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三界不足欢 > 第5章 神通
    “师父,修习神通禅定,不是要先打通任督二脉吗?”禅房之中,丹珠尔与村嘉喇嘛相向而坐,眼睛里画着两个大大的问号。

    村嘉笑。

    在她头上轻轻一点:“小螃蟹,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人的任督二脉本来就是通的,气脉不通早就死了。不可将微妙禅法与世俗的泛泛之谈相提并论,记住此禅观基础是修习三脉七轮,而非那些外道所说的奇经八脉,好好听着:首先,以四无量心为重,如果一个修学的人没有具备大愿力和大善行,结果一定会误入歧途的,由此可见一个人的成功是以愿力和资粮为基础。”

    “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外对六尘(色、声、香、味、触、法),随时都在虚妄中随波逐流,迷失真性。现前眼耳鼻舌及与身心,六为贼媒,自劫家宝;由此无始众生世界生缠缚故,于器世间不能超越。《楞严经》中,称六根为六贼,便是此因。现在修行人要依禅定的力量,而返还性真,正好藉用六根作为工具。”

    “好,闭上眼睛,全听师父教导就是------先试着凝神秉气,璇玑停轮,......”

    丹珠尔的圆眼睛仍睁得乌黑发亮:“可是,师父你不是常对我讲,比丘与智者,当善观我语,如炼截磨金,信受非为敬吗?尽信师不如无师哦。我一定要听信你的话吗?”

    村嘉喇嘛干咳一声,无语抚额:“那是要你深思师父的话语,多想想为什么这样讲,而不是要你怀疑不信。你这小镢头鱼,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时候,又开始止不住的吐泡泡。闭上嘴巴,凝神屏气。先从第一住心开始!”

    “可是师父......”

    “闭嘴。修习禅功不同因明辩经的时候心思需要发散跳跃,而是贵在安住,如如不动。把小嘴巴闭好,师傅不想听到小喜鹊再聒噪不止。”村嘉喇嘛沉吟一声,凝神而坐,双目微闭。

    “哦”丹珠尔吐吐舌头,学着师父的样子安然坐好。

    先从简单的禅定七支坐,九节佛风开始,师父教的细致,徒弟聪慧易懂。

    丹珠尔渐渐意识到,原来师父平日对她的经论要求那样严格,颇有道理。

    因为经论上形成的定解,运用到禅观之中,更能通达空心三昧,如阿含经所言:“士夫愈行正事,正见为先导。”以见导行,见行合一,方是修行正道。

    绝利一源用师百倍,丹珠尔心性清明,乾坤朗朗,再加上异于常人的绝顶天资,禅定修习一日千里,只半个月时间就达到了九住心的第八支。

    可到了第九住心,却怎么也突破不了。

    她一心想着要神足通,心思有欲,反而进速不达。通不过也就罢了,其进欲速,其退愈厉,只几天时间,其他八住心的境界也把持不住,禅定中时时忘失所缘。一发现连第三住心也无法保持,顿时气馁。

    师父劝慰她,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候你只管做你认为对的,其他,交给因缘安排即可。

    丹珠尔仍旧满脸不开心:“我想早点有神通嘛。”

    村嘉呵呵大笑:“那么,如果有一天我的小山雀,有了上天彻底的本事,要去做什么呀?”

    丹珠尔扬着脑袋,一副得意洋洋:“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大神仙,遨游九州,通彻三界,无拘无束,得大自在,那不是很美吗,师父?”

    “可是,神仙也会死啊,三界之中,六道众生从恶道方生方死到天人几千几万年的寿数,终归是个死,死而复生,业力轮回而已。”

    “那怎么样才能既永远不死,又能逍遥自在呢?”

    “只能不生,才能不死。如佛菩萨一般,永入涅槃,寂静清凉,脱离缘起迁葛,超出三界,自然也就无生无死。”

    丹珠尔想了想,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想呀师父,我才不要寂静涅槃,一个人的寂静清凉那多无趣,我喜欢热热闹闹,才活得有滋有味。”

    丹珠尔将头枕在村嘉喇嘛腿上,望着朗朗夜空星子阑干,周围寂静无声,心念细处,可以听到自己和师父一老一小,两颗心脏都在一下一下满是生机的跳动,这种活着的感觉真切入骨,令她莫名的依恋。

    村嘉喇嘛微微挪动一下苍老的身子,想让丹珠尔躺的更舒适些。

    半是怜爱半是无奈:“你这丫头,我那劝发菩提心的话,你全当了耳畔西风,师父苦心孤诣,希望你生起出离之心,早脱爱恨生死之轮回,看来功夫要全都要白费喽。”

    “不会呀,师父,等我做了三界的霸主,接你老人家去最美的喜乐天宫享清福呀。”丹珠尔忽闪着眸子,通透无邪,又志气洋洋。

    村嘉喇嘛仰头哈哈大笑。

    手抚在丹珠尔的头上,眼中爱怜横溢:痴儿啊痴儿,生就一个轮回种。徒叹奈何。只是人生之诡异多变,纵是天机算尽也不可测,不知她这小徒弟,将来的命运又是如何。

    不出数日,丹珠尔的禅定功夫终于稳妥下来,进入第九住心现观境界,无量三摩地心念一片清明处。

    五识超凡同圣,百里之内,凝神谛观,每一声虫鸣,每一声鸟叫,甚至蚂蚁翻身的声音,都可以听闻得异常清晰。

    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漏尽通,他心通,宿命通,此六神通中,以耳根为利的天资,首先修得了天耳通。

