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进入界门前已经做好了准备，离开界门的瞬间，黑翼依然一脚踩空，直直坠落摔在地上！体内的煞气不受控制的四处溢散，黑翼痛苦的咬着牙，不仅仅是煞气反噬的痛苦，还有寒界混乱的规则带来的仿佛能撕裂脑袋一样的剧烈疼痛！
“呃啊——”
就算是黑翼忍耐力十足，也被这份痛苦折磨的嘶吼出声。而煞气仿佛是打开了牢笼的野兽，形成一个个狰狞的兽体，叫嚣着想要从黑翼身体中逃离。更可怕的是，随着煞气的溃散，黑翼的身体竟然仿佛是由砂砾构成的雕塑一般，逐渐风化！
“给我……回！来！”
黑翼猛然睁开眼，眼中已然浸成了墨色！然而在这寒界之中，领域的力量却失去了该有的力量，仅仅只能稍稍阻挡一点煞气逃逸的速度！黑翼蜷起身体，眼眶瞪大，瞳孔缩成针尖般大小，原本漆黑的色泽忽然转成了浓烈的赤红血色！
身体中哗啦啦的延伸出无数道黑红交织的锁链，盘旋着锁住由煞气具象而成的兽群。锁链绷紧拉扯着，与这群兽展开了激烈的角逐。煞气兽们不甘的仰天长啸，零散的煞气汇入兽体，力量再一次得到加强，锁链哗哗直响，仿佛随时都能被煞气兽们挣断！
随着煞气兽群的拉扯，黑翼身体风化的速度再一次加快。额心闪着不详的红芒，脸上也开始出现破碎的裂痕！
不够，力量还，不够！
“啊——”
血色的瞳孔转为耀眼的炫金色，原本黑红相间的锁链也被金色覆盖！随着力量的增强，黑翼身体上方凝聚出一把奇异的黑白巨剑！
玄奥的金色铭文从剑身上浮出，飞速盘旋着打入锁链之上。金色的锁链上闪耀出更加璀璨的铭文光芒，煞气兽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更加拼命的挣扎，却完全无法摆脱这束着它的金色锁链。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黑白巨剑再一次发出一阵嗡鸣，锁链竟从原本作为源头的黑翼身上根根拔出，如同一条条金色的龙，猛然盘至剑身之上！
煞气兽发出阵阵哀鸣，却完全无法撼动黑白巨剑分毫。黑白巨剑并不想给它们继续挣扎的机会，忽然飞速旋转起来！煞气兽被锁链连带着晕头转向的旋转，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不得已随着锁链的收缩，无奈的重新回到黑翼体内。
锁链失去了目标，围着黑白巨剑荡了荡，化为点点金色星芒，落在黑翼身上，补充着受损的躯体。黑白巨剑担忧一般落在黑翼脸旁，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黑翼没有回应。
从黑白巨剑出现这一刻，身体的疼痛锐减，降到了勉强能够忍耐的程度。但受损过重的身体，以及依然浓烈的眩晕感让黑翼几乎无法思考。身体痉挛着，喘息也有些断断续续。黑白巨剑再次发出一声短促的嗡鸣，剑身的铭文重新浮出，轻柔的融入黑翼的身体，帮助缓慢的修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黑翼才适应了寒界的眩晕，身体也修复到至少从外表看不出问题的模样。手中源力凝聚，拉长形成一把陌刀，黑翼依仗着陌刀的支撑，动作迟钝的摸索着站了起来。
“可以了。”再次开口，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嘶哑，几乎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声线。“带路吧。”
黑白巨剑嗡鸣一声，朝着一个方向前行。它并没有离得太远，距离黑翼不过几步。黑翼侧头，凭借着与它的感应，以陌刀做杖点着地面，朝着黑白巨剑的方向小心的迈出一步。
黑翼向前迈一步，黑白巨剑也跟着向前，始终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可饶是这般小心翼翼，黑翼依然不小心踩到一个凸起的冰块，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
黑白巨剑：！！！！
黑白巨剑急速飞回黑翼身边，担忧的嗡鸣着。黑翼仿佛被这一摔摔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呵……”黑翼自嘲一声，扶着陌刀再次站起来，脸转向黑白巨剑的方向。
