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本来天有些阴的,只是因那人的到来,而明朗了些。独孤若寒说过,过两日会来拜访他的四哥四嫂,他便会来。

    客栈中,三人间的空气,似不曾流动过。

    钟离伊出去,独孤冽却道:“钟离伊,我们之间还用相回避吗?”

    独孤若寒回望钟离伊,她已作他人妇,只见她回首浅笑,眉心眼底是掩不去的幸福,对独孤冽柔声道:“我知道的,只是去沏壶茶!”

    “嗯!”独孤冽这声应的有些不情不愿。

    独孤若寒望着钟离伊出了房间,才明白,真的失去了她。

    “老五!”独孤冽不是没将独孤若寒看钟离伊时眼中数缕情意,只是,更看到钟离伊的眼中丝毫没他。独孤冽很满意,连笑都不再冷,“她现在很好!”

    独孤冽的话里,没有炫耀,最起码独孤若寒听来是如此。独孤若寒点头,笑了,“还是四哥能得她心!她是真爱上了四哥!”钟离伊,爱上了,就不会放手的,她跟自己一样,指尖轻把玩着那玉竹扇,从食指到无名指。

    “你该放心了吧!”独孤冽这该是与独孤若寒从小到大说得最温和的一句话,只因听到他说钟离伊是爱上了自己。

    独孤若寒接着道:“只是四哥,你真了解离……四嫂吗?你能得她心,她会为你而改变,你会为她改变吗?”

    独孤若寒两个问题抛出,意料中的,独孤冽怔了下。

    门轻响,钟离伊进来,随之而来一股茉莉清香,不着痕迹的。钟离伊给独孤若寒先倒上七分满,又去给独孤冽倒上,见独孤冽眼里似有不快,便放下那茶壶,坐在他身边。执起那杯茉莉茶,自己先闻,既而对独孤冽轻声道:“不是我沏的,你喝不喝?”

    接过她手中杯,自饮一口,再送至钟离伊唇边,道:“你试试!”

    钟离伊点头,就着独孤冽手喝完那茶,“有味!”她的评价是有味,其他的,就不再多说。

    独孤冽看着她,那晚的事,她似乎忘记了,早上醒来时,只是问自己,为何她声音会有些哑。独孤冽瞒去了那事,那是她不好的回忆,忘了也好。

    独孤冽与钟离伊之间那些亲昵举动,独孤若寒看在眼里,却也只一笑。他从来就只要钟离伊幸福,不在乎是谁给的。只是为何,会觉得这茶有些苦?呛了口,放下杯,对独孤冽道:“四哥,父皇病重!”

    茶杯轻轻落在桌上,又划了一下,独孤冽只看着独孤若寒,终于说到点上了,“宫里太医能治好的!”收回了手,窗外有棵树,叶黄了,飘落下来。

    “父皇是心病!”独孤若寒明着说了,“父皇得知你在泠水出事,就一病不起!你若回去,他就会好的!朝里也就不会一团乱了!”朝里大事全落于独孤若穹手上,连独孤若宇也被他制住了,为此,独孤若寒才来请独孤冽回京。

    独孤冽摇头,“父皇已经当我死了,就不必再生事了!我与钟离伊,只想平平静静浪迹江湖!”又望着钟离伊,微笑道:“钟离伊,可愿?”

    钟离伊稍一愣,随即也浅笑,“一世相随!”戏是要做的,但话是真的。他们两人之间,从来如此。

    独孤若寒望一眼钟离伊,还真是嫁夫随夫了,如今事事都依他了。“四哥四嫂情深,想来四嫂也不愿让四哥成为不忠不孝之人吧!”钟离伊,你就那么怕回京?

    一声四嫂,把钟离伊唤醒,醒来时,心里微痛。独孤若寒,自己始终是欠了他的。而独孤冽,既是决定要回京,在独孤若寒面前,不过是欲擒故纵。看一眼独孤若寒,眼里一片清澄,她总是不忍伤他,只因他本如月。再望独孤冽,终于道:“我们若回京,你如何?离玉又该如何?”

