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书看得仔细,  满川给她在洞府里安置了桌椅,  他曾下山寻了卖椅凳的活计,要么方方正正坐着不舒畅,  要么高了,花怜坐上去脚都悬着。

    “用这皮子垫着,塞些上好的棉絮。”

    满川找了风评不错的木匠装门打了一副,圆凳圆桌,  正好的高度,  又用芥子袋中翻到前些年猎的麂子皮,干干净净的棕色皮毛没带一点膻气,  完整皮子做成坐垫对木匠来说着实有些奢侈。

    给了两锭银子,  满川带回了这份贴心物件。

    花怜不知,还以为山下的桌椅实在贴心,满川不将这种事挂在嘴边,  连带这事也没同她讲。

    她看的入神,一面翻着书页一面甩着纤细的小腿,  禁制外的水莲靠近了也未能发现。

    是个美人,  水莲在门口想。

    但对比于她来讲,也不过是一个青涩的黄毛丫头罢了。

    合欢派都是女弟子,每日所修炼的便是身上的肌肤筋骨,柔软至极又丰盈紧致,走路更是她们每日的必修课,每走一步腰脊摆正的弧度、双腿迈步时的距离,以至于这股子柔媚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见了其他女子自认为不入眼,每个动作都能挑出刺来。

    光着脚的花怜笑得咯吱咯吱的,她蹙了眉按捺下来,努力将那排小白牙齿遗忘掉,哪有姑娘家张开嘴哈哈大笑的,半点矜持也无。

    身后一道劲风刮来,水莲扭着软腰躲过,回头一瞧却是满川,满心的酸涩喷涌而上,直直冲上了头顶,连带着脖子也跟着气红了起来。

    她不过是过来瞧瞧

    满川本就没往她身上招呼,不过是警告而已,他收了灵力于掌中,因水莲类似偷窥的行径激怒他,连带着眼尾都带着冷厉,将手负在身后,山峰之中的气流掠起衣袍,显现青年强健英姿来,“可有事。”

    往日还顾忌着门派之谊面上过得去,如今一瞧他好似连这点表面上的脸面也不给了,冷着脸说着同风一般寒气涌入的质问,触了他的逆鳞,比那玉简上写的更甚些。

    这哪里是喜欢的姑娘,明明是情深根种,根须扎进泥土中,若是谁去扯了叶片,怕是得拼了命。

    水莲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她见满川如此作态又有什么瞧不出

    她虽芳心暗许,但因满川修的无情道想要细水长流的慢慢研磨,铁杵都能磨成针,但凭她自己的本事不过是水到渠成,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论比得上她的,五个手指头都嫌多,满川连她都瞧不上,更何况她人

    一个黄毛丫头能让他瞧上,自己这等条件他凭什么看不上

    深知男人劣根,水莲将他当普通男人去瞧,柔柔搭手行礼,低垂作娇柔状的纤细脖颈露的恰当好处,声音不清不媚,“满川师兄。”

    满川行至两步,往洞内瞧了一眼,花怜抱着书正往外瞧着发生何事吵吵闹闹,不过碍于那层禁制出来不得,只能虚虚站在一旁,伸着小半边脑袋瞧,生怕是齐风城不敢出声。

    “我还以为是魔族窥探,”满川低眉敛去神色,好似真是这般回事拱手回礼,“道友下回可是不要如此行事,我若是又认错了,这掌许是偏不了。”

    水莲脸色煞白,他这话明里暗里警戒她下回还有胆子再来,这一掌打死她都不一定。

    她不过失态一瞬,又柔柔作揖,“是水莲之错,本想着同满川师兄叙叙旧,见洞口下了禁制以为师兄在内,这才有此举。

    是女人的声音,花怜侧着将整个脑袋探出去,见那婷婷袅袅的身影不由得眨了眨眼,满川注意她看了过来,嘴角微提,整个人的气势软了少许,这一变化引得水莲惊诧不已。

    不经意往右侧一瞧,不是她之前嫌弃的那个姑娘又是谁

    暗自动了心思,水莲收回目光当做没瞧见,声音缱绻走上两步,“已同满川师兄三十年未见,那日相救历历在目,师兄的衣袍我还好好保管着,放在芥子袋中做个念想”

    花怜“”

    她虎着脸望向满川,像只炸着毛的奶猫故作凶态。

    满川不带感情的瞥着水莲,“不过是顺手相救,道友不必放在心上,那衣裳我派堆了上万件在库中,若是道友想要,再给也无妨。”

    水莲第一回被人这么拒绝,红了眼眶伸手拉他,“师兄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已有道侣,”满川无情躲开,花怜从他身上瞧出了几分当年冷情杀敌的样子,“道友请自重”

    花怜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眼珠子瞪得滚圆。

    什么什么道侣

    待满川甩了甩袖进来之时,花怜却又坐了回去拿着书一言不发。

    那认真看书的样子,满川都不忍将她的书倒过来放正。

    搬了一张凳子在她身侧靠后的位置,满川凑上去也跟着她去看倒着的字,也不拆穿,只是将踮着脚将身体往外挪的花怜又搂了回去,“今日无事,我回来得早。”

