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绷带缠着活像只春后的大白笋。他便安安顺顺地躺着看着英姑娘憨态可掬的睡相她脸上隐约有哭过的痕迹不由艰难地伸手去抚她眼角的泪痕。
结果还没碰上英姑娘像是有感知样忽然睁开双眼尚未从睡意当中缓过神来瞳孔有些涣散地与白玉视线相对愣了片刻旋即双瞳紧缩定定地看着白玉的脸喜上心来道“你终于醒啦
白玉笑着点点头手顺势在英姑娘的头上揉了揉道“听见你说的话了所以就努力地醒过来了。
白玉清醒是继夺回益州之后的又件大好事。大家都争相来看望他彼时他除了张脸可以笑可以说话以外身体其余的部分都不能动弹且英姑娘看得很紧除了卧床休养不许他做任何事。
大家伙不敢挑战英姑娘的权威也就没有引诱白玉犯错。
只不过除了躺着人有三急白玉需要人扶着才能起身出去解了三急。这件事情理所当然交给和他走得最近的刘刖来完成。因为当初跟着叶宋混的兄弟们大多都跟着叶修去了北方便只剩下他二人了。
是夜天色漆黑。刘刖搀扶着白玉瘸拐地去茅房。刘刖见白玉的大白笋状态忍不住出声揶揄道“看来这回你倒舍得下血本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
白玉睨他眼道“你要愿意让你来试试你以为去敌方后营是儿戏啊当时情况那么危急都没想到能活着回来。这条命算是意外捡回来的。
“是么看英姑娘整天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你倒是赚了。
白玉忍不住歪着嘴笑了起来这笑容却是跟往日那种吊儿郎当不着调大相径庭反而给人种踏实安心的感觉。他道“你是不是很不服气不服气那也没办法。
刘刖亦笑了声道“有什么服不服气的缘分这种东西不可算也说不准没到你身上你抢不来到你身上了你也推不走。只是提醒你靠谱点珍惜你所拥有的。
白玉拍拍刘刖的肩膀道“知道你这回没能抢得过是有些失落连说话的语气都这么酸牙。不过你放心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再来抢的劫后余生当然会格外珍惜。
刘刖嘴角微僵“才跟你说了缘分这种东西不可抢世间的好姑娘抓大把跟你抢什么
白玉开怀大笑道“那也得你遇得上不是
两人你句句地朝茅房里走去角落里个小小的身影把他们的谈话内容尽收耳中转身就小跑着回去了。
英姑娘正在房中给白玉配第二天要煎的药如今他人醒来药的剂量和药效的轻重也得重新加以调整以调养滋补为主。不会儿包子就小跑着来了英姑娘头也不抬地问“包子你都听到什么了
包子兴致勃勃地坐下听八卦这种事情他再在行不过喝了口水道“听到刘刖大哥和白玉大哥在谈英子姐姐你。
“他们说什么
“刘刖大哥说英子姐姐衣不解带地照顾白玉大哥白玉大哥赚了。他手撑着下巴略加分析道“估计刘刖大哥的意思大概就是白玉大哥用了招苦肉计来博得英子姐姐的同情。
英姑娘眉头皱道“他都已经那样了怎么可能会是苦肉计
“还有还有原来刘刖大哥也想抢英子姐姐的只不过缘分不到位被白玉大哥拔得头筹。
英姑娘继续不为所动地配药道“臭男人就是诡计多端。
“白玉大哥说……
“他说什么
包子带着狡黠的笑意露出两排白牙说道“他说他劫后余生会格外珍惜英子姐姐你。
英姑娘手抖拈错了剂量。她眼神闪烁心里突然像是漏了拍然后又突突突直跳双颊像是有团火在烧样渐渐腾起了**的温度。她道“你不要瞎说
第二天英姑娘去给白玉换药将绷带拆了下来。他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好用不着再把他包扎成个大白笋了。白玉觉得浑身都很轻松但观其英姑娘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整个早上她句话都不说。
白玉便问“英子你怎么了
英姑娘闷闷道“没怎么你好好休息。
她刚走到门口白玉就道“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明着告诉不要憋在心里。要是有什么误会的说出来比较好否则会越积越深的。
英姑娘匆匆回头道“想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
整整天英姑娘除了给他换药以外都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连煎药送药这种事情也不再亲力亲为了而是让旁人代劳。白玉才觉得整个世界正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的时候就又昏暗下去了。
半下午的时候他实在憋不住了就自己杵着根拐杖摇摇晃晃地去找英姑娘。英姑娘见状先是惊然后便斥责道“不是说了还不可以下床走动的吗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玉站在英姑娘面前在她头顶笼罩了片浅浅淡淡的阴影。没想到他竟随手丢了拐杖道“英子想知道哪里做得不够好
英姑娘见状急了道“你发什么神经啊
“有发神经吗现在清醒得很也在很认真地问你所以你能不能很认真地回答白玉眼神灼然而坚定让英姑娘有瞬间的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口气势下子就被白玉给盖过去了有些灰头土脸地道“你哪有什么做得不好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好吗只不过是觉得应该和你保持适当的距离才对。
“为什么白玉问。
英姑娘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非得要知道吗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她飞快地瞪了白玉眼转身就要走并道“反正你这身体是你自己的又不是别人的你自己都不爱惜别人怎么可能来帮你爱惜。你爱怎么样就都随你的便吧
“英子如果死了呢白玉看着她的背影平静地说道成功地让英姑娘的脚步凝固住了“如果这次死了再也没能醒来呢你是否会难过不需要你回答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不是不管是人还是事如果你快要失去的时候会感到难过的话就趁着你还拥有的时候用心珍惜不要真的等到失去的那天追悔莫及。他往前挪了两步仍旧是瘸拐的站到英姑娘的身后在她耳畔说道“只是每每想起当日你哭喊着奋不顾身的时候就会很心痛。
少顷英姑娘有些茫然又有些恍然大悟地问“是不是因为不太会珍惜所以才失去得特别的快你看当初跟爹作对了十几年总是惹他生气还有苏漠大哥他对好喜欢他都说不出口所以他们才会离开是不是这样
“傻姑娘不是这个意思。白玉揉揉她的头从后面轻轻揽过她的脖子安慰她“他们只是因为世事无常。但是想他们在天之灵也定希望你能够快乐幸福。
英姑娘努力眨了眨眼睛眼泪还是不可避免地落了下来哽咽道“白玉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这样安慰对好想让对你有好感……实际上那天白玉快死的时候她真的好难过。
是不是应该趁着他没死的时候好好珍惜呢不要像她爹和苏漠样转眼的功夫就离她远去了。
白玉直言不讳道“不知道你对有没有好感反正对你是很有好感。不比好感多得多。
最终白玉没有用拐杖而是被英姑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回去。英姑娘嘴上还说着“不要以为你这么做就会很感动告诉你其实点都没有感动……
白玉卧床休养期间会给英姑娘讲许多易容术上的事英姑娘终于得以近身求教了。为此她还结合她的医术将敷脸用的人皮面具做得又薄又透气白玉对此大加赞赏道“英子你这么有才等将来们出去招摇撞骗定所向披靡。
英姑娘噘嘴道“谁要跟你出去招摇撞骗了
后来英姑娘兀自沉默地摆弄了下手里的人皮面具忽而抬头对白玉道“能不能请求你件事
白玉笑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何必弄得这样严肃。
英姑娘便道“你可不可以……再变成苏漠的模样白玉愣了愣眼神有些灰暗结果英姑娘又道“还有爹想再看看他们很想他们想跟他们说几句话就算……就算好好道个别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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