    独孤冽不语,只望着独孤若寒。

    杯一抖,茶洒了出来,可话也不自禁出来了,“她是我妻!你是四嫂!我原本娶的便是离玉!”钟离伊,你就是要逼我说出这样的话吗?于我心中,你都不让有你的存在吗?我已经失去了你,不想在这心里再没你了!

    “老五!”独孤冽终于道了,“你是知道我与大哥不和的!我若活着,只怕他不安!”独孤若寒不笨,而且京里眼线也不少,就算他无心于争权夺势,也不会任由他人欺压的。“而你,让我回京,不过是想联手对付王家罢了!”话要这样说,人也要这样做。

    “二哥落入他们手中!”独孤若寒与独孤若宇之间向来是要好的,“今日京里传来消息,说二哥已经被贬为庶民了!京中,全由他王家翻云覆雨了!”独孤若寒说的话一直很温和,却字字透着一股凉意。

    独孤冽听了,只摇头一笑,反问钟离伊:“钟离伊看呢?”

    钟离伊浅笑,“我只是弱女子一名,不懂那些。”见独孤冽微扬剑眉,欲说话,便抢了道:“寒王想想,还有皇后娘娘!”

    卫后,还有那个卫后,一直不表明自己立场的卫后!她才是这关键吧!她的儿子若为帝,对她而言只是好事!至于王家,或许在她眼中,成不了气候。

    独孤若寒却听出了钟离伊的话外之意,“你不信我?”她不信自己愿意与独孤冽联手?还是说她怕自己利用独孤冽?苦笑了,原来,所谓的相知,是自己一厢情愿!于自己,她始终没有正眼看过,就连当日所说要自己娶了她,也不过是为了独孤冽!

    钟离伊指尖微动,眼里却笑着,“钟离伊说的是真话,寒王与穹王毕竟是手足情深,而冽,只一人!”

    “钟离伊!”独孤冽薄怒,“说什么!”再看钟离伊时,眼里已有了不解。

    可,钟离伊问独孤冽,“你若回京,能再保证不出这样的事吗?”再追问,“就算除了王家,独孤若穹会感激你吗?”手缩回袖里,有些冷意上来,只是仍禁不住颤着,眼里笑意却愈深。

    独孤若寒又怎么不明白钟离伊那话的背后,心里痛得厉害,“四嫂大可放心!”话终于出来了,钟离伊,你如此,不就是要逼我吗?好,便如你意!站起来,一字一句,字字落地有声:“只除王家,事后,一切都随四哥!”始终笑着,只是那笑里隐了太多。

    钟离伊笑了,只唇畔那浅梨无所踪影。“多谢寒王!”望定独孤若寒,脸上表情只有那一笑。

    独孤若寒却望向独孤冽,眼里似在说着:你对她下了什么药?会这么帮你?!一拱手,“四哥,有劳了!”风轻云淡,一切在他眼中不过烟云,只是那女子,让他痴了心。

    独孤若寒出门时,有一股冷风钻了进来,钟离伊的心凉了。

    站起来,走到独孤冽面前,一步一步如行在刀尖。只听他怜惜一叹,“你何苦如此!”身子再支撑不住,落入他怀中。

    “我不想你当恶人!”冀州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不想独孤冽当恶人,也不想独孤冽会对他有疑心。手更深的缩进袖中,手尚能隐藏,更何况人心?

    “可你,当不了恶人啊!”独孤冽摇头,伸手自她袖中牵出她手来,轻轻掰开攥紧的拳头,望着手心里那深深的指甲痕,闭眼许久。握起她手,亲吻着掌心,叹息,终一句,“疼吗?”她这脾气要怎么改?“不许再掐自己手了!”

