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仙说之九宵龙凤曲 > 第15章 大蘑菇
    把箍着手的乞丐按坐在地上,鸣鸾和龙渊两个分开两侧站到他面前。

    尤其鸣鸾手里还抓着根说粗不粗,说细不细的木枝。

    把沌天绫召唤出来,将木枝扔过去,就见沌天绫像只狗子似的追上去,用身体把木枝的下半部裹挟住,片刻,又腾地松开并后撤。

    木枝乍然没了支撑,倏地落下。

    几双眼睛看过去,就见被沌天绫包裹的那半截,已经变成了浓稠的浆汁。而且它还在不断冒着斯斯浓泡,并缓慢的将另一半的完好处腐蚀。

    得意的看完沌天绫带着威胁意味的演示,鸣鸾挑眉去看乞丐。

    见对方果然脸色发白,笑容便愈发满意起来。

    她狡黠的眨眨眼,道:

    ‘对你姓甚名谁,身份来历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个,出口,你明白么?’

    乞丐点点头,然后稍微沉默了下,抿抿嘴,才道:

    ‘这里阵法奇特,每个入阵者经历都不尽相同,咱们不过身困阵中的阵鬼而已,所知的其实也不很详细…’

    听到这,鸣鸾顿时将眼珠瞪圆。凶巴巴的在金箍圈上点了点,说:

    ‘喂,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哦!’

    乞丐见状立马认怂,只好委里委屈的小声回答:

    ‘咱,就知道一条。’

    听完这回答,鸣鸾才恢复笑容。即便只有一条出路,但有这么个带路的,总比他们自己无头苍蝇的寻找要强上许多。

    这冲阴阵的隐秘,昆仑老祖所知也不是完全详尽。

    能入阵一直走到龙女那段,已经算是她开了挂。可之后的阵路,以及出口寻找,昆仑老祖也是没有门路的。所以,现在能掳到这么个带路的,鸣鸾是打从心眼了庆幸运气。自然,也不会跟他要求太多。

    接下来,就开始了乞丐带路的路程。

    他们三个在草坪上走不多时,四周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幻。不过,这次不是乞丐做的手脚,而是阵法自然为之。

    脚下是一条宽阔的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并驾的道路。道路两边有些残垣断壁。

    大略看看便可知道,这里原先应该是一处城池。

    三人走的路是绕在城外的,很快,城池的残景被抛在身后,他们面前的路面更加开阔起来。

    路两边的景致也同之前不一样。左边是生长稀疏的林木,右边先是一段野草丛,后来就冒出很长也很茂密的一片油菜花田。

    在走到油菜花田时候,鸣鸾敏感察觉到,乞丐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太镇定,他有些刻意的向左边行走,似乎是在闪躲什么。

    心中浮起一丝疑虑,鸣鸾不由将目光往油菜花田地中多看几眼。

    金灿灿,绿莹莹,清风吹过,生机盎然。

    倒看不出什么猫腻。

    衣袖轻轻抽动,鸣鸾转头,正和龙渊的目光迎上。

    显然,他也看出了乞丐的不对劲。

    于是,鸣鸾果断叫停。

    ‘你…不喜欢这里’ 鸣鸾试探。

    乞丐摇头,转而又点头,然后道:

    ‘这儿是白帝的无相军团,和墨帝鲛族的战场。当年战事惨烈,参加的基本都死在这儿了。你没看这里的油菜花长得比别处好么,就是地底下尸骨养得。’

    ‘既然都死绝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乞丐面上露出为难,支吾两声,道:

    ‘我是怕这里尸气怨气重,不,不干净不是。’

    鸣鸾双眸微睁,很快又眯了起来。她把沌天绫招出来,胡腾腾在乞丐身周转两圈,吓得对方噗通,一屁股跌坐下来。

    然后,沌天绫往其身后竖着静止不动,用力将身体展开,极具威胁性的挡住乞丐后路。

    鸣鸾则笑道:

    ‘老实说,里头究竟有什么?’

