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顾命大臣自顾不暇 > 第32章我也喜欢
    玉清子一面给许观尘把脉, 一面拉着他往前走, 路过萧贽身边的时候,转头看了他一眼。

    “噢。”玉清子点点头示意,又弯了弯腰, “陛下。天太黑了, 贫道没看见。”

    倘若没看见, 可他方才又说许观尘太极推云手使得好, 这推云手推的又是谁

    萧贽不紧不慢地道“师父。”

    玉清子脚步一顿, 拧着眉头看他“啥玩意儿”他想了想,道“陛下, 您要是拜了我乖徒做师父, 您得喊我师祖。”

    萧贽颇认真地握住小道士的另一只手,看向老道士, 定定地再唤了一声“师父。”

    玉清子终于反应过来, 缓缓松开许观尘的手, 又缓缓抱着头蹲下了。

    许观尘被他吓着了,拍了拍萧贽的手, 要他先松开自己,然后也蹲下来, 试探着唤了一声“师父”

    玉清子抱头长叹“这可是我这些年,养得最好的一棵菜啊。”

    许观尘听不大清楚“什么”

    玉清子继续喃喃道“菜是颗好菜,可是这猪”

    许观尘凑上前去看他, 疑惑道“师父你在说什么”

    “乖徒啊。”玉清子长叹一声, 拍拍许观尘的脑袋, “先治病罢,别的什么,以后再说。”

    “诶。”

    许观尘扶着老道士下了摘星台,说是为了方便治病,要与许观尘住在一处。许观尘回头去看萧贽,萧贽没有说话,许观尘便扶着他去了煦春殿的偏殿。

    途中玉清子只是眯着眼睛给他把脉,一言不发。

    到了偏殿,打发那位周师侄自去休息,萧贽被玉清子赶走。许观尘挽起衣袖,捧来浸过香草的热水,又取了一件自己还未穿过的道袍。

    玉清子靠在椅背上,看他小道童似的忙前忙后,叹道“我就说,我就说我乖徒这么好”

    许观尘将道袍道簪整整齐齐地放好,恭请师父洗漱。

    太乖了,实在是太乖了。原本想把他留作道观道长的,结果被别人抢了先。

    玉清子备受打击,颓然地站起来,闷闷道“你师父为给你治病,跑遍了东西南北,跑得人都瘦了”

    “多谢师父。”许观尘忙转身,拧干巾子,给他擦脸,“请师父擦脸。”

    “不要。”玉清子赌气似的推开他的手,走到屏风后边,背对着他,自行洗漱。一解腰带,一脱上边衣裳,一身的腱子肉,和鹤发童颜的仙人模样很是不搭。

    许观尘恭恭敬敬地放下巾子,也退出去了。

    今日元宵,行宫的小厨房里也预备了元宵,小太监提进来,就放在案上。

    许观尘元宵放在炉子边热着,跪坐在软垫上,双手搭在膝上,挺直脊背,乖乖巧巧地等着师父出来。

    玉清子再出来时,见他这副模样,又是一番捶胸顿足“好好的一棵菜啊”

    他披着许观尘的道袍,踢踏着木屐,只是脑袋上几十个小辫子还没拆。他自己拆了两个,觉得太麻烦,就没再弄。

    他架着脚,在许观尘身边坐下。

    许观尘挪到他身后,小心地帮他解开小辫子“师父从哪里来为什么做这副打扮”

    “西北。”

    “那师父怎么从悬崖那边上来了”

    “从西北回来,一直走,看见有路,就往前走了。谁知道越走到后面越陡,又不能往回,就一直往前走了。”

    玉清子端起碗勺,吃了一个元宵,不悦道“师父走之前跟你说,在宫里治病,不要同宫里的人搅和在一起,你都忘记了”

    许观尘很诚实“忘记了。”

    他确实忘记了,忘得干干净净他失忆了。

    玉清子将瓷碗往地上重重一磕,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师父说话都敢不放在心上”

    “等等。”玉清子反手抓住他摆弄小辫子的手,再要给他把脉。

    “师父,这是右手。”

    “哦。”

    玉清子抓过他的左手,许观尘用右手帮他解小辫儿。

    解开半边头发,玉清子问道“乖徒啊,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嗯。”许观尘点头,“腊月二十五那天,一觉醒来,就只记得三年之前的事情了。”

    玉清子不耐烦地咂了咂舌“师父来迟了。”

    “没有。”许观尘不愿意叫他难受,便道,“师父来了就好”

    玉清子愤愤道“师父要是早点来,你能被那狗皇帝骗去了”

    “师父”许观尘手一抖,扯下老道士一根白发,“这里是陛下的行宫”

