六月初七,早上不到六点。确定是早上不到六点吗?”徐小春看着处方单上生日说。

    “是的,我有出生证明的,小时候妈妈也说过,你就放的算吧。”

    “那就好,我来排一下你的八字。”徐小春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本万年历翻着,“农历八五年六月初七,阳历是八五年七月二十四,卯时。坤造,乙丑,癸未,甲子,丁卯。五岁上大运,九零年走甲申,两千年走乙酉,现在正走丙戌大运,一下个大运是丁亥,然后是戊子,己丑……”

    “怎么样嘛?”李丹脸上有点害羞的红,她怕徐小春知道她比他岁数大。

    “稍等啊,我先分析一下这个八字。”徐小春心里分析着:甲日生于生未月,当值十二运逢墓神,木气收令之时,火势稍衰,未月火炎土燥,用癸水,未月生二阴,甲木逢未月则为墓神,始有丁火,却无庚金。木火则干烈。甲日生者,有未,则成天乙贵人,天德,月德,二德临,故为吉命,总能逢凶化吉。然癸水印星被克严重,母必已亡,财星皆藏,父亦不荣。六亲缘薄。再观其大运,初运甲申,必是坎坷无疑,二运乙酉,虽比初运稍好亦主坎坷。纵观其八字,先苦后甜也,现在行第三步大运丙戌,其人工作肯定是以赚男人钱财为主。

    看到这里,徐小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唏嘘。再观李丹的面相,两耳主少年,额头主青年,只见她这种耳型虽然没有垂珠,但是还是属于上乘,只是少年必然苦楚,成年后才会好 起来。再看她额头,窄小突兀,必然青年蹉跎。

    徐小春说:“我应该管你叫李丹姐,昨天你说比我岁数小,是在逗我。”

    “你长得比我老呀,所以昨天我才那样说。”

    “是,是,我确实不如你年轻漂亮。”

    “快说八字都看出什么来了呀?”

    徐小春正色的说:“要听真话么?”

    李丹着急的说:“说吧,我就爱听真话。”

    “你这八字,恩……咋说呢,说错了你别怪我……这八字,小时候过得太不好了,应该性格随母亲,可是母亲差不多不在人世了……”说到这里,徐小春假装的端起茶杯喝口茶,他轻轻的抿了一口,悄悄的从眼睛和茶杯缝隙间,看李丹听了这话后是什么反应。只见她两眼愣愣的神情惊讶的看着徐小春。“我说的是这个八字哦,并不代表本人,现在全国十三亿人,相同八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再说八字也只能是预测个大概,算不细的。”

    李丹听徐小春说她母亲差不多不在人世了后,心头一震。觉得他算得还不错,又不愿意显露出自己的惊讶:“这样啊,你接着往下说吧,看出什么来了都说说吧,没事的,说错了姐不怪你。”

    这么多年来,李丹见惯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她早已学会了仰止自己的内心感受,不轻易让人察觉。

    “我觉得这个八字吧……怎么说呢……父亲也不太好,大概也挺窝囊的,总之六亲缘薄,凡事都是要靠自己……还有,还有我觉得这八字应该是两重父母……虽然少年坎坷,但是遇到大事都会逢凶化吉,总之遇到事都会冥冥中有人出手相帮,暗中的贵人很多。”徐小春看了看李丹输着液,扎着针的手,小心翼翼的说着,又不敢一股脑的把自己对于这个八字的看法都说出来,生怕惹恼了对面的这个美女。

    李丹又听到了两重父母这个词后,心里怦然一动,脸上稍微出现了一点让人难于捉摸的神色说:“你这些都确定吗?下铁口不改了吗?我可见过了那些江湖术士,总是说些两头堵,模棱两可的话,徐大夫,你真的这么肯定吗?”

    这李丹确实是偶尔会在逛街的时候和路边摆摊的算命骗子求测,一来二去,被糊弄的也开始长点心了,所以她学会了不轻易去反馈。

    “恩……我不会改口的,对于八字这门术数,我是按照滴天髓来看的,对于你的八字,如果我看错了,说明我技术不到家啊……”徐小春傻笑着说,“反正我觉得八字这东西,能测的只是人生大势和大事。”

    李丹问:“那你说说什么算是人生的大势和大事啊?”

    “这个问题嘛……额……我要想一想,怎么说呢,人生的大势和大事我觉得可以分为……第一,人生层次高下;第二,心性特点;第三,大致学历、能力;第四,职业类型;第五,财运好坏;第六,婚姻好坏;第七,六亲概况;第八,身体状况;第九,有无重大灾难,最后,一生大致运势起伏和重点流年吉凶……大概可以概况为这么十项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