    她问话稍落,乞丐顿觉手腕疼的厉害,心知是鸣鸾在刑讯逼供了。可他才说了半截没有,那痛楚就比先前还猛烈起来。

    眼瞧乞丐疼的要崩溃了,终于撂了实话。

    ‘我说,我说。里头有好些鲛人的鲛珠鲛丝,还有,还有无相兵人的酒葫芦,那,那里头盛的粢醍酒。我,我都是给自己留的…哎呦,我说的都是真的。’

    鸣鸾终于停下咒语,此时的乞丐已经疼得汗如雨下,面色苍白。

    嘴角挂起浅浅的笑,一双圆圆眼睛里,无数颗小星星又开始努力发光发热。

    龙渊现在对鸣鸾这个表情已经算是熟悉了,她只要惦记上哪里的宝贝,就会是这幅模样。

    ‘我去看看?’ 龙渊尝试问鸣鸾。

    ‘不,咱俩一起去。’

    见鸣鸾回答的很坚定,龙渊不禁看看了还坐在地上大喘气的乞丐,意思是他怎么办。

    鸣鸾笑,说:

    ‘放心,他不敢跑也跑不了。有金箍和沌天绫,咱们就安心去寻宝吧,哈。’

    伴着最后的一个哈字,鸣鸾已经一蹦一跳的冲进了金灿灿的田里。

    显见,这丫头人虽不大,可却是真的很贪财呢。

    天上浮云来去,等乞丐终于像归水的鱼缓过气儿来,目光看过去,油菜田里两个小小身影奔跳的那叫一个欢实。

    ‘哈哈,我又找到两卷鲛丝,哎,这还有个葫芦呢,咦,是鲛珠,哎呦,十几颗嘞…’

    ‘嗯呢,我这也有,是鲛珠啊…’

    ‘这边还有呢,不少不少…’

    ‘这块葫芦多些…’

    ‘来来来,往我袖子里塞,放得下,放得下…’

    日头不知不觉亮了很多,光线映的油菜花上,反射出油亮亮的微光。

    同样的,田地中人也被光亮映射到。

    鸣鸾白瓷般的肌肤泛着玉质光泽,她的脸因为兴奋而红红的,眼睛水润的像蒙了一层雾,简直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她和龙渊都沉浸在捡破烂这件美事里,谁也不曾发觉,道路上那个蓬乱发型遮掩之下,一双浓密长睫的眸子里,闪烁着的墨玉般的光。

    三个人再次启程时,鸣鸾和龙渊的额头都带了些汗渍。只是相比较龙渊,鸣鸾脸上则还有种酒足饭饱之后满足神色。

    可不么,连龙渊捡的也都交公入了她袖囊。能不满足么。

    又不多时,脚下景物随了阵法变幻,宽阔道路渺然不见,一座山岭出现。

    领中道路狭长,但因有乞丐带路,走起来也不算艰难。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山穴中。

    此地山势高耸,凌霄冲瀚,还要流水飞琼的瀑布从接近山巅处倾泻而下,于山底汇聚出一汪碧绿深潭。

    站在潭边,乞丐指了瀑布,说出口就在后面。只是瀑流湍急,且流水中还专噬仙骨的银鱼,很难穿越。

    龙渊和鸣鸾循着他的话细看,果见湍湍激流中夹着银光如丝如缕,而深潭里应着水流溅起的水花中也能看到半透明的鱼儿跃上潜下的淡影。

    鸣鸾先对乞丐翻了个白眼,在简单观测过此地情景后,注意力反倒为那些银鱼吸引。

    她捡了几块石子丢过去,嗖嗖地还带着点风声。

    噗通通,石子落水同时,便有几条小银鱼被敲晕了浮在水面。

    此刻,鸣鸾心里琢磨的是,这些鱼儿即已仙骨为食,那若吃了它们,岂非大补。

    而就在鸣鸾潜心琢磨怎么吃鱼时候,龙渊却很是用心观察着瀑布。

    很快,他指着瀑布顶端处说:

    ‘咦,那上面发光的是什么?’

    顺着看过去,鸣鸾也才注意到,的确在瀑布尽头有个亮点。

    斜眼瞄了瞄乞丐,见他也在仰头看,可那嘴角上挂着的明显是在动心眼的样子。

    ‘哦,可能,是石头的反光吧。’

    鸣鸾将手里最后一枚石子向他丢过去,正中其屁股。

    哎呦,就是声痛呼。

    乞丐揉着屁股,心道这小妮好生暴力。

    鸣鸾却是背着手,扬着头,脸上挂着笑,说:

    ‘再想想再说。’

    乞丐有些不自信的看她,抿了嘴唇鼓了好半晌决心,才像泄气的皮球般,叹息着说:

    ‘据说啊,我也是听说的,不一定真。只说那东西是镇守这里出口的宝物,因为有它才会有这瀑布和银鱼。可至于它是个什么样子… 二位也见着了,太高了,我上不去,也就不清楚了。’

    捕捉到宝物二字,鸣鸾果断的将脊背挺得更直。

    她仰首再看时,容色明显比之前亢奋了许多。

    龙渊带着愁色道:

    ‘是啊,这里既没有腾云,也找不到能飞的坐骑,看来只有从山崖下爬上去了,可水瀑让两边的崖壁都长着青苔,虽然有些树藤可以攀援,但是…哎,不好爬吧。’

    听着他的自言自语,鸣鸾莞尔一笑。

    她清脆的道了句:

    ‘这有何难。’

    便从袖囊中抓了把白色的东西向高空抛撒,紧接着,沌天绫跟着飞升,摇曳婉转,用它的绫面鼓风,让那些白色向上飘荡。

    如临风露姗姗,似若翔云轻盈。原来,是鹤羽。

    鸣鸾衣袂带风,身姿如鸿,点着那层层叠叠的羽毛,像扑花的蝶儿般,扶摇而上。

    水光的踪迹落在她舞蹈般的身影上,给人如梦如幻之感。

    很快,她的倩影便随着水瀑的高度,与那尽头的光亮一同化为虚影。但更快的,亮点消失,虚影回落。

    当鸣鸾如最轻盈不过的花瓣一样,飘飘摇摇的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乞丐的眸子却因她手中的物拾而抽紧。

    ‘大蘑菇!’ 龙渊发出不知是叹还是惊的呼声。

    在鸣鸾落地一瞬,她身后的高崖深瀑也如影般消失,只留一池碧绿算是印证它曾经的存在。

    乞丐乱发下的眉心已经蹙成好几道的川字,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心口乱跳,像有千万个和尚在敲木鱼般,脑子里乱嗡嗡的。

    那是同自己灵识共同孕育而生的灵芝,得此灵芝者便是与他扣着红鸾结的命定人。

    也只有此命定人才能取得灵芝,开启千流阵口。而冲阴阵阵口虽多,但能使大阵归元消弭的只有千流阵口。因为这里才是真正阵眼。是大阵存在的关键。

    千流银泻,大阵开。千流消亡,阵亦亡。

    这边乞丐的心脏一抽一抽的,对着鸣鸾总有种如坠迷雾的不真实感。

    而好在鸣鸾和龙渊的专注都在她摘下的大蘑菇上,并未发现他的变化。

    ‘是个蘑菇呢,还挺香。’

    鸣鸾干脆的揪了一绺,很是混不吝的往嘴里塞。

    ‘嗯,好吃的。’

    她不知道,在她一绺绺地往嘴巴里又塞又嚼时候,某人正默默在心底淌血。

    他的宝贝大灵芝啊,被他的红鸾结当蘑菇啃呢…

    ‘咦,我最不喜欢蘑菇了,你吃吧,我不要。’

    龙渊摆出非常抗拒的模样。

    鸣鸾切了一声,笑他不识货。

    蘑菇整体是个壮硕的心型,只是边缘不很整齐。但还是很饱满,很肥大,非常有料。

    鸣鸾嚼过几口后,就觉丹田中温热澎湃,四经八脉都通了气般舒爽。

    心知这真是个宝贝。便不想一顿浪费光,便将剩下的塞进袖囊。

    这会,她也想起出口的事。

    抬头望之前瀑布掩盖的山壁看,果然见一道圆形符印罩在上面。

    ‘九宫大明印’

    乞丐又震惊了下,他没想到这女娃小小年纪,竟识得他的印法。

    ‘呵呵,换了旁人到真是难办,可惜遇到了我。’

    鸣鸾笑的分外自信。

    她转身,看着乞丐,笑容比起之前更加灿烂。

    嚯—— 金箍打开。

    在将金箍塞回袖囊同时,鸣鸾又从袖囊中掏出几刻鲛珠。

    摊在掌心数了数,她蹙着眉,稍作思索,还是很小家子气的又塞回两颗,才把剩下的扔进乞丐手里。然后道:

    ‘谢谢你带路,辛苦啦。咱们后会无期。’