    “嗯!”钟离伊应着,心却空了,五哥,对不起!闭眼,不再去想。

    独孤冽感觉到她身上泛着的冷意,只道:“天冷了,回京后,就不怕了!”用自己的大衣包裹着她,彼此温存。

    窗开着,叶又落下,钟离伊看时,心有所动,对独孤冽道,“飘零一叶,叶这一生,也就尽了!我们这一生,比叶要幸福一点!叶只一片,我们两人!”

    寒风起时,扯独孤了那叶与树最后的牵绊,叶随风而去,终也会落地成泥。

    相伴看花开,看叶落,看尽此生。不知缘何,钟离伊心里有了不舍,握紧独孤冽的手,不顾他指上关节硌着自己那柔弱无骨的手所传来的痛,只用力的握着。

    那棵树只剩了光秃秃的枝干,秋尽处,叶子不知所踪。

    突然有感,笑问独孤冽,“你说,是树抛了叶,还是叶追随了风?”

    钟离伊的笑,在那秋风中,只如飘零那叶。独孤冽心一惊,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却听到钟离伊再问,“你说,叶是有情还是无情?”

    唇落于她眉间,话里似有些不满的,“想多了,我于你是有情的,你于我是有情的,便好!”唇滑下来,经她眼、鼻,却忽略她娇唇,埋入她玉颈,有些像是惩罚的轻啮着。

    “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以后,再不许抢着说那样的话了!”气她,再轻咬着,钟离伊轻呼一声,独孤冽满意的笑了,终于道:“天地万物有情无情,我独孤冽管不着,他于你还有情,我也随他去了,只求你,别强逼自己!”又怎么不明白她刚刚所说那些话的真正心意?

    微一笑,贴近他身子,只听窗外风声紧。

    次日清早,独孤冽才起来,便有人来敲门。钟离伊本来睡得浅,秀眸惺忪,就看到独孤冽手中拿着封信,不由问道:“是谁?”

    “老五先回京了!”独孤冽看了信道。

    钟离伊觉得有些意外,但一想,也不以为意,“他先回去也好!我们今天回去吗?”起来,却发现独孤冽眼里有些奇怪的,询问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寒冰瞳里,似有遗憾,又有更多的是失望。

    独孤冽坐在床边,揽钟离伊入怀,轻搂那婀娜蛮腰,细润如脂,却懊恼地道,“怎么还不大?”

    钟离伊一开始没闹明白他说什么,一回神,不由笑出声来,玉颜晕红,唇畔那梨涡荡漾着,轻推开独孤冽的手,强忍笑道,“夫君急了?”

    独孤冽点头,又自言自语着,“看来,我努力得还不够!”

    钟离伊受不了独孤冽,自己撑不住,轻捶着独孤冽胸膛,“不许再说了!”眸里已经全是笑意了,只如花正绚烂时。

    独孤冽低低道了一句:“离玉怀孕了!”

    离玉怀孕了?钟离伊一时僵了,脸上笑意全冻在那里。都忘了离玉是代自己嫁给了独孤若寒的,愣了多久,才问独孤冽:“真的?”

    独孤冽点头,“老五就是得知这消息,所以先回京了!”见钟离伊如此,又道,“看来,老五对于离玉,也算是上心的!”

    “是不是这样,就等于一切都很好了?”钟离伊轻问,见独孤冽点头,心中那结解了,“冽!我们今天就回京好吗?”

    离玉与独孤若寒,算是阴差阳错吧!西望着京都那方,路还很长,携起彼此手,从此一生相随。

    独孤若寒回京,府里一片喜气,就如当初成婚之时那般。两个多月了吧!都与离玉成婚两个多月了,苦苦一笑,原来自己这生都定了。

    下人见是王爷回来,便忙喊了起来:“王爷,您回来了!”又连声对府里人道:“快,快去告诉王妃!”