“别担心。”黑翼顿了顿，握着陌刀的手紧了紧。“我只是……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一个瞎子，该怎么生活了。”
黑白巨剑嗡嗡的低鸣着，仿佛是在竭尽所能的安慰，也仿佛是在劝着什么。黑翼摇了摇头，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黑白巨剑的影子，“无妨，总会适应的。”
对于常人而言，寒界不过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极寒之地。可对于黑翼来说，这里没有天，没有地，甚至有些难以感受到自我，仿佛是置身于一片光怪陆离的杂乱色彩之中。
这些色彩毫无规律的流动着，每一次流动，都仿佛带着让人眩晕的力量。黑翼分不清方向，只能凭借着和黑白巨剑的感应，蹒跚着慢慢前行。
这些色彩，就是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独属于界主空间的规则！黑翼的眼睛无法看到正常的事物，不过黑白巨剑倒是为他带来了新的能力——直接看到宇宙的规则。
而这，也是黑翼能够早早拥有领域的原因。但黑翼还是太弱了，不提当年的痛不欲生，哪怕是现在，哪怕是黑翼已经能够凭借规则，在识海中形成周围黑白灰的立体影像，黑翼也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规则的压力。
但宇宙空间规则相对稳定，也更容易识别。界主空间则不然，就像这些斑斓的色彩一般，混乱且危险，如果强行识别，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所以尽管黑翼确实可以在树界寒界来去自如，也绝对不想去任何一个界主空间闲逛。没兴趣参加试炼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借口，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在界主空间，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
黑翼不知道自己行走了多久，界主空间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感应到黑白巨剑传达的信息，黑翼停了下来。黑白巨剑飞回黑翼身边，帮助黑翼缓解寒界规则的痛苦。而黑翼也收了陌刀，忍耐着身体的不适，对着正前方行礼。
“寒界主。”
话音刚落，面前原本一片空白的冰面上生长出一座精致的冰雕！冰雕是个女人的造型，面容姣好，穿着贴身便利的劲装，似乎是某种民族的特殊服饰，连身上饰品的细节纹路都清晰而精致。冰雕开口，似乎带了点责备的意味：“平安，你不该来这里。”
“事出突然，还望寒界主见谅。”黑翼依然是行礼的姿势。
“你知我并无此意。”寒界主叹了口气，“你还太弱，来这里，身体承受不了太久。”
微微抬手，黑翼仿佛被什么扶着直起身子。寒界主问：“你来，是为了那只小狼？”
“是。红鸾并非有意闯入，亦无意冒犯，还望寒界主能送她离开。”黑翼原想再次行礼，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界主所控制，完全不能行动。黑翼僵了片刻，很快放松下来。
“我当然知道，那孩子是被空间乱流丢过来的。我还不至于计较这点小事。”寒界主手指微动，规则随心而动，在黑翼周围创造出了一个相对舒适一些的规则环境。“你可知，你若是在我这寒界身体溃散，也就是真的不存在了？你这身体，便是树界主都无能为力，何况是我？如今你已脱离狼族，为她而来，冒这样的风险，值得吗？”
“多谢寒界主体谅。”有寒界主的协助，黑翼终于不必再忍受规则的侵扰，得到了短暂的安宁。“薛小安，我不能不管。”
红鸾是狼族公主，狼族的事务，黑翼不能，也不愿插手。但薛小安，终究是血缘上的妹妹。
“如此，便随你吧。掌握分寸便是。”寒界主也没有再就此事过多询问，她还是相信黑翼的决定的。“虽非她本意，但闯入我寒界，我也不能轻易放她离开。”
寒界主仿佛是笑了笑，接着说：“你来此，外界已过三月。树界试炼已经开启，这只小狼，倒也符合试炼标准。我已将她送往树界，算是小惩大诫。”