    到处都是所谓的狗皇帝的人,注意一下言行。

    玉清子气极了,胸膛起伏“我早该知道的。那时候他爹巡行青州,他坐在轮椅上也不安分,也要偷摸看你在山里打坐。”

    玉清子连连道了几句“早该知道”,扶着额头,很是头疼的模样。

    许观尘帮他解下小辫子,又拿过梳子篦子帮他理了理头发,用驼骨簪子帮他束好。

    老道士鹤发童颜,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端的是仙风道骨。

    “师父”许观尘帮他揉揉太阳穴。

    玉清子心碎地推开他“你给皇帝揉去吧。”

    “师父”许观尘坐在他身边,软乎乎的,连连唤了他几声,“师父师父”

    “先不提这个了。”玉清子推他一把,“去,出去要一扎银针,再把师父包袱里那本医书拿来。”

    “诶。”

    许观尘拿来银针与医书,端坐在他面前。银针在火上烤过,玉清子抓着他的手,给他扎了一针。

    “师父,这个病”许观尘轻声道,“我也忘记了,您能不能跟我讲一讲”

    “照理来说”玉清子扭头,翻了两页医书,“你忘记那三年的事情,会再慢慢地想起来,不过是倒着想起来的,你有没有想起来的”

    “有。”怪不得他那时候先梦见大婚,再慢慢地往前回溯。

    “想起来了什么”

    “想起来”许观尘不敢看他,“陛下与我大婚。”

    玉清子险些扎歪了针“还想起来什么”

    “陛下和我定情。”

    “还有呢”

    “没、没了。”

    玉清子一吹胡子,才发现自己胡子上扎着的小辫子,还没解开,随手拿起剪子,咔咔两下,就把胡子给剪了。

    又过了一会儿,许观尘试探道“师父,那三年前”

    “我在青州待得好好儿的,整天念经打坐,快活得像神仙。后来金陵急召,我就过来了。还以为是你那七殿下败了,你心灰意冷,终于答应为师要出家了。”

    “我当时真高兴啊,一想到道观马上就有人管了,我终于可以再走出青州去玩儿了。谁知道你,蔫了吧唧的趴在榻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许观尘轻声提醒“师父,忌废话。”

    “哦,你长大了,都敢嫌弃师父话多了。”

    玉清子清了清嗓子,道“原先老皇帝哄你吃的那个红颜色的丹药,是宫廷秘制。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每三年犯一回病,再吃一颗药续命就成了。”

    “缓解病情的药与解药不同,解药嘛这种药制药时,用的药材都是寻常,只是分量与制药的顺序不同,解药,一般只有下毒的人手里有。”

    “老皇帝那时,大约是怕你不肯为七殿下尽心,又害怕七殿下的江山稳固之后,你这个顾命大臣独大,所以给你吃这个。”

    “先让你尽心尽力地服侍七殿下三年。三年之后,海晏河清,七殿下再要收权,用这个把持你,也很容易。”

    “不过我想着,老皇帝应该还没来得及,把给你下毒这件事告诉七殿下,自个儿就先被宫变给气死了。所以你吃了那颗丹药的事情,在那时候,只有死了的老皇帝,还有你自个儿知道。”

    “之后不知道哪个混蛋,从背后捅你一刀,把你身上的药性全都搅乱了。”

    “后来你在宫里养伤,皇帝还算细心,觉着你不太对劲儿,宫里几个太医没法子,就把我喊过来了。”

    “这三年呢,为师走遍大江南北,终于”

    许观尘垂了垂眸,轻声道“师父,三年是不是这病的一个结儿”

    “我乖徒聪明。”玉清子勉强地笑了笑,“原本三年犯一回病,被那一刀”

    被那一刀搅和的,就只剩下三年了。

    这时候,小成公公在外边叩门“小公爷,天晚了,陛下请您回去就寝。”

    玉清子语气不悦,对门外朗声道“让他自个儿来请。”

    说罢,又转头看向许观尘,将他手上银针取下,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师父给你找到药了,我一世修道行医,决不能让徒弟死在我前边”

    殿门开了,两人一齐看去,萧贽就站在门外。

    让他自个儿来请。

    这就来了。

    萧贽抿了抿唇,淡淡道“师父,阿闲。”

    那一声“师父”是有意说给玉清子听的,那一声“阿闲”,也是说给他听的。

    许观尘道号唤作观尘,本家名姓叫做许闲,喊他阿闲,就是没再把他当道士看了。

    “师父。”萧贽这样喊他,却没有半点恭敬的意思,冷冷的模样。

    玉清子无奈抓头“可别这样喊我。”

    “那朕把阿闲带回去了。”萧贽揽着许观尘的腰,就把他从座位上捞起来了。

    玉清子捶地“把人给我放下”