    独孤若寒进了府,才入大厅,就看到卫后在跟离玉说着什么,想来应该是卫后告诉离玉应该注意的一些事吧!

    卫后见独孤若寒进来,脸上有些生气,“跑哪去了?都要当爹的人了!你还让离玉一人在府里孤零零的?”

    离玉一身浅梅红绣绸衫,发只简单绾着,也只簪着那古朴的梅花簪,微施粉,人便只如玉。当看向独孤若寒时,眼里微有一酸,泪强忍着,起身行礼,“王爷回来了!”没有即为人母的欢喜,只有无尽的哀愁。

    忙去扶了离玉,强笑道:“不必行礼了!你……”目光落到她身上,微一怔,“你还好吧?”离玉,似是消瘦了些,眼角似还有泪,轻轻揽着她,对卫后道:“让母后担心了!”

    卫后见独孤若寒回来了,叮嘱了几句,又对身边那个侍女道:“浅清,你就留在寒王这,好好服侍王妃。”说着,便欲回宫去,宫里的事,也让她头疼的。

    浅清笑答,“娘娘放心!”

    恭送了卫后回宫,独孤若寒与离玉回了房内。

    新房,就只有成亲那晚进过。

    离玉任独孤若寒挽着入了房,见再无外人了,便道:“王爷,可以放手了!”努力做好他的妻子,可还是得不到他的爱,那便算了吧!只是话说着时,心有些堵着。

    果然,独孤若寒放了手,望着离玉那平坦的腹部,才两个月,“孩子……”顿了一会,“你……”为何话开始那么难说了?走一步,脚下如灌铅,“离玉……”话又再次顿住了。

    “王爷可以不认离玉,可是这个孩子,离玉想要!”离玉生怕独孤若寒说什么别的,急急又扯上他衣袖,“王爷可以不理离玉,可以恨离玉,只求王爷,让离玉生下这个流着王爷和离玉血的孩子!”泪在眼中打了圈,拼命瞪着眼睛,却不肯让泪落下。

    “离玉!”急抱住她,这是为何?自己不快,为何还害得离玉也那般?她于这件事中,本来就是无辜的。“离玉,我何时说过不要这孩子?”她的眉眼,依稀有几分那人的影子。闭上眼,脑中挥之不去是那人。

    “你要这孩子?”离玉惊喜,见独孤若寒点头,原本眼中的泪又掉了下来,“王爷!”

    应了声,终于笑了起来,“离玉,我们好好过一生!”那人想要的不就是如此吗?就如她愿,所有她希望看到的事,自己都会满足她的。

    那日胡安城里的话“她是我妻!你是四嫂!我原本娶的便是离玉!”字字在耳畔回响,她要的就是自己那个保证,寒王爷,言出必行!

    昔日里潇洒的寒王,又怎么会到今日这般放不下的地步?这世上,总有那么个人,让自己放不下,哪怕伤了自己的心,也还是放不下!她,何时于心中生了根?若拔出来,痛如何?不怕痛,只怕空了心!

    抬起手,帮离玉理着青丝,小心把发拢在那嫩白耳后,放开离玉,温和的笑道:“我先进宫去,你在府里好好的!想吃什么,就让浅清备着,母后一直很看重她的!”

    “嗯!”离玉点头,任何人都会沉溺于独孤若寒那温柔之中,比较着独孤冽与独孤若寒,一个让人心痛,一个却让人心安。

    独孤若寒转身便独孤去,离玉有看到他脚步略顿了下,只是没有回头。不知为何,心里满满暖了起来,之前还有痛的。

    浅清进来,端着小碟青梅来,见离玉站在那里望着独孤若寒远去的身影,便笑道:“王妃,王爷其实待你也很好呢!”

    离玉任浅清扶着坐在暖榻上,听了浅清这般话,不由眉眼里都笑了起来,“他一向就很好!”拈起小颗青梅,含入口中,只觉甜得心满起来,任那幸福蔓延。

    蔓延着,那人的心就算得不到,也能让自己这生好好过吧!