    想起方才他说的话,花怜却是无所适从。

    当初说好的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怎的就变成这样了

    她抿了嘴,含糊的点了点头,眼睛不往书上瞄,却看着满川搁在一旁的手上。

    明明是如此冷冽的一个人,呼出的气息怎的如此滚烫。

    花怜不问,满川却因她突然安静下来主动搭起话来。

    就像身后有一块烧红的铁块将她死死扣在椅子和圆桌的中央,碰一下都能融化,烫的不行。

    “可是听见了”他主动问。

    花怜胡乱点着头,抬眼一瞧倒着的书籍心中尴尬的连忙倒了过来,“就隐约听见两句,没怎么听清。”

    满川却突然将外衫脱了下来。

    窸窸窣窣的,花怜偷偷往后一瞧,外衫被抛弃的随意扔在地上,露出里头的中衣。

    花怜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

    当着她的面脱衣裳,满川个色胚子

    她还在想着什么,满川却连带着椅子将她转了过来,花怜紧紧闭着眼扭头不看。

    大白天的耍流氓不要脸

    “闭上眼作甚,”满川声音冷冷淡淡,好似刮过的一阵凉风,将花怜那点旖旎害羞也一并吹走,只剩下凉飕飕的干草地,“你不是没听清么,我同你好好讲一遍。”

    花怜稍稍睁开一点,见他还是那副模样,哪有半点正人君子的味道,脱了衣裳给女孩子瞧,一点都不矜持,就算仗着她喜欢他也不能这样子。

    又撇过头去,轻哼了一声,“你穿好衣服。”

    “我芥子袋里的剑袍都是这种样式,”满川停顿了一下,“她留的应当就是这件,我明日去换其他的,你勿要乱想。”

    花怜却心想她从来不乱想,那本书里从头到尾不过是两人有过交集,一人大胆追爱,一人冷漠不予回应,这条忽略不计的感情线并未看到结尾,以至于她下意识认为水莲就是女主来着。

    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道侣二字可不是能乱说的话,花怜抬头瞧了他的神色,也不知当时是诓骗水莲的还是认真了,她不好开口,不管是哪种她心中却是不太好受。

    她的脸藏不住心思,满川虽不能读心却也猜到了几分。

    “你我两情相悦,每日同床共枕,和他人口中的道侣有什么区别”

    花怜对两情相悦四个字表现得极其不安稳。

    满川曾说自己是他的一道劫,许是情劫,但两人相处时间并不算长,她虽外壳貌美但满川并非见色起意之人,有时她在想满川所谓的温柔是不是故意为之,但平日的作态又不似作伪,真真假假,好似绕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她缠住,一想起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更何况

    她的目的并不单纯。

    两种感情交杂在一起,她有时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十年时间一晃而过,她却因为道侣二字又止步不前。

    满川亲了她的脸颊,“我心中欢喜你。”

    说罢又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一阵一阵的,越来越快。

    花怜指下发颤,她咬了牙想要抽回手,嘴里说出残酷的话来,“你说过你不能动情。”

    “若你劫过了,”花怜睁开眼直视他,心中千疮百孔,“冷情冷性,我又该如何自处”

    满川拢了她的掌心,眸中腾起的亮光转而暗沉,嘴唇微抿,俊朗的脸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坚定一句话“你自始至终都是我的道侣。”

    没有正面回答花怜的话,若是他真的过了劫,恢复之前的模样,即便是顶着道侣二字的称呼,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到时,她再做什么也估计都救不了她和娘的命。

    花怜不说话,满川不愿瞧见她失落的目光,揽着她的腰带入怀中,不知道是在警示自己还是讲给花怜听,嗓音低沉,“我活着一日,便护你一日。”

    “若是你的劫过不了,”花怜心存侥幸的试探问道“弃道你可肯”

    若是过不了劫

    满川吻了她的发顶,“修为尽毁,我不想从头来过。”

    他再也不想因一道士的话被丢弃山林,再也不想手无缚鸡之力为了活下去同虎狼抢夺生肉,再也不想在雨中发抖着抵抗一个又一个的寒冬。

    那是比死还痛苦的过去。

    回想起来骨头都发寒。

    花怜却不知此事,她揪紧了心,一面抓住了满川的袖子,“有这么危险吗”

    满川“我不敢赌,也不愿去赌。”

    “一旦赌输,我就护不住你了。”

    花怜几欲想将自己被以命相挟说出口,但好似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头脑阵阵发嗡,她抬手搂紧了满川的脖子,最后放弃的埋在他的胸口,小声抽泣。

    但是作为万年寒铁,她连眼泪都没有,同死人没什么区别。

    满川以为她是怕了,将她抱起搂紧了些,“我不会有事的,莫要担心。”

    花怜恨自己遭人威胁反抗不了,连话都说不出,因夹在爱情与亲情之间不能动弹,她恨恨的咬着自己的手背,心中暗想我活着有什么用

    满川“待过些时日,我们行合籍之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  花怜我男人好惨

    阿槡使劲儿摇晃醒一醒,你也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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