    许观尘朝他挥挥手“师父,天晚了,你好好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在老道士眼里,小道士就这样泪眼朦胧、面色凄楚、百般不愿地被劫走了。

    许观尘跟在萧贽身边,拢着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才抬眼,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萧贽按到了门上,困在双臂之间。

    萧贽目光灼灼,盯得许观尘发愣。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鬼使神差对上目光,萧贽喉结上下一动,略低了头,而许观尘也抿了抿唇,微抬起头。

    然后

    房里一个茶杯砸在许观尘靠着的门上,砰的一声轻响,把许观尘吓得跳了起来,撞进萧贽怀里。

    玉清子在门里喊“影子”

    檐下灯笼烛光打在他二人身上,影子就投在门上,房里看得见。

    许观尘顿时烧红了脸,转身要走,却被萧贽困住,动弹不得。想了想,最后捂着脸蹲下了。

    “早就说了,观尘病着,不能那什么。”玉清子又道,这话是对萧贽说的,“你怎么敢不遵医嘱”

    萧贽道“道长骗朕。”

    原本就是骗他的,玉清子一心要治好许观尘,把道观传给他,所以这样骗萧贽。

    他想了想,不耐烦地问道“几回了”

    萧贽缓缓伸出一根食指。

    许观尘也抬头去看,嗯,如他所料,一回,只有大婚之夜那一回。

    然后,房里的玉清子,眼睁睁地看着明纸上的影子,从一根手指变成了四根。

    不是一回,是一夜,四回。

    而许观尘蹲在地上,没有看见。

    玉清子心中恼火,气得把装元宵的碗都丢过来了。

    许观尘不明白师父怎么这么生气,听见房里乒乒乓乓地响,扯了扯萧贽的衣摆,抬头看他“走吧。”

    许观尘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动作一顿,很认真地挽起他的手,一根一根地扣住他的手指“走吧。”

    才走出没两步,房里的玉清子撸起衣袖就出来了。

    许观尘牵着萧贽的手,带着他快步绕过煦春殿。春夜东风里,衣袂纷飞,隐在落雪与宫墙檐角之间。

    “方才在摘星台,被师父打断了。”许观尘不大自在,手心都发起热来,“你想不想,再去一趟”

    渐渐远了煦春殿,许观尘一手提着衣摆,另一只手还同萧贽的握着,踏上摘星台的石阶。

    在檐下站定,许观尘问他“你明知道我失忆了,怎么一开始不说”

    “我不知道。”萧贽道,“谁能想到一觉醒来你就还是那种时候。”

    那时候许观尘因为失了三年的记忆,整个人都晕晕乎乎、手忙脚乱的,萧贽正吃醋,吃死而复生的萧启的醋。

    两个人想的事情没有对上,各顾各的,所以闹了一出和离的戏。

    “那”许观尘又问,“你明知道我只剩三年了,怎么也不说”

    “没想过。”他没想过什么劳什子三年,他的许观尘,怎么能只剩下三年

    “现在再来一轮临时抽查,我问问题,陛下回答。”

    第二届栖梧山行宫问答比赛现在开始。

    “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八年前,青州无垢山太微观。”

    这是从前许观尘寄名修道的道观。

    萧贽继续道“八年前先皇巡行至青州,五殿下随驾。推着轮椅在后山闲逛的时候,看见有个小道士,坐在花树下青石上打坐,花瓣摇落满身,肩上还停着一只雀儿。”

    于是五殿下冷得像石头一样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

    圣驾降临,无垢山太微观诸位道长前来拜见,许观尘拿着拂尘,跟在他师父身后,不住地朝萧贽那个方向看。

    但他不是在看五殿下萧贽,他是在看七殿下萧启。

    尽管如此,可萧贽略略抬眼,便看见他。

    原本萧贽为人淡漠,除了身边几个常见的人物,谁也记不得,谁也不值得他费心去记。

    可那一眼,关于许观尘的所有,就潮水似的涌到萧贽心上。

    年幼时在冷宫里度过的新年,萧贽喃喃地念过的梅花诗,作诗的那位小神童是许观尘。

    少年时从冷宫被接出来,跟着舅舅骑在马上绕金陵几圈,看见一身白衣,躲在定国公府门前抹眼泪的小少年是许观尘。

    老定国公要带许观尘南下修道,进宫请旨时,在宫门外遇见萧贽,冰天雪地里,朝他下跪磕头的瘦弱少年,也是许观尘。

    梅枝为骨,冰雪做肌,一袭白衣的,是许观尘。

    太微观里再见,宛如阴阳两极,无形中缠绕着的好几年,好像在这一瞬,所有飘忽不定的东西都落到了实处。

    后来裴舅舅请旨,让许观尘进宁王府给萧贽念经,不是裴舅舅的意思,是萧贽自己的意思。

    摘星台上,许观尘再问道“倘若是四年前,我就站在宁王府台阶下边,你不要摔碎茶盏吓唬人,也不要说什么让他滚;或者是再往后一些,在雁北,你让裴舅舅帮你传话,不让你说气话。陛下,想说什么”