    穹王府里,院中叶正飘着,成阵成阵的,临窗那女子绣着花,花是这秋天的菊,只是多了层媚。房门轻响,似有人进来,微抬眼,见是独孤若穹,轻一笑,道:“今日事不多?”末了,又自去绣她的花。

    独孤若穹看着她,只道:“花很好看!”银针轻拈起,而她,只如静菊。

    “谢王爷赞赏!”王苑之答道,银针轻颤,却隐了独孤若穹。

    她似乎惟一的喜好便是绣花,“若我为帝,后宫之中,全由你做主!”独孤若穹对于她,感觉很奇怪,或许,夫妻两年,多少有些感情吧!与爱,应该无关!

    王苑之笑了,“王爷日后请记今日话!”独孤若穹是个健忘之人,尤其对于自己。只是,有些人是痴的,有这样一句话,便足矣。

    “苑之,谢谢你能为我谋划!”

    王苑之眼微一酸,“王爷为夫,是苑之这一生的依靠,能为夫君做事,是苑之真心所愿!”

    外面下人急来,“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独孤若穹有些不快,“急急忙忙的,出什么事了?”

    “冽……冽……”下人有些结巴起来。

    “成什么成?”

    “冽王爷带着钟离伊回京了,已经进了宫了!”

    独孤若穹一时没听明白,糊涂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腾的起来,直往外走,“你说独孤冽回来了?”

    “王爷啊,千真万确的!冽王爷和钟离伊两人活生生的啊!”

    王苑之也惊了,独孤冽,不是死了吗?还有钟离伊?这是怎么回事?指尖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原是自己把那针扎着了。

    “姐姐!”是王道之的声音。

    扔下花绷子,扯过王道之,“你不是说了独孤冽死了吗?那一箭不是你自己射的吗?他真回来了?”

    “不错!他是回来了!”王道之冷笑。

    “你笑什么?”王苑之直觉王道之似抱着看好戏的心情,“他回来,你以为你能躲得过?”

    王道之轻拿下王苑之的手,盯着她看,“姐姐,戏过了吧!别忘了独孤若穹不过是棋子,你好像对他真动了心了!别一时鬼迷心窍,误了大事啊!”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王苑之不敢看王道之,转头望向了窗外,“我比你更清楚,他不过是棋子!”

    “是吗?”王道之冷哼一声,桃花眼里透着不屑,“姐姐别忘了,他心里可一直有着别人的!别因他今日那一句‘若我为帝,后宫之中,全由你做主’,而昏了头!”看到王苑之脸色苍白,柳眉低落,不由又加一句,“姐姐,你是没有当皇后的命,王家的使命,你最好别忘了!”

    轻摇头,喃声道,“我从不想当皇后,我会记着我的任务的!”心里苦着,却只能笑,笑看这世间人,笑看步步紧逼的王道之!

    王道之看到王苑之笑了,终于放下心了,又道:“姐姐大可放心!独孤冽虽冷面,但还不会对独孤若穹下手!他回京来,不过是想拿我们王家!没凭没据的,他也不敢随便动手!一切还将回到原点!”

    王苑之不信,独孤冽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吗?

    “独孤冽不笨,独孤析还在,独孤若穹还是储君,他不敢乱在这上头动的!更何况,今日的独孤冽已经不是当日那么冷酷无情的人,他与钟离伊成了婚,钟离伊便成了他唯一的弱点!他总得护着钟离伊吧!”冷冷笑,想起那个钟离伊,是个有意思的女子,只恨当日轻信了莫无情!

    仪殿,宫中主殿,冷清了许久,今日却热闹了起来。

    独孤析见独孤冽平安归来,早已喜极,连病都好了大半。又见钟离伊嫁了独孤冽,更是喜上加喜,但为帝者,还是拿着面子,让独孤冽与钟离伊跪在殿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