    村嘉喇嘛内心甚是赞叹这个敏利非常的小徒弟。

    要知道,以他终身修为,也只达此境界而已。但表面毕竟不露声色,恐丹珠尔因此而生骄慢之心。更次次叮嘱丹珠尔,不可与一众大师兄轻易谈论修习神通之事。

    一日,早课时分。

    众弟子云坐讲堂,村嘉喇嘛正襟危坐法座之上。

    将一卷经书珍重无比的细细展开,朗声道:“今日师父传授一篇极其重要的经文,望你们勤加记忆修持,切莫忘失。这段经文便是法称菩萨所作《释量论》之偈诵。法称菩萨又名达玛诘,是古天竺首屈一指的因明大师,他著有七注二论,内外量理扼要通达,法理善胜无比。熟诵此论,能令具慧士夫开启慧眼。令惜先诸先贤善巧大师之恩惠,并生起不动摇信心,愿能仿其行。师父现将颂文传授汝等,汝等牢记于心,切莫忘失。特别是这段法称菩萨亲自拟写的释量论偈诵,尔等可以作为是对菩萨的祈请文,熟诵之自然能够得菩萨加持,开具戒定慧三学慧眼。”

    坐下的丹珠尔方听到师父提起这颂文之名,头脑中便如同响开一个惊雷,什么东西似乎要不可自抑的喷薄而出,心像长了翅膀一样扑啦啦乱飞,又似有有一道玄之又玄的命运之门因这颂文横空而出。

    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悚悚然,惶惶然,不知这道门后,究竟是天锦如画还是万丈深渊。

    “师父,我会诵这篇偈文!”

    丹珠尔突然在蒲团上站起,脸色因为激动又或是因为莫名的惶乱而微微发红。

    “哦?可师父还没有传授过。”村嘉喇嘛认真地望向她,觉察出她的异样。

    丹珠尔一字一顿:“我真的会,师父,您听着———”

    “颂曰:敬礼于具足,除灭分别网,甚深广大身,遍放普贤光。众生多著庸俗论,由其无有般若力。非旦不求诸善说,反由嫉妒起嗔恚。故我无意谓此论,真能利益于他人。然心常乐习善说,故于此论生欢喜。彼诸慧能无劣弱,亦无通达甚深性。彼诸增上精进者,亦无能见最胜性。诸众生中我相等,继持善说不可得。如众河流归大海,吾论隐没于自身------善辩理非理,焚烧恶见林,圣者亲摄受,开示正理路!”

    隽永流利的祈请文自丹珠小嘴巴里如银瓶泻水,吧啦吧啦冒出来,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一串剔透的水晶珠子洒落一地,鼓荡在每个人的耳膜中,宛若清流。

    经堂内,顿时间鸦雀无声。

    觉照等人面面相觑,村嘉喇嘛亦是大感意外:我从未传授过,这丫头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祈请文一口气颂完,丹珠尔却是一脸茫然失措,莫名其妙的搔着头,心里满是纳罕“嗯?我是跟谁学会的、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伸手招了招:“小狗人儿,过来。”

    丹珠尔慌忙起身向前,拜倒在前:“师父。”

    根嘎村嘉沉吟片刻,问:”这段祈请文,师父并没有教过你,你在那里学会的?”

    丹珠尔眨眨眼睛,脸上现出迷茫之色:“没有人教过我,师父,真的没人教过我,仿佛是印在我心里面的一段经文,您一提名字,它们就自己噼哩啪啦跑出来啦!”

    根嘎村嘉微微点头,捻着颌下干枯的一丛胡子,面色沉如深潭,寂然不语。

    丹珠尔知道,每当师父有重大疑虑才会神情如此。

    “现在师父想再听你诵一遍。”

    “嗯。”丹珠尔点点头,略作回想,又一字一板的将祈请文从头到尾诵了一遍。

    村嘉喇嘛听得仔细,确实一字不差,心中疑惑之情不由的更胜方才。

    一者,丹珠尔是他自小带大,相信这孩子绝不会对他撒谎。

    二者,这段颂文他从未在寺中对任何弟子宣说过,丹珠尔更不会有任何其他途经获知。

    难道......是这孩子天赋异禀,不学而通?

    随即随意挑选其他内容的几段经论试探,除此之外,她却都是一无所知。所无师自通的,单单只有这一篇。

    “这就奇怪了。”村嘉喇嘛百思不解,浑然不觉胡须都已经捻断了几根。

    “师父,弟子也实在不知是怎么会诵的,你提到那个名字,我心念一动,经文就好像自己冒出来了。”丹珠尔眼神闪烁不安,有些惶恐的望着村嘉喇嘛,祈盼师父有所示下。

    村嘉喇嘛轻轻拍拍丹尔的头,告诉她,实在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就像有些东西,费力去找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不去找的时候,它反而不期然自己冒了出来。与这段经文的天生缘分,或许日后机缘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丹珠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师父的话总是那么深奥难懂。

    但有一点,物来则应,过去不留,她可不想有什么解不开的烦恼影响到吃喝玩乐滴心情,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