    萧贽道“说对不住。”

    许观尘轻笑道“你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确实不会。

    事实上,萧贽藏了一半的话没说出来,要先用铁链镣铐把许观尘锁起来,才吻吻他的额角,跟他说“对不住”。

    许观尘最后问“陛下觉着,我喜欢陛下么”

    萧贽目光一凝。细细想来,萧启还在的时候,许观尘就总在他身边打转儿。

    后来萧启没了,许观尘病着,留在福宁殿,他二人竟能在一个屋檐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待了三年。

    寒潭底下,许观尘用念珠套住他的手,定情说和。从表面上看起来,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一时心动,鬼迷心窍。

    于是他淡淡道“你恐怕、不怎么喜欢。”

    许观尘一听这话就恼了,抬手握拳,就要捶在他的胸膛上“再给陛下一次机会。”

    萧贽阴沉沉的眸子闪了闪,看着他,随后包住他的拳头,定定道“你也喜欢。”

    “嗯。”许观尘收回手,略偏过头,把泛红的耳垂与眼角都掩藏在夜色之中,轻声道,“我也喜欢陛下。”

    萧贽凝眸看他,伸手一扯,就从身后把人抱进怀里。

    远处的金陵城有万家灯火,身后的煦春殿有挂满屋檐的兔子灯,其间天心月圆,流光皎洁。

    许观尘道“给陛下念了三年的经,每晚念经,透过书页经文,看见的就是你。”

    “谁知道你这个人这么凶,谁看得出来你心里竟然喜欢给你念了三年的经书,你都没有变得温和一点。非让我滚,我就滚了。”

    “我要是不走,在雁北的一年,若是留在金陵,非得把你拽下马来,与你同归于尽。”

    “一觉醒来,连仙途都断了,你成了我唯一的退路,还说我不怎么喜欢。”许观尘顿了顿,“那要怎么,才算足够喜欢”

    萧贽亲亲他的眼角,道“足够了。”

    东风拂过,行宫的宫墙那边,传来打更声音,金陵城灯市上,灯火渐熄,归于沉寂。

    许观尘缩了缩脖子“天冷了,回去吧。”

    两人并肩,走过细雪湿润的石阶,穿过挂满兔子灯的走廊,一起走回煦春殿去。

    许观尘道“忘记的那三年,陛下什么时候再跟我讲一讲吧。”

    萧贽道“没什么可讲的。”

    又想起方才许观尘抱怨他太凶,萧贽想了想,又道“那时候知道你失忆了,应当骗你叫我夫君。”

    许观尘笑道“我是失忆,又不是变傻。”

    又过了一会儿,许观尘轻声问道“你真的想听”

    萧贽转头看他,借着檐下灯火,看见他的耳垂红得要滴血,于是他

    点了点头“想。”

    许观尘却拢着手,不说话了。

    回了煦春殿,略作洗漱,许观尘拢着头发,靠在枕上看经,萧贽满身热气,大大方方、正正经经地挤在他身边坐下。

    许观尘往里边挪了挪,却将经书往面上一盖,分明是看不进去的模样。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许观尘拿开眼前书册,抱着被子坐起来“陛下,其实我还对一个问题特别好奇。”

    “你说。”

    许观尘强调“是因为我不记得了,所以才问的。”

    萧贽也正经了神色“嗯,你问。”

    许观尘咽了口唾沫,拧着眉头问他“那疼吗”

    很快就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萧贽垂了垂眸,道“不疼。”

    “你当然不疼。”许观尘看着他,“我是问,那时候我看起来疼不疼。”

    “不疼。”萧贽也很认真,“你看起来很舒服。”

    许观尘扶额,分明是不怎么信他的模样。

    于是萧贽顺着他的话说“可能有点疼。”

    “嗯”

    “毕竟朕很大。”

    许观尘一怔,听他用上自称,抬眼又见他神色正经,竟一时之间被他唬住了。

    半晌反应过来,许观尘捶床道“现在是炫耀的时候吗”

    萧贽笑了笑,揉揉他的脑袋。

    “我在正经问问题,仅有的一次我都忘记了,我这个犯戒犯的,也太不值当了。”许观尘忽然想起什么,挑眉问他,“不就一回,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

    “道士,不是一回。”事关重大,萧贽不得不纠正他,“是一夜四回。”

    “啊这样啊”道士干笑两声,爬到床榻里边,给萧贽表演一个迅速结束话题和迅速入睡。

    第二届栖梧山行宫问答比赛,圆满结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