“寒界主，”黑翼声音有些低沉，“红鸾尚未成年！”
“当然。所以，她身边自然也有助力。我不过是想略作惩罚，可没想要这孩子的命。”还不等黑翼再说什么，寒界主便开始送客：“你该离开了。”
挥挥手，黑翼身后便出现了与来时一样的界门。黑翼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与寒界主拜别。“既然如此，那便由寒界主安排吧。平安告退。”
黑翼转身，在黑白巨剑的引导下走入界门。而在他一脚刚刚迈入界门时，寒界主忽然开口询问：“平安，付出这样的代价，可曾后悔？”
黑翼轻笑一声。
他并不是常笑的人，这笑也不过是唇角微微向上抬起的一点点弧度。但仅这一点，也足以让星辰黯然失色。
“多谢寒界主关心。我如今这般——很好。”
直到黑翼彻底消失在界门之外，寒界主凝望着远处的冰峦。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孽缘呐——”
空间微微震动，似乎是一种奇妙的韵律。而寒界主却能分辨出，ta在说：“当年之事，本就是意外。阿寒，你已归位，又何须执着生前？”
“我何尝不知？”寒界主的冰雕并未在开口，而寒界却传荡出独属于寒界主的韵律回响。“阿树，我都知道。可终究放不下呐。”
“还在怪罪他？”原本极寒之境，地面上竟抽出一条嫩芽。嫩芽飞速成长，逐渐盘出一个女子的形象。只是与寒界主的精致不同，这个形象极为粗糙，甚至连性别也只能通过身材琢磨。
“平安是好孩子。”寒界主似是有些落寞，“当年……的确是意外。”
“所以当年，我也没有阻止你。”树形的女子微微转身，让自己正对着寒界主的雕塑。“逆天改命，这本也是逾矩的。”
“还要感谢阿树帮我瞒天过海。”
“我不是在帮你。”树形女子摇了摇头，“大荒自有大荒的法则，我们谁都逃不过。能够成功，不过是被……默认罢了。”
“也对，”寒界主苦笑一声：“我们这些看似风光无限的界主们，也不过是……”
“寒界主！”树形女子低喝一声：“慎言！”
寒界仿佛陷入了沉默，连卷着雪花的风也息了下来。
“寒界主，”良久，依然是树形女子打破了沉默。“你归位时日尚短，记忆亦未完全苏醒，但切记，有些话，万不可再提。”
“……是，”寒界主的冰雕重新融回冰面，“是我失言了，多谢树界主提点。”
“你若再次逾矩，不过是重新归入轮回。”仿佛是不放心，树界主继续提醒道：“可哪怕只为了他，你更应当恪守职责，谨言慎行。想来你也不愿他，刚从黑暗中走出，便再次归于虚无？”
“是，请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
界门外，这并不是黑翼进入寒界的位置，但同样偏僻，也足够安全。
黑翼盘腿坐下，吸收源力修补受损的身体。黑白巨剑则盘旋在黑翼周围，为他护法。
他的身体从外表看分毫未损，可内部却一团糟。如果有人拥有透视的能力，绝对会被他看到的现象震惊掉下巴。黑翼体内，几乎无法分清内脏器官，而是像浆糊一样与凝成黑色液体的煞气混在一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黑翼根本就像是一个皮相完美的人偶！
随着时间的流逝，源力的补充，黑翼身体里的器官与煞气这才逐渐分开，也各自归位。心脏逐渐跳动，血液恢复循环，待到【看起来】完全像是正常人的模样，黑翼这才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寒界杂乱的规则，这里的规则足够平和稳定。黑翼识海中再次浮现出根据规则而得到的，三维立体黑白灰的景色投影。头依然因为难以理解部分规则而疼痛，但这种程度的疼，黑翼早就习惯了。他转向黑白巨剑的方向，轻声说：“多谢，我已经恢复了。”
黑白巨剑嗡鸣一声，这才化为星星光点，回归黑翼身体。
黑翼站起来，微微踉跄一下才站稳身体。摊手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流失。
“六阶初期吗？”煞气逃逸，内脏受损，将原本六阶巅峰的实力降级至初期，几乎回落了一整个阶位！
“也罢，无所谓了。”黑翼自语道。现在的黑翼，已经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拼命的提升实力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