    说完,她拉住龙渊的手,抓着他两人飞冲向罩着大明印的山壁。

    口中默念印诀,两人的身影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吸住一样,消失在山壁里。

    碧水潭边,天光随之骤暗。

    萤火森光弥漫在空中。

    肮脏落魄的乞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位身着青袍的男子。

    明珠冠,翠玉珏,紫金靴。

    眸光潋滟,彷如染上了天宫荷塘中最艳丽的芙蕖的烟色。

    望着前方空落的山壁,他谓然慨叹。

    执拗的龙女神识以灭,墨白二帝,各有所终。而自己用来消解顺带躲避那场天地浩劫的阵法,终于等来了有缘人。

    千流大阵繁浩磅礴,他能织就创造,可困住旁人同时,亦让自己入了樊笼。

    所谓难不自解。

    这处困住自己和墨白共三位上古帝君的大阵,而其创始人却并不能自行解除。其消弭尔,需待有缘。缘法根本,正是自己的姻缘灵芝。

    自己的灵气都充斥散布阵中,除非阵亡,否则无法回聚本身。而灵芝与神识同生,其中积聚灵气如同另外的自己。

    灵芝震慑千流阵眼,无法自行摘取,只能待那姻缘中人到来,才能取下破阵,归灵还原。

    只不过,这位姻缘…貌似太小了吧…

    … …

    … …

    出了冲阴阵后,鸣鸾先就被两个焦急等在外面的阿姐给围了。

    待将她从头到脚的仔细检查完毕,确定没有任何缺失后,芮莘和玉藻才算安心。

    接下来自然是一连串的纠正思想认识的教育。

    再然后,姐俩连娱天大会收官宴会都没参加,就急急带了小妹回去九颠。

    推诿宴请的借口,芮莘用的是小妹于冲阴阵中虽身体无碍,但精力疲敝,神思不全,需速速归去修养。

    而实际则是她多少对天家有些怨怼。也觉得鸣鸾真是脑子坏掉了才会陪着天家十一郎涉险。虽然能保全了出来,可谁能说准这不是侥幸呢。

    因此一件,芮莘和玉藻两个隐隐有将天家视作瘟疫的意思,尤其是自家这个缺脑的小妹,极易被传染。为了自己妹子安全,闪远点比较好。

    而与鸣鸾出阵后经历的亲情脉脉相反,龙渊出来见到的不是爹娘,当然,以天帝天后身份,自也不好在人前把亲情张扬太过。

    所以,迎接他的是三个大男人。

    三哥昱驰,八哥怀泽,还有大表哥和庆。

    三哥天生的傲娇脸,见了他也是没什么笑模样,只淡淡说了句:

    ‘不错,能出来。’

    八哥倒是笑着的,说的话也比三个显得关怀。只是,他笑容的同时,嘴角不知为何总隐隐带着点愁苦味道。

    而大表哥和庆,这位万年的冰块脸,冷君子。人家站那是丝毫没有言语过,一直用一种能冻住一切的气场盯着龙渊。看的久了,搞得龙渊心里都开始发毛。甚至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该缺个胳膊少条腿的出来,这位才能满意。

    俩小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鸣鸾跟着阿姐们暖和和的带回九颠,龙渊则被三位哥哥冷冰冰,古怪兮兮的送归天后。

    只能叹一句,命运多舛啊…

    归去九央宫后鸣鸾就被禁足,除了每日姐姐们轮班的教导,就是姐夫几乎三日不绝的问诊。

    三日后,俩姐姐也算把能用的词藻都掏干净了,姐夫也将能想到的内外伤都检查遍全。这才放了鸣鸾自由。

    又在九央宫过了三天胡吃海塞,颐气指使的逍遥日子,算时辰往极乐天参加经会的师傅也该回程了。于是,鸣鸾终于招来和她主子一样,在九央宫养了多日肥膘的白鹤,拜别姐姐姐夫,带着好几箱芮莘准备的礼物,回去昆仑。

    白鹤展开宽阔羽翅在缥缈台落下时,昆仑老祖恒寂也刚到了玉丘宫门口。

    师徒两个在宫门外会合,见着徒弟手里大包小包的礼物盒子,昆仑老祖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慈祥。

    将礼物在昆仑老祖的千雪殿中安置好,鸣鸾先回陶然殿自己住的东厢暖阁,略微拾掇了下空置多日的屋子,然后又往厨下亲自做了两道小菜。

    直至天幕披星,师徒俩才在千雪殿的霜花楼里开始豪饮。而饮的呢也正是鸣鸾从冲阴阵中带出的粢醍酒。

    酒盏挥洒间,鸣鸾在讲自己于冲阴阵中见闻,既是相告师傅,同时也算佐酒配菜的小料。

    待将龙女那段听完,昆仑老祖恒寂不由对着桌上,已经被自己放进玉匣中的玉宣神君的尸骨,干嚎了两嗓子。

    当年万里同游,西天会经轮,南极赴道场。谁曾料,挚友再见,已是玉匣内外,血肉无存。

    悲从中来的恒寂,也落了几滴苍然老泪下来。

    接着,鸣鸾又继续讲自己后面的经历。

    恒寂听在耳里,面上酒色渐淡,凝色稍重。

    待徒儿说书般把段子说完。恒寂也落下酒杯。

    ‘你们出阵后一日,九重天发生的大事,你可晓得?’

    听了师傅问话,鸣鸾略想了想,回问:

    ‘师傅说的可是冲阴阵没,拜陵老祖复出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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